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康的表情是明显被吓到, 他的兄弟姐妹们都看过来,周培公发现快乐大师、皇子公主们都不知道什么是小脚选美大赛, 就简单说了说。
“从北宋开始,据说是南唐后主李煜喜欢的一个舞姬缠足, 缠足就有了开头。南宋以降, 女子裹小脚成为社会主流事件;元朝时期,女子不裹脚是异端,到现在, 在有些地方女子不裹脚基本上嫁不出去。”
“小脚选美大赛,起源于前朝, 说是在北方省份尤其风靡, 其实四川江苏等南方之地也兴盛得很, 甚至更甚。在北方每年的六月六, 或元霄节,庙会、集市之上, 士女云集, 有裁判和主办人开始比赛, 那是真热闹”
保康听得呆住。
他进京的时候路过大同,路上并没有看见多少裹脚女子,原来是大同女子的裹脚在北方享有盛誉她们的脚裹的太小, 裹的“太好”, 不大好出门最好只在家里安逸地养着, 所以街上看不到几个。
保康想象不出来裹脚怎么裹, 本不想去烦恼, 而且女子的脚在这个时代,那是类比胸部一样讲究“贞节”的部位,他想想也是不应该。可是那脚那么小,看着就特吓人
皇后娘娘对儿子笑,保康立即跑到额涅的怀里,一脸庆幸和后怕幸好他额涅和姐姐妹妹们不裹脚。
几位公主也一脸的庆幸和后怕,大公主首先问出来“当今太皇太后和皇上不是几次三番下令禁止女子裹脚吗”
周培公就嘿嘿笑不说话。
太子突然开口“我知道。汤大人之前在地方上任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的女子不裹脚,就鼓励他们裹脚。”
保康从他额涅怀里抬头,一脸不敢置信“汤大人不是一直很清正爱民吗二哥他儿子收了乡民一只母鸡他就当堂训子,给那户人家送去银子,他怎么会让当地女子裹脚”
太子眉心紧皱,他还真没想过理由。
大阿哥更迷糊“裹脚和清正爱民,没有关系”
三公主当即反驳“裹脚痛痛。书上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伤,如何能故意折断脚拄拐杖”
胤禛也附和“女子也大清子民。做地方官,女子也是民。”
说着话,他看向周培公,刹那间一伙儿孩子都看向周培公。
周培公苦笑连连“小祖宗们,周培公真没有让五台县的女子裹脚。你看我们这五台县,女子都能上学,骑马打猎,放牧耕种耍起来刀枪比男子还泼辣”
“辣”字的音儿刚落,二公主突然插了一句“不是泼辣,是勇敢,巴图鲁。”
小小的生气的模样。
周培公“”赶紧哄着。
“是是是,巴图鲁。二姑娘说得对。”
二公主昂首挺胸,骄傲。
其他三位姐妹一起看向二公主,也骄傲。皇后娘娘笑得欣赏,保康也笑得欣赏,几位皇子看向滑头的周培公,都在心里默念“就是泼辣”,但都不敢说出来。
一家人一起继续逛县城。“裹脚”这个话题就变成小小的一个插曲,都没放下心上,这个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南方亲自参与一场赛脚会,也就是小脚选美,受到的冲击直接击毁他们的三观。
皇后娘娘领着孩子们去看新学院的路上,四公主趴在窗户口一眼看到一位貌似是裹脚的外地女子,那个脚很小,她立即示意姐姐妹妹们来看。
她的脚很小,很小,顶多巴掌大,不对,巴掌大也没有这位女子是大约三四十岁,可她的脚比四公主的脚还小,四位公主都看得咋舌。
紧梆梆的好似一对中秋小粽子,偏偏绣鞋上还没有其他花饰,看得特清晰。皇后娘娘发现公主们害怕,定身看一眼后赶紧哄着“你们看她走路,虽然年龄大了身体重,但走路如同水上漂,也可能是她天生脚小。”
