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语跑了?
沈别意紧握着手机, 脸色发白。旁边走过来一个衣冠楚楚捏着酒杯的富二代, 殷勤关心道:“你是沈别意沈小姐?幸会幸会——哎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别意红唇紧抿, 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话,看都没看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
时语头痛得厉害, 眼前的场景不断扭曲变化,一会儿是沈别意牵着她的手,在她手心写着字,让她猜写了什么,一会儿又是沈老头面容狰狞地说要做掉她, 甚至, 她还看到了以前的同事,她们说最近工作压力很大, 叫她不用回去了,在这个低物价的世界养老享清福算了……
听到同事们的哭嚎,时语忍不住吐槽道:“想什么呢?那我跟你们换换怎么样?你们来我这儿试试, 低物价有什么用,天天有人想要你的命, 看你们能不能受得了。这个世界全都是假的,人是假的,烧烤是假的, 连唯物主义都是假的,只有我和沈别意两个人是真的,我才不要待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物价再低也不要!”
同事们的脸渐渐消失了, 时语眼前一片白亮,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张苍老却富态的脸。
“醒了?”厉老太太慈祥地笑了笑。
看到这张笑里藏刀的脸,时语顿时就一阵气愤——要不是因为这老太太逼她跟厉振北结婚,她也不会稀里糊涂地掉进沈家的陷阱,现在可好,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白折腾了。
时语一阵气血上涌,绑着绷带的脑袋越发疼得厉害。
“丫头,你可受罪了。”厉老太太一脸关切地坐过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被沈家人给劫走了呢?”
时语下意识想反驳“不是沈家人劫走她是她自己走的”,但又想到,后来沈家确实把她囚禁起来了。
事情太复杂,时语也懒得讲。她明白,其实她怎么讲不重要,厉家能这么快找到她,说明所有的事情都一直在厉家的掌控内,她躲在沈别意撑起的巢穴里时,厉家就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老太太,我听说人醒了?”一个矮小的黑瘦老头背手走进来,紧盯着时语,“果然不错,她额头上有沈家那丫头的血,要不是我们运气好,可能根本找不到她。厉老太太,找到了她,厉家可谓是时来运转啊。”
厉老太太笑了笑:“托大师的福。”她转向时语,“丫头,还不谢谢大师,要不是他,你可回不来。”
时语双目无神。她谢这位大师什么,谢他派车撞自己吗?
她这副消极态度令厉老太太极为不满:“时语,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厉家有哪里对不起你?我们振北一表人才,又有哪里配不上你?这些年我对你比亲孙女还亲,你却这样伤我的心……”
时语冷眼看着厉老太太演戏,心里却在想,沈别意让自己等她,可是自己却失踪了,那沈别意会不会着急呢?沈别意……现在在做什么?
还有,按照沈别意的说法,她为了救时语,已经彻底背叛了她爸,那个沈老头心狠手辣,从养“小鬼”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拿沈别意当女儿看,而是当做一个牟利工具,那沈别意,会不会被沈老头……大义灭亲?
见时语仍然呆呆愣愣的不说话,厉老太太也顾不上演戏了,跟大师商量道:“大师,这孩子是不是被撞傻了?……会不会对我们振北的运势有影响啊?”
大师安慰道:“没关系,她命格特殊,天生八字与厉家相合,只要她成为厉家的一员,就一定会让厉风集团蒸蒸日上。”
看到厉老太太思索的表情,大师格外加了一句,“活的死的都可以。”
一脸麻木的时语,听到这句话,脸上出现了一丝波澜。
她对本书作者的逻辑无话可说。
也就是说,女主角除了嫁给男主角保佑男主家世世代代发财,然后生一堆孩子死了入男主家祖坟,就没别的活路可寻了。
“沈家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大师呵呵怪笑了一声,满脸的幸灾乐祸,“听说今天沈别意在酒会上不打招呼就离场了,得罪了不少人。”
厉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所以说人要心善,不要老惦记别人家的东西,不然,会遭报应的。”
大师谄媚道:“老太太就是明理。对了,婚礼那天,我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两人一直在时语旁边,像苍蝇一样嗡嗡嗡,丝毫不顾及时语的感受,仿佛她就是一个厉家的物件,可以随取随用,被人偷走,抢回来就是了。
趁着他们说话,时语也暗暗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她从来没来过,窗外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应该不是城里,而是山里的某个地方。
时语眼睛转了转,突然发出“哎哟”的一声,她转过头来,一副刚醒来的茫然样子,弱弱地对厉老太太说道:“厉奶奶?我……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厉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大师对视了一眼,随即慈祥笑道:“孩子,你出车祸了,不小心把脑袋撞坏了。”
“哎呀……”时语捧着脑袋,不胜较弱道,“我好像想起来了!厉奶奶,我被一个女的给魇住了,她是……沈别意!对,是我的上司,她带我去了她家,然后,然后……她就把我关了起来,还用皮鞭抽我……我好疼,好害怕……”她一边说,一边抱住自己,挤出了几滴眼泪。
这内容听得两人直皱眉头——关起来用皮鞭抽?是他们理解的那种抽法吗?
