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闭了。
我坐在爱丽丝友情的小凳子上, 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脑袋还沉浸在得知超能力者竟然会掉牙这一事实的震惊之中。
“啊”森鸥外蹲在我面前, 一手捏着我的两颊,面色严肃正经, 另一只手拿着探照灯往我的嘴巴里照, 仔细观察着我的牙齿。
刺目的强光时不时晃过我的眼前, 照出了我生无可恋的神色。
而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部照相机,正上蹿下跳地从各个角度给我拍照留念,一边咔嚓咔嚓地按着快门键还一边发出各种令人不快的嘲笑声。
“任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窥心者竟然是个牙齿漏风的小孩吧, 从这一点来说宇智波君你隐藏身份的工作做的真好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的话,天天吃甜品的你说不定还会有蛀牙的毛病呢,森先生你可要好好检查一下哈哈哈”
我忍受着太宰治制造的聒噪声音,紧张地盯着森鸥外,生怕他宣告我得了蛀牙。
在今天以前,我都对超能力者的体质十分自信,觉得即使我天天把蛋糕果冻当饭吃也不会营养不良,更不会有蛀牙这种小毛病。
但是刚刚掉落下来的那颗小小的牙齿却打碎了我的三观。
连超能力者会换牙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唔”森鸥外关掉了探照灯, 眉头紧皱地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想要读他的心音, 但是听见的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噪音。
可恶,竟然忘记了
我攥紧拳头咬紧牙齿想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森鸥外了, 而是g君三号
“真是令人惊讶呢”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戏谑似的看着我。
或许森先生你还不知道。
我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拳头威胁道。
我的力气也很大的。可以一拳把你揍上月球的那种。
“哈哈,”森鸥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轻松样子,看上去并不相信我的话,“没想到宇智波君你天天吃甜食竟然没有蛀牙呢。”
是好消息。
我松了一口气,心情愉悦。
看来以后也不用限制每天的糖分摄入,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
旁边的太宰治还在拍个不停,嘴里发出失望的嘟哝,“唉,宇智波君竟然没有蛀牙吗”
我被接连不断的闪光灯糊了一脸,不耐烦地抬手遮了遮。
把那颗牙齿给我吧。
森鸥外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把我掉下来的牙齿装了进去封好,而后递给我,“这颗是下面的牙齿,记得要扔到屋檐上哦。”
不了。
太宰治听不见我用心灵感应直接传到森鸥外脑子里的声音,却从我的表情中猜出了我的回答,插嘴道,“牙齿不扔到屋檐上的话会长歪哦,嘛,虽然只是迷信而已。”
我看了看自己手心放着的那颗小小的乳白色牙齿,开口说道,“比起牙齿长歪这种事情,真的把这个丢掉的话才会出大问题。”
要是让哥哥知道了我把自己掉的乳牙扔在了不知道哪个的屋顶上,说不定他会连夜爬遍所有的屋顶不找到这颗乳牙不罢休,甚至会从此一天到晚紧紧黏在我身边,就为了第一时间收集到我换下来的牙齿。
光是想想那种未来就让人不寒而战。
我叹了一口气,将牙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那么森先生,我就先走了。
我拿起那一袋被我临时放置在地毯上的厚厚文件,面无表情地捧读道。
毕竟今天还有这么多工作没有完成呢。
太宰治瞥了一眼我手中文件袋的厚度,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哇,真是压榨童工的黑心老板呢森先生。”
说得好。
我默默给太宰治点了个赞,这还是他头一回说了人话吧。
离开了首领办公室,把要汇报工作的太宰治跟森鸥外独自留在那里,我把手套稍微扯开了一点把手放在文件袋上,一边走路一边用心灵占卜检查着今天要做的工作。
绝大部分的情报都只用去到红叶那里,从她手中接手被俘虏的人质,再从人质那里获得就行了,不过也有一小部分的工作因为是秘密进行的,需要我亲自出门去到指定的地点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获得。
在这一个月里这样的工作我已经做的相当熟练了,今天也不例外。
赶在日暮前完成了工作,我将变厚了一倍不止的文件袋交还给了红叶。
她浅笑盈盈,接过了文件袋,柔声道,“辛苦了,宇智波君,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我点点头,接下来当然要交给你了,现在可是晚饭时间,我要回去做饭了。
是的,我从小到大一直照顾哥哥的习惯到了异世界也没有改变,在搬进中原中也的公寓的第一天起我就下意识地接手了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的工作。
等到我察觉到哪里好像不对劲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十分适应地接受了我的照顾,在忙碌的新人时期偶尔还会挤出时间来帮我分担一下家务。
“楠雄,牛排的火候正好呢。”
我一边沉思着,一边自然地回应了中原中也的夸赞。