“裹脚后也不是不能走路。端看个人,和个人体质有关。你们看京城里头也有裹脚的女子,可有拄拐杖的”
公主们都点头。
好像,确实如此
不管怎么说,她们看到这位女子后安心很多。
皇后娘娘因为她们的模样笑出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另一辆马车里,保康他们也看到了这位裹脚女子,都吓得脸发白。
无他,这脚太小了。
可他们吓得够呛,骑马跟着的周培公却大为“惊艳”,还颇为可惜地琢磨这位夫人的容貌气度,特别是那双玲珑娇小的小脚。
这双脚,不论形、态、还是神、脚上功夫那绝对是一顶一的好。他心里揣度脚的主人家境崩塌被迫抛头露面的可能,脑袋里幻象这么一双小脚穿上精致的绣花鞋,绣花罗裙从光可照人的地面上飘过,脚尖忽然露出忽然藏起,逗人眼馋
“县令、县令、县令”最后一声特大声儿,终于把满脸梦幻双眼逐渐痴呆的周县令喊醒。
周培公对一脸惊诧的侍卫轻轻摇头笑这些人啊,他们哪里知道小脚的好处
周培公打马来到皇子们的马车边,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一突,他当然不能告诉皇阿哥们,这脚之所以这么小,那是有些地方父母一心要女儿嫁一个好人家,两三岁就给裹脚。
“脚啊,有人天生脚大,有人天生脚小。可能那位夫人天生脚特小,一裹裹,就更小了。你们看她走路,飘飘的,一点儿也不费力的样子。”
“真的,周培公不骗人。那裹脚拄拐杖的,估计是没裹好发炎了。真的”
周培公因为刚刚实话实说的“失误”尽力瞄补,保康疑惑地看他一眼,吓得他心肝儿乱颤。
好在马上到了新学院,皇子公主们面对新学院里的当地学生,男女都有,他们瞬间满血复活。
喜欢,喜欢,超级喜欢。
四公主眼巴巴地拉着保康哥哥的手“保康哥哥、小四和你们一起学习啊。”
保康自然是答应“等上书房建好,我们去问汗阿玛。”
四公主立马高兴地欢呼“谢谢保康哥哥。”
保康瞧着小妹妹欢乐的模样,也高兴“妹妹还”
太子一把拉住“口无遮拦”的保康弟弟“时辰不早了,我们快进去看看。”
保康本想说“妹妹还想要什么,只管说来。”听了他太子哥哥的话一笑而过,跟着周县令去一众甲班课室听一听。
开蒙班、准备考科举的大班、不准备考科举的技艺班、还有那女子刺绣版、编织班一个个班级看下来,看得所有人惊讶不已。皇后娘娘惊讶,皇子们惊讶,公主们也惊讶。
周培公和皇子公主们讲解,保康抽空去看望自己的小伙伴们。
一番热情的拥抱后,保康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家人很好,相处得好。鸿德格和潘云在外地也很好,有了专门的老师教导,这次就没有回来。不过他们都托我给你们稍了信件来。”
从腰带上的莲花补丁里摸出来两封信件递过去
几个孩子发现快乐大师的神色变化,一起表情严肃“快乐大师,请讲。”
就见快乐大师郑重点头郑重说道“快乐大师的额涅来了,你们要不要去见一见”
那是当然
快乐大师特开心地领着他的小伙伴去见他额涅,快乐大师今儿一天见到人,但凡是认识的,都隆重介绍说“我额涅来了。”
特骄傲的模样特愉快地告诉所有人快乐大师的额涅来五台山了。
小儿赤子之心,一天下来看得皇后心里一阵阵地难过,酸酸涩涩,又哭又笑。
等到皇子公主们看完新学院,又去看了那所慈幼院,一个个的,都两眼发光。
