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岚被袁秋的弄懵了:“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在吕慧琦出事现场,我们不是已经排除了自杀的可能了吗?”
袁秋神色凝重的指了指视频画面中的吕慧琦的脚,她正穿着一个绛红色的小熊袜。
“在现场发现的吕慧琦尸体上,她是赤脚,并没有袜子。当时她的鞋跟侧面有大量泥土和青苔,而脚底很干净。我凭借她鞋跟侧面的泥土和青苔痕迹推断,吕慧琦生前曾被人拖行至顶楼后,再推下来坠楼而亡。”
袁秋说到这,深吸一口气:“如果这鞋子上的痕迹,是吕慧琦故意留下来的呢?”
问题的矛盾点就在于,如果吕慧琦是自杀,那么她的脚底和鞋底不可能同时保持整洁,至少有一处应该沾满泥浆。所以袁秋当时在案发现场,第一时间判断吕慧琦是他杀身亡。
但当时现场上并没有发现吕慧琦的袜子,她一直是赤脚。如果吕慧琦为了不让自己的鞋底沾染上泥浆,故意脱下鞋子,穿着袜子走到楼边,再把沾染上泥土的袜子脱下藏起来,重新穿上鞋子,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鞋底和脚底都是干净的。
沈琮岚恍然大悟:“可如果是这样,吕慧琦的袜子就应该还在顶楼上,但那天痕检部门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袁秋语气低沉:“吕慧琦很聪明,她如果不想让我们发现,一定会藏得很隐蔽。”
袁秋想了想,吩咐柯罗:“改去学校,我要重新查看现场。”
柯罗很快更改了路线,袁秋和沈琮岚重新回到了吕慧琦出事坠楼的地方。柏昌私立大学建校已经有几十年,图书馆的建筑很老旧,天台之上,有许多废旧的杂物,柜子、书桌、椅子杂乱无章的躺在地上,砖石地面上有许多青苔和杂草。
“大学的图书馆顶楼居然是这么破旧的地方。”沈琮岚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站在顶楼门口,不愿意进去。
袁秋站在他身后,抬头瞥了他一眼:“别废话了沈少爷,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说罢,不由分说的把沈琮岚推了进去。
沈琮岚嫌弃的在顶楼转了一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站住了脚:“你要在这破地方找一双袜子,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袁秋环顾四周,眼眸微微眯起:“吕慧琦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她如果真的策划了自己的死亡,就一定会非常小心谨慎。”
袁秋的视线停留在地面上,他轻轻踩了踩松动的砖块:“如果我推断没错,她可能是把袜子埋起来了。”
沈琮岚惊呼:“你该不会要把这些砖块挖出来吧?”
袁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手套,开始干活。沈琮岚瞠目结舌,站在原地,犹豫来犹豫去,不知道要不要下手。
“怎么,堂堂沈少爷也怕灰尘?”
沈琮岚一脸嫌弃的把一块嚼过的口香糖踢到一边:“我是觉得你在做无用功,吕慧琦为什么要伪装自己的自杀?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只是想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袁秋把一块青砖敲开,扔到一边:“这是其中之一。如果她不这么做,那么她的死只会被当成是一个普通的自杀,毕竟抑郁症患者轻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她进行了伪装,将自杀变成谋杀,成功吸引了警方的视线。”
沈琮岚在一旁站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套,无奈的蹲到了袁秋身边搬砖:“第二个问题,她既然选择伪装自杀,说明她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她想要为自己不幸的遭遇讨回公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选择报警,而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进行控诉?”
袁秋低着头,沉声回答:“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一点。很多遭遇性\侵的女性,会选择隐瞒来保护自己。但吕慧琦不同,她并不想隐瞒,相反地,从她的行为可以推断,她想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但她并未像警方求助,甚至没有去派出所报过案。”
袁秋的动作停住了,视线停在一块破旧的青石板下:“我猜想,或许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再相信报警能为她带来公道,所以才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控诉。”
沈琮岚顺着袁秋的视线望去,青石板下,一只满是泥土的绛红色小熊袜皱巴巴的压在青石板下,发黑的红色血迹染红了小熊的头像,让人不寒而栗。
沈琮岚呼吸一滞,他凝视着那只带血的小熊袜,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查一下最近几年内柏昌市收到的女性遭遇性/侵的报警电话,重点排查一下柏昌私立大学附近的派出所和刑警支队。”沈琮岚声音冰冷,眼眸从悲哀到愤怒,闪着一抹厉色。
袁秋默默地掏出了电话,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宛如阎王一样,冰冷而危险。
柏昌市警局内,会议室里,袁秋“啪——”的一声,把一厚沓资料扔在桌上,会议室占满了人,柏昌市各大分局以及派出所的人都集中在了会议室。宋局坐在会议桌前,一改往昔和善的模样,脸上乌云密布。
“过去两年内,柏昌市收到猥\亵的报案共有178起,暴力性\侵的报案64起——”袁秋沉着脸,将手中的一份资料扔到其他人面前:“这其中我们警方立案侦查的案子一共有15起,而成功破获的案子只有3起。”
会议室内,所有到场的警员们都沉默无语,袁秋环顾四周,脸色冰冷的可怕:“不知各位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会议室寂静无声,很多警员连大气都不敢出。角落里,一个民警有些不满:
“袁队长,您是刑警,和我们民警可不一样。这些案子的受害者一般会第一时间到派出所报案,可我们派出所一天收到的报案少说也有几十个,邻里吵架,夫妻打架,谁家狗丢了,谁家孩子又惹事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到数不清,我们也不会一个个全部立案处理。”
袁秋眼眸一冷,语气不善:“你的意思是,猥\亵、强\奸是小事?”
那警员赶忙摇头,否认道:“这您可就冤枉我了,只是您可能不清楚,那些报案来的女人啊,有不少是自己出去瞎混,和那些情头不和,才故意报警说是被强\奸了,我们遇到说被自己丈夫强\奸的投诉少说也有十几起,其中不少人,只是想用警察的名头吓吓自己的男人罢了。”
另一位派出所民警也大着胆子附和道:“没错,那些报警的女性,大部分都是夜店或者酒吧、KTV的陪酒女,平时工作上接触的都是些社会上的混混,本来就干净不到哪里去。我们要是全部立案侦查,派出所的人手也不够啊。”
袁秋越听,脸色越冰冷的可怕,吴言站在一边,默默地咽了口唾沫,生怕袁秋冲动起来收拾这几个人。还有好几个民警想要插嘴抱怨,还没等他们开口,吴言先发制人,把这几个人嘴里的话都怼了回去:
“你们身为民警,遇事判断轻重缓急,不正应该是你们的指责吗?”
吴言环顾四周,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如果你们连夫妻吵架和暴力强/奸的区别都判断不出来,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吴言几句话,让那几个民警都说不出话来。面对吴言的质问,再多的辩解都显得很苍白,会议室内,显示屏上两张李月和吕慧琦的被害照片,血淋淋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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