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惹出什么事了？”
这是欧尔麦特跑到立海大附中后, 向歌川谣问出的第一句话。
他感到很头痛, 也许还有一点心理上的疲累。
虽然把这样的一个孩子纳入监护的时候,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的准备了, 但现在的出事率明显是超乎预期的频繁, 从黑车拐抢到保健室杀手, 再从莫名失踪到蓝色平方的爆弹事件。
短短一星期多就没有安稳过, 看看现在又发生什么事了……
某个立海大附中的女生被刺伤, 而歌川谣与一个叫仁王的男生当了第一目击证人。
欧尔麦特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英雄笑了。
那个被刺伤的女生被送走后, 歌川谣与仁王、还有动刀的男生都被带进校长室，一直等到几人的监护人到来, 颇有一点三堂会审的气势, 唯一有点格格不入的就是作为英雄的他。
——想不到英雄还会理会这种小事。
其他人投来了这样的眼神。
“事件撞到我的面前，我也没有办法啊。”她摊开双手说道，眼尾扫到窗外的闪光, 从翘腿坐在铁制的椅子上换成站到墙角的姿态，像是感到很无奈, “你看，我本来都打算把它推给你了，结果它还是自己找上门。”
而过去的经验告诉她，事情通常都不会这么巧。
要么是阴谋, 要么是陷阱。
比如说，她非常肯定刚才一瞬间的瞄准镜反光，来自技术高超的狙击手。
最近情形不□□稳，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让受金钱吸引的杀手们陆续到场, 光是待在这间校长室里，她就好几次看到窗外的瞄准镜反光或者是红外线狙击灯，一直不断更换位置走动着，直到坐在一个狙击死角位才勉强算是安定下来。
饶是这样，躲在外面的杀手都没有离开。
明明应该清楚她已经发现他们了，但这些以谨慎著称的职人居然还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看来二十亿日元的酬劳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
相比起那些虎视眈眈的阴谋，眼前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校园纷争就显得很温和，甚至连横滨警察都只是派了一个巡警来，从他那种无聊又无奈的表情看来，他已经把自己放在一个调解的位置上了。
那个用美术刀给同学开了一个洞的男生醒过来看到这么多人，慌张得手脚并用的退后了两步，转头手指颤抖的指着歌川谣，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只有气音漏出来。
她绕手站在角落，没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仁王无奈地说，“喂喂，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吧。”
“她做什么了？”欧尔麦特立刻问道。
“啊，这个小不点从二楼跳下来直接把他砸晕了。”仁王用姆指反手指着歌川谣，后者看上去小巧得甚至不像初中生，更像一个可爱的大型玩偶，“要是我被这样砸中，恐怕也会产生一点阴影吧。”
“我找到命令这家伙动手的人了。”歌川谣抛出了一个手机，它以完美的抛物线被扔到欧尔麦特面前，哪怕是三岁小孩都能轻易的抓住它。她说，“如果你想抓住真正的凶手的话，现在飞过去就差不多了。”
欧尔麦特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段短短的对话——“得手了，主人”、“很好”、“老地方见？”、“老地方见。”
完全看不出在哪里见面。
面对着欧尔麦特一副看似自信、实则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在角落的影子中解说道，“他们删掉了说地点的讯息，但有提到一间在家庭餐厅前的可丽饼店，还有大型的星形图案旅游轮船。”
也许实力上不能算是顶天，但若论对横滨的了解程度，大概没有人能比得上港口fia的人。
“星形图案的轮船是铃木集团旗下的财产，全都是十三万吨级的游轮，近一星期出现在横滨的只有一艘，停泊在木下町的码头。”她说道，“所谓的老地方，大概就是在木下公园。”
虽然是用了不加密的电子通讯，但好歹还有一点常识，把所有个人资料与关键对话都删除了，只剩下偶尔几句主人狗狗的称呼。
乍看之下，就像什么恶劣的情趣游戏。
仁王与那个奴隶男生张大了嘴过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仅仅凭着寥寥可数的对话就能猜出陌生人约见的地点，简直就是堪比异能的索敌能力。
欧尔麦特点了一下头，却有些怀疑。“为什么你要帮助破案？”
“没什么理由，硬要说的话……”她的眼神藏在奖牌柜的影子下，看不出真实，“就是免得你整天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好像我每分每秒都在打坏主意似的。”
欧尔麦特半个字都不相信。
她说是这样说，但看着他流露出的分明是阴凉又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发现她非常喜欢阴暗的地方，总是有意无意的站在什么东西的影子里，就算是睡在沙发上也爱缩成一团，于是他拍了拍她的背部，把她从阴影中推出来，“那就站出来好好跟人说话，你站在那边的话，我们听不清你的声音。”
