第43章 第43章

    啪……秦香菊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

    林大军心一颤, 停止了骂声, 看向她。

    秦香菊道：“大军，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别担心，有伯母在, 你只管把话说清楚就是了。”

    林大军道：“今天早上, 这个女人来找我们兄弟，她跟我们说, 我姐利用我们爹娘留下的发豆芽方子, 在县城跟人换了一套房子, 还说我姐户口都登记好了, 可以吃商品粮了。又说这是我们爹娘留下的发豆芽方子，应该传给我们男娃的, 就算是换了房子，房子也应该是给我们男娃的, 叫我们去县城跟姐姐要房子、要商品粮，所以我们兄弟今天就去县城了, 可是姐姐告诉我们, 没有商品粮、没有房子。婶子，这个婆娘太坏了，她是看我们爹娘都死了, 所以要欺负我们姐姐吗？虽然我们兄弟还小，但是没得我们还在，就让姐姐被人欺负的。”

    林三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沉默的站在林依依的旁边, 虽然他个子小，但是保护姐姐的意图很明显。

    林大军的话，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肖家人的脸上。

    齐菠菜道：“他胡说，我没有，我没有说过这些话，二弟妹有了房子，对我们肖家也是好的，我没有说过，他们胡说。”

    林大军呸了一声：“我们才没有胡说咧，我们虽然是小孩子，但是我们爹娘活着的时候教过我们，不能骗人的，骗人是不对的，我们读书人，是跟着主席的步伐踏踏实实的走的，从来不骗人的。”林大军心里则在想，姐姐真是厉害了，都能料到这个坏女人会说这些话，所以事先教他们了怎么说了。

    先抬出死了的爹娘，再抬出主席，一个比一个让人信服。何况，就算林大军不这样说，肖家人知道齐菠菜的尿性，也相信林家弟弟的话的。

    林三军：“葛奶奶。”

    林大军：“对，你说的时候葛奶奶也在，她也听到的。”

    林依依忧伤道：“为什么？大嫂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从我嫁到肖家还没一个月，你就对付了我三次。第一次，我身为宇哥的媳妇，连匀他换来的麦乳精的资格都没有。第二次，我自己有稿费、我们林家自己有粮食，我用林家的粮食养我弟弟，都要被你说。再加上这一次，为什么你要这样欺负我？是欺负我没有爹娘，所以没有人可以依靠吗？”

    林大军：“姐，我们给你依靠，我们会长大，我们兄弟有四个了，肯定比他们家兄弟多。”

    林依依摇头：“我累了，如果嫁给宇哥，就是这样一次一次的被针对、被欺负，我还要嫁人干什么？”林依依看向秦香菊，“娘，我知道您对我一直很好，我也知道当年我和宇哥为什么会订婚，我想宇哥已经长大了，肯定也不会生病了，我和宇哥离婚，取消婚姻吧。”说着，林依依有气无力的离开了。

    “离婚。”肖奶奶突然出声。

    林依依脚步一停。

    齐菠菜眼睛一亮，奶奶这是要让肖宇和林依依这个小贱.人离婚吗？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齐菠菜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听见肖奶奶继续道：“让老大跟齐菠菜离婚。”

    齐菠菜：“奶奶……”

    肖奶奶：“你这样只考虑自己，不考虑肖家的自私鬼，我们肖家容不下你。”

    肖武：“奶奶，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现在哪有人离婚的，如果离婚了，您让我怎么办？不是要被人笑死吗？二弟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的，她就是嘴巴快，但是人不坏的。”

    齐菠菜：“对对对，二弟妹，我真的无心的，我这个人就是嘴巴快，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林依依摇摇头：“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我都要被你害的姐弟成仇人了，我怎么可能原谅你呢？”

    肖武：“二弟妹……奶奶，如果离婚了，我儿子女儿怎么办？小瑞是我们家的长孙，难道您要别人说她是没有妈的野孩子吗？”

    齐菠菜：“对对对，小瑞、小瑞，娘不能没有你，娘不能离开你啊……”说着，她抓住一边的肖瑞。

    才三岁的肖瑞虽然听不懂这些，但是他看着他娘在哭，看着他爹在紧张，他也被这个情况感染了，他呜呜呜的哭了：“我要娘，我要我娘，呜呜呜……”

