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看见他的一瞬间,我的心跳变得很快,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心律不齐的毛病。
我突然想到了奏君与响君、雪菜桑和奈绪美桑,想到了芥川君。
然后我蓦然惊觉,就算暂时不明白也没关系。
我无法不执着于他,这就是印刻在名为夕月晓的人生里最显而易见的事实。
此时,此刻,就是现在。
我很想抱抱他。
我也付诸行动了。
“哎呀!夕月好热情啊!”阿治伸手搭在我的背后。
“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他无奈的微笑。
“之前一言不发就跑掉非常没有礼貌。”
“当时是有点哭笑不得。”他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是我早就知道夕月是个感情笨蛋,所以也没有太意外。”
“我暂时没办法回答阿治的问题。”我退开一点距离,双手按在阿治的肩上。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澎湃多变的感情,它们就像隐藏在冰山下的暗礁,随着海平面的波澜起伏不定、变化无常。这些都是因为阿治你。”
我认真的注视他的鸢色眼睛,郑重承诺。
“给我些时间吧,等我想清楚,我会给你答案。”
我的表情一定变得异常柔软,因为我在说出这些话时感受到了心中涌动的柔情。
“我想告诉阿治,对你好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不是出于愧疚和后悔,如果我不对阿治好一点的话,我的心就会死掉。”
阿治突然伸出手掌捂住脸。
“一无所觉的说出这种话!夕月这是在犯规!犯规!”
“想说的话要说出来。”我看向他的右手,之前见面的时候这里还吊着绷带,现在什么也没有。
“鸣海桑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很认同。”
“这种时候不要提别的人比较好。”他抱怨一样的提醒我。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我非常诚恳的道歉。
然后我想起来现在应该是武装侦探社的庆功时间。
“阿治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过于热闹的场景不适合我,我一个人去了酒吧,后来我担心笨蛋夕月再一次跑掉,干脆亲自来逮捕你。”
阿治做出检察官一样的姿态。
“之前我有答应你。”
“在公寓里夕月也是答应了之后直接跑掉,有前科的人不能反驳!”他喋喋不休。
“不过现在夕月很勇敢嘛!我还以为到筑梦来会吃到闭门羹。”
“我永远不会拒绝你。”我纠正他的最后一句话。
“都说了不要随便说这种话,我当真了会拖着夕月一起下地狱哟。”
我回忆起自己不久之前才去过的地方,“地狱也没有很特别。”
“等等。”他打量我一眼,“所以我白天没有在横滨港看见你,是因为你去救了组合的首领。”
还没等我回答,他自顾自继续说:“算了,这种时候提其他人我就和夕月一样是个笨蛋。”
阿治主动牵起我的手,“走吧。”
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怎么了?”
“去哪里?”
“回家啊,夕月不是说过有给我准备房间吗?”他装作狐疑看着我,“难道房东大人是在开玩笑?”
我立即摇头否认,“我只是想告诉阿治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他拉着我往来时路走。
“知道了知道了!我带你去!夕月也要好好认认路啊!”
我无辜的撇过头就当没听见。
明明是一条相对陌生的路,但阿治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往海边去的样子一如当年。
真好啊,我感到十分满足。
到达目的地后,阿治站在别墅前足足看了那座房子一分钟。
“没想到夕月连这种东西也记得。”他意味不明感叹。
眼前的双层小楼白顶蓝墙,造型带着显而易见的古典之美。花圃里栽种了大量的玫瑰,摆放着成片的月见草盆栽。红粉黄三色的花朵与绿植交相辉映,看上去生机勃勃。
整个别墅在海浪的衬托下,就像是浮世绘中富士山的模样。
这是八岁的阿治在绘画课上心血来潮的涂鸦之作,下课后他把那张画送给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总觉得在阿治明了一切的目光下所有行为的意义无所遁形,偏偏我自己却一头雾水。
我带着他向别墅里的某间卧室走去,顺便在进门时录入他的指纹。
阿治双手抱着后脑勺跟在我身后,等我打开卧室的灯,他怔在原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传统的和式卧房,里面没有太大的家具,只有竹片连接而成的窗帘,木质的衣物箱,木质的地板,地板上的榻榻米占了很大的面积,房间一角放着一张小小的矮桌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上贴了花花绿绿的海报,从图片泛黄的四边角看,已经有相当的年头。
“夕月你真是吓我一跳。”阿治回神以后靠在门边对我说。
“因为装修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阿治喜欢哪种风格,只好按你以前的房间来弄。”
