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老师眸光深邃,他像以往那样看着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双眼睛深处隐藏着什么暗涌,以至于一瞬间让我莫名地心跳加快了点。
他没有从我手中拿过冰淇淋,我的心底处萌生了点惧意,举着冰淇淋的手往回缩了点,相泽老师瞬间从我的手中夺过了我给他买的冰淇淋。
我指尖捻了捻,收回手。
相泽老师咬了一口,有些干裂的唇瓣被打湿,还隐隐地看见他小心地舔了舔唇角,舌头淡粉。莫名地,我觉得他动作有点像猫,优雅又收敛。此刻,相泽老师看起来也不是太可怕了,有点反差萌。
“你看什么?”
低沉的充满磁性的专属于大魔王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现实,大魔王依旧是大魔王,不得造次啊。
我小声嘟囔:“我是想问老师你,这个冰淇淋好吃吗?”
“还不错。”相泽老师又咬了口冰淇淋,他扫了我眼,继续说道,“走吧,问题儿童。”
我抱怨道:“我才不是问题儿童。”
“是吗?”
我不服气反驳:“是的呢!”
又听到了短促的一声轻嗤,这次,不像是嘲笑了。我偷偷地抬眼去看相泽老师,恰巧看到了他嘴角扬起,一个稍瞬即逝的笑容。
呀拜呀拜,总感觉到相泽老师这个大魔王身上那股冷硬的气息淡了许多。难道相泽老师很喜欢吃冰淇淋,应该是的吧,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总会开心点。
我正胡思乱想着,经过一道狭长漆黑的暗巷时,阴冷潮湿的寒风低低地从巷道内刮出,卷带着干枯陈腐的落叶,忍不住地,我往巷道内看过去。
宝蓝色的羽织外套随着衣服主人的移动张扬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在月色的晕染下显得如玉透彻,他像是注意到了我,猩红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又如烟尘般消失不见……
“等……”
我猛地闭上了嘴,冲着注意到我异常的相泽老师露出一个微笑,“老师,你送到这就好啦,我还有事?”
相泽老师垂眼看我:“什么事?”
“因为,呃,因为……”,我正着急地将脑海中想的借口过滤一个遍,迎面却走来了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年,脑子瞬间清明,“因为我哥哥来接我啦。”
两三步蹦到了一脸嫌弃的齐木面前,伸手就想去挽齐木的手臂,被他避开。
我面带微笑:“是的呢,我哥哥来接我啦,不用麻烦老师了,谢谢。”
反正齐木和赤司长得差不多,赤司是继兄,齐木也算是了。
齐木忍不住把他的吐槽传给我,【呵呵,你也没把赤司当作你哥哥吧】
相泽老师面色不变,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齐木身上,他上下打量着齐木,带着质疑和不确定,而我着急想离开,心情越加焦灼。
气氛变得沉默,齐木本来就懒得讲话,相泽老师此刻也没有开口,也没做出什么示意。
我只好寄希望于齐木,【齐木君,快点说点话,帮帮忙啦,我着急去找人问点事啊】
齐木面无表情地转头看我一眼,【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路过】
【你不是我的哥哥吗】
【不是】
【三个咖啡果冻】
【别以为我这样就会帮你,算了,真拿你没办法】
此刻,相泽老师终于说话了:“哦,那再见。”
我立马大声道:“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老师你走好。”
相泽老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显得特无情。
齐木嫌弃地看着我,【意图不要太明显】
等着相泽老师走远,我立马窜进了那条暗巷,暗巷深处只有月光洒下来的银光,与外面的光影喧闹隔绝开。
我脚步急匆匆踩在暗巷地面上的小积水上,哒哒地回荡着短促、又连续的水声,衬得更为寂静。
长长的巷道深处是团黑暗,似乎深不见头。我小心地观察四周的余光,察觉着周围有没有妖气,隐隐地,我听到了如野兽痛苦的呜咽声传来。再往巷道深处走的时候,血腥气、妖气也越来越浓,可不知为何,我身体竟开始有些发热,像是有团火熊熊在心中燃烧着,血液变得沸腾。
太奇怪了,我摸了把自己的脸,在发烫,整个脑子却比以往清明,五感更为敏锐。
能察觉到,察觉到气流的逆乱,我猛然转个身,从制服裙的内兜掏出了符纸,朝着一个地方掷去。黄色符纸猛地贴上了一个妖怪的脸部,黄色的符纸霎时如火焰般在妖怪的脸上迅猛地蔓开熊熊燃烧着。
妖怪尖利的哀嚎声炸开,音波震得暗巷两边灰色的墙壁微微摇晃,灰尘泥沙如雨点打下……
只有一个吗?