多谢夸奖,下次我试试看红酒牛排料理如何
他湛蓝的眼眸一亮,颇为期待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等等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忽然回过神来,是说了下次这样的词吧,应该是说了吧。
总而言之,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下次之后再下次,下次之后又下次,每次都想着我也有了港口黑手党分配过来的公寓可以出去住了,但每次都忘记了要提出来,结果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算了,我放弃挣扎了。
我一边洗碗,一边自暴自弃地这样想道。
想想跟中原中也一起住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为人体贴,性格豪爽,生活习惯也很好,除去小小年纪就想要去碰酒精这点,其他地方都不让人讨厌。
只有一点。
我跟别人住在一栋房子里这件事情,绝对、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虚,甚至感觉脊背发寒,有一种被哥哥死死盯着的恐怖错觉。
我扭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盯着我之后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哥哥知道这件事情,首先他肯定会把那个胆敢跟我同居的人给宰了然后以这件事情为借口要挟我补偿他,每天晚上都锲而不舍地来钻自从三岁之后就没跟他睡过一个房间的我的被窝,一边妄想着什么婚后生活一边心满意足地睡觉。
光想想就是个灾难。
先说好,我并不是排斥跟哥哥一起睡,即使他每天都憋到凌晨三点偷偷摸摸地起来对我动手动脚,即使明明有两床被子两个枕头第二天醒来之后另一床被子和枕头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而哥哥硬是要跟我挤在一条被子里哆哆嗦嗦地吸鼻涕,即使每天晚上我都会被他活跃的脑部活动吵得睡不着觉,但是我并不排斥跟哥哥一起睡。
我之所以在三岁之后就不再跟哥哥一起睡了,纯粹是因为我害怕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超能力对哥哥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比如说把他拍成肉酱,或是回溯成受精卵,抑或是不知不觉间把他传送到某个不知名的异空间里去。
所以说跟超能力者一起睡觉是有生命危险的。
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我转头用透视眼看了一下,橙发蓝瞳的少年一身正式的衬衣马甲小西装,正在弯腰穿着皮鞋。
他脸上的疲惫之色很明显,但如同蓝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眸却神采奕奕,没有半点困意。
又要出门了吗
我隔着一个客厅这样问道。
“嗯,家里就拜托你了,楠雄。”他急匆匆地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出门了。
我习以为常地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还没洗好的碗筷上面。
虽然说对于做家务这件事情我并不排斥,但是如果能省力一点的话我也会尽量选择便利的方法。
中原中也为了任务离开了公寓,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我也不必隐藏自己的超能力。
所以
时间回溯
刚才还的餐具变得光可鉴人,被我用念力包裹着一个一个自觉地回到了他们该在的地方,而我心情愉悦地瞬间出现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熟门熟路地守着樱花电视台的频道等着八点准时开播的悬疑侦探剧。
这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因为拥有着心灵感应的缘故,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没有什么秘密,在现实中遇上凶杀案的话可能还没等我去推理凶手是谁,就会被迫从心声知道了是谁杀了受害者,那种被迫剧透的感觉糟糕透了。
但是如果是电视剧的话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因为一切的剧情都已经设定好了,而除了编剧之外没有人知道情节,在现实生活中碰上电视剧编剧的概率又相当小,所以只要按时守着电视剧首播就可以安心地靠着自己的头脑推理剧情了。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等着电视剧开播的时候,电视机上的画面闪了闪,换成了正经的新闻报道。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屏幕上知性优雅的导播员小姐拿着话筒,面色凝重地说道,背景是一栋燃烧着冒着浓烟的大楼,“位于横滨市仓库街的gh大厦顶层就在两分钟前发生了强烈的爆炸,现在火势自上而下地蔓延,浓烟滚滚,不容乐观,请位于gh大厦附近的市民们听从警察指挥,及时避难,再次重复一遍,请位于gh大厦附近的市民们听从警察指挥,及时避难”
与此同时,在电视屏幕上的顶端,一行小小的字幕滚动着滑了过去。
原定于8:0010:00的无限追凶剧集延期播放,十分抱歉,敬请见谅。
与此同时,声音甜美的导播员小姐恰巧讲道,“接下来樱花电视台会持续关注这次爆炸事件,为您”
啪
我面无表情地按下了红色的关机键。
屏幕上导播员小姐的脸闪了闪,被黑色取代。