    林依依不知道齐菠菜和肖武以后会不会离婚，但是她知道，现在是不会离婚的，这个年代，至少在六零年代，的确不兴离婚的，而且他们还有两个孩子，更重要的是生了一个长孙。林依依也不想以后等这个孩子长大了，怪自己害了他的爹娘离婚。所以她道：“小孩子到底不能娘的，但是我和她是无法一起生活下去了，就算搬去了县城，她也能这样来伤害我，所以，还是我和宇哥离婚吧。”

    “那就分家。”突然，一道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看去，只见肖宇抱着林五弟来了，旁边跟着林四军。肖宇刚到，只听得见最后这些话，他也不听事情的经过，林四军这个打小报告小能手早就把事情告诉他了，甚至说了林依依的计划。

    事情是齐菠菜引起的，但是分家是林依依要的结果，所她计划了林家兄弟来闹，她不会提分家，所以让肖宇来看情况再提。在场的人中，只有肖宇提分家，是肖家长辈不会生气的。

    当然，林依依之所以跟肖宇说了计划，是因为她很清楚，夫妻在相处中，有些事情是不能欺骗的。再者，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肖宇是愿意分家的。所以，她才计划这件事。

    肖宇无视了任何人，走到林依依身边，他牵住了林依依的手：“没有理由让我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婚姻，就算是大哥也不行。既然我媳妇和他媳妇相处不来，原因还是在他媳妇身上，那么更加不可能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而小瑞和小珠还小，不可能失去娘，所以离婚不可能，那就分家。”说吧，肖宇看向肖奶奶，“奶奶，您说呢？”

    肖奶奶叹气，她没有失望，其实她知道，这是最后的结果。她原本说离婚，也只是吓吓齐菠菜，为了曾孙子和曾孙女，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婚？原本以为禁止齐菠菜去县城，她和林依依之间就会避免摩擦，但是哪里知道，这个婆娘人在乡下，还能给人在县城的林依依找事情做。

    她当然是不可能让大孙子离婚的，原本也想着让林依依心软，可是二孙子都来了，都这样说了，她知道这已经是定局了。她就是想不明白了，老大媳妇为什么这么不懂事，现在老二前途好，她为什么就要跟老二媳妇过不去？

    肖宇道：“奶奶放心，我和大哥始终是亲兄弟，分家又不是断亲，大哥将来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帮忙的。”肖宇加了能力范围之内，然后看向肖宾，“当然老三也一样，我们都是兄弟。”

    肖爷爷：“分家吧。”

    肖奶奶：“那分家吧。”再不分家，把老二媳妇的心凉了，老二离他们也就远了，何况这件事，本来也不是老二媳妇的错。甚至老二媳妇对他们这些人，也是好的，“香菊，这些年都是你在当家，家里的一切都是你在负责，你把东西拿出来，分家吧。”

    秦香菊道：“哎，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好分的，看得见的东西就在这里，唯一要分的就是钱。钱上次准备买粮食的时候，你们也知道，一共还有600，100在我手中，剩下的500交给老二去买粮食了，你们说说，该怎么分？”

    肖宇：“我什么都不要，就目前我们住的这间房留给我就行，余下的大哥和老三分吧。”

    秦香菊：“那目前就按照这样分，房子的话大家各自住着，算自己的，余下的小东西，比如锄头、菜刀之类的，都一起用，算公中的。其实除了房子之外，就是钱和粮食了，钱还有100块，按照四户分，爹娘一份、我和大强一份、大房一份、三房一份，每户25块钱。然后就是粮食，粮食家里散的不说了，也就十几斤，大的还有500斤，按照9个人分，小瑞和小珠算一个成人的，每人55斤，你们没有意见吧？”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

    齐菠菜：“那二叔那边的500块钱呢？”索性都分家了，齐菠菜干脆一次性说完。都得罪了，还分时间再找机会得罪吗？

    肖宇：“我这边的500块还没卖粮食，就把钱给大家吧。”

    肖宾：“不不不，我不要钱，我要粮食，二哥，你帮我买粮食吧。”

    肖武道：“我们也要粮食。”

    肖宇：“还是给钱吧，免得大嫂担心我贪了钱，或者提高了粮食的价格。”说着，他拿出500块钱，整整五十张十块的。

    肖宇这话，是狠狠的下了齐菠菜的面子。但是说话的人是肖宇，肖家人没有人敢吱声。500块钱，最后每个人分了55元。

    肖宇：“房子、粮食和钱都分完了，那么说一说养老的问题。”