这个说“女孩子也可以进学,八旗女孩子也要进学。”那个说“技艺的学问原来也这么大。”还有的惊讶于“女孩子怎么可以扔弃”惊讶于当地孩子学习的热情。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热情
久旱逢甘霖好像也不对,但确实就是夏天里干渴的小苗儿终于遇到水一样,珍惜、感恩,如饥似渴。
这对他们的触动很大。
皇子公主们都在思考,皇后娘娘也在思考,保康自己琢磨一件疏漏的事儿,也没说话。
晚上临天黑前,一行人回来山上,孩子们的心思变化快,不知怎么的又变得开心起来,师祖、皇上、大喇嘛等等人瞧着他们脸上的欢喜,也都笑得欢喜。
月牙儿弯弯,繁星眨眼。快乐大师被他师祖哄着睡着,一夜好眠。来到五台山的第三天,他一大早起来后被他汗阿玛拎着读者写大字做功课,终于想起他的大事儿。
课间休息的时候,快乐大师神神秘秘地问。
“大哥、太子哥哥,你们可有注意到更好的保存食物的方法可以让人在海上吃到相对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保康的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两位哥哥,那意思很明白,我要扩建水师,可人若长时间生活在船上,长期吃不上新鲜的蔬菜、水果等食品就会患病,有的还会患严重到威胁生命的病症,必须想办法。
大阿哥和太子“”
他们连保康弟弟的“意思”都没看明白。
其他的皇子也不明白。
保康“”
“人要食用五谷杂粮,但长期生活在船上的船员没有这个条件,而且海上潮气大,食物非常容易变质。”
大阿哥和太子恍然大悟。
“这个很早以前就有办法,在船上自己发豆芽吃。”大阿哥如是说到。
“光发豆芽不够。”保康实话实说。
太子“”
“待会儿问问汗阿玛和大人们。”
皇上“”运气、运气、再运气。
有玩乐的,一起跑了。有事情的时候,就想起来汗阿玛。
亲亲汗阿玛表示,他很“矜持”,然而,几个小孩子一起看向他们的汗阿玛,眼巴巴的小眼神儿,特期待,特信任。
皇上“”
皇上清清嗓子,端着一派“汗阿玛”的风度“最早的农书齐民要术就有这样的记载先将家畜肉切成块,加入盐与麦面拌匀,和讫,内瓷中密泥封头。”
“这样就可以吃到大致新鲜的肉和蔬菜。至于可以保存多久,看密封的技艺。宋朝时期海贸发达,其造船技艺也发达,其中有一个密封舱的技艺,可惜现在失传了。据说在密封仓里,粮食保存三四个月也不坏。”
保康大眼睛闪闪发亮。
他汗阿玛的话综合起来,那不就是后世的罐头和真空包装美味的黄桃罐头、牛肉罐头,还有那每天都离不开的零脂肪鲜得味金枪鱼罐头
保康赶紧刹住一腔思念之情,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他汗阿玛的衣襟“汗阿玛,你帮忙悬赏天下有才之人,好不好”
“或者吩咐工部的人研究一种罐子,或者一种储存方法,可以保存牛肉、鱼肉、蔬果很久,半年以上,一年以上。”
皇上乐了,故意板着脸说道“哦。我们的快乐大师,准备出多少金子悬赏”
保康“”他真不知道该出多少。
“五百两金子”
“四百两金子”
“三百两金子”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再朝下他真的不敢说了。皇上轻轻摇头,看向其他的儿子们。
保清、保成、胤祉、胤禛、胤祺“”我们也不知道啊。
皇上笑得一脸“教导”“出悬赏,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要正正好。这个正正好,不是根据你的需要多大来出,而是根据匠人的需要多大,当前的金银购买力。”