两人都是不差钱的人,活了这么大岁数声色犬马什么没见过。厉老太太连连追问:“然后呢然后呢?没发生什么吧?”
时语一时没反应过来,用鞭子抽了就是用鞭子抽了,除了会疼会害怕还能发生什么?
见时语茫然,厉老太太放心了。还好,沈家人还没丧心病狂到那个程度,不然时语就“脏”了。
“厉奶奶,我现在才清醒过来……”时语支着额头,可怜巴巴地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振北啊?”
厉奶奶看着这样的时语,欣慰之情无以复加——这才是时语啊,果然时语是被魇住了,这阵子才这么不正常。她笑道:“放心,再过几天,你就要成为振北的新娘,我们厉家的孙媳妇了,开心吧?我们现在在乡下,我的老家,你先养几天,初八就举行婚礼。”
厉老太太的老家?时语拼命地翻着自己的记忆,却没翻到这个地方——也许剧情早已经被打乱了,她完全想不起有这么个地方。
外面有竹林,那说明这个地方肯定不是北方。这个季节北方都穿棉袄了,这里还温暖如春,说明位置很靠南。
……这个范围还是太大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厉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振北来了,我们两个赶紧走吧,给小年轻留点空间。”
时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径直走向了时语的床前,浓眉皱起:“女人,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时语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抬起头时,她眼里已经盈满了泪光,嘴唇微微颤抖:“振北……我……都怪我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好可以怪,总之霸总一定会吃这一套,她也不管逻辑不逻辑,哭就是了。
厉振北目光扫过时语因为哭泣而发红的鼻尖和樱唇,眸中一片晦暗:“够了,我看不得女人的眼泪。”他说着,便伸手要来擦时语的眼泪。
时语扭了一下腰,正好闪开,抽抽噎噎道:“振北,都是我的错,我还不如……死了好!”
她说着抽抽噎噎地便要下床。厉振北赶紧抓住她皱眉道:“女人,你没资格寻死,想死,还要问我答不答应!”
时语眼中泪花闪闪:“既然振北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寻死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时语这么快就想通不寻死了,这让厉振北愣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时语。
一打开门,时语吓了一跳——厉老太太就在门外趴着偷听,被发现了也毫无愧疚之色,反而失望道:“就这么出来了?”
时语只想说一句您还是人吗?她脑袋上还包着绷带,难不成还指着她跟厉振北发生点什么?
不过总算能出来看看周围的环境,时语已经很满足了。这好像是一个海上的小岛,远处的海平面都能看到大陆依稀的轮廓——离大陆不远,那就好办了。
时语趁机跟厉振北打听了一下,厉振北说这里是祖母老家,现在已经是厉家的一个私人岛屿了,具体叫什么他也不清楚。
时语:……这还真是个纨绔啊。
不知道叫什么岛也没关系,时语在这里面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发现这里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就是小岛上的一个码头。
可能是时语看到码头后眼神过于热烈,厉振北有些警惕,脸色立刻阴沉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带她过去看,硬是拽着她的胳膊带她回去。
厉家人都不傻,时语有过那样的前科,不管是厉老太太还是厉振北,现在都唯恐她再被魇住了跑到沈家去,所以,晚上时语就被关在了顶楼的一个卧室里,卧室很逼仄,只有一张床。
时语表现出乖巧配合的样子。她知道厉老太太一定会派人把她看得死死地,加上这几天精神和身体都高度疲劳,所以干脆往床上一倒,打算先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间,她突然看到了沈别意。
时语噌地一下坐起来,脸色发白:“你……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沈别意穿的白衬衫上,已经染上了点点红梅。
沈别意看上去很虚弱,纤细的手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精致的脸上满是悲伤:“你信我吗?”