    按照习惯，老人都是跟着大房的，当然，也有不按照这个来的，但是普遍都是这样，可是肖奶奶不想这样。

    肖奶奶道：“我们活着的时候，不跟着任何一房，我们自己吃自己的，我和你们爷爷虽然老了，但是大强夫妻还年轻，我们就四口一起，等我们将来去了，我们下面的房子给大房，以后大强夫妻的房子给三房。小鱼儿那边，你们条件好，就吃点亏。”肖奶奶可不是傻子，他们如果跟着大房，老二媳妇肯定跟他们离心，他们和大房只有分开，老二媳妇才会对他们客气。既然都分家了，肖奶奶也要为他们的以后考虑的。

    齐菠菜这样的人，肖奶奶可是看明白了，说的难听一点，将来他们生个病，有个好歹，还得靠二房，所以这个时候，她就要保持清醒。

    秦香菊道：“按照娘说的。”

    肖武：“奶奶、娘，你们跟着我们吧，我是长子长孙，以后肯定要给你们养老的。”

    秦香菊：“已经分家了，大家都是自己当家了，你还要我们跟着一起，你媳妇就没的当家了，她愿意吗？”

    肖武：“我……”

    肖宇：“就按照奶奶和娘说的，下面来说说养老的问题。”

    肖奶奶：“现在这年景，咱们也不指望你们养老，等年景好了，你们就每年给我们100斤粮食，10块钱的养老费吧。”

    肖宇：“养老费和养老的粮食将来直接从大队里划。”

    肖宇这句话说的狠，免得有人拖延养老费和粮食。

    肖奶奶道：“对对对，这个主意好。”其实，大房傻啊，分家之后，他们得了什么？分家前，二孙子每个月上交20块。

    不过，齐菠菜也知道分家不好，可是不分家就要离婚，她也没有办法。

    按照这样的分法，肖家请来了大队长、书记、肖爷爷的大哥，也就是结婚时，秦香菊介绍林依依认识的大爷爷。

    说实话，这些人被请来的时候，还很晕的，谁知道肖家会在这个时候分家啊？但是人家的私事，他们也没有资格管。

    分好家，已经七点了。肖宇对林依依道：“你还没有吃饭，我们回去？”

    林依依点点头：“回去吧，今天大军他们来看我，还带了30斤的粮食回来，我弄给你吃，可好吃了。”

    肖宇：“嗯，大军他们有心了。”

    林大军骄傲道：“这是我们上山挖的，是林医生教我们的。”

    “二哥……”肖宾两口子过来了，“二哥，我们相信你的，你能帮我们去买点粮食吗？这是我们分到的钱，一共80块。”

    肖宇：“行。”收了钱，“你明天来拿粮食还是？”

    肖宾：“先哥你那边放着吧，改天再来。”这点他还是相信二哥的。

    肖宇点点头：“嗯。”

    大房那边，肖武也想拿了钱去买粮食，但是齐菠菜不肯，齐菠菜觉得，家里的粮食都归他们吃，至于两个孩子，到时候赶去老不死的那边，她就不信老不死的不管孩子，齐菠菜的算盘打的满满的。

    秦香菊也拿来了钱，一共100块，他们四口人分到了160块，60块钱她拿出了，预防其他地方要用，所以这100块让肖宇给他们买粮食。

    大房的门关着，齐菠菜耳朵贴在门口听着，她就知道老不死的会买粮食。

    肖宇和他们聊了一下之后，就带着林依依和林家弟弟们离开了。肖宇载着林依依和林五弟骑自行车，林家弟弟们在后面跑，刚开始的时候，林家弟弟们还跟得上，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落下了。

    林依依大喊：“大军、三军、四军，你们慢慢来，姐姐早点回去，先给你们去做晚饭，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家弟弟们大声应道：“哎。”

    肖宇：“我也饿了。”

    林依依道：“那你快点，回家给你也做。”

    肖宇：“嗯。”

    林依依坐在后面，抱着肖宇的腰：“以后我们半个月回乡下一次吧，家里老人肯定也难过，我们多回回，他们的心情就会好点。回去的时候，给他们带点好吃的。”

    肖宇：“好。”

    晚上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做饭做菜什么的，也来不及了，所以林依依做了面疙瘩，把多做的芋艿排骨汤拿出来下料，又加了山药白菜，等到林家兄弟到的时候，盼不得每天这样。

