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好好的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起来宁宁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 再次出阵本能寺, 一期一振作为她指定的近侍前来送行。

    一期一振是给宁宁当惯了近侍的, 会给自家主君铺床垫被收拾屋子整理衣服那种, 看着宁宁提着背包出来一副已经准备好出阵的样子, 就主动帮宁宁接过。

    宁宁把背包递过去之后,看着水色头发的太刀连帮她提着背包都仪容整齐的样子,就是忍不住的想笑。感觉一期哥已经从寝当番的暴击里恢复了啊,竟然没有用奇怪的目光看她, 还主动帮她提包呢。该说果然不愧是说出随她处置的刃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强大的。

    一期一振被自家审神者盯着笑得莫名其妙的,笑到仪态完美的刃都实在没忍住低头打量了翻自己, 似乎没什么问题啊,那主人到底在笑什么?

    其实昨天一期一振才碰到宗三左文字的时候,确实是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担心弟弟的太刀转身就找到了药研藤四郎。

    那个时候药研藤四郎已经是全身准备出阵的打扮,正在整理着装, 这是作为近侍对主君的尊重。

    “宗三?”药研藤四郎和宗三左文字同为织田信长的刀, 两刃的关系向来很好, 所以他对宗三左文字也很了解。

    听到自己兄长这么说过之后,被宁宁称赞为比许多太刀大太刀都冷静的小短刀在心底沉吟下, 或多或少的猜到了真相,“我知道了,一期哥。”

    昨天大将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宗三大概是去照顾她去了吧。不过, 连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宗三左文字主动亲近审神者。

    是因为真正视她为主了吗?

    看着药研藤四郎淡定的样子,一期一振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他也不说宁宁的不是,而是另辟蹊径,“你昨天才出阵回来,今天就休息一下,让我去担任近侍吧。”

    一期一振对待弟弟们是很温柔,但同样也很讲究说话的方式和分寸,这个理由说出来实在是无懈可击。

    药研藤四郎理了理腰间的本体刀,“一期哥是在担心大将说的寝当番吗?”

    一期一振怔了下,随即略微流露出一点尴尬,他没想到药研把话说得这么明,“不是的。”聪明的太刀其实在心底比谁都清楚,之前他跪在门外主人堵门的意思,只是今天看到这样的场景,怎么都让疼爱弟弟的刃不能完全的平静。

    “不用担心,”药研藤四郎当然明白自家哥哥的担心,“我只是去担任近侍,并不是寝当番,不需要换给一期哥,”顿了顿,又安慰道,“如果真的寝当番,再麻烦一期哥吧。”

    一期一振就此接受暴击而亡(不是),大概是属于自家弟弟的安慰方式实在不是他能接受的类型吧。

    想着昨天药研藤四郎说过的那个梗,宁宁就这样一路笑到了时间转换器旁边,然后看着自家近侍满头雾水却半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解释,一期哥欺负起来多有趣啊。如果不是因为情况不允许,怎么都有些坏心眼的审神者说不定还会添上一把火,再欺负欺负。

    因为是审神者也要一同前往的特别出阵任务,时间转换器那里已经按惯例聚集起了不少刃。

    在宁宁日复一日的骚话锻炼之下,哪怕之前说了寝当番,又发生了宗三左文字那件事,不少刀剑都并没有因此大惊小怪,像宁宁想的那样更唾弃她,还是来送主君出阵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不在这段时间,本丸就交给你了,”宁宁看着自己背包被压切长谷部主动接过去之后,相当满意的在心底暗暗点头,然后也不忘叮嘱一期一振,“不要去难度太高的战场,刀装及时更换。另外,”这也是需要特别嘱托的,“内番不要让被安排到的人偷懒。”这些家伙出阵远征不会懈怠,但内番就会有不少躲懒的了。

    “是,”一期一振扶着本体刀,动作完美的行礼道,“主殿,就请交给我吧。”

    宁宁朝一期一振点点头,“嗯,三天内就会回来了。”随即看向这次出阵的刀剑男士们,“走吧。”

    和上次压切长谷部同样的姿势,一期一振握拳放在胸前,水色头发的付丧神神色肃穆,“祝您武运昌隆。”

    并不是第一次出阵,宁宁的心情在熟悉的金色光芒闪现的时候就称得上是轻松,上一次她直接被狐之助扔到了战场上,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这次的话,她应该能看到战国时期的京都风貌吧。比起幕末时有种辉煌即将落幕的感觉,那个时期的京都本能寺,展现在她面前的将是不一样的风华。

    然而原本应该在闪现之后就平静下来的金光,却在这一刻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从未见过的景象让宁宁蓦地转头,原本站在身边的付丧神也开始若隐若现。

    怎么回事?难道是时间转换器出现了异常?