“五百两金子,那天下人还不知道怎么疯狂,怎么乱猜。目前的金银兑换大致是一比十,但一百两金子和一千两银子大不一样。一个小小的罐子保存食物两千两银子已是高了,尚可接受。”
保康“”那是一项发明啊,一项大发明只两千两银子就正好,他怎么也无法理解。
然而其他的哥哥弟弟们齐齐受教“谢汗阿玛教诲。”
皇上点头,问嘴巴张的老大的熊儿子“保康不明白”
保康愣愣地点头。
皇上默默熊儿子的光脑门,缓缓解释“你啊,喜欢技艺,认为技艺很好,认为匠人应该获得更多的报酬,这本没有错儿。”
“汗阿玛也知道技艺很好,军用火器更是国家必须。可这个世界,那就是士农工商。悬赏一个密封技艺,只让工部发个小告示即可,两千两银子,已经是最大的限度。”
保康“”
此事解决,可保康受到小小的打击,抓耳挠腮地犯愁。
这个时代,人人都说匠艺是奇淫巧技,人人看不起匠人。可就是这个他们看不起的匠艺,最后几乎打得华夏亡国灭族。
满朝堂都是读者四书五经科举出来的文官,有用处,怎么没有用处治理国家需要他们,稳定社稷需要他们,可,这个国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它可以更好,它应该更好。
阿弥陀佛。
即使是后世,华夏的技艺也不是世界顶级,男儿当自强,一步步做到更好。保康想“明白”振作起来,下午听到姐姐妹妹们和他们的汗阿玛说起五台县的女学,兴致勃勃地逃学旁听。
“我只担心,不好好培养八旗女子,她们将来也会裹脚。”皇后娘娘如是说到。
太皇太后叹气“不让汉家女子裹脚不管怎么禁止都没用。现在的风气,也就几个类似五台山这样的地方好一些,其他地方,那些农户娶媳妇也要小脚姑娘,嫁在农家的小脚女子如何操持家务”
皇太后也叹气“不裹脚就嫁不出去。我听说,在大同,有满藏的大家姑娘也裹脚,还给取一个名儿,裹刀条,说是修脚型。可能,我们确实应该做点事情,至少,汉家以外的女子不能裹脚。”
皇上为难。
女子裹脚的事儿,前朝就特兴盛,一百年大乱也没消减。而这里面牵扯到的民族矛盾,政治意义,阶级矛盾真的说不清楚。汉家人那句“男降女不降”虽然很没有道理,可不得不说活,喊中了一些汉家男子的心理。
当然,皇上禁止汉家女子裹脚,也是为了更改汉民风俗的其中一项,这就是其中的悖论就如同他要维护满蒙风俗一样,汉家人也要保护他们的风俗。
众人都不说话,四位公主傻眼了。
保康小小的着急“太皇太后、皇太后、汗阿玛、额涅,我们在讨论女学,不是女子裹脚的事儿。”
太皇太后、皇太后、汗阿玛、额涅一起看他,一起笑出来。
“行。我们保康提出来,那就商议商议。可也不能着急,回去京城再说,好不好”太皇太后哄着小胖娃娃。
保康乐得眉眼弯弯“谢谢太皇太后。”
“保康知道男女有别。那就和建设皇家匠艺学院一样,建成专业学院,八旗子弟,直接分成男学和女学。”
这下子,一屋子长辈更乐了。
四位公主不明白,但听着长辈们是答应女学的事儿了,都高兴,都特感激保康弟弟哥哥,都一脸崇拜地看着保康弟弟哥哥。
皇上看看女儿们的模样,瞧着熊儿子那好似小狐狸摇尾巴的小样儿,当下烦恼顿消,故意笑道“哎呀,原来我们的快乐大师主意打在这里。我就说明明在说女学,怎么又男女学院了”
“你说你自己不喜欢学习,还要让八旗男女老少都陪着你学习,讲道理吗”
保康不服,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汗阿玛,保康不是不喜欢学习。保康还小,正是玩乐的年纪。”
皇上一噎。
