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中午休息的时间不短,但天气炎热,祝瑶懒得学校家里来回跑,一直都是在教室睡午觉。
吃完饭,她跟阙七一起回教室。
走到四班门口,祝瑶正准备告别,却被他叫住:“等一下。”
“嗯?怎么啦?”祝瑶疑惑。
阙七没说话,推门走进班里,很快就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个本子。
他把本子递给祝瑶。
“给我本子干嘛?”祝瑶拿在手里,随便翻看了两眼,立刻惊讶地抬起头:“七七,这是你整理的考试重点啊。”
各个科目的重点,以及常见题型的解题方法都总结在上面了。他还写明了常见题型对应的例题,在课本或者练习册的哪一页哪一道。
整理这样的重点,肯定需要耗费不少功夫。
祝瑶这才想起来,刚才吃饭的时候,似乎看到阙七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痕。
他最近是在熬夜吗?
“嗯。”阙七颔首。
“那你给我了,你看什么呀?”祝瑶不好意思要。
“我还有一份。”阙七面不改色地撒谎。
听他这么说了,祝瑶才放心收下。
她把本子拿在手里,对他挥了挥手,“那我就拿回去看啦,谢谢七七。你最近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嗯。”阙七眼眸温和地望着她。
在祝瑶离开后,他也走进了班里。
门口的同学跟同桌分享八卦,“我去,陆晏执给祝瑶整理考试重点,真是一个敢写,一个敢要。”
阙七没听他们后来说了什么,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下。
祝瑶回到班里,弯腰往自己桌洞里看了眼,果然找到了一盒巧克力。
郑安楠刚回来,看到她手里的巧克力,随口问道:“瑶瑶,你买巧克力了?”
“不是,不知道谁放在我桌子里的。”
祝瑶有些苦恼。
最近总有人给她送东西,不是巧克力,就是各种糖果零食,也不留名字。
但她不想要,她想吃会自己买的。
“会不会是你的暗恋者?”郑安楠笑着说道。
祝瑶想不到会是谁。
她拿起巧克力,走到班长位置旁边,把巧克力放在他桌上,“班长,我捡到了一盒巧克力。”
“祝瑶,你怎么总捡到东西啊?这个星期你已经捡到三盒巧克力,两盒糖,还有一大堆零食了。”班长停下笔,惊奇地说道。
“先放在你这吧,看有没有人来领。”祝瑶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她重新坐下以后,郑安楠小心翼翼地问:“瑶瑶,你不喜欢啊?”
“不知道是谁送的,收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祝瑶说道。
没有人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她知道这人给她送巧克力是什么意思,她不想答应,自然也就不该收礼物。
只是那人总在下课后偷偷来送,不知道是谁,她也没办法当面拒绝。
祝瑶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行字,准备等自己离开的时候,贴在桌子上。
*
周末,阙七一大早就起来去外面找兼职,直到晚上才回来。
他正准备去洗澡,房门忽然被敲响。
阙七放下衣服,走过去打开门,是对门的邻居。
“小伙子,你爸今天过来给你送东西,你不在家,他就先放我们家了。”
“谢谢。”
阙七接过袋子。
关上门,他打开袋子,上面是一些书本,下面压着一部全新的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
阙七皱起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有父亲的。
他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父亲再婚,他跟着母亲生活,母亲前段时间因病去世,只剩下他自己。
阙七拨通了记忆中的号码,那边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我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吧?”
“嗯。”
“银行卡,手机,还有几本书,有没有少东西?”
“没。”
“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钱不够了就打电话跟我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不用为钱的事情太操心。”
阙七正想说什么,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陆丰,你今天是不是又去找你前妻的儿子了?”
电话被突兀地挂断。
阙七把手机从耳朵上放下来。
他今天去找兼职,但是因为不到十八岁,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阙七把手机放桌上,拿上衣服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他坐在书桌前开始复习。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起昏黄的光。
清瘦少年脊背挺得笔直,神色认真,一笔一划地写出复杂的解题步骤。
学到凌晨,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关灯休息。
第二天,阙七早晨六点就起来,去楼下买了份早餐,回来继续学习。
他不觉得累。
比起以前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的生活至少有盼头,多辛苦他都不会觉得累。
*
周一去上学的路上,阙七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祝瑶。
祝瑶眨眨眼睛,“咦,你怎么突然就有手机了。”
“我爸给的。”阙七低声道。
祝瑶更加摸不着头脑,“……啊?”
七七不是自己一个人吗?哪来的爸爸?
阙七简单地把自己的家庭情况介绍了一下。
祝瑶了然。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跟无父无母也没什么区别。
母亲去世,父亲有了新家,新老婆管得又严,不让管前妻的儿子。
所以这么多年,他父亲都对他不闻不问,抚养费从没按时给过。
只是在他母亲去世之后,怕他饿死才来了这么一次,留下东西就匆忙走了。
所以阙七也不知道,这份因为愧疚生出的父爱,能坚持多久。
祝瑶怕他因为这个心情低落,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周就要月考了,你复习好了吗?”