    不等宁宁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随着金光的消失,她突兀的出现在了一个男人面前,一个看上去已经不算年轻,也不特别好看,却让人一眼难忘的男人。

    你说不出他到底哪里特别引人瞩目,但就是随意的坐在那里,就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让你忍不住将目光停驻在他身上。

    看到宁宁这样毫无预兆的凭空出现,端着酒杯的人竟然只是挑了挑眉,连酒杯里的酒都没有多洒出一点,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她是来正式拜见他的。

    这样的冷静淡然,要么是无知无觉的愚蠢至极,要么就是胆子大到千帆过尽、泰山塌于前的不动声色。

    比起对方的镇定,宁宁却是愣住了。

    糟,糟糕,这是谁啊?这里又是哪里?其他刀剑男士又到哪里去了?

    虽然这样的突发状况,导致审神者脑海里有无数的疑问而乱哄哄的,但这间屋子里,真实的除了她和这个男人之外,谁也没有。而这间屋子,绝对不是宁宁看过的任何一间。

    如果这个时候宁宁还能有些余裕的话,她可能会发现这间用金色和青碧色装饰的房间,实则暗藏玄机。

    那支撑着屋顶的柱子上涂以金箔,雕以龙纹,花纹美轮美奂。而四周墙壁之上的精美绘画,更是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艺术珍品。

    强压下心底的震荡,宁宁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现在很明显是时间转换器出了问题,把她和几振出阵的刀分割开来了。

    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然后想办法和刀剑男士们汇合。

    就在宁宁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那个男人喝了口杯中的酒,终于开口了,“你从哪里来的?”

    他其实并非宁宁看到的那样无动于衷,其间的警惕甚至不是无知无觉的审神者可比的。

    宁宁回过神来,这人很有意思啊,问的竟然不是她是谁,而是她从哪里来。

    不过她从哪里来啊……这个问题真是让她也为难了。

    有些迟疑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审神者伸出手指头来指了指上面。

    随着宁宁动作,男人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头顶之上,是他平时看熟悉的装饰华美的屋顶,并无任何异常。

    于是他便是哼笑了声,带着半分不屑和怜悯,“天女?”从天上而来吗?他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但经历过太多的人,想得也多,如果有人能就这么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那是不是也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如此?

    宁宁莫名的有种自己被嘲笑了的感觉,她立刻摇了摇头,她指天上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觉得只是不能说她是从地下钻出来的而已。

    不然她要怎么回答嘛,这个时候都不能说自己是从乡下来的了。

    对于宁宁摇头的样子,男人不置可否,“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虽然只是漫不经心的问话,他却有意无意的抚过腰间的配刀。

    这个看上去不大动作让宁宁脖子后面一阵发凉,比起之前本丸的刀剑男士,现在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杀气四溢。

    而自从本丸的气氛稍微回暖,宁宁也已经好久没体验过寒毛直竖,担心自己脑袋保不住的感觉了。

    从来就求生欲很强,来个脱衣舞都毫不犹豫的审神者立刻用她最诚恳的态度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什么也没打算做,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她真的想说她只是路过,然后在和对方道歉之后若无其事的退出去行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笑了,有些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笑起来有些惑人,那一瞬间连他似乎并非太过于美貌的外表都有了别样的魅力,“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宁宁再次摇头,“不知道。”鬼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一个人被扔到这里来了,如果是时间转换器出问题,更是时间地点一片模糊,历史洪流如此巨大,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了哪里。

    “也不知道我是谁?”男人紧接着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按道理来说,到了人家面前至少都应该知道别人的身份的,但是宁宁却是一无所知,“实在很抱歉,但我真的不知道。”

    宁宁的态度过分诚恳,诚恳到了如果不是演戏演到了极致,就是她说的是实话。

    男人对自己的眼光极有自信的,他并不觉得宁宁有本事在他面前说谎说到如此□□无缝的地方,而且这样的说法一点也不像精心的谎言,反而由于过于粗陋而显得真实。

    就像新选组的人看到宁宁会觉得她过于干净,没有沾染过血腥之气一样,这人也在看到宁宁之后有了自己的判断。

    抬头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宁宁片刻,男人重新端起酒杯,“奇怪的穿着打扮,似乎并不是常见的衣料,不像是普通人穿的东西。”

    审神者的制服粗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时之政府在这上面也是秉承着向来的土豪作风,若是仔细去看,就能看出布料上的玄机,织金的暗纹会在阳光下反射出道道流光,有种低调的奢华。

    宁宁觉得对方看她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从未见过的,有趣的东西。

    从未见识的目光让她有些不适,下意识的动了动,正好就看到了男人刚才挡住的刀架。

    作为本丸的刀剑之主,宁宁现在对刀剑有些敏感,下意识目光就转了过去。

    察觉到宁宁目光落到的地方,男人相当大方的换了个姿势,竟是一种让人随意欣赏刀剑的姿态,“如何,这振刀?”