皇上若说“那你长大了那”熊儿子肯定要说“劳逸结合”。皇上表示自己大度“行我们保康爱学习。”
保康帮着在京八旗人争取到学习的计划,还小胜他汗阿玛半局,开开心心地来找他师祖表示他的“胜利”,师祖抱着小徒孙,好似看到他身后的小尾巴一摇一摇。
师祖抱着小徒孙靠坐在一棵木兰花树下,听到小徒孙呱呱说话。
“师祖,明年保康来五台山在春天来,满山的木兰花开,飘雪一样。”
“师祖,保康种痘后胳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现在长没了。”
“师祖,保康去拜祭孝陵,汗阿玛和额涅都答应将来和先皇一样,不放金银宝器做陪葬。”
“师祖,汗阿玛要保康和太子哥哥一起学习,太子哥哥的老师好多,西洋老师和武学愔达很好,教导四书五经的老师们保康只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四个大字理学正统,他们教授的道道,保康坚决大声反对。”
“”
“”
师祖微笑着,安静地倾听,一直到小徒孙说完,面对小徒孙一副小得意求表情的眼神儿,轻轻说道“保康做得很好。”
保康小自豪“师祖,这都是保康应该做的。”顿了顿,小鼻子皱巴,似乎是不乐意说出来一样,“师祖,县令虽然官味儿大,还是有点点爱护老百姓。就一点点,一点点。”
说着话,他还伸出右手,用大拇指、食指比划多小的一点儿师祖听懂了,看懂了,笑着抬手捏捏他的小耳朵。
保康嘻嘻笑,将脑袋藏到师祖的怀里。
夏日七月的中午,流火一般的热,菩萨顶上凉风习习,和煦的小风吹动树叶,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欢乐地歌唱,保康听着歌声,他也想歌唱。
师祖将目光从蓝天白云上收回来,低头看一眼,轻轻说道:“保康的想法,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保康要知道,和世人的想法格格不入,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师祖希望保康安康无忧,一生快乐。保康明白吗”
保康窝在师祖的怀里,一开始听愣住,后来听明白,直接抱着师祖不想动弹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模糊的一句,“师祖,保康明白。”
小嗓门也无精打采。
师祖还是笑“保康真的明白”
保康“”直接和师祖耍赖。
“师祖,保康真的明白。师祖,五台县外面的世界,好不一样。师祖,保康有点着急,保康眼见很多很多可以让大清国越来越好的事儿,想一口气都给改变,可这是汗阿玛是皇帝也没有办法做到的事儿。”
“师祖,保康不想回京。”
才回来五台山,他就开始担心和师祖分开的事儿。
师祖微笑。
但是保康除了醒悟他的“小小着急”之外,还真的有一个小小的烦恼“师祖,保康知道凡是都应该循序渐进。个人的力量在国家大势里,是那么的渺小。师祖,保康让姐姐妹妹一起学习,是不是不对”
“她们学习了,也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了。”
师祖“她们是公主。将来要远嫁蒙古。到了蒙古,她们就不单单是一个娇弱的公主,而是一个肩负满蒙友好和睦,担负边境安稳重任的人。”
“保康做得没错儿。”
师祖的语气格外肯定,保康放下心来,顽皮地笑“师祖,我额涅也有了一点点变化。”
“师祖,额涅的身体好了很多。汗阿玛还答应了保康,以后每年保康都带着额涅来一趟五台山休养。”
