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云涌
南星院无情房中, 铁手大马金刀坐在桌前饮茶, 追命右脚和屁股挤在一个凳子上, 面前守着一盘醋溜肘片吃的满嘴流油,肘片是他打探山庄地形时在厨房顺的。
冷血抱着剑靠在门后,这是他们在陌生地方商讨案情时,冷血的习惯性姿势, 这样可以在有人偷听时, 第一时间发现, 并出手将其擒获。
无情坐着轮椅,腰背挺的笔直, 他正俯在案前作画,画的正是刀客山庄的布局图, 由追命口述完成。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冷血看了无情一眼,见他已经收好图纸, 便木着一张俊脸将门打开。
门开了, 苏映秀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出现在四个男人面前。她快速说了句:“厨房已经做好饭了,想吃可以去膳厅。”
然后不等追命叫住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南星院。
屋里追命尴尬的放下伸出去的手, 对着三个兄弟郁闷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冷血不理他,当先抱着剑往外走,准备去吃饭。
追命把期待目光放在内热外冷的无情身上, 对方直接无视了他,驱动轮椅目不斜视的离开。
唯有二师兄铁手,在经过追命身边时, 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情四人赶到膳厅时,刀管家正在招待客人,全身金光闪闪的丁友富坐在中间就像一座镀了金身的雕塑,见到他们进来立马站起来招呼。
“四位捕头快快落座吃饭,刀客山庄厨子做的药膳不仅味道鲜美是一绝,还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是别处吃不到的好东西”
“是嘛,那我可要多吃几碗饭了”追命动作敏捷,话音未落他已经找了个空位坐下,迫不及待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膳厅里没有必须等人到齐才可开饭的规矩,他们来前丁友富正捧着碗大快朵颐,是以追命就没有客气。
“嗯嗯”追命边吃边连连点头,双眼放光的招呼在吃饭上面跟他一样认真的冷血,“小师弟快来尝尝,味道真不错”
冷血在追命身边落座,剑放在手边保证可以随时拿到,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红烧肉,美食让他眉目都舒展开来。
这边,无情和铁手也相继入席,只是还没等他们动筷,门口传来几声咳嗽。
是福运镖局的少主薛玉林。
薛玉林虽是少主,但在福运镖局与总镖头的地位相差无几,只等他带领手下弟兄们多走几趟镖,现任总镖头就会卸任让贤。
薛玉林今年刚满二十,长得不像走镖人那般高大孔武,皮肤黝黑;反倒像个书生,白白净净,清清秀秀。尤其现在生着病,脸色苍白,本就儒雅的气质又添了羸弱,全身上下唯一跟镖局沾边的就是他腰间那把刀了。
刀管家道:“薛少侠身体不适,主人让您卧床静养,您大可等老朽派人将饭菜送去房间,不必专门来膳厅。”
薛玉林虚弱的笑了笑,说:“多谢刀管家好意,这点路还是能走的。我整日躺在床上骨头都睡懒了,真怕病好以后回到镖局,连新招的镖师都打不过,那我这少主岂不是太没面子。”
薛玉林在弟子搀扶下于饭桌前落座,他看了看低头只顾用饭的追命和冷血二人,疑惑道:“不需要等刀神医一起吗”
薛玉林从未来过膳厅吃饭,不知道刀客山庄没有那些虚礼,刀管家扬着笑脸刚想解释,却被人抢了先。
“不用等了。”苏映秀从门外走进来,忽视众人见到她的惊艳,一双寒星般的眼眸环视全场,投下一管。
“鬼医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有两位情绪特别激动,刀管家和丁友富,后者更是失神打翻碗筷,表现的比老管家还要激动,“不可能,刀兄武功高强,用毒更是天下第一,试问有谁能杀的了他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这小姑娘胡说八道”
“爱信不信,尸体就在积雪药炉,不信你自己去看。”苏映秀看这个丁友富很不爽,看那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简直就是座移动的金山,这么有钱怎么不去做慈善
丁友富没想到苏映秀这么不给他面子,悲伤的表情猛然僵硬,不仅显得假了,且滑稽又可笑。
此时刀管家已经膳厅直奔积雪药炉而去,但他显然没有轻功见长的追命快。只见追命灵活的身体如飞鸟一般,在鳞次栉比的房檐上跳来跳去,眨眼间便失去踪影。
“各位与其在这里难过,不如到积雪药炉找出杀害鬼医的凶手,给他报仇。”
从开始便一直默不作声的薛玉林,站起来向无情抱拳道“没错,如今四大名捕都在刀客山庄,想要抓人轻而易举,那我们就全仰仗神候府了。”
无情略略点头算是应下,他转动轮椅时抬眸看了一眼苏映秀,发现她正盯着刚才说话的薛玉林面露沉思。
