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璟冰双眉微蹙, 唇线紧抿,鬓边一缕墨发被风吹起,发梢挠着她漆黑卷翘的睫羽,但她的眼睛却丝毫未动,只是直直的看着君听歌,目光冷冽而又淡漠。
“师姐。”深璟冰的声音就是从阴冷的地狱里传来的似的, 君听歌只觉得脊背冷飕飕的。
君听歌抱着冷泉酒, 打了个冷颤,心虚的应道:“嗯......你怎么在这里?”
深璟冰站在杏花树林中 , 花瓣簌簌落下, 飘在她的衣裳上,她挺直腰身,傲立于落英缤纷之中,周身散发出桀骜的气势, 这桀骜中, 又混杂着孤寂。
眼神复杂,若有若无的投射在君听歌的脸庞上, 深璟冰的声音毫无感情, 轻飘飘的, 就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我练功去了。”
说罢, 她朝君听歌一拱手,道:“师姐,我先回洞府了。”
说完, 她的身影立刻消失在杏花林中。
深璟冰离去的身影有些仓促,君听歌想要追上去时,她人已经消失了。
君听歌愣愣的看着深璟冰方才站过的地方,她方才踩着的地方已经被杏花花瓣覆盖了,只能看见一个极浅的脚印。
“我们也回去吧。”君听歌看着那个脚印发呆,怅然若失的说道。
——
深璟冰捂着胸口,出现在她自己的房门口,看见门口放着一个食盒,便随手一提,将食盒拎了起来,撞开房门,将食盒往桌上一扔,跌跌撞撞朝美人椅走去,整个人像是坠落的岩石,一下跌坐在美人椅上。
眉间升腾起一股黑气,深璟冰咬着牙,右手一抬,将门碰的一声关上了。
体内血气翻涌,她终于没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猩红的血。
“你的心魔越来越重了。”紫气看着她眼中的肃杀之气,担忧道。
深璟冰眉眼凌厉,用衣袖将唇角的血渍抹去,冷笑道:“求而不得,有心魔不是很正常么?”
说完,她又吐了一口血,猩红的血液将她的双唇染得鲜红无比,眉间又散发着一股邪魅的黑气,目光死气沉沉,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夜叉。
鬼道和魔道同出一宗,紫气早已料到她修行鬼道后心魔会越来越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心魔越重你的修行速度就会越快,过几日我们再去沧山剑派的仰宗墓群看看,你的修为差不多就能到元婴初期了。只是,你这心魔迟早要得到化解,否则,日后也是飞升不了的。”
“我知道。”深璟冰闭上双眼,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欲望,她眉间的黑气逐渐消散,浑身的杀意也逐渐消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双眸中有的只是冰冷和无情。
“咚咚咚。”突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深璟冰警惕的从美人椅上站了起来,挥掌朝地上打去一滩淡蓝色的水,水将地面上的鲜血吸走,吸干净后淡蓝色的水渗透到地板下去,没有任何痕迹。
打开门,深璟冰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正站在她门口。
这个女子穿着粉色衣袍,梳着流云髻,样貌甚是娇媚。
深璟冰一下就看出来,这不是沧山剑派的人。
“你是谁?找我何事?”方才看见君听歌和杨慕然在一起,深璟冰的心情十分差劲,所以,她说话的语气既冰冷又恶劣。
妙灵站在门口,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态度恶劣的女修。
深璟冰的身高比妙灵高出一个头,站在门口,颇有睥睨妙灵的姿态,再加上她浑身的冰冷气息,倒将妙灵的身姿衬得娇俏可人。
“我是百花谷的妙灵,受君听歌姑娘邀约来此一聚,不知道阁下是......”妙灵自认为她的容貌已是天下绝色,却没曾想到在这洞府中还隐藏着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虽是女子,可是字里行间,举手投足之间都裹挟着一股果决地气息,没有女子的娇柔,更没有男子的霸道,就好像是独立于世间,开出来的一朵傲骨。
妙灵被深璟冰身上这股疏离和冷淡所迷惑,不由得红了脸,将头慢慢低下。
深璟冰听说妙灵是君听歌的客人,稍稍敛了敛身上的寒气,下巴往君听歌的房门一扬,淡淡道:“我师姐的房间在那里。”
说完,她将门一关,碰的一声,把妙灵惊的登时抬起了头,原本酡红的脸蛋瞬时变得煞白。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妙灵愣愣的看着深璟冰紧闭的房门,仔细的回想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并没有发现自己哪里说错了。
方才听她唤君听歌师姐,难道,她就是赢了霍灵哥哥的那个单冰灵根?