师祖“”
师祖已经看开,师祖只求小徒孙一生快乐,一生安康;其他的,能做到是最好,不能做到也不强求。
师祖听着小徒孙心里眼里对京城的隐隐排斥,更为心疼。
“师祖在和保康的汗阿玛商议一件事。等明天,出来结果了,和保康说。”
保康一愣,随即乖乖地点头“师祖,是不是和保康有关”
“嗯。”
“师祖”保康心痒痒,现在就想知道。
“嗯。”
保康眼巴巴地等
师祖笑了“午时了。保康在哪里午休”
保康“”
保康窝到师祖的怀里大喊“木兰无花,保康心里有花”
师祖微笑答应。
因为快乐大师喜欢花,一年四季都少不了,菩萨顶的花越来越多。正值夏季,荷花摇曳,紫薇花海繁茂,蔷薇花娇艳、茉莉花高洁阿弥陀佛。快乐大师说他心里有花,要在过了花期的木兰花树下午休。
大阿哥、太子、胤祉、胤禛、胤祺一下学就去花丛中找他们的保康弟弟哥哥,哪知道被告知今儿他们的保康弟弟哥哥在木兰花树下午休。
木兰花就木兰花。阿弥陀佛。保康弟弟哥哥心里有花,他们也“心里有花”。
五个孩子齐齐躺在保康和师祖的身边午休,四公主看着眼馋也挤过来。皇上不放心来到一看,好嘛,七个孩子。
皇上也知道体验过来露天席地花丛中午休的美好,就不想再回去屋子里,尽管这里的屋宇式样建造的非常宜人舒适,可这里的屋外更为天然舒适。
皇上摸摸鼻子,悄悄地来,悄悄地离开。
下午的时候,大阿哥和太子、胤祉都去继续他们的学习。保康、四公主、胤禛、胤祺一起去后山玩水飘,玩斗草。
“弄尘或斗草,尽日乐嬉嬉。”斗草又称斗百草,是民间广泛流行的一种游戏,大人们往往举行比赛,用草作比赛对象,或对花草名,或斗草的品种多寡,多则胜,兼具植物知识、文学知识之妙趣。小孩子们则以叶柄相勾,捏住相拽,断者为输,再换一叶相斗。
四公主“我们来武斗。”
胤禛“我们来文斗。”
“武斗”比试草茎的韧性,方法是草茎相交结,两人各持己端向后拉扯。以断者为负;“文斗”各自采摘花草,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花草种类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赢。
四只眼睛一起瞪大,谁也不让谁,接着一起转头看向胤祺。胤祺“”
胤祺看着四姐姐,看看胤禛哥哥,仔细思考,觉得那需要报花草名儿的玩法太累,鼓起勇气说道“四姐姐、胤禛哥哥,武斗好玩。”
二比一,另外一个当事人保康哥哥只顾蹲在地上和花草说话顾不得这一边,四公主立马笑得得意,胤禛板着脸答应下来“行。武斗就武斗。”
水流潺潺,太阳暖暖。
一颗大柳树下,四公主和胤禛很快准备好他们的小草,姐弟两个东西对坐,两颗小草在他们的手里互交叉成“十”字状,各自用劲拉扯,小脸憋得通红;保康作为裁判站在他们的南面目不转睛;胤祺作为观众趴在他们的北面托腮观看。
一阵风吹来,吹动四公主、胤禛、胤祺三搭子头梳起来的冲天辫,好不摇曳。吹动保康身上的红色僧服的衣角,好不飘逸。
周围的花草树木、水儿鱼儿都好似感染他们紧张的气氛,万籁俱寂。保康就听到小草断裂发出的“啪啪”声。
胤禛听不到,但他看到自己的小草上出现了裂痕,而四公主的小草身上光滑如初。
胤禛着急,依旧端坐不动,却是满身、满脸、满心地将所有的信念和力量都汇聚到这颗小草上,面颊紧绷,全身紧绷。
四公主本来因为看见胜利的曙光而目露欢喜,随即就发现胤禛弟弟的情绪变化,而胤禛弟弟手里的那颗小草好似真的,突然有了“韧性和勇气”一般。
四公主也使力气,将自己必胜的信念灌注到自己的小草身上。
