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在这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就被小杨慕然杀的一干二净。
周围静悄悄的, 一阵凉风吹过,树上的绿叶悠悠然落下,被风卷着在空中绕了几个圈, 最后,轻轻掉落在地上。
小杨慕然从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哼声, 垂眸轻蔑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然后转过身。
她垂着眸,只看着地上的尘土, 一边无聊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一边走着。
直到, 一双熟悉的黑靴出现在在她眼前——
她看着这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靴子, 心里一紧张, 捏了捏手心,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身着黑袍的君听歌正神情凝重的看着她。
小杨慕然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转身想逃,可刚转过身,她转念一想,不行, 现在不能走,也许这个君听歌是假的呢?又或者,她并不认识自己是谁呢?
毕竟她现在是小孩的模样了。
想了想, 小杨慕然还是转过身来,一脸凶狠的瞪着君听歌,凶巴巴的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君听歌听见这声骂声,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还好这不是真的杨慕然,只是一个幻象。
既然都是幻象,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了。
君听歌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想去找深璟冰、杨慕然、冷情。
小杨慕然见她什么话都不说,转头就走,赶紧追了上去,张开手,挡在她面前,一脸的不情愿,说道:“你看见我杀人了,不能走!”
君听歌看着这个约莫□□岁的小姑娘这副霸道样,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怎么,你还想杀我灭口啊?”
小杨慕然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可又怕泄露自己的身份,便装腔作势的说道:“我今天累了,不想杀人了,这样吧,你跟着我,我就不杀你了。”
君听歌可没时间和这个幻象玩,她摇了摇头,干脆的拒绝道:“不行,我有事。”
小杨慕然听见她要走,紧张的往前迈了一步,想上前抱住君听歌的腿不让她走,又怕君听歌踹她,便又往后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也不行!”
说完,为了彰显自己的凶狠,她还故意装作凶巴巴的瞪了君听歌一眼。
装小孩对杨慕然来说,太难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就会变成小时候的模样出现在这里,她现在不仅是小时候样貌,就连方才的经历也一模一样。
只是以前,她没杀人,是胡云喜出来替她说了一句好话,才让她免过被人欺凌这一遭。
杨慕然爱上君听歌以后,经常会想,如果当初遇上的人不是胡云喜,而是君听歌,该会多好!
没想到,在这千机墓里,她真能实现愿望。
既然千机墓给了她这个机会,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让君听歌离开!哪怕装可怜、撒泼打滚,她也要留住君听歌,决不能让她去找深璟冰!
可君听歌此刻还偏偏就想着去找深璟冰,她没管这小孩说啥,也不想和这幻象废话,直接伸手一拨,把她拨到一旁去,自己迈步就要走!
小杨慕然看留不住她了,急中生智,故意假装踩着了石头,往地上一摔,哎哟一声,立刻就哭出了声来。
“哎哟,疼死我了!”她瞥了一眼君听歌的背影,赶紧用袖子遮住脸,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要说君听歌最怕的一件事,那就是别人哭,只要一有人在她面前哭,她整颗心都要揪起来。
果然,杨慕然一哭,她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看向坐在地上掩面痛哭的小姑娘。
看那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模样,好像真摔疼了。
君听歌根本没时间研究自己到底有没有使劲,赶紧走到小杨慕然身边,蹲下来,扒拉了一下小姑娘的手,愧疚的问道:“你摔疼了么?我不是故意的……”
小杨慕然放下双手,露出一双红通通的杏眼,委屈的望着君听歌,看得君听歌心都要碎了。
没办法,这长得可爱美丽的小姑娘就是那么容易让人心疼。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坏了,杀了那么多人?”小杨慕然抓着君听歌的衣袖不肯撒手。
换成以前,君听歌肯定要说,坏,坏透了。
可是,一路走来,她见识的人情冷暖太多了,特别是进入秘境以后,不管她怎么明着暗着帮忙,正道修士却还将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让她逐渐的就不那么在意坏不坏的了,只要不影响她,怎么着都行。
更何况这些都只是幻象呢?
君听歌摇了摇头,认真道:“这是你的事,轮不到我评价。”
不知她人苦,何必劝她人善良呢?
有劝人善良这功夫,倒不如问问她哪里受伤没有。
“你伤着哪里了?还能站起来么?”君听歌将小杨慕然的脚抬起来,特意按了按她的各处关节。
小杨慕然赶紧配合她的按压装出疼得直皱眉的表情,点着头,“痛苦”的回答:“疼,疼死了,我可走不了了。”
君听歌皱了皱眉:“这样啊……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说完,她一把将小杨慕然抱起来,小杨慕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来一个公主抱,吓得赶紧搂住她的脖子。
君听歌看她方才还那么凶巴巴,如今却吓得小脸惨白,不禁笑了笑,调侃道:“你这算是会挠人的兔子吧。”
说完,便抱着她往小杨慕然家走去。
以前去明月城找杨慕然的时候,她去过杨慕然家,这幻象的场景和明月城一模一样,所以她也没问小杨慕然,径直朝她家走去。
小杨慕然被她这么一调侃,面上双脸一红,可心里却甜滋滋的,她趁机搂着君听歌的脖子,将头贴在君听歌的胸脯间,小声的问道:“你知道我家在哪里么?”