时语被问住了。她信沈别意吗?
其实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的。
在这个世界里,她谁都不信。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见她不说话,沈别意线条优美的唇边浮现出一丝苦笑,然后转身就走。
时语忍不住叫住她:“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不敢,我怕自己脑子不够用,再被你坑了,那我就真活不成了。”
沈别意一向清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茫然:“我……有坑你吗?”
时语:……
见时语不说话,沈别意叹口气,似乎是无奈似的,红唇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算了。别怕,等我。”
时语猛地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她想起自己做的梦,竟然历历在目,仿佛沈别意真的来过她身边一样。
她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地去开卧室门,才发现卧室门已经被反锁了。
果然又被囚禁了。
她酝酿了一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边哭边说:“我是厉家的罪人,看来,我只有以死明志,才能证明我对厉家的忠心了!”
不到一分钟,外面就响起了厉老太太惊慌失措的声音:“……快把门打开!”
一群人涌进来,直接把时语扑倒在地,然后七手八脚地把她捆了个结实。
厉老太太警告那几个手下道:“我没说把丫头绑起来,那是因为我这个人重感情,看不得丫头受苦,你们跟丫头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不自觉点,把她绑起来呢?你看,刚才要是出事了,这算是谁的?”
几个手下纷纷掌掴自己,谴责自己的愚蠢。
时语这才发现,厉老太太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手段比沈老头还多,只不过沈老头的心狠手辣是显而易见的,厉老太太就不一样了,说的比唱得都好听,打量别人都是傻子。
这样的人就更难办了,时语原本想逼她放自己出去,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把自己捆了个结实,比在沈家还惨。
时语挣扎个不停,大声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厉奶奶,您就放了我吧,我都说了会嫁给振北,您怎么还绑我啊!”
她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但厉老太太轻飘飘的一句,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唉,我老婆子还能活几年啊?以后没我看着你,你要是作妖怎么办?你私自离开振北不帮他分忧怎么办?要我说,还是死物最好,不会丢也不会跑,最令人放心。”
厉老太太慈和笑道,“丫头啊,我一向疼你,肯定不让你难受的,很快就结束,啊?”她朝旁边说道,“大师,可以开始了!”
时语艰难地抬头,看到那个黑瘦的老头。他穿一身道袍,手里拿着一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液体,笑着向时语走来:“来,丫头,把这个喝了,我马上作法,让你成为前无古人的人形护身符,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时语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水,突然温声说道:“大师,能商量个事儿吗?”
老头说道:“说说看。”
时语说道:“能为厉家做贡献,我自然是死得其所,但是……”她双目一红,抽噎起来,“我能不能穿上婚纱,再喝药水呢?我真的很想嫁给振北,求您满足我这个心愿吧!”
老头看向厉老太太,老太太脸上掠过一丝动容,但随即还是被冷漠替代了,她点点头:“把婚纱给她搬过来。”
婚纱看起来不太好看——死到临头了,时语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审美可真奇怪。但她还是眼含热泪用手捂嘴:“哇……好漂亮!要是我能穿上这个,和振北一起……”
“行了,赶紧给她套上,别误了时辰。”黑瘦老头道。
看他们这架势,似乎早有准备,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厉老太太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这个岛。
时语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前后左右都照了一下,眼角余光瞥到厉老太太正在和大师说话,其他人也都在忙着准备作法用的东西。
时语猛地冲向窗口。
这次没有人来得及把她从身后拦腰抱住,她顺利地一跃而上到窗台外面。
她扯起碍事的婚纱,在众人惊异的叫声中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时语闭着眼,心想:沈别意,这次我不上你的当了,你叫我等我就等啊!
就算是死,她也不做什么人形护身符!
脑中闪过很多很多记忆,大多数记忆,竟然都是跟同事有关的。沈别意的那张冰山脸也在回忆之中。
然而,她却没迎来想象中的疼痛,而是跌入了一个柔软还有点清香味道的怀抱。
“嗯……”那人被她当了垫背,闷哼了一声和她一起倒在地上。这声音,这味道,都是这么熟悉。时语趴在那人身上,拨开那人脸上散落的乌发,露出一张精致清冷的脸。
竟然是沈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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