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消化这句话,然而她还是难以置信地问出了口:“去酒店的意思是?”
郁清棠抬了抬下巴。
程湛兮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角落的卡座里有两个女人正火.i热地纠缠在一起,远远地看着都觉得两人随时要擦枪走火,就在她们要进展到几乎不能描述的地步,两个人从沙发里站起来,边黏黏腻腻地接吻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一人亲密地拥着另一人的腰,从酒吧离开。
都是成年人了,不会不懂“去酒店”是什么意思。
程湛兮将金边链条眼镜摘了下来,斯文败类的气质便消退不少,她身形端正,双眸明灿清澈,看起来十分正气。
她温言婉拒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比较保守。”
郁清棠不置可否地轻轻嗯了声,将目光投向看戏的喻见星。
喻见星:“???”
不会吧?这么饥不择食?
察觉到身旁散发的危险气息,喻见星忙将自己摘出来,举手道:“我没带体检报告。”
郁清棠:“无所谓。”
程湛兮:“……”
虽然她没有约的打算,但凭什么自己要体检报告她不要,她长得像风流多情的吗?她很居家的好吗?
喻见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程湛兮暗杀,正琢磨要不要直接跑路,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耳旁却传来一声悦耳轻笑。
程湛兮看着郁清棠,淡道:“她是男的。”
平地惊雷。
饶是郁清棠情绪内敛,目光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愕,再次看了喻见星一眼。
喻见星:“……”
靠!
程湛兮继续淡淡地补充道:“女装大佬,听说过吗?”
她背地里捅了捅喻见星的腰。
喻见星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一丝笑容道:“是啊,不然我为什么穿裙子,就是为了藏住那啥。”
郁清棠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再接话。
她的接受程度是有限的。
程湛兮成功解决“情敌”,十指交叉抵在身前的桌面上,神情放松,微微含笑望着郁清棠。
面前的适约对象仅剩一人,郁清棠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想这么放弃,所以她沉吟片刻,最后一次向程湛兮确认:“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去开房?”
她说出的话,和她给人的清冷感觉天差地别。
程湛兮真诚地反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不便告知。”
郁清棠说完这话,连最后一丝情绪也敛没得一干二净,恢复了方才的漠然不近人情。
“抱歉。”她向两人微微颔首,离开了座位。
程湛兮捏了捏鼻梁,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位小姐仿佛是个谜。
“湛兮。”
“嗯?”程湛兮拿起桌上的眼镜,重新戴上,漫不经心地答了句。
“你快看!”喻见星焦急道,“你那个意中人!”
程湛兮没纠正她的称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郁清棠面前站着一个长发女人,论颜值虽说比不上程湛兮,但称得上清秀白皙,一袭浅蓝色的长裙衬得气质温柔,在酒吧里也是很打眼的存在。
两人交谈了不到一分钟,便一前一后朝酒吧门口走去,看起来是要同路。
程湛兮好看的眉头皱起来。
喻见星低声骂了句靠,转头向程湛兮道:“她不会要和别人约吧?你还不快——”
眼前一花,面前已经没了程湛兮的身影。
“请等一下!”
郁清棠站在酒吧门口,在霓虹的映照下回过头,一双眸子幽静如黑夜。
再怎么璀璨的光落进她眼里,也会变得安静孤清。
程湛兮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说:“刚才你提议的事,我答应。”
郁清棠平静无波地回她:“我已经有约了。”
她身旁的蓝裙女人也明白程湛兮为何而来,油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伸手去搂郁清棠的肩膀,想在程湛兮面前宣誓主权。
郁清棠不动声色避开,沉静的眸子不咸不淡地望了对方一眼,蓝裙女人莫名感觉后颈一股凉气,没有再做出越矩的动作,但依旧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程湛兮的视线。
郁清棠冷淡地收回落在程湛兮身上的目光,低声对蓝裙女人道:“我们走吧。”
程湛兮深吸一口气,在夜色里清晰喊道:“我有体检报告!”
郁清棠脚步微顿。
程湛兮咬了咬牙,再次大声质问道:“她有吗?”
像她这样因为体检报告放在包里忘记拿出来,而被动“随身”携带体检报告来酒吧的人应该绝无仅有吧。前一刻还是迷惑行为的体检报告瞬间逆转成了决定性的优势!
蓝裙女人终于忍不住回头骂道:“你神经病啊!”
程湛兮不看她,直直地盯着跟着回过头来的郁清棠。
郁清棠低低地叹了口气,说:“抱歉。”
程湛兮脸上扬起笑容。
蓝裙女人看着面前面含歉意的郁清棠,嘴角抽搐片刻,旋即怒骂道:“你也是神经病!你俩一对神经病!”
程湛兮面色一沉,提高声音:“嘴巴放干净点儿!”
蓝裙女人看了看程湛兮明显超过170的身高,估算了两人的战力值,以及她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表情,忍气吞声地回了酒吧。
程湛兮走到郁清棠面前,微微欠身道:“抱歉。”
郁清棠眉梢挑起一个很小的弧度,表示疑问。
程湛兮目光真诚,吐字温润道:“因为我的出尔反尔,让你无端遭受谩骂,我很抱歉。”
郁清棠这才点了点头,道:“没关系。”
程湛兮看着深夜寂静的街道,道路两旁的路灯投下昏昏的影,月色朦胧美好,正适合发展一些浪漫的故事,于是柔声提议道:“我们沿这条路往前走走?”