歌川谣感觉到一股无法抗衡的力度，“不，我现在不能……”
砰！！
她耳朵后的花瓶应声爆开。
这是一瞬间站到阳光下的结果，趁着获得视野的半秒时间，她一眼望去——果然杀手们的子弹立刻从四方八面射进来，把本来完好无缺的校长室射成蜂窝，甚至不管欧尔麦特就在现场。
“枪声！？”所有人都一脸不可置信。
对于生活在和平中的普通人来说，所谓的枪不比妖怪现实多少。
“大家趴下——”欧尔麦特大喊道。
说着，他立刻破窗而出，没有人看到他是怎样做到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原地，对面埋伏着杀手的地方传来了数声惨叫，然后他提着几个昏过去的家伙递给那个呆住了的巡警先生。
欸……？
——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巡警脸上透出了这个疑惑的发音。
“把这几个人逮捕。”他说道，跟上一次他抓不住港黑的狙击手的情况不同，没有地头蛇保护、甚至因为正在猎杀地头蛇的成员而束手束脚的杀手们，全都被他轻易抓住。
“……是！”巡警愣了一下，才拿出手铐。
在这个英雄社会中，直接把英雄抓回来的家伙带走几乎是每一个日本警察的本能了。
另一边的仁王等少年们还反射性的趴在地上，从杀手开枪、到欧尔麦特把人全都抓住只是过了不到二十秒，他们都反应不过来，只有歌川谣慢吞吞的拍着手，吐出假得叫人翻白眼的称赞。
“哇，好厉害好厉害。”她说道，用捧读似的语气说道，“欧尔麦特真的太强了，晔，一下子就解决了一堆危险的杀手，救了人家，好开心啊、真的好开心啊——”
又是这种带刺的语气。
“你少说两句。”欧尔麦特瞪着她说，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
“……哼。”
罕有的，她听话的闭嘴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低头看着被他抓回来的杀手们，在他们身上左踢踢右摸摸，一副寻找线索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些着她的性命来的家伙们会突然醒来。
欧尔麦特突然想起，这孩子看上去冷静狡猾、又摆出一副稚气的样子，实质上性格嚣张大胆，即使直面敌对势力围攻的枪林弹雨，都能神色自如地晃悠脱身，刚才却选择了安静无声地缩在角落，完全不符合她对敌的作风。
仔细一想，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孩子不想把普通人扯进来。
突然明白到的这点，使他稍微放缓了一点脸色，压低声量说道，“抱歉，刚才是我欠考虑了。”
“开枪的又不是你，没有责怪你的理由。”她淡淡地说，蹲着拨弄着杀手身上的物品，微妙的带着习惯发号施令的气息。她站起来说，“没有发现什么标志性的武器，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号的从业员——嘛，会这么鲁莽地动手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伙。”
“为什么你会这里清楚？”他问道。
歌川谣向上瞥了他一眼，“明知道答案的话，就别让我说出口。”
“……”
很明显的，她什么都不会说。
欧尔麦特却忍不住思考，如果能让这孩子站到光明的一方，到底会为英雄带来多么巨大的帮助？
“我一直都想让你走上正途，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欧尔麦特的语气很平和，听上去有点像海浪拍打沙子的声音，“我也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惩奸除恶是英雄的责任，不是你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协助调查、把凶手揪出来——”
不仅是想要解决这次事件，他也想知道这孩子的内心是不是存在良知。
“你可以做到吗？”他问道。
如果事情可行的话，她也许可以与正道联手，以她的头脑与对地下世界的详尽了解，可以成为英雄界的相当大的助力——他所知道的，年过三十才弃暗投明的敌人也不在少数，她还很小，只要有机会，走向光明的道路的机率应该也不小。
但是，他也深知这样做有多大的风险，所以假如她在调查的过程中有半点异动，这个想法将会被他永久冻结。
歌川谣看了他一会，似乎在判断他的意图。
“当然，你完全可以拒绝。”他补上了一句。
“不。”她说道，指尖来回转动着杀手们留下的弹谷，率先走向门外，“你刚才……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替我解决了不少麻烦吧，就当是还你一个人情好了。”
由于她正在背着所有人，欧尔麦特没有看到她勾起的嘴角，带着夜晚深海一样的凉意，只是听到很没所谓的语气。
“——你会得到凶手，这是我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谣：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好孩子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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