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静悄悄。
宁北仰头看了一眼天，踩着军靴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行。
今天也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
在宁北身边的傅云生懒散的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头，像是要睡着一样。
他们说是出来探查，实际上不可能真的靠双腿摸到城市边缘，只是出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抓一个原居民。
但无奈这个世界掠夺者的占比太感人，他们在外头游荡了两小时了，也没遇上玛瑙说的能要了他们小命的掠夺者。
正在傅云生准备让宁北发挥一下自己的欧皇体质，随意找个地方进去探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时，他忽觉脑后有一阵劲风逼来。
宁北也是在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他刚准备侧身躲过，却不想傅云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两人皆是一愣。
还是宁北顺势让傅云生将他拉到自己身前，这才逃过一劫。
傅云生一边拉着宁北，一边朝飞刀飞过来的地方开了一枪。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枪声显得格外嘈杂，也格外清晰。
两人朝那处地方走去，却没有看见血迹。
是掠夺者。
还是一个有本事的掠夺者。
傅云生掏枪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不慢，能让人逃走，说明对方是个速度型的掠夺者。
宁北刚想对傅云生说些什么，就忽觉背后有人。
他想也没有想的直接掏出腰间的刀迅速挥过去，对方的动作也很快，只贴着刀堪堪躲过。
宁北不语，另一只手却是掏出了枪，直接对着空处开了一枪，却在下一秒.射.进了对方的肩窝。
一旁的傅云生挑了挑眉，对宁北的这种战斗方式感到惊讶。
这得多老练才能预判对方的位置？
宁北真的只是一个文官吗？
傅云生这个念头刚起，他自己就掐灭了。
他在想什么？181cm，106斤，这搁文官里都太瘦了。
宁北只是在这个副本得到了属性的加持才宛若战神下凡罢了。
宁北不知傅云生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只收起了枪，一把上前擒住对方，狠狠的将其压在了墙上，他手上的匕首也被他扎进了对方的脖颈旁，要是在偏差一寸，便能要了对方的命。
对方似乎对自己就这么败在了宁北手上有些气急败坏，竟吼了一句：“放开我！”
傅云生微挑眉头，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那小伙子脸上燥热，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说了句多么傻逼的话。
宁北压着手里的匕首往小伙子的颈侧送了送：“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清冽的像是落在冰山的雪，永远也化不开的冷意直击人心。
小伙子的身体紧绷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和无尽的恐惧：“黑、黑曜。”
傅云生倚着楼道瞧着黑曜，心道第三个。
这是第三个原居民，也是第三个对宁北表现出了恐惧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
宁北看上去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但至于让他们如此害怕？
甚至害怕到想要杀了他以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宁北没有问他为什么对自己动手，只问：“玛瑙认识吗？”
黑曜连连点头：“她是我妹妹！”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认的妹妹……”
宁北不关心他们的族谱：“这里有祭坛吗？”
黑曜微微一愣，旋即不可思议：“你…您，您不知道？”
宁北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追问，黑曜就道：“原来的祭坛就是现在的红叶研究所，红叶研究所好像还保留了祭坛。只不过我不清楚在哪，那地方……”
黑曜咬牙，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足以瞧见他对红叶研究所的仇恨：“就是制造恶鬼的地方！”
恶鬼？
宁北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
在书店的时候他曾经看到了这么一句话——“他可以是神明，亦可以是恶鬼”。
宁北松开了黑曜。
黑曜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却不敢离开。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的两个男人都很不好惹。
傅云生：“怎么？宁长官有想法了？”
宁北脑海里不断的闪过无数的片段，总觉得答案好像就在自己眼前，却又捕捉不到。
他微微皱眉，左耳那朵黑色的小花却是一烫，宁北几乎是反射性的捂上了自己的左眼，身体也下意识的弯了下去。
这是他的一个保护自己的讯号。
傅云生眼皮子一跳，忙上前欲要扶住宁北向他确认身体状况，却不想黑曜伸手拦住了他：“别过去，他很危险。”
傅云生心里闪过疑惑的念头，就见黑曜死死的盯着宁北，神情和约翰以及玛瑙几乎一致。
为什么？
傅云生不解，为什么这里的原居民对宁北有这样的惧意？
宁北又是为什么会加入封鬼小队。
作为S级权限的他就连拒绝都没有说过吗？
比起虚妄之地的谜团，傅云生觉得宁北才是真正的藏在迷雾里头的人。
叫人根本看不清他是谁，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直到自己左耳的耳钉不再发热，宁北这才抬起头来。
他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只说：“回研究所。”
傅云生也没有要挖掘队友的秘辛的意思：“不去探查城市边缘了？”
宁北的脚步顿了顿，他侧首看向傅云生，黑夜为他蒙上一层袈裟，他那双眸子静谧而又冷清，与这死气沉沉的六日城竟不分伯仲：“傅队也觉得这只是玩笑？”
傅云生放下了自己抱胸的手，看着宁北的神色隐晦不明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警惕与敌意：“宁长官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宁北淡淡道：“属性和城市都是真实的，‘掠夺与进化’也是真实的，那究竟什么是假的？”
傅云生瞧了他许久，语气还是那样闲散而又漫不经心：“3010年8月，‘神脑’计划正式启动。”
.