看到她眼里的担忧,阙七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有没有人爱他都无所谓,他有她陪着就够了。
阙七点头,“嗯。”
“我也复习得差不多了,希望这次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
高一一共有九门课,考试就得占用两天半的时间。
周五下午考完,班里组织大扫除。
祝瑶的座位靠窗,被分配了擦玻璃的任务。
班里的抹布不够用,她只能先等着,顺便帮别人扫扫地,倒一下垃圾。
她不急着回去,就主动把抹布让给别人,等所有人都用完,她才开始用。
郑安楠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值日,问她:“瑶瑶,我帮你擦玻璃吧。”
祝瑶笑着拒绝:“不用,你先回家吧,就这么一小块,我很快就能擦完。”
“行,那我先走啦。”
祝瑶拿着抹布,去走廊另一头清洗。
路过四班,见班里只剩阙七一个人,就站在门口跟他说话:“七七,我还有值日没做完,你在班里稍微等我一会儿。”
阙七闻言,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要做什么?”他低声问。
祝瑶举起抹布,“擦玻璃,就一小块。”
结果阙七直接从她手里,把抹布夺了过去,然后朝着不远处的洗手台走去。
“哎哎——”祝瑶赶紧跟上,“你也要用抹布吗?”
“我帮你擦。”阙七弯下身子,在水池前清洗抹布。
“不用啦,我自己来就行。”
阙七背对着她,“你是公主,不应该干这些。”
祝瑶赶紧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在附近才放心。
她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别在外面说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
阙七没回话,态度却很坚定。
他的手修长有力,肤色冷白,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血管,是祝瑶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手。
她有点想象不出来,七七是怎么用这样的手杀人的。
在旁边看着他洗抹布,她也打开水龙头,洗了下手。
其他学生都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值日,整层楼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祝瑶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他帮忙做值日。
阙七站在祝瑶后面的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擦玻璃。
祝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忽然吹来一阵风,鼓起了他的T恤。
也让祝瑶清清楚楚地看到,T恤包裹下的,少年精瘦健壮的身体。
祝瑶从未见过异性的身体,这是第一次。
她心头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可过了会儿,又鬼使神差地看了回来。
她舔了舔唇,小心地看了阙七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视线才逐渐往下移。
充满好奇的视线,控制不住地黏在他身上。
他很清瘦,胸肌和腹肌都只有浅浅的轮廓,充满了少年感。
腹肌靠下的地方,还有一个浅褐色的小痣,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
祝瑶看着看着,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干,慢慢坐直了身子。
前后桌挨得并不远,她坐直了以后,跟他的长腿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
近距离盯着他的腹肌看了一会儿,祝瑶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胸腔里飞出来。
就在她再一次心虚地抬头,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发现了的时候——
突然毫无防备地,对上了阙七漆黑幽深的视线。
祝瑶脸颊“噌”的一下红透,赶紧转回头,胸腔剧烈上下起伏。
身后传来阙七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祝瑶没回头,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也听不出他声音中的情绪。
本来她就很心虚,被阙七当场抓包就算了,他居然还问出来了。
祝瑶整个人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尴尬和羞耻淹没,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怎么,她嘴里冒出一句:“我,我看你腹肌上有个小点,想知道是什么,就凑近看看。”
“是什么?”阙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
只是,他手下用力抓着窗框,指节泛白,几乎要把窗框给捏碎。
“是……一颗小痣。”说到后面,祝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只有气声。
说完,她就用双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她说了什么啊。
好蠢。
就算想找借口,也不应该这么说。
越描越黑了。
说不定七七会觉得她是个女流氓。
他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杀了吧?
那她要不要解释一下,其实她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就在祝瑶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阙七从桌子上跳下去的声音,干脆利落。
她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等着。
却没等到他靠近,也没等到他再次开口。
他似乎只是跳下来,擦下面的玻璃。
抹布跟玻璃摩擦,发出又钝又闷的声音。
似乎在昭示着擦玻璃的人有多用力。
过了一会儿,祝瑶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
就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在朝着她挤压过来,无形的压力,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背在身上,站起来,准备逃跑。
“那个,七七,我,我就先走了。”
阙七没说话,默默擦玻璃。
祝瑶不敢回头看他,却因为他的沉默,不敢就这么离开。
是她不对在先,就这么逃走,好像有点过分。
于是她又重新坐下,咬着下唇,焦灼地等。
她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应该是阙七擦完玻璃,去外面清洗抹布。
没多久,他回来了一趟,把抹布放下,又出去洗手。
每次他回来,祝瑶都要提心吊胆一次。
最后这次,他终于忙完了一切,逐渐从身后靠近她。
祝瑶头一次发现,阙七身上有皂角和阳光的味道,淡淡的,很清冽。
在他走到她身后的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忽然站起来,转身,鼓起勇气面对他。
祝瑶握紧书包背带,闭着眼睛道歉:“对不起。”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她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然后就看到,阙七耳朵泛着红,黑眸纠结地看着她。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还好,他眼中没有杀意。
祝瑶身体微微放松,彻底睁开眼,“对不起,我……”
说到这里,她又卡住了,犹豫自己应该说“我不是故意看的”,还是应该说“我什么都没看到,说有颗痣是骗你的”。
没等她想出答案,一直保持沉默的阙七忽然开口:“祝瑶。”
“啊?”祝瑶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阙七下颌绷紧,嗓音艰涩:“你想看吗?”
他一只手揪着T恤下摆,像是只要她说想看,他就随时可以掀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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