我握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上,感到人生空虚而无趣,心情瞬间掉到了谷底。
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这么难过。
我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拨打了森鸥外的手机号。
最原始的手机铃声滴滴响了两下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对面传来森鸥外那低沉而惹人厌的声音。
因为通讯工具没有办法传递心声,我不得不在面对太宰治以外的人面前开口,“森先生。”
“哦呀,是宇智波君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请告诉我今天去gh大厦安装炸弹的那个人的名字。”
啊,没错,导致gh大厦爆炸起火并被电视台报道的人隶属于港口黑手党,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下午搜查情报的时候,文件中就有一条写着gh大厦的内部结构图、安保换班时间表和监控摄像机分布位置。
那栋大厦是某个黑手党组织的药物研发中心,内部结构复杂的连我都用透视眼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才确定没有地方遗漏,监控摄像头更是到处都有,型号种类也相当繁杂多样,要把它们一一找出来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连超能力者都觉得有些麻烦的工作,那些普通的情报人员就更别想要找全了。
所以能够绕过重重机关无声无息地在gh大厦顶楼安装定时炸弹的人,只能是拿到了我搜集的情报资料的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员。
“嗯这个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让他倒霉一阵子而已。”我毫无波澜地说道。
“真是稀奇呢,这样一个连接触都接触不到你的底层人员竟然会把你惹恼,”森鸥外的语调之中带上了点兴致勃勃,“要告诉你当然可以了,不过宇智波君能跟我说说这个人是怎么惹到你的吗稍微满足一下顶头上司的好奇心如何”
“他挑的时间点不太好,跟我要看的电视剧撞上了,现在所有频道都在报道这次的爆炸事件,连电视剧都停播了。”我颇为怨念地说道。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漏气般的噗嗤笑声。
“森先生,你是在嘲笑我吗”
森鸥外敢回答是,我就敢把他跟那个人一起诅咒了。
我面无表情地这样想道。
“咳咳,当然没有。”他的声线一瞬间变得严肃正经,“嗯,宇智波君你稍等一下,让我翻一下红叶交上来的文件啊,找到了。”
另一边传来手指在纸张上划过的细微摩擦声,“这个人的名字是坂口安吾。”
“他的异能力还挺有趣的,跟你的能力有一点相似,是能够读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的能力,虽然跟宇智波君你不能比,但也算是派的上用场。”森鸥外的语气中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宇智波君你记得下手轻一点。”
跟我的能力有一点相似
他是能打穿地球还是能飞向宇宙,是能回溯时间还是能解决火山爆发
如果不能的话就别这么轻松随意地就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了。”
从森鸥外那里知道了名字的我冷酷无情地瞬间挂了电话。
用完就扔jg
诅咒他人的能力我用的不多,所以也不怎么熟练,以前至多只是宝贵的钱包上设下了偷走这个钱包的人三天内七窍流血而亡这种程度的诅咒而已。
我从来没有在只知道一个人的名字的情况下诅咒,所以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这个人可能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不过。
我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坂口安吾这个名字。
我对于他人的生命并不如何在意。
在一般的情况下,我既不会主动杀害别人,也不会主动拯救别人,当一个事不关己漠然围观的路人是我大部分时间的态度。
他们只是在无可避免地走向自己命定的结局罢了。
所以,在我原本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坂口安吾的情况下,他却不小心死了,那也只能证明他原本的命运就是如此而已。
我在坂口安吾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港口黑手党内部叫坂口安吾的人将会倒霉一天。
为了防止误伤同名同姓的人,我甚至特意加了一个大前提。
下好了这样的诅咒,我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点。
不过转眼间我又开始发愁了。
这个既没有中原中也也没有电视剧陪伴的无聊夜晚我该如何度过呢
。
我决定尝试着练习一下之前那个将我带到异世界来的穿越时空的超能力。
在这一个月里我试着发动过这个能力很多次,但每次不是走错了世界,就是穿越错了时间点,每次都只能靠时间回溯回来。
因为对于同一个物体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时间回溯,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一天至多只会实验一次穿越时空的能力,以免又要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重头开始解决自己的身份问题。