陶德小心翼翼的瞧着宁北和傅云生。
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就连陶德都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
傅云生敲了敲眼珠子不停打转的陶德的脑袋：“喊人开会。”
陶德知道傅云生这是在支开他，便摁着自己的微型耳机边走向会议室边用公共频道通知大家。
傅云生看向宁北，此时两个隐隐有了相同猜测的人之间有着别样的默契。
宁北冷着脸走向会议室，傅云生抬脚跟上，却难免唏嘘：“我年轻的时候总是很沉迷游戏，那时便幻想过能真身入境一次，没想到居然实现了。”
宁北摇头，语气还是那般淡漠：“不一定是真身，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精神世界。”
正在诉说男人的浪漫的傅云生一噎，刚想问问宁北是不是没有童年，便又想起了郑奇查到的那份资料。
那份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资料。
也许……
宁北还真就没有童年。
面糙心细的傅云生收回了自己到嘴边的话，淡定的拉开老板椅坐下。
等到人都到齐后，傅云生这才将他和宁北这一路的猜测全部告知封鬼小队的其他队员。
这场会议也只属于封鬼小队，玛瑙和约翰都被留在了外头。
首先他们出太空舱的声音十有八九就是虚妄之地的AI，也是神脑计划里最重要的AI——零。
这里可以暂且将它称作系统，毕竟零只是一块小小的芯片。
除了“神脑”计划以外，在虚妄之地进行的项目还有“拟态训练”以及“智能开发”。
这两者无疑都能和现在所谓的副本搭上关系。
于是傅云生和宁北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二十年前“神脑”计划成功，但作为神脑的核心AI零，也得到了超出常人的指挥，它如同参与“神脑”计划的那些研究员一般，拥有了自己的神智，但这也是灾难的开始。
其中的细节虽然已无法深究，但肯定是零带着所有的东西，甚至是虚妄之地这一个星体彻底消失。
当他们再度出现时，虚妄之地已经成为了零的主宰地，也成了他的乐园。
傅云生说完后，还不忘补了一句：“以上纯属猜测。”
但其实只有宁北和傅云生他们自己清楚这不是猜测，而是八.九不离十的真相。
宁北有自己相信的理由，傅云生也有。
傅云生其实有一个除了探查虚妄之地以外的任务。
这个任务只给了他一个人，那就是回收“零”。
陶德他们面面相觑，还是负责情报的郑奇脑子转的稍微快一些：“所以我们现在是被一个AI绑架在了拟态环境中？”
陶德咽了咽口水：“那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拟态环境……有这么牛逼吗？”
这毕竟是蔚蓝星不存在的技术，故而大家都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居然迷失了方向。
宁北神色冷清，说出来的话极其无情，但却像一盆冷水将他们浇醒：“我们十有八.九是精神状态，很有可能还在太空舱里。要是在这里死了，说不定就是脑死亡。”
他语气平淡：“而且不会有人记得我们，一个月后联系不上主星体，我们会被视作失联和逃兵。”
会议室里的几人微怔。
宁北其实不是话少，只是从不废话。
有时也是不想理睬对方罢了，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如果零把我们坑过来后又隐藏自己，那我们在官方的名单上将会变灰。”
他们都是在编人员，名单变灰无非就意味着死亡。
除了宁北，大家都是有家有牵挂，若是被宣告死亡……
曹洋华猛地站起来，拳头用力的锤了一下桌面：“现在还不是消极的时候！管他什么破零，什么破系统，什么破副本，它想玩？老子就陪他玩到底！”
郑奇也跟着起身：“不过是几个游戏而已，我玩过这么多游戏了，还会害怕几个副本？”
陶德双手握拳做加油状：“反正我以前是队内最小，现在也还是倒二，哥哥们带我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也不缺这一次做躺平喊加油的咸鱼。”
吴成无奈的看着这三中二病，眼里却是透着坚毅的光：“这么多危险都走过来了，不差这一个。”
傅云生瞧着他们被宁北带动起来的情绪，心里有些满意，对宁北也高看了一眼。
宁北面无表情的样子和他们格格不入，小刺猬还在说着打击人的话：“通关不是靠嘴。”
傅云生笑了笑，正准备逗宁北几句，整个红叶研究所就突然响起了警报，下一刻，独特的声波直直的冲着他们而来，傅云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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