借着燃烧妖怪的火光,暗巷亮如白昼,在不远处的尽头,一个银色长发的少年提着一把刀冷漠地伫立在那。少年的脚下,却是一地七横八竖的神形各异的妖怪,鲜血留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暗色血的积水,空气中蔓延着的铁锈血腥味极为浓烈。
少年远远地盯着我,猩红色的眸子深沉冷漠,不带着一丝的感情,极为危险。
我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手摸向了腰间的剑,死死地盯着他。
大约十几秒后,我们的对峙被爬起来的妖怪们打破了,他们只是狼狈地逃走,匆匆地消失在了暗巷中,连狠话都没有放。
我有些懵,还能逃走,他没有下重手。
只是在发呆的这一瞬,我听到了衣物摩擦的簌簌声,以及耳畔边掠过的冷清的呼吸声。
银发少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就像是没看到我。
我的脸烧得更烫,胸口一股无法言状的气憋在那,无法喘出来也无法咽下去,就像是气球内的气体要到了临界点,要炸开蹦出。
“等等,等等。”
我想起了我追来这的目的,我想要问清楚的,为什么他说我是妖怪,为什么那天回去的路上我流了鼻血之后没有了之后的记忆。我有股奇怪的预感,意识深处怂恿着我追问他,总觉得他也许会知道答案。
“你等等啊。”
我追上去,伸手想拽少年的衣角,宝蓝色的布料明明在我眼前,手心却落空,什么也没有抓到。再一次地,像是水中月,只可以看见,不能触及。
能感觉到的。
我扭头看向某处,少年倚着墙壁静静地看着我,手中执着的刀垂着,刀刃雪白反烁着寒光。
“你,你为什么说我是妖怪,我……”
我捂住了嘴巴,刚刚说话时居然有寒气从嘴巴中冒出,空气中还能看见那点白色,明明这不是极其寒冷的冬天。
银发少年淡漠地看着我,抿着薄唇,没有回答。
“你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你要说我是妖怪,为什么那天我见完你之后会流鼻血,为什么我会……”
嘴唇被黏稠的液体打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伸手去摸了把唇部,摊开手在月色下瞧着——红色的血。
又流鼻血了,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身体温度不断地上升着,意识又开始慢慢地模糊,困倦猛然袭来,想要睡过去。
不行,不行,一定得问清楚。
我用力地蜷缩着手指,掐着手掌心软肉,试图让自己清醒点,“请你告诉我好吗,可以吗?你是妖怪吧,我想知道。”
少年冷淡的声音响起,他回答道:“那你为什么要问一个妖怪。”
“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中告诉我也许你会知道,况且你是第一说我是妖怪的人,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说我是妖怪,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你同类。”
少年勾唇,带着嘲意:“其实你已经猜到,不过不敢相信而已,是吗?”
我怔住,他说对了,我曾猜测过最近我的一些异常,只是,那个答案荒谬又存在着合理之处。我一时能说服自己,又无法去接受这样的结果,这种矛盾的逃避心态以至于让我一直追问着他,想从他人之口证实。
可是……腥甜涌上了喉头,我忍不住弯腰吐出口脓血,会死吗?每次都流血,意识又慢慢地不清楚了……真的……好困啊……
奴良陆生看着少女吐出鲜血,庞大的妖气猛然充斥整个空间,令他脊背挺直,神经在兴奋地叫嚣着。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令他冷汗涔涔,却又兴奋不已。
少女再次抬起身体时,身上的气息已然全变,不再聒噪,一双暗红色眼睛无波无澜,眼角带着红晕,凌厉而艳丽。她的嘴角还带着点鲜血,淡粉色的嘴唇变得鲜红,脸上暗红色火纹若隐若现,鬼魅而瘆人。
明明依旧是一样的五官,前者甜美可爱,后者妖媚明艳,压抑不在的美丽。甚至让人觉得,那副躯体平庸,会让更美丽的躯体才衬得上她。
奴良陆生低声道:“跟我不太一样啊,这是共生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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