铁手推着无情和众人一起赶到积雪药炉时,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是英武潇洒,身穿文人锦袍躺倒在血泊中。
他面色惨白,心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只有短短一截刀柄露在外面,可见凶手下手精确狠辣,是一刀毙命。
“这就是鬼手神医刀客人”无情并未亲眼见过刀客人,只能向刀管家、丁友富、薛玉林这些认识他的人确认。
“是我家主人。”“是刀兄弟没错”“是鬼医。”三人异口同声。
刀管家跪在一旁痛哭流涕,刀客人被人在自己家里杀害,这件事对在山庄生活了一辈子的管家打击很大,早上还慈眉善目的老人,晚上就像老了十岁不止。
“无情”追命脸上的笑容消失,此时他才像一位名捕,他从药炉内堂走出来,交给无情一个被撬开的铁盒,“你看。”
无情打开铁盒里面空空如也,只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装不老长生丹的盒子”丁友富看到那个铁盒大惊失色,“里面的东西没有了,不老长生丹丢了”
无情道“你是如何得知,这里面曾经装着不老长生丹”
丁友富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因为三天前,我曾央求着刀兄弟把不老长生丹拿出来给我看过。”
铁手沉吟道“那就是说除了鬼医本人外,就只有你知道不老长生丹放在哪”
薛玉林立刻站出来,指着丁友富怒道“没错一定是你为了得到不老长生丹,所以狠心杀了鬼医,撬开盒子偷走了丹药咳咳咳”因为声音太大,情绪激动,有病在身的薛玉林差点咳出血。
丁友富无辜喊冤,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急得满头大汗替自己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杀刀兄弟呢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就是把自己杀了也不会杀恩人啊”
“大家稍安勿躁,丁老板不是凶手。”无情冷静道“如果丁老板真是凶手,他不会愚蠢到跟我们说出盒子里的东西,大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鬼医曾把不老长生丹拿给他看。且不老长生丹是何等珍贵,鬼医既然敢拿给丁老板看,显然是信任他,相信丁老板不会起歹心。”
无情的信任让丁友富大为感动。
可薛玉林就像认定了他似的,“不老长生丹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宝物,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谁有能一定保证他不想拥有。”
丁友富怒了,亮出一口大金牙冲薛玉林咆哮道“那这么说你也有嫌疑,刀客山庄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凭什么只怀疑我”
“只有你知道不老长生丹放在哪里。”
“胡说”要不是不会武丁友富能和薛玉林打起来,“刀兄弟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每次都会把觉得珍贵的东西,放到一个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这点刀管家也是知道的”
被点名的刀管家暂时止住眼泪,“没错,我家主人的确有这个习惯。”
丁友富找到证人,底气十足,伸手遥遥一指说:“而这个装着不老长生丹的铁盒,就被刀兄弟放在那边的木架上。”
“可这积雪药炉平常不许外人进来,除了跟鬼医关系亲近之人,又如何能做到将他一刀毙命,所以行凶之人定是鬼医不设防之人。”薛玉林步步紧逼,“就连刀管家不经允许都不得入内,你说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
丁友富被薛玉林逼问的哑口无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薛玉林说的没错,他的确可以自由出入积雪药炉,从这一点来看,他杀人的嫌疑重大。
“不是的,”双方对峙中,是刀管家解救了丁友富,“刀客山庄还有一人可以随意进出积雪药炉。”
无情道:“鬼医的徒弟,苏映秀。”
这个很容易猜,因为剩下的人当中,只有她身份足够。
“无情公子说的没错。”刀管家迎着众人的视线,缓缓道:“四年前,主人突然下令收苏小姐当唯一的徒弟,想让苏小姐传承衣钵,积雪药炉她也可以随时进去。而且”
“而且什么”追命对美女的事,总会多关注几分。
刀管家略有几分迟疑道:“打从十年前开始,苏小姐便一心想要杀死主人,经常趁主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毒刺杀,只是从未成功过,这件事刀客山庄上上下下全都知道。”
