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隐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将掌心向下压了下去,循声望去。
黑暗中显现出一个身形,随着他的靠近,宫殿四周亮起细碎的光芒。
光影交织下,祁宴从宫殿另一侧走来。
只见祁宴微抬起手,掌中摊放着另一颗血红石子。
石子落地,半点声响也无。
佐隐眸光一闪。
祁宴掷出石子的地方,正是地板上那块繁复花纹中心缺失的东西。
此时此刻,那块缺失的石子正牢牢镶丨嵌了进去,没有一丝缝隙的贴丨合在一起。
佐隐这才猛地想起,昨日马车上,祁宴把玩两个石子时的规律。
再垂眼看向那些地板。
一阵心惊......
·
“你早就知道了?”佐隐直接问道。
祁宴露出一个微笑,“知道什么?”
佐隐没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臂,那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灼烧过。
就见袖口处不知何时被划破,深红色的鲜血浸透衣料,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银制的暗箭躺在地上,箭羽处也同样染上了些许红色。
泛着寒光的箭头,是被净化过的。
一句“该死”突然响起,轻浅的一声中却凛冽十足且透着股危险气息,似乎还带着怒气。
佐隐朝身侧的祁宴看去,嗓音有点哑,“什么?”
“嗯?”祁宴表情平淡,纤长浓密的睫毛下,黑眸深黑一片,“回去。”
这里是布鲁赫族的宫殿附近,巡查的守卫很快就到,再加上刚才佐隐不小心触发的隐阵,此处不宜久留。
......
回到卡帕多西亚所在的宫殿,佐隐微晃了晃神。
他没想到还会回来。
更加没想到的是,布鲁赫族宫殿外安排着阵法,且其中出来的暗器居然会是银制品。
银制品。
不仅是狼人一族,也同样是血族的克星,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个。
本想只要这次成功动手便就此离开这里。
当时情况危急,若是他强行冲破封印,那里的阵法是拦不住他的,但可能会消耗不少,再要潜进布鲁赫族宫殿内部就有些难了。
也许他会先行离开,可能之后再找到四散的族人,待乌头草盛开后新生降临再做打算。
狼人一族的盛事。
相比于血族久远到百年一次的圣宴,他们的盛事则是每十年一次的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
......
“受伤了?”祁宴轻声问道。
佐隐没回话。
极清浅的笑声从身边传来,佐隐侧目朝祁宴看去。
便见到祁宴弯着眉眼笑,漆黑眸中注入了淡淡的愉悦。
就像面对雅恩时会有的笑。
祁宴是在笑,佐隐不愧是狼人一族。
听闻狼人受伤后,通常会选择独自舔丨舐伤口,完了还能再站起来继续横。
·
“被银具所伤是没有那么容易愈合的。”
祁宴淡道,要是不救治,就只能看着被刺穿的细小伤口逐渐沿着边沿溃烂。
佐隐嘴唇动了动,眼中流露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点小伤,换作被封印血脉前的他,根本不足一提。
而现在,伤口虽然细微,带来的灼烧感一寸寸蔓延上臂膀。炽烈的灼痛感让他禁不住皱起眉。
但即使血脉被封印,他也不会真的如同普通狼人那样,这点伤就致命。
且狼人一族的习性,自己受伤的地方是绝对不会给其他人看,尤其是男性,就算受伤连伴侣都不会知道。
佐隐也同样没有要给人看自己伤口的爱好。
·
“没事。”佐隐微哑着嗓子,只是刚一说话就开始蹙眉。
接着紧抿着唇,神情冷凝。
这声音听起来太过虚弱。
佐隐不想再开口。
一点也不符合他未来狼王的身份。
“在这待着。”
祁宴视线划过佐隐有些苍白的唇瓣,对这平淡的对话也不恼,轻声说了句。
似是习惯了佐隐冷着脸的样子。
***
记得雅恩还小一点的时候,刚被三长老送到他这。
小小的男孩子整天阴着脸,说话也不搭理。
直到熟悉了些,雅恩才开始渐渐向他袒露真性情,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
祁宴还看过白珣养的白猫,最开始也不亲近他,也是慢慢熟识后。
有时会同他露出肚皮,这是亲近的表现。
只不过人类世界的猫,生命在他们永生不灭的血族眼里,太过短暂。
白猫之后白珣就再没养过。
佐隐骨子里就刻有狼人一族的兽性,桀骜不训是他的本能。
·
祁宴行至正殿,就看到四散着落座的几个人。
“祁宴大人!”雅恩是第一个发现他的。
在看见祁宴的瞬间,雅恩的眼神就亮了起来。
他这一声,让殿中的其他人很快看了过来。
祁宴唇角微弯。
“殿下/大人。”
白珣依旧坐着轮椅,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衫,衣摆绣有青竹。
这是他贯爱穿的,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奇装异服。
银制面具下,一双眸子温润柔和。
雅恩就站在他旁边。
白珣身上有大人的气质,他很喜欢。
“大人,加百利好久没看到您了!”加百利此刻的声音全无了在其他血族面前的妩媚姿态,浑身透着娇俏的少女气息,朝祁宴眨了眨眼。
单看她脸上的表情,也确实符合。
只是那过于火丨辣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不那么像了。
祁宴对几人点头。
·
最终看向被他安排和其余卡帕多西亚成员一同过来的斐瑞。
后者依旧绅士有礼,站姿笔挺。
“斐瑞。”祁宴叫住他。
身为卡帕多西亚的完美管家,治疗银具灼伤的药物可以找他拿到。
斐瑞也不多问,直接就给了。
“大人叫你做什么?”加百利见祁宴单独把斐瑞叫了出去,等人进来后问了句。
斐瑞看他一眼。
加百列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自讨没趣了。
白珣撇向殿门,仅一眼后就收回视线。
雅恩这会也没那么好奇,斐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想从他口中探听点什么可比登天还难。
......
祁宴回来时,佐隐坐在床沿,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坐姿。
“你自己上药?”祁宴把碧绿色的小瓶子扔过去。
被银具灼伤的地方,不管是狼人还是血族,他们与生俱来的自愈能力对它丝毫不起作用。
佐隐左手动作依然敏捷,伸手接住,小瓶子落在掌心。
瓶身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佐隐掀起眼帘看向祁宴。
这个人是血族,身上毫无温度。
血族的血应该也是冰冷的吧。
祁宴接收到佐隐的目光,侧身站了站。
与他错开,不去看他的伤口。
细碎的银光一闪即逝,佐隐抬眼看去,这才发现祁宴耳垂上戴着一枚银色十字架耳饰,中间闪着一点红芒。
如浸鲜血。
佐隐注视手中的绿色小瓶。
半晌后,闭了闭眼。
“多谢......”他低声说了一句。
吐字清晰入耳。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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