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办公室内,袁秋将关于邓信然的证词全部调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吴言和当初负责收集证词的孔毅都站在他身边,表情严肃。
“袁队,会不会是搞错了?”孔毅还是有些不相信:“我在教职工宿舍的时候,至少有4个教授都说在夜里将近12点左右见过邓信然,总不至于这些人都是在撒谎吧?”
吴言也眉头紧锁:“他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我们根本找不到差错。”
袁秋一言不发,邓信然在教室里的反应很镇静,丝毫不觉得自己受困于警察,他坚信,警察找不到他的犯罪证据。
可究竟哪一点漏掉了呢?
袁秋绞尽脑汁,苦思冥想,零星的线索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
“当夜晚上11点左右,邓信然和住在隔壁的数学系陶教授在宿舍走廊外的台子上下棋,按照陶教授的说法,他们一直待到将近午夜12点对吗?”
孔毅点头:“对,陶老教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学者,他说自己一向是在午夜11点左右入睡,可那天并不怎么困,就拉着邓信然下棋。直到午夜12点左右,渐渐有了困意,才各自离开。”
“这期间有多少人见过他们?”
“大约有四、五个人。根据他们的证词,他们都曾经看见邓信然和陶教授下棋,还有一个老师站在他们身边陪他们聊了会天,当时的时间是11点13分左右。”
“据陶教授说,当时夜里还有还有一个老师出门拍自己房间门口的电表信息,因为够不到电箱,还是邓信然帮忙拍照,当时还有2个人也在,他们的证词也都一致。”
袁秋脸色很不好,这么多人的证词都表明,在午夜12点之前,邓信然并未离开过教职工宿舍,从宿舍到图书馆,至少需要20分钟的路程,即便是全程跑步,邓信然也不可能在12点之前到达图书馆,更不用说实行性|侵了。
时间……时间……
袁秋的视线集中在证词上,这些清晰的数字一个个在袁秋脑子里闪过,每一个都无比清晰。从11点、11点13分、11点40分、12点,这些数字无一不在宣示着邓信然的清白。
可是,总有哪一点不对劲。
袁秋皱紧了眉,突然问道:“吴言,现在几点?”
被突然点到名的吴言怔了一下,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袁秋办公室上方挂着的钟表:“下午4点08分,怎么了?”
袁秋没回答,他的神色一下子严峻了起来,径直问孔毅:“在教职工宿舍里,有没有类似于钟表或是电子时钟的东西摆在显眼的位置?”
孔毅这次回答的很快:“有,每一个职工宿舍走廊里都有一个很大的电子钟,听说是学校为了提醒老师按时上课,特意装上去的。”
袁秋和吴言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时间认知偏差……
所谓时间认知偏差,是因为外界环境或情境变化导致对时间造成错觉的现象。尤其是在职工宿舍内,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已经养成了根据电子时钟来判断时间的习惯。如果邓信然对电子时钟的时间做了调整,那么就完全可以制造一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孔毅仍有些不明白,袁秋解释道:“那我重新问你一次,现在是几点钟?”
孔毅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4点12分。”
袁秋“嗯”了一声:“可实际上,现在已经是4点30分了,这只表慢了将近20分钟。”
孔毅很吃惊,他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确认,果然正是4点30分。
“这就是时间认知偏差。”吴言解释道:“对我们普通人而言,这样的现象时有发生,我们常常会根据熟悉的钟表或者手机来确认时间,一旦它们出现故障,我们就会出现短时间的时间认知偏差。”
“可是……难道当时教职工宿舍里的所有人,都出现了这样的认知错误?”孔毅难以置信:“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一般情况下,很难造成群体的时间认知偏差,因为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袁秋回答:“但邓信然很聪明,他专门选择了教职工宿舍。因为教师是最需要遵守时间的职业之一,住在教师宿舍里的老师们,已经养成了看电子时钟的习惯。”
“邓信然只要把时钟的时间稍稍朝后调整约一个小时时间,就能完美的洗脱罪名。而且当时案发时间正是半夜,大家都在休息,本就是对于时间最不敏感。”
吴言拿起了桌子上关于陶教授的证词:“老教授说,他‘一向是在午夜11点左右入睡,可那天并不怎么困’,我想根本不是他不困,而是没有到他平常的休息时间,等到午夜12点,也就是真正的11点左右,他才开始觉得困倦。”
现在,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邓信然利用教职工宿舍的电子时钟,制造了短暂的时间认知偏差,巧妙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制造了不在场证明。眼下他的这一手法也已经被破解,他总算是原形毕露了。
“邓信然在案发当夜,不是帮助一个教师拍了门口的电箱照片吗?”袁秋吩咐孔毅:“你去一趟学校,把那个手机找出来,让电脑技术部门提取照片的拍摄时间。”
只要有了照片的时间信息,邓信然的不在场证明就彻底被破解了。
袁秋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虽然案子还没有完全解决,但总算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吴言在资料库中调出了邓信然的档案资料,像他这种犯了强|奸罪、组织聚众卖|yin、间接故意杀|人等多项罪名的罪犯,在这之前一定会有入狱或者被拘留的前科。
吴言一页页的翻着邓信然的资料,甚至追溯到了三十年前他上小学时候的记录,可是越看,吴言的心里就越疑惑。
“袁队,你看邓信然履历——”吴言将鼠标点在了屏幕上的一处,用红笔标记了出来:
“他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曾经因为多次偷看同班女孩换衣服,被学校勒令退学。之后他转学到了本市的另一所小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进入重点中学,连跳两级后去了海外留学。”
吴言将邓信然的履历又翻了一页,又用红笔勾勒出了另一页:“在莱特思恩大学,邓信然因为偷窃女性内衣,又被学校多次予以警告,直到四年毕业后回国任教,之后的履历都很干净,再无任何不良记录。”
袁秋听到这,也觉得有些诧异:“也就是说,邓信然的档案记录里,只有偷看女生换衣服和偷窃内衣两项不良记录,没有任何前科和拘留记载?”
“恐怕是这样。”
从邓信然的履历来看,他虽然手脚也算不上干净,但并不至于会犯下强|奸、组织聚众卖|yin、间接故意杀|人这么多重大的罪名。如果他的行为突然升级甚至到开始失控,那就说明一定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
“柏昌市私立大学这个非法组织是什么时候建立的?”
“从您查到的网站来看,大约是一年前。”
“关于一年前邓信然的档案记录呢?”
吴言又重新自己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半年前,邓信然和自己的妻子离了婚,开始在柏昌私立大学教职工宿舍常住。”
一个人的性格不会突然发生变化,邓信然的犯罪行为严重升级,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导致他的性格突然大变,婚变?还是家庭不幸?
袁秋微微蹙眉,以邓信然的性格,很难想象婚姻会对他的性格造成扭曲,邓信然欣赏的是那些能征服他的魅力女性,很难会对一个固定的异性保持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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