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中,深粉色的山茶花瓣层层叠叠地舒展开来,馥郁的清香在这方空间铺垫开来。
若菜挂掉电话后不禁叹了口气,虽说好玩是孩子的天性,但玩到收不住心还是挺令人困扰的,马上假期就要结束了,也不知道去学校能不能适应。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若菜把饭煮下去后又打了通电话去乡下,这次总算是伽百子接到了。
听着女儿甜甜地叫着“妈妈”,若菜一天的疲劳消失不见,整颗心都跟着化了。
面面俱到地关心了一下女儿在那边的衣食住行情况,若菜才不舍地切断通话,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去烧菜。
等月彦醒过来的时候若菜算好时间做了一桌营养全面的丰盛晚餐,在叫吃饭之前先看到了穿戴整齐一副出门模样的月彦,临时改口问,“月彦,又有很着急的工作吗?”
“抱歉若菜,已经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月彦说完从衣帽架上取下一顶白色平顶礼帽戴到头上,褪去一丝弱不禁风,整个人瞬间增添了一股优雅绅士的味道。
若菜仔细且迅速地把几个天妇罗跟蛋卷连同馒头码放到便当盒里,急忙追到门口,“什么都不吃身体会吃不消的,至少把这个带上吧。”
“谢谢你,我会吃完的,若菜的手艺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月彦在玄关换好皮鞋后开门出去了。
若菜站在那,从门外钻进来的夜风渐渐吹凉她脸上的热度,抬起双手用手背捂了捂两颊,还有一丝淡绯没有化开。
月彦虽然温柔,但平时并不擅长表达感情,结婚这么多年,两人间的相处没有多么荡气回肠的情感碰撞和升华,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宁静。
若菜也习惯了这种老夫老妻式的婚姻,更多的也是社会环境和世俗目光让她做不出太出格的行为,难得的亲密接触,竟让她心跳一时慢不下来。
另一边,月彦出了街巷就一脸冷漠地用手帕一根一根手指擦干净摸过若菜的那只手,同手里的便当盒一起随手扔到了路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菜对此一无所知,终于整理好情绪,回到餐厅坐下来,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料理,忽然有种寂寞之感,这种聚少离多的状态明明已经持续很久,她却依然无法适应。
洗完澡,躺到大到空旷的床上,若菜很快闭上了眼睛,今天没有做噩梦,而是梦见了以前的事。
和月彦的初次见面。
豪华幸福的婚礼。
伽百子刚出生时的模样……
“……”
有什么地方不对……
说不上来的空虚感持续到第二天醒来,若菜发现枕头濡湿了一片,她仔细回忆,居然怎么都想不起怀胎十月时的具体经历,甚至连襁褓中的伽百子的脸都十分模糊。
看了看钟面,早过了月彦平时回来的时间,心里担心,但她在家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去买食材然后煮一碗面安安心心等他回来。
店里老板娘看出她的憔悴,担心道,“我妻酱,这是怎么了?”
若菜犹豫着,很快被老板娘眼里的真切感染,把自己的烦恼一说。
老板娘听了直笑,“还当是两口子闹矛盾,原来是这个,生完小孩后记忆力下降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别看我这样,有时候经常转身就不记得要拿什么东西。”
“诶?原来是很平常的事吗?”若菜也是一愣,没想到困扰了自己这么久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等你再生一胎就会明白了。”老板娘慈爱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言语中有揶揄之意。
若菜因她直白的话羞得差点被口水呛住,“什、什、老板娘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再生……生一、一胎的……”
说到后面有些难以启齿,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低着头逃走了。
老板娘被她这反应惊到了,短暂的愣过之后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也没说什么啊,这孩子东西都忘了拿,都是六岁娃的娘了居然还跟小姑娘似的,脸红成那样,不是让人更想捉弄了么。”
若菜没头没脑地一路跑出去好久才发现刚买的菜没有拿来,这会脸上火辣辣的,也没好意思返回去,看到路边有辆卖拉面的摊车,便走过去看了一下。
撩开写有“一乐”的暖帘,里面空间虽小,五脏俱全,旁边挂出的价格表上的内容有很多。蔬菜拉面、豚骨拉面、叉烧拉面、特制拉面,还有炒面、鸡蛋、米饭、日本清酒等,价格都很实惠,主要是味道真的太香了。
吃惯了自己手制料理的若菜都忍不住想坐下来吃,正在切菜的老板转过身来,看到客人是位年轻女性,从善如流地招呼她坐。
“欧就桑,要来一碗拉面吗?”
刚要点单的若菜顿了下,印象当中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月彦吃东西,每次给他打包带去公司的便当也都吃得干干净净,她竟连丈夫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踌躇了一下,若菜轻轻开口,“能外带一份番茄牛肉拉面吗?”
老板应和一声,去取食材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窘况,若菜有些坐立难安,只觉得闷得厉害,把掉落到胸前的长发拨到耳后夹住,走到外面去透气。
这个位置比较偏僻,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若菜吹会风好了许多,正要转身猝不及防被一阵锐利的风定住脚步,反射着绯色日光的刀刃带出凌厉的气势。
“!!!”
少年看清若菜的脸时一怔,不确定地嗅了嗅,表情十分奇怪,像是痛苦的时候突然听了个笑话,僵硬的定格在那里。
少年脸上就残留着浓郁的憎恶,却在即将宣泄出来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硬生生地掐断。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收起刀,充满歉意地弯了弯腰,“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事实上变故发生得太快,若菜的大脑还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见少年诚恳地认错才恍然回神。
若菜不知道他这一情绪变化的原因,只心惊地望着他背后随着弯腰动作而险险要往前掉的大木箱,忙去扶他,“没关系,我并没有受伤。”
少年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气味非常矛盾,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臭味,仿佛无数尸体堆积腐烂。
但被这股恶臭包裹在里面的是无法形容的清冽味道,像雪一样纯粹,像水一般清澈,是他从小到大闻到过得最干净最好闻的气味。
不是鬼。
她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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