“苏小姐杀刀客人那可是欺师灭祖,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非要杀人才能解决”
薛玉林想到在膳厅见到的惊鸿一面,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样通透的女子会杀人。
无情眯了眯眼,道:“我更好奇的是苏映秀想要杀刀客人是十年前就发生的,那么明知道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的刀客人,又为何会在四年前收苏映秀为徒,还准许她自由出入积雪药炉这等重地,他就不怕苏映秀趁机搞破坏刀客人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虽然无情只见了苏映秀几面,两人只说过一句话,但无情办案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苏映秀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小看她绝对会吃亏。
被无情充满睿智的目光盯着,刀管家张口结舌,他如何能告诉众人,自家老爷对苏映秀做下的那些事,最后只能垂头低眉保持缄口不言。
“说来说去,那个苏映秀人呢”丁又富道:“好像在膳厅她就没跟过来,刀兄弟的死也是她第一个发现跑来告诉我们的,说不定她就是贼喊捉贼想趁乱逃跑,我们快去找人,别让她跑了。”
无情道:“丁老板别急,我已经让铁手去寻苏姑娘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铁手已经不在药炉了。
“还有一个人,他不在场。”
有师兄们在的场合冷血很少开口,但他的声音沉着有力,如醍醐灌顶般惊醒众人。
“对啊”供出苏映秀的刀管家猛然抬起头,激动的说:“风藤院住着的李公子刀客山庄的主人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出现”
追命恍然道:“对哦,那位可是专程为了见识不老长生丹而来,如今丹药丢了也没见他过来关心一下。”
“这位兄弟是在说李某人吗”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白袍男子年纪约在二十四五,面冠如玉,气度不凡,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一把折扇,言笑晏晏的跟众人见礼。
就在大家都被新面孔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无情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某个地方,顿时眼神一紧。搭在扶手上的冷白手指轻轻动了动,座下轮椅中瞬间射出一根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如闪电般在尸体的衣角处卷出一个有趣的玩意,无情若无其事的把东西收好。
“各位好,在下李元辰。只因李某喜静,特意请刀管家安排了山庄西面,周围较为冷清的风藤院,离各位距离有些远,所以刚得到鬼医被杀的消息,匆忙赶过来还是晚了,请各位见谅”
这李元辰谦谦有礼,周身气派十足,长得就不像鸡鸣狗盗之辈,无凭无据大家也不能往人家头上强扣罪行,讪讪一笑便默不作声,等着铁手将苏映秀带过来。
一时间,药炉里只剩下刀管家悲伤啼哭,时不时唤一声“主人”“老爷”。
最后一直等到刀管家再也哭不出的时候,苏映秀和铁手才姗姗来迟。
苏映秀一进门就无视所有人,直直冲无情而去,“听说你找我”
对,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姑娘。”
“又要问问题”苏映秀在离无情最近的地方,拉了把太师椅坐下,翘着二郎腿恣意道:“行吧,看你长的好看,你问”
无情微楞,有人夸过他聪慧睿智,有人夸过他坚韧倔强,还有人夸过他暗器卓绝但从未有人如此真诚的夸他好看。
他长什么样他自己清楚,不及铁手阳刚,追命俊逸,冷血精致,只是一张平平无奇,大致能看的相貌。加上他因为身体残疾性格有些孤僻,皮肤惨白,脸上更是少有表情。世叔总开他玩笑说,他这样能止小儿啼哭,连教养他长大的世叔都夸不出他好看,可见他长得真不怎么样。
远在东京神候府的诸葛神候无缘无故连打七八个喷嚏,旁边伺候的下人立马体贴的询问:“是不是着凉了,用不用请大夫看看云云”,被诸葛神候挥手制止。
他内功深厚怎么可能着凉,估计是朝中那群奸佞小人嫉妒皇上信任他,只敢在家偷偷骂他
“说究竟是不是你杀了我刀兄弟他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师父啊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不仅将他残忍杀害,还偷走了他辛辛苦苦炼制的不老长生丹快说,你把偷走的丹药藏哪了”
在无情苦恼于他到底好不好看的时候,闲不住的丁友富又出来刷存在感,一口大金牙狂喷唾沫。
