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织田作之助解决了敌人后, 回到工厂的他看到中弹的歌川谣被太宰治拖到一个阴暗安全的角落待着, 后者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视线看着她身下的血泊, 看见他就微笑起来。
“哟, 织田作, 动作真快呢。”太宰轻快的说。
“……你干的?”织田作之助有些迟疑地问。
小女的眼睛半瞌, 神色平静如常。
直到被织田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有些散涣的眼珠才稍微动了一下。
“冤枉, 我干的话, 这小家伙别说是呼吸,连头发丝都不会让人看到。”太宰治无辜地说, 看着她发出了一百步笑五十步的嘲笑。“随便出个门都要受伤, 八成是树敌太多了吧。”
“……”歌川谣费劲的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动不了,说不定还会回嘴。
太宰脸上的嘲笑更深了。
织田无视两人的眼神交流, “她的情况怎样?”
“暂时还死不了。”太宰治说道,“很幸运的, 子弹是直接贯穿的类型,没有伤及心脏,也没有留在她的体内乱捣——但是,再不送医的话, 多少也会伤口感染或者失血过多吧。”
对于fia来说,中弹也是家常便饭了。
幸运的会活下来,不幸的会无声地消失,这一点谁都有心理准备。
织田作之助为她做了简单的急救, 洒了止血粉、绑上了绷带,但这些都只是最普通的手段而已,他想起了上一次濒死时,他听到的温柔的歌声。
“她不能用异能医治自己吗?就像当时医治我一样。”他不由得问。
“唔……”太宰治想了一下,说,“不能啊,你可以想像她使用异能力吸取生命力的时候,就像把石头吃进胃里,可以暂时存放,也可以把它吐出来交给别人,但唯独她自己无法消化这种治愈的力量。”
这个比喻也太噁心了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织田皱着眉头。
“没有。”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意有所指,“所以说她是缺陷品啊。”
“……………别多嘴。”
从刚才就不说话的歌川谣抬起头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凶狠,彷佛要是太宰治再说些什么,庆许就算拖着着开了洞的身体,她也要跟他拼命。
“?”织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决定先把手上的小女孩送医,然而,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道阻力,是一只缠着绷带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太宰治懒洋洋地说,“织田作,你真的要救这孩子吗?”
总不能看着她死掉吧。
织田作之助的内心是这样想的。
“你不会想救她的。”太宰却说。
这个小女孩苍白着脸,看上去很难受,但没有像一般的小孩一样哭闹,只是坚强清醒地看着他们,当然,这也跟子弹没有命中致命处有关,但她的意志无疑是非常强韧的。
为什么会有人……不,为什么他会不想救她?
织田把自己的疑问诉诸于口。
“这孩子呢,从以前开始就跟像长了狗鼻子似的,非常擅长搜索,无论是人还是东西——虽然她不肯承认,并且很讨厌这类工作就是了。”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说,用鼻子笑了一声,“但谁让森先生手下没有这类型的人才呢,所以一旦有棘手的任务,基本都是扔到她手上。”
歌川谣抬了抬眼皮。
她以为太宰早就把事情告诉织田了,没有想到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织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有预感,他不会想听到接下来的话。
由于太宰治说的总是对的,哪怕此刻自己不这么觉得,但织田知道他肯定有充足的理据,为了避免自己改变主意,违背良心,他决定以后再听他的理论。“无论如何,我先把她送去……”
“孩子们——”太宰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以一颗惊天雷打断了他的话,“咲乐幸介他们的住所地址,是她找出来的。”
“……!?”