虽然失败的次数很多,但在重复的使用中,我也渐渐摸索到了一点诀窍。
穿越时空的能力是我时间回溯和瞬间移动这两个能力意外融合的产物,通过同时进行时间和空间的穿梭,做到了穿越到异世界这样的事情。
相比较几乎稳定地受我掌控的这两个能力,穿越时空因为是新出现的能力,而且跟之前的能力不同,并非是我自身产生的能力,而是我的两个超能力结合的产物,相当于是二次加工的人工制品,所以我现在还无法自如的掌控这个能力,控制不了自己穿越到哪个时空。
不过我在反复穿越时空的时候发现了一点。
如果在使用能力的时候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想要去到的那个时空的景象的话,定位就会变得准确许多,而且脑中的画面对那个时空的描述越多越全面越详细,定位就越准确。
而使用这个能力的准备时间是1分钟。
今天的话,我已经在脑中预演过几十次准备在使用能力时想象的画面了。
虽然并不抱有期望,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去过那种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实际上却并不是一个时空的世界,但我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首先,把衣服换回来到这里时穿着的那套背后印着团扇的短袖短裤。
其次,准备好一年份的咖啡果冻口粮。
然后就可以使用穿越时空了。
我闭上眼睛,按照预演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按顺序在脑中闪过忍者大陆的种种画面,从五大国到零散小国,从繁华集市到寂静山林,从月球上的异人到深海中的礁石,每一个细节都活灵活现地复刻了出来。
这是只有超能力者的记忆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1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我习以为常地睁开眼睛,以为又是一次失败的旅途,已经随时准备好使用时间回溯回去了。
但是。
眼前是昏暗夜空下沉默伫立着的宇智波族地大门。
无论是门槛上的细小划痕,木质门框上泥土的污渍,陈旧墙面上无法清洗的暗红血痕,脚边野草无法复制的压痕。
即使是平行时空一模一样的宇智波族地也无法做到所有的细节没有一丝偏差。
这里是,存在着哥哥的那个时空。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甚至没来得及喜悦,就听见宇智波主宅,也就是我和哥哥一直以来居住着的宅子里传来的野兽般的痛苦嘶吼。
是属于少年的清脆嗓音,但是因为撕裂般的喊叫而变得沙哑而干涩。
我心中一紧,暗道糟糕。
虽然我很确定这就是我超能力失控穿越到异世界的那一天,但是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天色正好的午后,而现在夜空中的上弦月都已经挂到半空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点是我离开时的差不多十个小时之后。
哥哥一般在下午六点左右就会结束任务回到家里,那么距离他发现我失踪而且即使在心中呼唤我也得不到回应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能干什么
足够我买完晚饭需要用的食材,处理好做出一桌丰盛的晚饭,再清洗碗筷打扫卫生,洗漱好了躺进被窝准备睡觉。
足够守鹤讲完两集剧情之后我再和我爱罗意犹未尽地讨论一下。
足够祖宗把那又臭又长的家族发展史从头到尾地详细再讲一遍。
当然也足够让哥哥完成从冷静思考到发疯发狂这两种极端状态的完美转变。
艹。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连这一段从族地门口到家的短短路程都来不及走,直接使用了瞬间移动到了玄关。
家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虽然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反倒让我更担心哥哥的状态了。
明明刚刚还在嘶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现在反倒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心音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整座宅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有后院树上停驻着的乌鸦在嘎嘎叫着。
对了,还有大哥。
我头痛了起来。
虽然一直以来像个变态一样每天窥视着我和哥哥,但是大哥是个非常沉默的人,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现身过,更没有试图传递什么信息,永远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似乎仅仅这样就已经满足了。
不过这次我的失踪似乎也让他不安了起来,我能听见乌鸦翅焦躁扇动的频率,和一遍一遍从木叶上空飞过的那群黑色鸟类急促的鸣叫,甚至知道了他现在正连夜从遥远的水之国往木叶这边赶过来。
我一路从玄关走过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每个房间每个柜子每个箱子,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打了开来,家里被倒腾得一塌糊涂,即使我明白哥哥急躁忧惧的心理,但也不必连厨房的盐罐都打开来检查,还把盐粒撒的到处都是吧。