苏映秀从袖子里掏出秀帕,仔细擦了擦被吐沫星子不幸喷到的额头和衣服,擦完了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丁友富一眼,嗤笑道:“你这么着急,到底在找杀你兄弟的人呢,还是找你兄弟炼的药啊”
丁友富飞快掩饰自己被说中心思的慌乱,可在场又有哪个不是心如明镜之人,早看穿了他肚里那点算盘,只是目的一样懒得说而已。
丁友富强自撑着,“你胡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在找杀人凶手,但不老长生丹毕竟是刀兄弟耗费毕生心血炼制的,我当然有责任找回来,然后放进棺材里让它随着刀兄弟一起下葬。”
苏映秀听了讽刺道:“那你可真是为你兄弟着想。”
不等丁友富得意,苏映秀又说了,“死了都不让他安生。”
“拿到坟前烧了,随着棺材下葬”苏映秀目光真诚的向丁友富发问,“你们道貌岸然之徒是不是都喜欢拿死人当借口,来维持自己的脸面,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丁友富被她一通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教训,气的脸皮发青,呼吸困难。
对于苏映秀的伶牙俐齿,将丁老板气的站都站不稳的做法,有不认同的如刀管家,有无所谓的如薛玉林,也有欣赏的如李元辰。
自打苏映秀进来,李元辰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消失过,眼神里除了对苏映秀的惊艳,还有对她的喜爱。
这时的苏映秀还不知道,李元辰已经打定主意等刀客山庄的事了解,无论是用哄的,骗的,还是绑的,都要把她带着一起走
“天下四大名捕都在这里,丁老板还是坐下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李元辰笑眯眯的给丁友富递了一截梯子,在对方感激的看过时,眼底冷意弥漫,在他心里丁友富已经是个死人。
“请问苏姑娘是何时发现刀”无情顿了顿,在众人不经意间换了个称呼,“发现鬼医死在药炉之中,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苏映秀晃悠二郎腿的动作停住,心中感叹被称为名捕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她毫不掩饰对无情的赞赏,回答他问题的语气比刚才怼丁友富好了不下千倍。
“在南星院通知了你们开饭后,我便径直去了积雪药炉,因为刀客人一早便传讯于我,让我晚饭时到药炉找他。我到了之后,推开门就看到他胸前插着把刀躺在那,上前一摸发现没气了,就去膳厅通知你们了。”
“至于异常”苏映秀笑出两个甜甜的梨涡,把双手一摊,“不好意思没发现。”
丁友富受不了她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安静了没一会儿又跳了出来,拿捏着一副长辈姿态训斥着:“你怎可直呼你师父大名,还懂不懂尊师重道了你师父被人杀害了,你竟然还嬉皮笑脸的,根本没有一丝悲伤。我看你师父就是你这个不孝的徒弟杀的,反正你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无情捕头我看这案子你也不用调查了,直接把这女人抓起来处死,给刀兄弟赔罪”
苏映秀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拜托你有点脑子你说的没错,我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十年乃至更久,期间我是各种明杀暗杀,手段层出不穷,刀客山庄的所有人都目睹过我杀他我都努力成这样了,如果人真是我杀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干嘛不直接承认”
“我活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还没有亲手杀了刀客人。”最后一句话,苏映秀说的森冷狠厉,令人不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首当其冲的丁友富就被她吓住了。
“苏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无情深邃的瞳孔闪烁着幽光,他眼尾上挑,淡然道:“没有证据大家这样互相猜忌也不是办法。”
“整个毒聋谷四处种满了毒花毒草,没有山庄里的人带领是绝对进不来也出不去的,既如此那杀人凶手和不老长生丹也一定还在谷中。不如请刀管家吩咐下去,命庄内所有人不得出谷,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大家相互监督,谁若有个风吹草动,那离抓到凶手也不远了。”