……
织田作之助呆住了。
寂静的工厂响起一道尖锐的抽气声,不用想都知道是他自己发出的。
他的孩子们……
那些无辜的、可爱的、为了刺激他出手而被杀害的孩子们,泄露出他们的所在地的人……就是她?他的手抽搐似的紧了一下,手指陷进了她柔软的皮肤,脆弱得彷佛一捏就碎,又可恨得叫人想要千刀万剐。
毫无疑问的,她应该是他的复仇对象之一。
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
“……至少她救过我的性命。”织田有些词穷地说,艰难得活像中弹的人是他,也像在无望地寻找着借口。
“那可不是免费的喔,因为我支付了代价。”太宰治笑了,带着冰冷的眼神,本来就不算是友善的气氛,终于还是掀开了最中心的恶意,他看向她说,“一年前左右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
*
【一年多前,MIMIC事件】
倘大的试衣厅里,一个瘦小的女孩站在中心。
她的表情有些恹恹的,立在一个木台阶上,把双手直直的伸成T型,任由设计师在她的身上左量右量,无论怎样看,带着骨感的纤细身体、与缺少日晒的苍白皮肤都只能让人得出一个结论:营养不良。
然而,这种难民一样的体形却是设计师的最爱。
从刚才开始,常陆院夫人就为这个相当不错的衣服架子上下忙碌,口中还念念有词,“大衣就用山羊皮质料好了、配上象牙纽扣,连身的裙子用瓦肯绵可以吧,啊,还有还有……”
听着一套又一套衣服计划从她口中道出,彷佛能造出整个衣橱的填充物。
“大姐头,我不需要这么好的衣服。”歌川谣难为情地低声说道,她正在被软尺缠绕,这使她表现得有些不自在,“反正很快又会弄坏了。”
“中也君一开始也是这样说呢。”一旁艳丽的红发和服女子以优雅古风的腔调怀念着,然后干脆俐落地拒绝,“不行哟,难道你打算一直穿着那种不合身的大衣走来走去吗?那多不体面。”
“体面什么的……”
“不论男女,只要走在有人的地方,衣服就是战斗服,用来表现一个人的精神气的要素,可不能马虎大意。”她悠闲自得地说,“这位常陆院夫人是时装界的大师,想必她会为你造出令人满意的衣服吧。”
“当然。”常陆院夫人自信地说。
她的顾客从政界到明星,所有人都对她的设计感到非常满意。
唯一感到不满意的因素,大概就是因为有点吵闹的背景,大厅的门被用力撞开,两个小不点男孩追追逐逐的大笑着跑进来,似乎正在玩捉迷藏游戏,看到常陆院夫人就大喊着“妈妈——”跑过来。
“你们,不是说了妈妈工作的时候不能跑过来吗!?”常陆院夫人有些吃惊,立刻放下软尺对两个男孩子说教,又向她们抱歉的笑笑,“见笑了,这是我家的双胞胎儿子——常陆院光、常陆院馨。”
“欸,又是客人?”
“妈妈,比起工作,跟我们玩嘛——”
两个男孩子扭着常陆院夫人要玩,与安静到像一个石雕似的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完全相反。
常陆院夫人没好气地做出了驱赶的动作,“好了,两个都先出去……真是的,幸好还在量尺寸,万一客人在更衣怎么办!你们都给我老实待在花园。”
“不要!”
“哇,是人偶吗!”
两个男孩子一下子就溜到小女孩面前,但没有对着母亲的开朗活泼,而是一副打量的样子,在这座大宅里,通常都是母亲的客人上门,或者是父亲的生意伙伴,许久都不会出现一遍同龄的孩子。
双胞胎的其中一人问,“要来玩吗?猜猜我们谁是光,谁是馨——”
“我是光哟!光!”
“不,我才是光吧——”
两个男孩凑上前,似乎想给予压迫感。
如果是平常的话,歌川谣也许会带着一点兴致与同龄人玩耍,或者至少也会给面子地回应一下,但她今天明显心情很差,只是平淡地说道,“没有兴趣,你们谁是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双胞胎的眼神冷淡下来,温度几乎跟她的一样了。
两人同时开口。
“切,真没趣。”“切,真没趣。”
“明明就是猜不出来吧。”“明明就是猜不出来吧。”
“好了,两个臭小子,别骚扰客人……”常陆院夫人忍无可忍的上前把调皮的儿子们一手一个的提起来,对着尾崎红叶歉意地笑笑,“抱歉,我先把他们带出去,能给我几分钟吗?”
“当然。”后者优雅地颔首。
常陆院夫人拎着两个小男孩出了大门,一直到转角位看不见身影为止。
试衣厅只剩下歌川谣与尾崎红叶,前者从台阶上跳下来,绕过散落一地的布料与软尺,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
“小谣,你怎么了?”尾崎红叶看向坐到隔壁的她,后者的心情明显比平常更低沉,“最近几天的心情都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因为首领又让你做你讨厌的搜索任务?”
“……不。”歌川谣摇了一下头。
不过,也算是跟那个有关吧。
美艳的女子看着她的表情一会,尝试着猜测原因,好让自己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对于MIMIC杀了你找出来的人感到不安?”
“不是。”歌川谣却对此没有动摇,只是冷静地说道,“对您来说是小孩子的,但对我来说只是一群陌生的同辈而已,跟所有任务对象都一样,别说只是让我找出他们的所在地,就是让我亲自动手,都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孩子比任何人都要理智又冷酷无情,比任何人都要更适合当一个Mafia——尾崎红叶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又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她温和地问。“那么,是什么让你心情这么差呢?”