我暗暗窥视他的表情,“如果你不喜欢,我明天就请装修队过来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我今天更想睡软乎乎的床!席梦思啊席梦思!夕月的房间一定有吧!”阿治的眼睛变成了小星星。
我妥协的带着他往自己房间走。
我的房间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些最基本的物件,唯一满足阿治期待的东西,只有那张最大号的席梦思床。
那是鸣海桑给我选的,说是为了给我提供最优质的睡眠。
整个房子除了设计图和给阿治准备的房间,我也没操心过其他事。
阿治被我赶去洗澡了,我给他调好水温,给他说明了浴室里的洗浴用品,最后还是我进去浴室给他吹干头发。
整个过程里我映像最深刻的,是惊鸿一瞥下,阿治揭开绷带后,白皙皮肤显现的或新或旧深深浅浅的伤疤。
脑子不自觉的乱成一团,总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都说了不用在意。”他换上灰色的棉质家居服,把浴室让给我,踩着拖鞋哒哒哒往外面跑。
“嘭”的一声,我听见他扑到床上的声音。
可爱到犯规!但是怎么可能不在意。
哎,要是他留下来,我以后多注意一点好啦。
收拾好纷乱的思绪,我打开花洒。
我出去的时候阿治已经在床的一边躺好,我关上灯后躺在另一边。
睁眼看着从窗帘的缝隙洒落的点点月影,心里还有话想说。
“阿治......”沉默半响后我还是开口了,“你知道费奥多尔·D吗?”
“那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阿治的态度相当厌恶,“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家,夕月遇见他的话要小心。”
“他参与了绿王的事。”
“为了牵制夕月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的。”阿治翻过身来,“白鲸差点坠落也是他搞的鬼。”
我翻身与他四目相对。
“总觉得还有阴谋隐藏在背后,你们要小心。”
我告诉他弗朗西斯桑的事情。
“如果有需要,可以同弗朗西斯桑合作,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
阿治早有预料,他右手支在枕头上,下巴靠着手掌居高临下的看我。
“想了半天夕月只是要说这个?”
我抿抿唇,终于还是问出口:“阿治小时候很讨厌我吧?”
“你那时候莫名其妙的对我那么好,换成谁都害怕。”他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回答。
他似真似假的抱怨,“对恶鬼太好的话会遭到反噬呀。”
“不是恶鬼。”我反驳他,“阿治是我的星星,最亮最特别的那一颗。是我一直追着你才对。”
“你总是这样。”他长长的叹口气,鸢色的眼睛里是无可奈何的笑意。
“在夕月眼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对阿治的说法感到不解,困惑的眨眨眼。
“难道不是吗?”
“无论内里多么糟糕,我终究还是人类,对夕月不曾改变的执着有所触动也是理所当然。”
他的眉眼松懈下来,好像释然,又好像妥协。
“明明在侦探社遇见夕月的时候我以为夕月变了很多,已经不会再把目光局限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阿治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结果你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靠近了一点点,把头挨着我颈窝,左手搭在我的腰上。
“既然是夕月先主动的,你不能再放开我呀,不然恶鬼真的会给你好看。”
阿治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发出警告。
我却从那玩世不恭的态度里发现了他带着深切悲意的请求。
我回应了他,伸手抱住了那具布满伤痕的身体,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让我确定了阿治仍然活在人间。
“我会一直看着你。”
我搂住他,“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就像最亲密的朋友和家人那样。”
阿治一下子推开我瘫在床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结果夕月你还是什么都不懂!”他赌气一样的裹住被子,把我们俩裹得严严实实。
“算了,你迟早会明白。”
我们不再说话。
当第一缕晨光即将到来时,我以灵体的姿态去到酒店,把小姑娘的灵魂带回地狱交给白泽桑。
期间我再次收获了菲茨杰拉德一家的感谢,以及鬼灯桑的咆哮和白泽桑的调笑。
回归身体后,我感觉到一双纤长有力的手臂搂住我的腹腰,我的侧脸抵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耳边能感受到绵长呼吸带来的热气。
“噗通、噗通......”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我不由自主的弯下眼睛,轻轻的抱着阿治,继续进入沉眠。
非常非常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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