“好咳咳就按无情捕头说的办”薛玉林白着脸起身向众人拱手道:“各位,玉林有病在身,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便先回锦草院歇息了,有什么消息烦请告知一声。玉林告辞”
薛玉林离开药炉后,丁友富也走了,吃饭没吃饱的追命左手拉着同样半饱的冷血,右手拽着根本就没吃的铁手,又回膳厅找吃的去了。
至于无情,追命表示他不是不敢拉,而是没有第三只手让他去拉
刀管家叫来弟子想要收敛刀客人的尸体,无情突然道:“山庄可有冰块”
刀管家不知他怎么突然想起问冰块,发懵的同时回道:“有的。”
“先把鬼医的尸体用冰块封存起来吧,或许之后指认凶手还用得到。”
“是。”刀管家立刻指挥弟子将刀客人的尸体,搬到冰窖保存起来。
该做的都做了,无情转动轮椅准备离开。这时一直没走的李元辰攸地合起扇子,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潇洒地穿过无情走向苏映秀。
对,苏映秀也没走,她看无情顺眼,准备问问他鬼医死了,需不需要找她治腿
无情是捕头相当于警察,是好人,给好人治病功德翻倍
“苏姑娘,在下李元辰。”
苏映秀听到有人叫她,抬头看去眼睛微微发亮,这屋里竟然还有个跟无情不相上下的美男子,她居然没有发现
李元辰对他的容貌气质很自信,注意到苏映秀看他的眼神后,心中更是得意,嗓音越发温柔道:“毒聋谷中景色甚美,不知在下可有幸请姑娘一起到外面赏花散步”
“赏花”苏映秀眼角抽了下,再看李元辰就像看一个傻子,但她并不想这么快下定论,毕竟是个帅哥。
她问:“你可懂医毒二术”
李元辰以为苏映秀是担心他们一起赏花没有话题聊,熟练的回道:“在下不曾涉略医毒,若姑娘不嫌在下资质驽钝,可以教在下些皮毛。”
“不好意思,我嫌弃。”苏映秀断然拒绝,她也不想等无情了,左右他们还要在山庄住一段日子,总会找到机会问他要不要治病。
临走,苏映秀出于好心,劝了一句徒有外表,脑子有坑的李元辰,“毒聋谷的花你还是别赏了,不然过两天就该别人欣赏你的坟墓了。”
苏映秀站起来想走,却被李元辰一把拽住胳膊,然后用力拉向他的怀抱。
李元辰紧紧环抱着她的腰,不许她挣脱,“苏姑娘,你身上可真香啊。”
“香”听他这么说,苏映秀倒是在他怀里安静不动了。
已经走到门口又停下的无情,在苏映秀停止挣扎后,松开了准备发射暗器的手。
“我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是带毒的,敢离我这么近,当心你的小命”
“毒我最喜欢带毒的女人,你不知道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中了你的情毒。”李元辰低下头,凑近她白皙秀颀的脖子深深地嗅了一口香气,犹如毒蛇信子滑到她红润柔软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研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来这帅哥不仅脑子有坑,还是个神经病
房间里,无情静静地思考,回想起这里每个人看到尸体时的第一反应,刀管家的悲伤不像是装的,他对刀客人的忠诚毋庸置疑。
丁友富,无情虽过他不是杀害刀客人的凶手,但他并非不觊觎长生不老丹,发现丹药丢了他比看到尸体还要激动。
薛玉林,是无情的重点怀疑对象,甚至他已经可以肯定杀死药炉里那个人的凶手就是薛玉林。
薛玉林想找一个替罪羊的目的太明显,铁手稍微一引导他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认丁友富。可无情猜不透薛玉林杀死刀客人的目的,因为人是他杀的,药却不是他偷的。
且看他提及不老长生丹时,语气里不仅没有丝毫渴望,眼神中甚至还有些不屑,他是打心底里看不上刀客人炼制的不老长生丹,为药杀人说不通。
如果传言属实的话,当初刀客人可是救了薛玉林的爹薛东泰一命,让薛东泰多活了五年,刀客人于福运镖局有大恩,既不为药,薛玉林杀他家的恩人做什么
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定是有哪里他还没有想到。
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个李元辰。
无情一想到此人,脑海中就出现他对苏映秀言语无状,动手动脚的画面。
李元辰行事放荡,高傲自负,但不可否认他很聪明,甚至可以用狡诈如狐来形容。出门历练的公子爷无情不信,这个人一定隐藏了身份,就算是江湖上传承百年的世家,也培养不出他那股由内到外散发的矜贵傲气。
庭院里铁手、追命、冷血三人正坐在石凳上聊天,准确来说是追命和铁手说,冷血听。
追命的视线穿过回廊花木,落在四处安静扫洒的弟子身上,“你有没有感觉刀客山庄静了”
铁手心领神会道:“你是想说刀客山庄这些弟子太守规矩,连个私下里聊天打嗑的人都没有对吧”
“没错”追命不理解道:“别说神侯府了,就连官家的皇宫都还有太监宫女闲了说几句闲话,不然你当宫里那些秘讳都是怎么传到平民百姓的耳朵里要说这皇宫制度严苛吧,我看着刀客山庄比起皇宫大内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能是鬼医不喜欢乱嚼舌根的弟子,就下了严令,让他们干活的时候不许偷懒,不许说闲话。”
