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马车在苏家大门缓缓停下, 赶车的伙计双手打着车帘,花满楼和苏映秀姿态轻巧地跃下马车。
苏府的门房远远见着花家的马车驶过来,脸上当即挂上灿烂的笑容, 快步迎了上来。
看到是花满楼从车里下来, 门房一点也不意外。自打五年前小姐一意孤行跑出去游历,花七公子经常上门探望苏怀之夫妻;来的次数多了,苏府的下人已经把当他成这家半个主子了。
门房刚想冲花满楼招呼一句:“七公子今个是来拜访老爷还是探望老夫人”, 就见马车里紧跟着又下来一个人,待看清那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在苏家做了十年工作的门房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小姐是您回来了吗”门房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 拔高嗓音激动的喊道。
苏映秀记忆里有这人, 很快就想起他的名字, 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老钟是我。”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老爷和夫人盼这天盼了好久。快、快进去,几位主子这会儿都在家, 老爷少爷跟您前后脚回来, 他们最近一直为钱庄收到假银票的事烦心, 见到您一准高兴”
苏映秀在门房热络地簇拥中进门,他们刚走到厅堂, 得了消息的苏家人就从内院急忙忙奔来。
苏怀之和两个儿子苏泽鉴、苏泽幼脚步匆匆走在前面,苏老夫人由两个儿媳一左一右搀扶着落在后面,一家人具是眼眶湿润,满脸惊喜。
“小妹”x2
“秀秀”
“”
苏怀之背过身,在宝贝女儿看不见的角度,冲两个讨债儿子吹胡子瞪眼睛,狰狞目光如有实质, 想要将儿子们射的灰烬。
苏怀之仿佛化身恶龙,无声咆哮:“你们竟敢抢在为父前头,吸引秀秀的注意”
苏家兄弟无辜眨眼:“谁让您嘴笨,关键时刻总是慢一步。”
苏怀之:“”
好气好气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俩浑球是亲生的,掐死了老妻会跟他拼命
苏怀之有个一激动就口痴,严重了还会结巴的毛病。刚开始接手家中药铺生意的时候没少被人嘲笑,严重打击了苏怀之的自尊和自信,成了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无法言说的伤痛
后来,苏怀之开始跟着妻子礼佛念经,培养自己平和淡然的心态,每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莫生气,莫生气”,情况才逐渐有了改善。
他还专门跟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请教一段口诀,深觉是至理名言,每当胸中郁气堆积,想要发火怒斥的时候就在心里默背。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往往循环背上三遍,心情就能变得舒阔开朗,不再想着生气发火了。
但是
这套百试百灵的神奇口诀效果独独对两个讨债儿子不起作用,苏家兄弟拱老爷子心里那股火,是一拱一个准,往往上一秒还在高高兴兴的聊天,下一秒就是鸡飞狗跳,乱成一遭。苏家两个已经上学堂的小孙子,也经常能看到他们不着调的父亲被年富力强的爷爷拎着棒槌满院撵着跑。
俩小孙子曾一度偷偷怀疑他们不是亲爹的种,不然为啥他们那么聪明,爹却又蠢又笨。
直到他们心中的困惑无意中被苏泽鉴、苏泽幼哥俩知道后,结结实实吃了一顿“竹笋炒肉”,半个月都没能下床,才明白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故意惹老爷子生气其实是大夫下的医嘱。因为老爷子经常把郁气怒火都压在心里,如果不想个办法让老爷子把心火发泄出来,时间长了对老爷子身体不好。
不然苏泽鉴苏泽幼这两个人到中年,有妻有子,最是要脸的大男人,也不会让大家看到他们被亲爹追地抱头鼠窜的一幕。
因为孝心被亲儿子送了一顶“绿帽子”的苏泽鉴、苏泽幼,欲哭无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报还一报他们故意挑逗自己亲爹生气,转头他们的亲儿子就往他们的心口扎刀呜呜为这个家他们付出了太多”
“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苏映秀熟稔地挨个唤道。
苏怀之看不出几根褶子的脸上瞬间笑成一朵菊花,用身体挡住两个儿子抢先和闺女来个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秀秀,爹可想、死你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待听到苏映秀说不走了以后会长住江南,没有听出其中细微意思的苏怀之笑的合不拢嘴。
倒是苏泽鉴苏泽幼兄弟对视一眼,听出妹妹话里意思好像不打算住在家里,二人视线默契一致地瞅向花满楼,直觉怀疑此事跟他脱不开关系。
花满楼摇扇的动作一滞,脸上笑容在他们锐利的目光下差点保持不住。
花满楼心中纳闷,以前他来苏府,苏泽鉴苏泽幼两位兄长彬彬有礼,很是好客,今天是怎么了
如果苏泽鉴苏泽幼听到花满楼的心声,肯定会呵呵一笑说:“以前你是看着长大的弟弟,还能替我们哄老爷子和老夫人开心,当然欢迎你。但现在你是未来妹婿,是来跟他们抢妹妹的,能让你进门就不错了”
苏老夫人这时也走到跟前了,熟练地从丈夫怀里抢过女儿抱住,耙耳朵苏怀之敢怒不敢言,两个儿子就在后面笑他。虽然平时是故意惹老爷子生气,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哥俩都养成习惯了,并且还从中找到了乐趣。
老夫人捧着女儿如花似玉的脸蛋,温热的手掌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一寸寸抚摸过,泪眼婆娑地动情道:“娘的心肝啊,都成大姑娘了,长高了也瘦了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苏映秀搂着老夫人的胳膊,亲热地依偎着她报喜不报忧,安慰道:“怎么会呢有爹跟您每月寄给我的银票,我在外面都是住最好的客栈,吃最美味的食物。娘您不知道我跟那些名医们一起探讨医术的时候有多开心。”
“好,好,好。”老夫人拍着女儿的手一连说了三个好,没有吃苦受委屈就好,女儿开心最重要。
苏泽鉴不甘心被忽视,扬声道:“马上快到中午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多做几个好菜,为小妹接风洗尘”