君听歌挑了挑眉,道:“以前我来过你们这里找人,见过你站在你家门口,所以知道你住哪里。”
与其等她指手画脚的告诉自己在哪里,还不如骗骗她,也省的她问那么多。
说完,君听歌踮起脚尖,作势要飞起,“小心,我要飞了。”
小杨慕然虽然心里不怕,却还是趁机将她搂得紧紧的,君听歌以为她很害怕,轻笑一声,飞上了高空,为了不让她那么害怕,君听歌特意放慢了速度,降低了高度。
“你以前来这里找谁?”
小杨慕然娇柔的嘴唇贴着君听歌雪白细长的颈脖子,问道。
君听歌道:“一个朋友,她来找心上人。”
小杨慕然听见这话,从心底生根长芽抽枝瞬间蔓延出一股子心酸,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却稚嫩可爱,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的心上人跟人跑了,她也离开了这里。”君听歌长话短说。
“她应该很难过吧,你没有安慰她么?”
君听歌摇了摇头,反问道:“我第一次见她,她就偷了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安慰她?”
“可你刚才说你们是朋友呀。”
君听歌嗤笑一声:“我有很多朋友,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不想掺和人家感情的事。再说了,劝的好,人家不会感激你,劝的不好还以为你故意在挑拨离间,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说完,君听歌觉得自己浪费口舌跟一个小孩解释这么多有些多余,便嚷嚷道:“你一个小孩子,和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别问了。”
“哦……”小杨慕然装作迟钝的点了点头,再没说话。
君听歌总感觉怀里这个小姑娘有些失落,她以为小杨慕然是在为自己说她小孩不懂事难过,又想起来她和胡云喜之间的纠葛,想着即使是幻象也可以提点一下,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善于伪装的人,见你有利用的价值,便对你装出关心的模样,一举一动都按着你的喜好来,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你踹到一边。你要记得,对你好的人未必是真心对你好,对你不好的人也未必是真的不好。”
纵观胡云喜和杨慕然之间的纠葛不就是如此么?
也许,小时候,胡云喜是真的对杨慕然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只想从杨慕然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当杨慕然给不了以后,她便毫不留情,一脚把杨慕然踹得远远的。
胡云喜没想过,杨慕然为了她能进入沧山剑派,成为了一个可耻的小偷。纵然杨慕然自私狠毒,可是,在面对胡云喜的时候,却将所有的温柔呵护与不设防都给了她。
可对胡云喜来说,温柔不值钱,呵护更是碍眼,如果无法给予她要的东西,那便是没有价值的人,就活该被一脚踹开。
饶是如此,杨慕然对她依旧是念念不忘,要不然就不会在原始森林里故意针对她了。
自古多情总是被辜负,感情的事,当真是半点不由人。
此刻,君听歌挺想知道,胡云喜如今会不会后悔?
“你在想什么?”见她说完话以后陷入了沉思,小杨慕然不禁出声问道。
君听歌回过神来,慢慢降落在地面上,抱着她,走到茅屋前,腾出一只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在想,我朋友的心上人会不会后悔。”
茅屋狭小,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和一张将将能容纳两人的床,应该还是小杨慕然母亲在的时候留下的。
桌上摆着几只缺口的粗陶碗,桌上碗里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床上的床被了烂了几个洞,黑黢黢的棉絮挤了出来。
一股发霉的味道传来,君听歌不由得皱了皱眉。
杨慕然也没想到原来小时候自己家里是这副脏臭乱的模样,立刻羞红了耳根子,她嗫嚅的想和君听歌说什么,君听歌却一把将她放在了积灰的凳子上,屏住呼吸走到了床边,抱起床上的被子就往外走。
走到茅屋前的坪里,她双手一松,将长霉的破烂棉被和床单扔在地上。
然后又走到旁边田地里的水渠里打了一桶水,还好她随身携带了盆和桶,她拎着一个木桶走进茅屋,卷起袖子,将茅屋里为数不多的两件家具洗刷个干净。
又将蛛网清扫了一遍,闻着空气中没有那股发霉的味道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这坐着,我去买点东西。”君听歌走到坐在木凳上的小杨慕然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
小杨慕然听说她要走,立刻变得紧张,她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好疼啊……”
如今,她也只有这一招能骗君听歌留下来了。
可是,君听歌却摇头笑了笑:“我刚才看过了,你根本没事,别骗我了,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好歹她也是入了医道的门,小杨慕然的这点伎俩怎么能骗过她?
她之所以留下,不过也是看这孩子可怜,于心难忍罢了。
说完,君听歌站起来,走出了茅屋。
小杨慕然看着空荡荡的草门,愣了愣,这次,她没有演,眼眶的确红通通一片——
即使知道我骗你,还是留下来,你不知道我会更放不下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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