追命撇嘴道:“我看不像。”
“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猜他们一定是被鬼医下了某种毒,把他们的嗓子给毒哑了,所以他们才不说话。”
铁手被他天马行空的猜测给逗笑了,“这些弟子都是刀客山庄的自己人,鬼医又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弟子下毒,毒哑他们嗓子”
“怎么不可能,万一刀客人不是个好东西呢”追命理直气壮道:“咱们大案小案办了那么多,见到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还少吗我们又没见过刀客人,没跟他打过交道,谁知道他是好人坏人”
“而且”追命胳膊拄在石桌上,双手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迷幻的笑容,用异常温柔的语气说道:“苏姑娘那么漂亮脱俗的人都想杀刀客人,由此可见,刀客人一定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铁手:“”
冷血:“”
“噗嗤,哈哈哈”苏映秀从拱门后面走出来,一双翦水秋瞳灿若星辰,她笑极为放肆,可见追命说的话令她非常开心。
“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以后我就不嫌你话痨了。”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追命眉飞色舞的跳起来欢迎道:“快过来坐”
等苏映秀落坐后,追命迫不及待向她打听真实原因
“铁手捕头没说错,那些弟子全部服了哑药,哑巴自然不会说闲话唠嗑。”
铁手表情惊愕,不可置信道:“所有人都吃了毒药”
“管家因为要向刀客人汇报山庄情况所以幸免于难。”
“那你呢”铁手问:“你从小在山庄长大,一开始并不是刀客人的徒弟,又不用向他汇报山庄情况,你为什么没有吃毒药”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苏映秀浅笑嫣然,在师兄弟三人错愕的目光中,她幽幽叹息道:“我吃了多少毒药,你们一辈子都想象不到。我没有变成哑巴,一是因为刀客人需要我开口讲话,二是毒药不够毒,跟喝水没区别。”
“你见到水会毒死人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铁手三人窥见了苏映秀仇恨的冰山一角。
苏映秀发觉她被原主的记忆影响了,或者说她们的性格同化了。像以前遇见丁友富这种看不顺眼的人,她可能会扮天师吓唬丁友富,榨空他的财产让他去做慈善;现在她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也准备离了刀客山庄就去做,但看到丁友富的时候,心里总会浮现一个念头,告诉她:“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最简单也最痛快”
其实自打离了寂寥的兜率宫,进入镜子世界认识了许多朋友家人,在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苏映秀原本娴淑淡雅的性格正在悄然改变着。
只是在之前的世界变化不够明显,所以苏映秀才没有察觉。但这个世界不同,她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原主对刀客人的恨意,强烈的仇恨犹如一根强心针,猛的打进她的体内,效果太大,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刀客人也太狠了吧无缘无故下毒害人家变成哑巴。”追命愤愤道:“你之前说我的名字不对,我看你们这毒聋谷这名字也不对,该叫毒哑谷才对”
苏映秀给面子的笑了下,冷血神游太虚
只有铁手还在认真思考,“毒哑嗓子,是防止他们出去乱说话吗”但哑巴了还可以用手写出来,这说不通。
苏映秀伸出食指晃了晃,“刀客人才懒得管有没有人说闲话,毒哑他们是嫌他们说话声,吵到了他钻研药方。”
说着,苏映秀看向追命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追命却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见他也意识到,如若刀客人还活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下毒,让他变成一个哑巴。,,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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