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缀这样的话语,沉晏默声的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这些时日,你就不要来了,天元门能人多,我们给她喝的药,迟早会被发现的。”苏缀说道。
她没有告诉他,那药,日久会成毒。
“好,那我先走了,阿姊你保重。”沉晏说完,轻轻的起身,然后从窗子飞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待沉晏走后,苏缀原本和蔼的神色渐渐消失,她熟悉的走到床后,打开那里的一个暗格,暗格里,供奉着一座灵牌。
灵牌上写着“贺兰氏族冤死者灵位”,漆黑的木,阴刻的字,与这满室的温香格格不入。
灵牌旁,还有一个绣着金兰的粉色荷包,这是这些年女孩子们之间兴起的东西,表示姐妹情深,义结金兰之意。
只是,这个粉色的荷包上面,还有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她洗净手,焚上香,双手合十:“请诸位在天之灵护佑少主,保佑我们万事诸顺,为你们报仇血恨。”
虔诚的祈祷后,她又摸索的拿起那个沾了血迹的荷包,轻轻摩挲:“阿茵,你也要保佑阿晏,当年欺辱你害你的人,我们都已经杀了,如今就剩那个女人了,我们一定会让她把你受过的屈辱都遭受一遍再让她死。还有,昨夜我梦见你了,梦见你紧紧的抱着阿晏,你是不是不放心他啊,你别担心,我们是在西王母神像前结过义的姊妹,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就算被千刀万剐、永堕阎罗也会保护他的。”
夜,已经深了。
沉晏回到听风楼的时候,正遇一阵山风,将满池的红莲吹的齐齐摇摆,墨绿的叶也相互蹭的沙沙作响,鼻尖满是花与叶的清香。
这清香,终于让他因在天香楼闻到那些脂粉味而烦闷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他没有立刻回房中继续睡,而是在池边坐下,闭目在这一片红绿边。
可是,眼睛一闭上,眼前全是姐姐贺兰茵惨死的模样,还有苏缀阿姊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
如此,又迫的他立刻睁开眼,却发现楼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
“师尊。”他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我不是来折红莲的。”
潜意识里,除了恨、他也是怕她的。
但是这种怕,却又不是恐惧害怕,是一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楼伽刚才也是做了噩梦惊醒了,醒后睡不着才出来透透气的,没想到沉晏也没睡,而且见了她还这样大的反应,看来,以前自己对他管教是给他留下阴影了。
“你不用这样小心的,我从前打你,只是因为这红莲非普通之物,担心你若是折了,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并非故意责罚你。”她解释着。
沉晏听着她又在说抱歉,怔了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了声:“是,那弟子先回房了。”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下气。
以前,她总认为自己是了解他的,可现在,她发现他连的皮毛都没看透半分。
沉晏回到房中,连景合苏都在熟睡,甚至连景还将被子都踢到了地上,他见了,默默的将被子捡起帮着盖好。
谁知睡梦中的连景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蹭啊蹭,嘴角带着痴痴的笑:“幻若姑娘,你别走啊。”
沉晏想将胳膊拿出来,但连景抱的十分的紧,嘴里还喋喋不休:“幻若姑娘,其实我小师弟很抠门的,你跟了他饭都没有的吃,不如跟了我,天天让你吃鲍鱼鱼翅。”
说着,他还将流着口水的嘴在沉晏的手上亲了一下。
沉晏嫌弃的推了他一把:“恶心。”
连景被这样一推也醒了,见沉晏站在他床边,夸张的叫道:“你站我床边干嘛,是不是想非礼我。”
沉晏给了他一个白眼:“是非礼没错,但是是你在梦中非礼司幻若。”
连景讪讪一笑,小声道:“哎呀,做梦嘛,哪里就控制的住,你可别说出去,师兄改天给你买好吃的。”
“懒得理你。”沉晏躺会床上。