郁清棠眸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不必。”
她抬手招了辆出租车,率先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程湛兮:“……”
只得跟着坐进去。
郁清棠等她坐稳,报了一家五星级连锁酒店的名字。
程湛兮心下微微惊讶,她看郁清棠身上衣服的料子普普通通,以为她会在酒吧附近随便选一家。转念一想,她似乎是个很怕麻烦又不爱说话的人,一句话能够打消一切怀疑她的念头,多花点钱就多花点钱。
一路上郁清棠都在看着窗外,根本不想和程湛兮有任何眼神交流,程湛兮一张巧嘴,愣是找不到一点儿说话的机会。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郁清棠付了车钱,程湛兮在右车门等着,用手抵着车门上方,待郁清棠弯腰出来后,带上了车门。
郁清棠回头看了眼她的手,向她点了点头。
程湛兮笑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郁清棠将身份证背面朝上,递给前台,淡道:“一间总统套房。”
这么大手笔?
程湛兮愣了下,方将自己的身份证也递过去。
验证身份后,前台交还身份证,程湛兮绅士地往后站了一步,让郁清棠先取走身份证。
两人乘专用电梯上去,郁清棠依旧走前面,开了房间门。
奢华舒适的布置形同虚设,郁清棠目不斜视直奔主卧,程湛兮把包放在客厅,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跟着进了主卧室。
郁清棠刚好回过头问她:“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
程湛兮:“我都可以。”
郁清棠略一沉吟,下定主意:“你先。”顿了顿,她说,“体检报告可以给我看吗?”
程湛兮人生头一次被怀疑有那方面的病,她心中闪过一丝无奈,回客厅把体检报告拿过来,交给对方,没忍住说了一句:“我很洁身自好的。”
郁清棠嗯声,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相信体检报告。
程湛兮趁她在翻体检报告,主动挑起话题道:“我叫程湛兮,湛兮,似或存的湛兮。报告第一页就有。”
郁清棠漫不经心地回:“棠清。”
程湛兮默默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唇角勾勒出浅笑的弧度。
“很好听的名字。”她赞了声。
郁清棠没再接话。
程湛兮神情微讪,指背蹭了蹭自己的鼻尖,摘下带镜链的金边眼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从衣柜里拿了身睡袍进了浴室。
安静的卧室内,只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声,节奏不快不慢。
浴室的水声停了。
郁清棠动作一顿,忍不住朝透出光的卫生间玻璃门瞧去,抿了抿唇,眼底浮上矛盾的犹豫。
程湛兮擦着长发出来,脖子里都是水珠,白皙的皮肤闪着细润的光泽,她看着没有改变过坐姿的郁清棠,道:“该你了,棠小姐。”
郁清棠点点头,放下.i体检报告,走进了浴室。
程湛兮吹干头发,坐在郁清棠坐过的沙发里,周围还残留着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同于她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水,可惜过了段时间,余下的味道太淡,她分辨不出来。
郁清棠洗了很久,四十分钟,或许一个小时,程湛兮把自己圆润整齐的指甲用修甲刀重新修了一遍,上网搜了搜泗城最近的展览,第三次掩嘴打哈欠时,郁清棠披着睡袍出来了。
程湛兮一怔,困意顿时消散无踪。
女人苍白的脸颊被水汽熏出了几分血色,泛着莹莹的浅粉,如同三月初春的樱花花瓣,眼尾那颗茶色的泪痣愈发动人心魄。
她敞开的睡袍领口露出的一段颈子和平直锁骨,清透细腻,薄白得近乎透明。
古人言: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秋水为姿。
饶是程湛兮君子端方,也不由浮起一些隐秘不能为人道的念头。
她指节动了动,蓦地涌起想为她画一幅画的冲动。
她将这一幕铭刻在心底,决定回去就画下来。
程湛兮心口热起来,作画的冲动盖过绮念,一时竟没注意郁清棠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鼻翼拂过一阵淡香,像松枝上浮着的雪,幽冷。
程湛兮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郁清棠修长冰凉的手指摸到了她的下巴上。
郁清棠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目光里带着审视。
她的眼神淡漠,没有一丝温情,显然不是在看情人。
但程湛兮莫名觉得,不止如此,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是商场货架里摆着的货物,任她挑剔。
程湛兮心生不适,她站了起来,173的身高比对方高出小半个头,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郁清棠徐徐收回了手,看着女人茶色的眼睛,淡淡的语气问:“剪指甲了吗?”
程湛兮伸出手,郁清棠垂下眼睑,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
她隔着睡袍布料牵起程湛兮的手腕,往床边走。
程湛兮:“……”
程湛兮试图最后挣扎一下,她道:“时间还早,我们聊会天?”
她看到面前的女人秀眉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郁清棠指尖轻柔撩开她的发丝,唇瓣慢慢靠近她晶莹小巧的耳垂。
“你很吵。”
女人埋首下去。
耳后蓦地传来微凉的润湿触感,程湛兮浑身一僵。
旋即郁清棠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向柔软的床榻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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