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府的门口守着两个仆人, 看见早晨被拉去坟地里埋了的深璟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吓了一大跳, 还以为大白天闹鬼了。
“二,二小姐……”
深甲深丁看见深璟冰那一刻,脸都吓白了, 两人原本正在兴致勃勃的讨论青楼里的哪个姑娘活好事少,被深璟冰一吓, 崴了一脚,直接坐地上了。
深璟冰淡淡的瞥了他二人一眼,没说话, 抬脚跨进了深府的门槛。
深甲抽着右边脸颊的肌肉给深丁使了个眼色, 深丁怯怯的望了一眼停在他面前, 面带和煦笑容的妙灵, 心猿意马的从地上爬起来, 深深的看了妙灵好几眼才不舍的小跑着进院子里去禀报深孟淳了。
深甲的色心没深丁那么重,他一看妙灵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人物,所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恭敬的问道:“请问姑娘是来找我们家老爷的么?”
妙灵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你们二小姐的朋友。”
听见妙灵是深璟冰的朋友,深甲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只弯着腰请妙灵进去。
妙灵冲深甲道了声谢,快步跟上了深璟冰。
外人都以为深璟冰是深家的二小姐,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锦衣玉食的日子,可实际上,深璟冰在深家的地位连下人都比不上。
下人尚且有一张通铺,可深璟冰连一张床都没有,只能稻草铺地,以天为被,地为床。
深璟冰推开柴房的门后,看见的场景和当初一模一样。
一堆劈好的柴整齐的堆在柴房里,整个房间都堆满了柴,只有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没有堆柴,她的稻草床就铺在那里。
夏天一到,这柴房不通风,她就把稻草收起来,躺在光溜溜的地板上,饶是如此,依旧是满头大汗。
冬天虽然冷,可深璟冰不怕冷,她最怕三伏天,那个时候整个柴房热气腾腾,犹如一个蒸笼,有一次,她直接热晕过去了。
后来她壮着胆子跑到院子里去睡,又被蚊虫咬的一身包,整晚都没合眼,一直在挠痒痒。
忆往昔艰难岁月,仿佛在昨日。
深璟冰站在柴房的门口,仔细的看着这柴房里的每一寸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妙灵看见深璟冰静静地站在柴房门口,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只觉得有些奇怪。
“不如回房先沐浴更衣吧,你的衣裳都脏了。”妙灵说着就伸出手去帮深璟冰将身后的泥土拍打干净。
深璟冰突然转过身来,妙灵的手落了个空,深璟冰又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不冷不淡的说道:“不劳你记挂,你可以回去了。”
妙灵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骂声:“你这个瘟神,怎么又回来了!”
妙灵转过身来,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浓眉深眼,方脸薄唇,身着祥云纹白袍的青年男子正紧皱着眉,咬牙切齿的看着深璟冰。
深璟冰冷笑着与深孟淳对视,看见深孟淳的这一刻,一直压抑在她心中的恨意犹如一泻而下的洪流,将她的心田淹没。
深璟冰死死的咬着后槽牙,眼神就像刚出鞘的宝剑,带着寒光和迫不及待。
深孟淳看见一向怯懦不堪的深璟冰突然这样狠戾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慌,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他一把夺过身后下人手里的竹鞭,冲过来,一边骂一边往深璟冰身上抽去!
“你这个瘟神,还敢这样瞪着你老子,我真是白养你这么些年了,不如就地将你打死算了!”
正值年轻力壮的深孟淳卷起袖子,咬着牙,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朝深璟冰身上抽去,恨不得这一鞭子就能让深璟冰归西!
深璟冰冷冷的瞪着深璟冰,连眉头都没眨一下,虽然她现在没有修为,但,过去这么久,大风大浪她算是见了一些,又怎么会惧怕深孟淳?
曾经让她惧如老虎的深孟淳,如今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粒尘埃,她倒想知道,这幻象里的深孟淳比起当年的深孟淳是不是更心狠手辣些?
妙灵以前曾打探过深璟冰的过往,知道深璟冰幼年的悲惨经历,也知道是君听歌将深璟冰拯救出苦海的,所以,她一直认为深璟冰之所以对君听歌那么好,不过是因为感激而已。
因为感激对君听歌好,因为感激爱上君听歌。
可是,此刻,上天给了她一个极佳的机会,这里没有君听歌,也是她先遇上的深璟冰,也许,上天都觉得不公平,所以给了她这一个机会,让她能成为深璟冰心尖的朱砂痣。
不管这里是幻象,还是时光真的倒流了,机会就摆在她面前,不用岂不是可惜?
妙灵毫不犹豫的往前迈出一步,挡在了深璟冰面前--
啪嗒!