    第二天午饭后，按理说，林家弟弟们是回乡下了，但是分家了林依依心情好，又因为他们拿来了30多斤的山药，于是就多留了他们几天，三个孩子来过县城，但是没有在县城好好的玩过，林依依给了他们一块钱，让他们自己去玩了。

    周二早上，崔苹来拿豆芽了，一斤黄豆四斤豆芽，林依依已经准备好了，另外四斤自己也拿出了。

    崔苹：“一一妹子，真是谢谢你了，接下来也麻烦你了。”

    林依依：“苹姐客气了，下一批周五早上可以好。”

    崔苹：“哎，行，那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啊，家里还有事情。”

    林依依：“好的。”

    崔苹走了之后，林依依开始装东西，四斤豆芽自己留下两斤，剩下的两斤给林大军他们拿去，然后又用腌肉炒了山药，腌肉是那天和排骨一起买来的鲜肉，她用盐腌了：“大军，豆芽和肉片炒山药，一份给你们，一份给我婆家，肖家已经分家了，这份不能给别人，只能给我婆婆，知道吗？”

    林大军：“姐，我们知道了。”

    林依依：“肖家粮食增加了，每人每个月有10斤，姐也给你们增加粮食，按照原来的，一天一斤，一个礼拜七斤。”不过这三一个礼拜有两天在县城，但也由着他们了。

    林大军：“姐放心吧，我们会节约粮食的。”

    林依依：“山药记得继续去找，找来了既能换粮食，也能当菜。”

    林大军：“那肯定的。”他们本来还想继续住几天的，但是因为要去挖山药，所以得走了。挖一大筐回来，再来县城让姐姐给他们做好吃的，三兄弟想的很美好。

    三兄弟回到农村，直接去了肖家，之前他们会先回葛老太家放东西，但是这次没有，背着背篓直接去了肖家。

    肖家人都在家里，刚分了粮食，能吃上大半年，加上家里又是自己当家，所以大房和三房找吃的并不那么积极了。林大军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

    林大军：“亲家伯母……亲家伯母……”

    秦香菊在做饭，听到林大军的叫声差点给摔倒，这娃的叫声……太有意思了。林大军以前叫秦香菊伯母，现在加了亲家两个字，这也是有原因的。三兄弟从县城回来的路上，还记着齐菠菜挑拨他们姐弟的事情，但是他们在分家的事情上又帮了姐姐的忙，他们自觉已经长大了，应该有大人的叫法，所以他们决定叫秦香菊亲家伯母了。

    秦香菊：“大军，你们来了。”

    林大军：“亲家伯母，我们刚从县城回来，我姐叫我们给带些东西。”他放下背篓，拿出一斤豆芽、一饭盒肉片炒山药，“亲家伯母，你得把饭盒给我，我下次去县城还得带回去给我姐。”

    秦香菊看到背篓里还有豆芽和饭盒，不过也没说什么，她把东西拿了进去。

    齐菠菜：“这是刚从县城打秋风回来呢？啊哟喂，真是命好，爹娘死了还有姐姐姐夫养你们，可怜我家小瑞，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不肯养你们，却养着这些没血脉的东西。”

    林四军：“我姐姐就是愿意养着我们，你能怎么着？就你个坏婆娘，如果给我当婆娘，得把你赶回家，你就是个赔钱货。”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听惯了各种各样的骂法，这不，林四军也学了些。什么坏婆娘、赔钱货，就是这样骂。

    林大军：“你这个人心都是黑的，我们吃我姐的、用我姐的，你管那么多？而且我们也没有打秋风，我们才给我姐送去30斤粮食呢，你们才是打秋风的。”

    齐菠菜：“你们……没教养的东西，没人教你们怎么跟大人说话吗？”

    林四军：“我呸，还大人了？大人个屁，不要脸。”

    齐菠菜猛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林四军双手叉腰：“你敢动手，我们可有三兄弟，不怕你。就算我们打不过你，我们打你儿子。我们还可以告诉我姐夫，我姐夫肯定帮我们。”

    秦香菊拿着饭盒出来：“够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大人，跟小孩子吵什么？嫌分家分的钱和粮食太多了吗？何况他们吃的用的都是他们姐的。”

    林大军：“我们给亲家伯母送的菜还是我们去山上挖来的，可不想你这个懒货，哼。”

    林大军接了饭盒，雄赳赳的走了。

    林四军：“哼。”

    林三军，眼神深沉的看了齐菠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