连景却跟着一下子跳到他床上:“不要这么小气嘛,要是被师尊知道了,我要挨打的,只要你不说,你爱吃的福临门的松鼠鳜鱼,师兄管饱。”
然而沉晏还没来得及回答,原本熟睡的合苏却道:“你放心,沉晏的性子不会告状的,倒是你师兄我,最近想吃花雕醉蟹了,你安排一下。”
“你也听到了?你你你威胁我?”连景愤愤不平。
合苏悠哉的回道:“这不是威胁,这是敲诈,挨打和花雕醉蟹,你选一样吧。”
连景垂头丧气:“行吧,给你安排上,不过现在咱们这里不是吃蟹的季节,我让人从江南运来吧。”
他此刻有些笨笨的,其实这本就是梦,只要他不承认,谁能把他怎么样。
但三个人平常在一处,虽也打打闹闹,时不时的还气上一气,可实际里,也是兄友弟恭十分和睦的,既然合苏想吃,别说是江南,就是海南,连景也会弄来的,谁叫他是富可敌国的连家子孙呢。
沉晏看着连景这般模样,嘴角下意识的扬起,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有一些稍稍的放松。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个师兄都已经不咋房间里,而日头已经高悬,他竟然睡的这样的迟了,奇怪,怎么没人叫醒他。
走出房间,只见连景正准备着要劈柴,见他起来了说道:“锅里给你留了包子和粥。”
他瞧了眼小楼:“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师尊呢?”
连景回道:“是师尊让你多睡会儿的,一大早上掌门那边就来了人请师尊去了,说是有事商量,她过去了。”
她,竟然让他睡懒觉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他问道。
“听说是有胭脂山贺兰氏余孽的消息了。”
他眼神一震:“贺兰氏?”
连景点了点头:“对,不过具体是什么要等师尊和合苏回来才知道,你快去吃吧,要冷了都。”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东西,转身就要出门去城里,如果天元门已经有了贺兰氏的消息,那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他必须告诉苏缀。
“你去哪?师尊说待会儿回来带我们去城里,你别乱跑了。”连景叫住他。
“去城里。去城里做什么?”他警惕的问道。
连景回道:“当然是玩啊,师尊说仙神祭那日我们表现不错,答应的事就要兑现。”
他记起来了,她的确是说过,若是他们不惹事,就带他们去城里。
这样也好,那就随着她去城里,免得现在去被怀疑。
掌门处,议事厅。
楼伽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听着大家对贺兰氏的议论,不知为何,她现在听到“贺兰”两个字头就疼的厉害,明明以前都未这样的。
“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当年贺兰氏至少有三十余人逃了出去,其中就包括贺兰庭的一双儿女,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人在何处,但是贺兰氏宗族意识十分强烈,他们必定会找到贺兰庭的那双儿女,所以,我认为我们只要将精力集中在那姐弟身上就好。”负责情报的弟子建议着。
“那有没有那对姐弟的具体信息?”袁秋问道。
那弟子点了点头:“有,但不全。贺兰庭的那双儿女,女儿叫贺兰茵,逃走的时候十二岁,儿子因为刚出生,还没来得及取名字,所以并不知道姓名,不过据说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是紫眼,而且只有一只紫眼。”
话音一落,众人神色一片凝重。
合苏见状不解的小声问道:“师尊,紫眼很可怕么?”
楼伽依旧撑着额头:“贺兰氏的紫眼据说是上古蜃兽的眼睛所化,可制造出十分强大的幻象,让中了幻象的人任由其摆布,更可控制人心,让人听命于他,无法反抗。”
“那单只紫眼是不是表示能力会下降一半?”
“能力会不会下降我还不清楚,但单只紫眼意味着他的眼睛可以自由变幻颜色,更方便藏匿在普通人中间。”
合苏皱起眉:“那这岂不是棘手了。”
楼伽回道:“倒也还好,那孩子不是还有姐姐吗,虽说贺兰氏的紫眼只能男子继承,但他们族人的眼睛本就与我们不同,很容易辨认,且他们宗族意识又极其强烈,所以只要找到他的姐姐,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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