沉重的敲打声响起,深孟淳的那一鞭重重的落在了妙灵的脸上。
一道沟壑瞬间在妙灵脸上裂开,鲜红的血液从沟壑中流出,妙灵只觉得整个脸颊都要撕裂了。
“嘶……”妙灵的另一半脸疼得直抽搐,她想伸手去捂住伤口,却摸到一片湿润,手指触碰到裂开卷皮的伤口,疼得她连呼吸都在颤抖。
“你是何人?!”看见有人为深璟冰挡下这一鞭,深孟淳只觉得是魔族的人来找深璟冰了,脸色登时不太好看,他捏紧鞭子,只觉得一座大山压着他。
然而妙灵却没搭理他,只想着不能白挨这一鞭子,做戏要做全套,便不顾脸上的伤痛,转过身去,担心的看向深璟冰,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深璟冰冷冷的看着妙灵,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摇了摇头。
她的脸上并没有半分被人拯救于危难时刻的动容,有的只是冷漠和毫不在意。
即使看见妙灵半张脸被鲜血染红,深璟冰依旧无动于衷,将眼神从妙灵身上抽离,看向深孟淳,淡淡的讥讽道:“深孟淳,我怎么看你很是害怕?你在怕什么?怕自己作孽太多,要下地狱吗?”
深璟冰一边说一边绕开妙灵朝深孟淳一步一步走去。
看着深璟冰忽然朝自己走来,深孟淳以为妙灵真的是来接深璟冰的魔修,心中越发慌张,他没有时间搭理深璟冰,只想着快些通知夫人和大小姐离开,便转过身来,仓皇的吩咐下人快去通知夫人带小姐逃走。
他附在下人的耳朵旁,小声的吩咐着,生怕深璟冰和妙灵听见。
突然,布料被什么东西穿透的沉闷声传来,胸口一凉,深孟淳低头一看,只看见一截冒着寒光的剑尖插从他身体里冒出来了!
被剑尖的寒光刺痛双眼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痛,整张脸瞬时变得扭曲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往地上一倒,翻了个白眼,咽了气。
长剑刺入深孟淳的身体里时,喷溅出的鲜血将深璟冰的眼眸染红,她眉目刚毅,毅然决然的将剑拔出,挥向身后,剑身染上的鲜血沿着剑刃滴到了地上。
深孟淳身后的下人看见老爷倒在地上,都吓坏了,他们惊慌失措的盯着深璟冰,不断的往后退。
深璟冰淡淡的将长情剑收回了随身介子中,瞥了一眼下人,语气温和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赶紧走。”
下人连滚带爬的往外逃走了。
妙灵捂着半张脸上的伤,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来,她忍着疼,想和深璟冰说句话。
深璟冰却冷冷的看着她,“你也走!”
妙灵还想说什么,深璟冰却直接背过身去,不想听她说话。
妙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捂着伤口呆呆地站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深孟淳这一鞭子竟然这样凶残,即使她自己动用灵力治疗,也没有任何动静。
眼看着深璟冰就要转身进了柴房,妙灵赶紧跟上去,深璟冰单手往后一甩,一道白光从她袖中放出,将妙灵弹飞!
妙灵脸上本就有伤,被深璟冰这么一弹,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往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之前,为了救深璟冰,她本来就身受重伤,虽然深璟冰将她治愈,却还是留下了隐患。
在这幻象中连遭深孟淳和深璟冰的打击,牵动旧伤,让她没有忍住,吐出一口黑血。
尽管如此,深璟冰依旧没有回头,反而将柴房的门关上了。
妙灵只觉得心中燃烧着一股无名火!
为什么轮到她,深璟冰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现在已经没有君听歌了,为什么还是如此?难道说,在这里又出现了什么其他的人入了深璟冰的眼?
可她堂堂妙灵,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其他人了?!
修真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成为她的道侣而不能,哪怕是殷时墟的霍灵哥哥也不能如此绝情的拂她的情意,为什么不管是在哪里,深璟冰却始终将她当成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现实是如此,这幻象还是如此,处处如此,不管她做什么,不管她怎样倒贴给深璟冰,深璟冰始终油盐不进,这是要逼疯她么?
她要的并不多,只想得到深璟冰对君听歌三分之一的关怀,她就会满足,可是深璟冰只想和她划清界限!
妙灵越想越觉得满腔恨意无处发泄,她想,要是世上没有君听歌就好了,只要君听歌消失,也许深璟冰对她就不会这样绝情。
又或许,深璟冰之所以这样对她,可能是君听歌暗中撒娇使性所致!
妙灵回想起深璟冰为救她受重伤那一次,若不是君听歌突然冒出来强硬要救深璟冰,也许她就能趁着那个机会和深璟冰多亲近亲近,可就是君听歌霸占着深璟冰,还装出欲拒还迎那副恶心人的模样,深璟冰才会对她念念不忘,事事以她君听歌为先!
妙灵越想,越觉得君听歌此人城府极深,想到后来,恨君听歌直恨得牙痒痒。
她这边正恨意滔天,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请问,深璟冰在么?”
妙灵从地上爬起来,吃痛的转过身来,只看见一身黑袍的君听歌带着一个小孩现在她面前。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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