苏老夫人乐呵呵响应,“去学堂给夫子告个假,把宗明宗盛那俩泼猴接回来,五年没见过小姑姑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就当今天是过年了,咱家一块高兴高兴。”
“诶我这就派人去学堂把俩小子接回来。”苏泽鉴和苏泽幼分头去忙活了,一个到厨房张罗,一个去接孩子。
“七童也留下一起吃饭”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直站在旁边淡笑的花满楼,也没被老夫人忽略。
只见,老夫人牵着苏映秀走到花满楼跟前。在双方诧异的目光中,将两个小辈的手交叠握在掌心,凝望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欣慰和满意,慈爱地说道:“秀秀不在的这些年,七童没少往家里来,经常陪我聊天解闷也不嫌烦。你是伯母从小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跟自己儿子没区别,把秀秀交给你,我放心。”
苏怀之豪爽地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对对,走七童,今天可要、陪伯父、好好喝两杯”
为了不让自己口痴的那么明显,苏怀之会特意把一句话段四五截来说。
“好。”握着掌心下柔软细滑的柔荑,花满楼心跳如鼓,白皙透亮的皮肤渐渐染上薄红,情绪不由得也激动起来。
苏映秀在跟着大家一起朝后院走的时候,无意中瞥了花满楼一眼,然后她悄悄咽了口口水,害羞神马的小哥哥也太犯规了吧想酱酱。
苏家今天可是好好热闹了一回,除了没点炮仗,真跟过年没两样。已经七岁的两个小侄儿围着苏映秀打转,嘴里甜甜的叫着“姑姑”,丝毫没有陌生感。
花满楼和苏怀之喝酒的时候,苏泽鉴苏泽幼两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停地给他劝酒,一杯接着一杯,苏家库存的酒都差点被他们喝光。
等结束的时候,苏家的女人们就看到了四个已经晕头转向、人事不省的醉鬼。
苏怀之仰着脖子靠在椅子上咕噜咕噜睡得正香,苏泽鉴和苏泽幼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也听不清。
花满楼在四个人中辈分最小,理所当然他喝的最多,更别提还有俩别有用心的在故意灌他酒。好在他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武功高强,平时陪陆小凤那个酒鬼喝酒,已经锻炼出海量,所以他不仅顶住了苏家兄弟的进攻,还将他们父子三人都喝趴下了。
战果是喜人的,但花满楼自己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喝的满脸熏红,迷迷糊糊。
“只一会没看住喽就喝成这个鬼样子”苏老夫人有些恼火,使劲揪着丈夫的耳朵打了个转,一旁干看着苏映秀和两位嫂嫂都替苏怀之感到疼痛,好在他已经醉死过去了,身上没有多少知觉。
老夫人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对苏大嫂她们摆摆手说:“算了,叫下人们进来,挨个搬走吧”转头又对苏映秀嘱咐道,“把七童送去客房,你在旁边照顾着点。”
苏映秀微愣,看着正睡得香甜,唇瓣被酒水浸湿显得格外剔透好吃,俊脸粉扑扑的花满楼,这算是羊入虎口吗
大脑斧苏映秀擦了擦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口水,义不容辞道:“好。”
因为客房只有两个人,花满楼喝醉了,苏映秀不会说,所以最后小绵羊到底被大脑斧占了多少便宜,就成了永远都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苏映秀就在苏老夫人的提醒下去了花家拜访,受到花家上下一致地热烈欢迎。
期间不免又问起苏映秀,以后还走不走了
苏映秀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安静作陪的花满楼,自己回来的事昨天花满楼就应该告诉花家人了,怎么当时他们没有问花满楼这件事吗
花满楼抿了抿唇,问了,但他不好意思说。
“会留在江南,我准备搬去小楼住,也好专心帮花满楼治眼睛。”
花老夫人听说她要搬去和花满楼一起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拉着她的手,连连叮嘱花满楼一定要照顾好她。
末了,还体贴的问只留梅果一个伺候会不会不够,要不走的时候在从家里挑几个
苏映秀:“”
还真被花满楼说中了。
在花家用完午饭后稍坐了会儿,苏映秀就提出了告辞,说要回家收拾东西,花满楼送她。
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并肩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和谐般配,花老夫人眼里不禁泛起泪花。
“娘这么高兴的日子,您怎么还哭上了”花大嫂凑趣道:“现在秀秀回来了,我看咱家七童的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想当初,秀秀为了治好七童的眼睛独自一人外出游历,那时候她才十四岁,还是个小丫头啊,可见是真把七童放心里了。”
她原本说这些是想逗婆婆开心,没到婆婆听后表情愈发落寞难受了。
花大嫂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打了打自己嘴,暗骂自己蠢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七童的眼睛一直都是全家人心里的痛。尽管七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可家里人还是会担心自责。
花三嫂是个机敏的,见大嫂为难立马站出来给解围道:“大嫂说的对,咱们七童和秀秀那可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是模样、气质、家世,再也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花老夫人这才重新有了笑模样,“两个小的感情越来越好,婚事是该张罗起来了,赶明我就去跟绫翘苏老夫人的闺名合计合计。”
花大嫂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弟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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