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醒来,盘着腿坐在床上开始沉思。
昨晚的记忆尤为清晰,清晰到我想动手将记忆从脑中剜去,尴尬、气恼以及羞耻这些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我死命地揪了揪放在膝上的枕头泄愤,后又泄气了。
太难堪了。
不同于之前被妖怪红萝夺取意识后,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记忆是尤其的清晰,我能记起妖怪利用我的身体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还有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完蛋了,昨晚是遇见了大魔王相泽老师,这也就算了。关键那只妖怪态度恶劣嚣张,还在他的面前展示了那九条大尾巴,行事也十分残忍啊。
所以,我要怎样给相泽老师一个交代啊?
说,嘿,老师,其实我体内有只妖怪哦。是的,昨天相泽老师您看到的其实是只妖怪哦,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我伸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一到这种找借口的时候,网上的段子记得格外清楚,我有毒吗?
啧,我多大是不情愿的说事情的,毕竟这种奇异的事情并不适合大肆宣扬。
所以,还是说,我在梦游。
嗯,听起来似乎变得可信些了呢。
我平趴在床上,手机定好的闹钟响起,我看了下时间,今天是周六,正好早上七点。
按照惯例地给了轰君发了条早安的信息,再想起本来约好心操君和今吉学长去看电影的,现在一点都提不起干劲,要放鸽子吗?
似乎不太好吧,毕竟是我亲自把电影票送给人家的,虽然是今吉学长要求的。
我是这样想着的。
所以早晨洗漱完毕后,我打开衣柜挑好了衣服,套上后,按照惯例地往试衣镜里面看一眼。
很好,挺好看的。
正当我照完镜子准备撤时,却猝然呆住了。
镜子里面倒映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是我见过最为美丽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如绸缎光滑没有一丝的毛躁,肌肤素白如雪,眼角绯红,眼波流转,妩媚此生。她的嘴唇嫣红像是抹上了正红色号的口红,如玫瑰花鲜艳欲滴。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女人的长相根本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所有描写女人美貌的词语套在她的身上都是极为适合。
她美得惊心动魄,又显得咄咄逼人。
女人睁着一双红色的眸子看着我,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不是嘲讽,不是轻视,就是一个随心的笑容,不包含着任何的情绪。
我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尝试着晃了晃手,镜中的女人的手也没有晃动,依旧冷漠地看着我。
是幻觉吗?
接近呻|吟般,我下意识地唤道:“红萝?”
镜子里的女人点了点头,清冷的嗓音突兀在房间响起:“收起你那副愚蠢的模样。”
我猛地往左边跑去,离开了试衣镜,呼吸不自主地加快,心脏也是砰砰砰地加快跳动着。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足足等了两分多钟,没有再响起别的声音。
纠结了一小会,我尝试着又挪回到镜子面前。果然,女子的身影又出现在镜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现在,我既惊恐,又是隐隐地有些兴奋。
事态完全超乎我的所料,我只是觉得红萝会夺取我的意识趁机而出,我从未想过会与她打个照面。只是觉得,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我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并无多大的勇气去直视她。
很奇怪,越是到这种时刻,我的脑子反倒清醒的过分。
有顷的静默后,我抬眼去看她,对上她如隔着一层雾的红眸。
鬼使神差地,我脚步不自主地往前挪动两步,手指伸出触碰上试衣镜,手指指腹冰冷的触感让我如触电般收回了手指。
我又往后退后一步,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耳边听到了嗤笑声。
低垂着头,我斟酌一番措辞,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并没有出来。”
“那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认为是我快要掌控你的身体,将你的意识慢慢剥离开。”
“少看不起人了!”
我猛地抬头,双手撑在了试衣镜上,怒视着她,“你还没有胜利,少在这里放大话,这幅身体是我的,我绝对会把你赶出去。”
红萝不为所动,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她掀了掀眼皮,“是吗?”
“这是自然的。”我这样说着,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般,又重复一遍,“一定会的。”
她勾起了个嘲讽的笑容,低低的笑声像是从她的胸膛挤出来,有些沉闷。逐渐地,那笑声越来越大,有着一种肆意淋漓尽的欢畅,回荡在这片空间。
我越听,越觉得有些悚然,那是绝对的自信,不将世间放在眼中的豪迈感。
“你比你妈蠢多了,”红萝像是笑够了,停下来,冷冷地说着,“不,你妈当年可是把我的金丹剥了出来,又比你聪明太多。”
我心中凛然,昨晚奴良陆生的爷爷的猜测是对的。果然,妈妈曾猎杀过红萝。
我忍不住问:“那颗金丹是在我体内吗?”