“我的心情有很差吗?”歌川谣反问道。
“小谣,我一直看着你长大。”女子用和服的振袖轻轻掩嘴,像在轻笑,“所以说,你还是一个小孩子,你的心情还不能掩饰得很好,如果要长久地走下去,还要再努力一点喔。”
“嗯。”歌川谣表露出一个受教的表情,然后她问,“大姐头,假如有两辆赛车在山上并肩而行,它们用锁链连在一起,但是驾驶员起了芥蒂,其中一边想把另一边撞下悬崖——要怎么办,才能让两辆车都安然无恙?”
尾崎红叶眨了眨美丽的眼睛。
她似乎没有想到困扰这孩子的,会是这种……智力题一样的小事。“理论上来说,在碰撞之前斩断锁链、让两边走上不同的路不就好了?”
歌川谣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她有些没精打彩地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小女孩面无表情,一双浅茶色的眼睛盯住地面,里面深深浅浅的藏着思绪,像在脑中无数的想法中下一个决定。
突然的,尾崎红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她。
但女人没有来得及整理思考,一个黑发年轻男子就撞门而入,他一身的绷带与黑西装,没有被绷带包着的眼睛有些阴沈,他说,“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说着,他上前扯着她的手腕,像拉着不听话的小孩似的,用力把她带往门口的方向。
“太宰先生,怎么了?”歌川谣问。
“大姐头,我借小谣一用。”他没有理会她,而是淡淡地对尾崎红叶交代了一声,神情跟平常一样冰冷又拒人千里,但把她拉得一个踉跄的力度透出了一点不寻常。
走到庭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常陆院夫人正在背着训示双胞胎,看不到她的客人正在溜走,而双胞胎则是与她对视了一眼,侧头看着小女孩被高她几个头的男子带走。
歌川谣抬头看着紧抿嘴唇的年轻干部,“太宰先生,我们在去哪里?”
太宰治说,“MIMIC总部。”
他把她扔进副驾驶座后,就一路开过山车似的在路上狂飙,油门几乎踩尽,转弯不减速、路灯转红就抄小路、即使被围篱刮花了车身都不管不顾,把车上的她晃得头晕眼花。
最后一个急刹车停在欧式建筑前。
光是门口已经能看到满地尸体与血流成河的景象,里面还不断传来枪击的声音。
“织田作——!”太宰治一下车就飞快地跑起来。
这位最年轻干部向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把一切都捏在手中,不慌不乱,所以这还是歌川谣第一次看到他急忙奔跑的样子。
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
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当她走到两人所在的地方时,织田作之助已经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太宰治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表情一直都很凝重,但一直包在脸上的绷带被解下来了,让另一半的脸都表露无遗。
“小谣,使用你的异能力。”他命令道。
“太宰先生,你知道的,我只医治boss让我医治的人。”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执行,而是站在原地的阴影裡,看不清眼神,但用太宰治绝对能轻易明白的口吻说,“——没有足够的理由,我不会出手。”
“……你在这种时候跟我谈条件。”太宰治的气息立刻变了。
他盯住她的眼神足以让每一个港黑的壮汉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是能带来一切风暴与血腥的幽暗目光,即使是已经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的歌川谣也感觉到一瞬间的窒息,就像被刀子压在喉咙一样——双腿发软、冷汗滴下,全都是本能带来的危机反应。
但她硬挺挺地站着,没有半点动弹。
太宰治用清晰到吓人的缓慢语调,说,“你应该知道,违反干部命令足以让你粉身碎骨,小谣,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要迫我把你锁进拷问室,让你再尝一遍地牢的滋味——还是说,你觉得我处理不了你?”
“您当然可以这样处置我,在他死了以后。”她低头淡淡地说,哪怕对方揭开她的疤痕,也无法动摇她的一丝半点,“但您想清楚了——哪怕是事后为他填命,我的命有他的命宝贵吗?”
“当然没有,在我看來,你的性命只是跟地下室里的泥土一样的价值。”他轻柔地笑着,但每一个字都渗着冰冷的意味。“所以你赢了,小谣。你还在等什么?说出你的条件啊。”
“……”歌川谣看着地面,织田作之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时间不允许她犹豫太久,她垂下眼帘说,“我可以治疗织田先生,完好无缺的,条件是他事后不能向港口fia发出任何形式的复仇,还有……”
她顿了一下。
两辆赛车,一边是率领众人的首领,另一边是为港黑打下半壁江山的干部,织田作之助就是那个碰撞。
他们三个人都是□□,MIMIC是药引与火花,一个搞不好,所有人都要卷进漩涡同归于尽,总得有人来分开他们,而她凑巧有这个机会,谁都不用流血。
她要斩断锁链了。
那是如同珐码落在桌面般沉静的语气——
“请您们离开港口fia。”
作者有话要说:问答游戏:猜猜小谣开篇到现在一共得罪了多少人?(喂)
其实太宰本来就打算跑了,不过小谣不知道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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