    宁宁闻言下意识细看,刀架上的刀咋看之下她不一定能立刻认出来,毕竟就算是审神者也不会没事盯着刀剑男士们的本体刀使劲看,但刀柄上的刻印却绝对是宁宁印象深刻的。

    之前,她还戏称过能刻出这种刻印的魔王织田信长,大概是个灵魂画手,她一直觉得宗三身上那只黑色的蝴蝶很漂亮的。

    但现在看到这样的铭文,宁宁却只觉得惊悚,只见上面刻着:永禄三年五月十九日义元讨补刻彼所持持刀。虽然看不到另一面,但宁宁却知道,那边一定落着织田尾张守信长几个字。

    “宗三……左文字。”几乎是下意识喃喃出声,如果这振刀是这个时代的宗三。那,那这个男人不就是织田信长?

    魔王!宁宁眼神微一凝,不由得更加打叠起全部的精神。

    宁宁这句自语虽轻,在安静的室内,却仍旧让织田信长听得清楚,他转过头来看向宁宁,“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却认识这把刀?”

    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却知道一把刀?

    宁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只能谨慎的答道,“这是把很有名的刀。”有名的,倾国之刃。

    “那你也知道我是谁了?”织田信长问得就像一个普通问题一样。

    宁宁沉默了片刻,才道,“看到这把刀,就知道了。”虽然她都有种还不如不知道的感觉,她到底是怎样一种极致的运气,才会出现在织田信长的面前啊。

    “哈哈哈哈,”织田信长一阵大笑,他指着宗三左文字的本体,笑得很是猖狂,眼底全是盛气凌人的光,“有意思,竟然被人用一把刀来推知出我的身份,真是太有意思了。”

    宁宁被织田信长笑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差点没下意识的去摸手上的戴着的装置。

    有这个在手,宁宁就能立刻返回本丸。但是因为是来做特别任务的,她手上的装置也承担着时间转换器的定位功能,她回去了本丸,就意味着刀剑被她丢失在了历史当中。

    作为审神者作为本丸之主,她绝对不能丢下一起出阵的刀剑们。

    更甚者,因为宁宁还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年代,如果贸然返回本丸,就算要再来寻找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刀剑男士们是不能长久离开审神者的身边的,所以她必须在这里找到她丢失的几振刀,或者,等他们来找她。

    既然决定了要暂时苟在这里,宁宁立刻就调整了态度,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话惹怒了据说性格反复无常的魔王,只能尽力解释,“他不是你的爱刀吗?”

    这样的话来反推主人的身份,也就没什么了吧?

    “他?你竟然用他来称呼一把刀,”织田信长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只是一把刀而已,一把被我缴获的刀。”

    宁宁看着织田信长张狂的态度,突然就有些理解宗三左文字眉梢眼角那浓厚的幽怨所为何来,“你不喜欢他?”宗三,是把好刀啊。

    “当然喜欢,”织田信长说出口的话显得有些温情浓浓,但看着宗三左文字的目光却是冰冷,让人心悸的温度,打从心底泛出寒来,“辛苦得来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你看,”他转过头来看向宁宁,甚至微微勾了勾唇角,“我喜欢得磨短了它,还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说着喜欢的话,就像随意用战利品炫耀自己的功绩似的,看着的眼神不带丝毫真实的喜爱和温暖。

    宁宁几乎是下意识想起那振刀捂着胸口的刻印,露出的那种表情,就像是承受十分残忍的凄艳。

    就在织田信长答完宁宁问题的当口,门外,就有少年清澈透亮的声音响起,“殿下,”恭敬的叫声之后,是礼貌的停顿,恰到好处的询问,“我进来了。”

    收敛起冰冷的表情,织田信长的端回酒杯,甚至有点懒洋洋的感觉了,“是兰丸啊,进来吧。”

    随着纸门拉开的声音,出现门口的少年,有着完全不输给付丧神的芝兰玉树般出众的美貌,织田信长身边的小姓:森兰丸。

    只不过,这样美貌的少年却并不是空负容色,在看到宁宁的瞬间立刻就戒备起来。

    他手握在刀柄上,拇指轻轻一推刀已微微出鞘,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宁宁,似乎立刻就能拔刀给予致命一击,“你是什么人?”话到之后,几乎是疾言厉色了,“刺客?”

    对于森兰丸的举动,织田信长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并不出声。

    而宁宁看着空中闪现的金字,难得出现的真不想读出来的冲动,比之前那个开后宫更甚。

    但是,不管如何想,宁宁还是只能厚着脸皮念了出来,“太失礼了,你们见过像我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来担任刺客的吗?”

    果然金句系统真的对她存在着某种误解的吧,就像那句罪大恶极。

    作者有话要说:魔王出场了,昵称是萝卜~

    宁宁:管他是魔王还是萝卜,只要没死,我就能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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