我又不会藏在那里。
我一边走着,一边顺手用念力将东西整理回了原来的样子。
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用透视眼检查了宅子的我已经知道了哥哥在哪个地方,但是来到了这个唯一紧闭着房门的房间门口,我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出乎意料的。
哥哥既没有选择自己的房间,也没有选择我的房间,甚至也不是我们待的时间最长的客厅。
而是那间尘封已久连我都不愿意去打扫的房间
我们的父母失去呼吸的地方,同时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啊,真是的,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心情,只是有些烦躁地抱怨着,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打算拉开房门走进去。
毕竟如果放任哥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唰啦
被砸断了锁的纸门轻而易举地被拉了开来,被封上了窗口的房间之中昏暗沉默,没有一丝光线,因为长年被不闻不问地放置着,流露出若有似无腐朽沉闷的灰尘气息。
背对着门口弓着背跪坐在房间正中间的那个清瘦身影,毫无疑问是属于哥哥的。
他正望着当初父亲和母亲倒下的地方怔怔出神,即使听见了我发出的动静也毫无反应般。
我不得已主动开口叫了他一声。
哥哥。
他的脊背轻微抽动了一下,低低地发出了已经干涩的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声音,“楠雄”
我回来了。
哥哥像是不敢面对般极缓慢地僵硬着转过头来,在切实地看见了那道他绝不会错认的身影之后,被抹的乱七八糟的汗泪和东一道西一道的灰尘弄得狼狈的脸上才扯开了一个狂喜的笑容,“楠雄,欢迎回来”
他的眼睛不再是温润平和的黑色,而是鲜血一般热烈而疯狂的猩红色,三个漆黑勾玉围绕着瞳仁缓缓转动着,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双眼睛中残留着的绝望痛苦。
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哥哥。
哥哥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地回抱着我,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砰砰跳动的心脏直接而不容忽视地通过相贴的身体传达给我。
抱歉。
虽然是因为超能力失控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只要一触及哥哥心中如同置身深海般黑暗无声令人窒息的恐慌,我就无法说出不是我的错这样的话。
下次绝对不会了。
我没有辩解什么,而是郑重地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哥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的力道越发大了,像是要把我的骨头碾碎糅合进他的身体一般紧紧拥抱着我,如果不是我的身体强度与正常人不同,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勒断骨头也说不定。
“呐,楠雄。”哥哥忽然开口说道,那双猩红的写轮眼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发出令人不寒而战的光芒。
“你是知道的吧我绝对没有办法忍受离开你这件事情。”
嗯,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每天在心中重复一百遍不许离开我这样的话给我洗脑的人不就是你吗甚至还不允许我走神,说实在的,这已经算得上是精神折磨的酷刑了吧。
哥哥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开口,语气平静而温和,“就在刚才,我好好想了一下。”
如果你想要说的是你刚才脑子里想的什么没有楠雄存在的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存在连我最后的亲人都要剥夺走的这种世界果然还是毁灭吧神是不存在的之类的话,麻烦给我憋回去,不需要脸的话可以捐给需要的人,比方说我。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也是你唯一的哥哥。”
不啊。
我忍不住在心里反驳着。
不是还有一个偷窥狂大哥吗你是完全把他无视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这倒是真的。
我听着哥哥的发言,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挺正常的,这反倒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我有些许诧异。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分开呢。”
我
哥哥松开了手,神色认真,他用他那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写轮眼隐隐狂热地看着我,“我知道哦,楠雄有时候会突然失去呼吸,那时候是把自己的灵魂跟肉体分解开来,只用灵魂在行动着吧,所以楠雄也一定能做到的”
“让我的灵魂也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吧,这样子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艹。