修真界关于深璟冰的传闻非常都多,修士们把她传得就像仙子下凡一样,昨日的比试妙灵并未亲眼看到,今日一见,妙灵只觉得深璟冰与旁人大不相同,就连她一直爱慕的霍灵也不及她半分。
想到这,妙灵忽然惋惜的摇了摇头,只可惜她是个女流之辈,若是男子,能成为她的道侣,定当是幸事。
这么想着,妙灵心猿意马的走至院中,走到杏花树下,只望着嶙峋的树干发呆,脑子里全都是深璟冰开门那一刻的惊艳。
越想,她越是觉得深璟冰此人惊才绝艳,想到她是个女子,又惋惜的连连摇头。
直到君听歌回来,将她邀请进屋,她也是迷迷糊糊,答非所问。
君听歌看出她心不在焉,便没再同她说话,与此同时,膳食堂送饭菜的弟子来了,君听歌与杨慕然二人将饭菜刚布好,霍灵的声音便从院中传来了。
“请问君姑娘在么?”霍灵手拿折扇,一脸潇洒恣意的笑容。
君听歌出门将他迎进屋。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就只剩深璟冰了。
君听歌让杨慕然先招待霍灵妙灵二人,独自一人去找深璟冰。
她走到深璟冰门口,伸手敲了敲深璟冰的门。
君听歌喜欢用拳头敲门,是以发出的声音比较沉闷,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的深璟冰立刻睁开双眼,下床开门。
打开房门,便看见君听歌朝她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深璟冰上下扫了一眼君听歌,看见她身后没跟着尾巴后,才往后一让,冷淡道:“师姐请进。”
深璟冰身上释放出的寒气差点要将君听歌冻僵,君听歌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踏进了深璟冰的屋子。
深璟冰的屋子很是整洁,东西不多,但都摆的一板一眼,给人一种十分冷清的感觉,就好像并没有打算久居于此似的。
“你今日去哪里练功了?”君听歌笑呵呵的问道。
深璟冰冷笑一声,道:“我是鬼......”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嘴唇。
深璟冰愣愣的看着正与自己靠的很近的君听歌,呼吸一下就乱了。
君听歌的表情有些惊慌,她小声道:“你不要命啦,怎么能在这里说这种话。”
隔壁还坐着霍灵和妙灵,若是被他们听去了,那就不好了。
明明君听歌说的话是在关心深璟冰,可深璟冰却总是觉得她在嫌弃自己鬼修的身份,不由得心冷,将君听歌的手扒下来,盯着君听歌慌张的目光,一字一句自嘲道:“我是鬼修,自然是去坟地练功。”
她的声音十分轻淡,但字字都带着分量,重重的砸在君听歌的心上。
深璟冰的变化,是打从她让深璟冰不要对她起别的心思开始的,深璟冰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她。
此刻的深璟冰和原先那个会一直跟在她身后,叫她师姐,生怕她离开的女子不一样了。
君听歌内心传来深深的失落感,她忽然觉得喘气有些困难,脸上的笑也终于垮下来了。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条发带送到深璟冰面前,君听歌无力的说道:“这条发带,我见你很喜欢,为你缝好了。”
看见这条发带,深璟冰有些动容,她动了动嘴,想跟君听歌道歉,可是话到嘴边,什么都没说出来。
深璟冰将君听歌手里的发带拿过来,重新缠在左手手臂上。
“今日我邀请了殷时墟的霍灵和百花谷的妙灵来聚一聚,你也一起出去说说话吧。”方才被深璟冰那样对待,君听歌不抱希望的说出这句话。
深璟冰本想说“不必了”,可是看见君听歌脸上的失落后,她还是不忍心,从口中挤出一个“好”字。
听见这个好字,泄了气的君听歌忽然又充满了斗志,她瞬时眉开眼笑,一脸阳光灿烂的看着深璟冰,兴奋道:“好,那我们出去吧。”
说完,她高兴的转过身,在前面引路。
深璟冰看着她这充满活力的模样,也被她感染,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冰山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君听歌走进房中,对着在座的人高兴的向各位介绍深璟冰。
“今日我师妹也在洞府中,我将她邀来同聚。”话音刚落,深璟冰就跨进了房门之中。
君听歌兴高采烈的将深璟冰往自己身边一拉,两人挨得紧紧的。
深璟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两人紧挨的身子,藏在袖中的手捏了捏,忽然有些紧张。
“这是我师妹,深璟冰。”
“师妹,这是殷时墟的霍灵,你已经见过了,剩下这位是百花谷的妙灵仙子。”
君听歌将他们一一介绍认识,深璟冰看着君听歌那副骄傲的模样,目光不由得变得柔和。
此刻的君听歌把自己当成宝一样,介绍给她的朋友,深璟冰的内心中隐隐有丝欢欣。
也许,师姐并没有那么嫌弃自己。
深璟冰将目光从君听歌身上抽离,随着她的介绍,朝霍灵和妙灵看去。
原本迷迷糊糊的妙灵与深璟冰四目相对,脑子瞬时变得清明,看着这个好似神祗般的女人正目光幽深的望着自己,妙灵只觉得整个人的魂魄都要被她眸中无尽的漆黑给吸进去了。
“原来是深璟冰......仙子啊......”妙灵努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恰似感慨般地说道。
深璟冰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君听歌将深璟冰拉到霍灵身旁坐下,然后自己又在深璟冰另一侧落座,招呼着众人倒酒吃菜。
原本她们五人并不是十分相熟,可酒过三巡,众人脑子都有些晕乎,喝过酒后,身子也暖烘烘的,话便多了起来。
霍灵端起一杯酒,朝深璟冰敬酒,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看来平素并不怎么饮酒。
“深小友,昨日比试的时候,你是如何想到用医修那一套对付我的?”霍灵捏着酒杯,晕乎乎的碰了一下深璟冰面前满着的酒杯,将深璟冰满满的酒撞得倾洒出来。
这杯酒是方才君听歌为深璟冰斟的第一杯酒,她滴酒未沾,自从十年前她因为喝醉酒,对君听歌说出那番话,逼的君听歌消失十年之久后,她再也没碰过酒。
深璟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淡淡回道:“下意识便那样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不满#
导演:深璟冰你是狗吗,给你一根骨头就跟着走,你得演出你的杀气和绝情啊,杀气杀气,懂吗?(导演做出有杀气的表情)
深璟冰(冷笑一声,将长情抽出,架在导演脖子上,幽幽道):导演,你看我这样可有杀气?
导演:对不起,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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