“奴良滑瓢说的话没错,那颗金丹就在你体内,如果没有金丹,当年的你也不过是个死胎。”红萝面上涌起了厌恶的神色,她如看着蝼蚁般看着我,“偏偏就是这么蠢的你,困了我这么久,不过,也快结束了。”
手脚的温度退却,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女人,无法言语,也无法行动。
死胎……
我在妈妈腹中的时候就死去了吗?所以,妈妈剥了红萝的金丹就是为了我,是这样的吗?
心中的情绪难以用着言语去描述,即便镜子没照到我的脸,可我也能猜想到此刻我的脸色绝对很难看。
沉默好一会后,我哑着声音问:“妈妈当年夺你金丹是为为了我吗?因为我还在妈妈的腹中就死去了?”
“也不全是?”
“那是什么意思?”我急迫地逼问着,“到底,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红萝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神情,她嗤笑道:“你相信我的话?”
我迟疑了。
确实,我想要自己找出真相,可这并不代表着红萝的话完全可以相信。她是妖怪,我找不到相信她的理由……
可是,可是啊……就算是这样,红萝出现在这试衣镜中,她就像是一根飘在海中的浮木,脆弱危险,又是一个希望。恰恰,我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罢了。
红萝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冷然:“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我开阖着唇瓣,想说点什么,铃声急切响着,也终止我的问话。再次望向试衣镜时,红萝已经消失在里面了。
我望了眼现在倒映着我无措的样子的试衣镜,咬了咬唇,还是先去开了门。
门开了,是赤司。
他穿着质地好又简单的短袖衫和运动长裤,整个人仍显得气宇轩昂。
这位公子哥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一堆东西的司机,司机朝着我微微鞠躬问好。
为什么我总觉得,每次我准备要出门时,总会遇到奇怪的人?
不,是遇见赤司两次而已。
我遂让赤司进来,司机说要将车停好,将手中的东西放好就离开我家。
我客气问:“你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
“要喝茶还是矿泉水。”
赤司的目光从桌子上的胡乱摆着的茶具掠过,果断道:“矿泉水就好了。”
好吧,被嫌弃就被嫌弃,我还乐意清闲呢。
我给赤司倒了杯矿泉水,他也没喝,反倒问我:“我看到你准备出门,是有事吗?”
“嗯,赴约。”
“与轰君?”
“不是。”我咕咚咕咚灌了半瓶矿泉水,解了渴,说,“是与一个学长,还有同学。”
赤司将一个包装紧实的盒子递给了我,说:“大卫博士为你设计的战斗服已经做好了,拿过来给你,打开看看吧。”
我接过盒子,有些兴致缺缺地打开,跟设计图上面的差不多。战斗服是特殊材质做成的制服裙,耐热,很轻灵。腰间可以插上剑,也可以别上腰包装些符纸之类。
制服裙的颜色是白黑相间,靴子很轻灵,加大摩擦感,也可以让我低浮起身。
很适合我的个性,也适合我的战斗风格。
赤司眉毛轻挑,他问:“你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
我摇了摇头,说:“并不是的,很喜欢。”
“呵。”赤司不置与否,他补充道,“这件战斗服阿姨看过,本来她是想给你的,但出差了没时间,你知道吗?”
“嗯。”
“这件战斗服看起来跟阿姨以前的战斗服差不多,你有看过阿姨之前当职业英雄的新闻吗?”
我心绪一动,时光倒转,回到了我第一次在网上搜索妈妈过往信息的时候。
网上关于妈妈的信息很多,她现在是赤司财阀的豪门夫人,又曾与欧尔麦特谈过恋爱,正规报道的,还有些八卦绯闻。
羡慕敬佩的,嫉妒不怀好意的,中规中矩的,我一一地都看完。
最后,我的目光久久停在了一些照片上,那些照片是妈妈成为职业英雄时,她穿着黑白色的制服裙,又漂亮又飒。
那一刻,我找到了憧憬的对象,我想成为妈妈那样的人,强大自信,脸上永远都是笑。
就像被针扎了样,心底隐隐地在抽痛着。
“你穿上去也许很像阿姨,倒是让我有些期待。”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答话。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