我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脏话。
虽然知道哥哥是个变态,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变态到这种程度。
他还在激情演讲之中。
“这个世界上只需要有一个宇智波就足够了”
“楠雄你身上寄托着宇智波一族复兴的希望,你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天才,与你相比较,我的身体不过是废土而已,舍弃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死去的话就一同死去,活着的话就一同活着,我们就是一体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需要留恋的”
我呵呵一笑。
只需要有一个宇智波就足够了你是不知道自己身边层层叠叠一个套一个的有多少兔子眼宇智波吧。
舍弃掉身体你信不信等你一离开身体就会有无数半透明哔物争先恐后地往你那具身体里挤。
没有什么需要留恋的失去了身体之后什么小番茄木鱼饭团可都是品尝不到的,毕竟那是你的爱好又不是我的。
不行。
我冷酷而无情地打断了哥哥。
哥哥瞪着一双兔子眼看向我,面上的神情疑惑中似乎还带着隐隐未定的惶恐。
我失踪了四个小时这件事情确实吓到哥哥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我又心软了。
我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辞,尽量委婉地拒绝哥哥这个不仅中二而且脑残的提议。
哥哥,我们的灵魂绝对不能在同一具身体里共处。
“为什么”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是两个人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地跟在楠雄身边,即使发生了意外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甚至只能毫无用处地在家里等着你自己解决好问题回来”
“这样无用的我,不配做你的兄长”
我被他完全出自本心的话语镇住了。
即使平时可以听见哥哥的心声,但是我总是被哥哥心中病态的占有欲给吸引了注意力,竟然没有注意过他心中藏得这么深的不安和自卑。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在放学后自己去练习手里剑,早一点回家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妈妈可以继续满怀着对新生命的期待缝制着小鞋子,爸爸可以在繁忙的家族事务中抽出一点时间去听听那个还未降世的小生命切实存在着的动静。
卖糖饼的婆婆还会朝他露出慈爱的笑容,做武器的跛脚大叔还会偷偷塞给他几颗糖让他攒着给弟弟吃。
虽然时常幻想着这样不可能出现的场景,但是哥哥自己心中也十分清楚。
不会的。
结果不会改变,悲剧还是会降临。
因为他太弱了。
连三身术都还没有用熟练,连手里剑都还投不准,这样的他即使早一步到家又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
直到现在也是一样的。
他还是一样的无能,一样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一样的只会在一切结束之后痛哭流涕。
我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我的存在,对于宇智波一族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我的存在,对于楠雄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真是听不下去了。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哥哥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向我,眼角带着微微湿润的薄红。
这样凄惨而茫然的神情让我根本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语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尽量语气轻柔地安抚着哥哥。
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最亲密的人,无法离开的存在。
你说你绝对无法忍受离开我这件事情。
哥哥,对不起,之前忘记说了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也绝对无法忍受你离开我这件事情。
哥哥怔怔地呆在了原地,眼中的猩红逐渐消褪了下去,变回了我看习惯了的纯黑。
他似乎还在消化我说的这些羞耻爆表的话语。
而我已经尴尬到用脚趾把地板抠出了一个大洞。
注意,这并非是夸张描述,而是事实。
我们家脆弱的木质地板确实承受不住我脚趾抓地的力道被抠出了一个大洞,不过趁着哥哥还没有注意,我冒着冷汗瞬间就给修复回去了。
我看着哥哥逐渐开朗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吐槽。
果然中二只有中二能战胜。
幸好我在异世界参考了不少圣书。
比如说少○j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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