时间好似静止,保康只听到巨大的两声“啪”“啪”声,两颗小草一起断掉。
四公主和胤禛傻眼。
胤祺也傻眼。
保康眨巴眼睛,嘻嘻笑“四妹妹和胤禛弟弟斗草,都为车前草且斗法公平,两颗车前草一起断裂,是为平局。”
“想知道为何两颗车前草一起断裂吗”
“想”三道声音一起回答,这个时候反而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他们的小草为何会一起断裂,这一般是不可能的事儿。
保康脸上的笑容加大“草就是草。玩乐是玩乐。用草来玩乐,不是用草来一决胜负。你们对小小的小草赋予太多的希望和期待,它承受的压力多大,就承受不来了就断了。”
四公主和胤禛一起低头看他们手里的小草,断掉的小草,心生痛惜。
那架势,看在保康的眼里,用语言表述就是“爸爸对不起你啊。”
声音是沉痛的,表情是悔不当初的。
保康绷住脸,坚决不让自己笑出来。胤祺隐隐约约明白保康哥哥的意思,明白四姐姐和胤禛哥哥的“痛苦”,吞吞吐吐地提议道“小草死了”
小草死了,要埋葬吗
四公主和胤禛一起反应过来,看向他们的保康哥哥,保康“阿弥陀佛。死者为大,当入土为安。”
四公主和胤禛重重点头,拿过两个小铲子撅着屁股挖坑,然后将他们断裂的小草郑重其事地放到里面,又表情“肃穆”地填土。
胤祺看得懵懵懂懂,昏昏欲睡;保康看得欢喜,在心里连连点头。
待两个小坟包做好,保康领着弟弟妹妹坐下来,默默念往生经给其超度。
这个事儿对他们的心智影响满大,保康提议晚上抄写地藏经和华严经烧给两颗无辜的小草,四公主和胤禛都郑重答应下来,胤祺也答应。
山上的哥哥姐姐们、长辈们、师祖、大喇嘛等等人晚食后得知,本来想说“青枝满地花狼藉,知是儿孙斗草来”,都说不出来。
想笑他们孩子气的天真吧,笑不出来小草也是两个生命。人死后有坟墓,草为何不可以有
想笑他们的郑重其事、称得上“兴师动众”,也笑不出来这样的错误,不光是小孩子会犯,大人更会犯,关键,小孩子会思考,会给小草做坟墓,念经超度,但是大人只会抱怨小草的不够坚韧。
太皇太后心里一痛,默默念经。皇上不知怎么的,想起他对太子的教导方式,也是心情沉重。
夏日里蚊虫多,好看的虫子也多。夜幕低垂、繁星闪闪,孩子们晚食后举着小网兜捕捉萤火虫,欢声笑语传出去老远。
“保康弟弟,你站那里不要动。”
“弟弟,你动一动。”
“保康哥哥不动,萤火虫围着他飞;保康弟弟一动,萤火虫还是围着他飞。”
“光看萤火虫围着保康弟弟飞飞,划出一道道萤火,忽明忽暗的,这么好看,不舍得捕捉了呀。”
“”
“”
皇上听着他们的话,心里莫名地舒畅很多,他和师祖谈过之后,又去找到皇后。
第四天的早上,五台山上晨雾弥漫、寒风瑟瑟,保康早起和师兄弟们练武,和师祖吃完早膳做完早课,敲完木鱼,一头扑到师祖的怀里耍赖,就听到师祖缓缓说道“等皇帝回京,保康和师祖南下。”
保康“”幻听了
眨巴眼睛,抬头,恰好看见师祖眼里的答案,惊喜有之,不敢相信也有之。
“师祖师祖”保康欢呼出声。
师祖看见小徒孙眼里的真实情感,笑着回答“师祖昨天和皇帝确认。做大船,看海。”
“哇”保康太高兴了,直接跳起来,跳完后又窝到师祖的怀里,“师祖最好。”
“师祖,我们从五台山出发,到小琉球,再从海上回来师祖,额涅知道吗”
保康兴奋归兴奋,可他想起额涅,非常、非常、非常担心他额涅。
整个宫里,太皇太后的心里装着天下和大清,皇太后的心里装着科尔沁,皇帝的心里装着皇权和大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之所系”,只有他的额涅,心里满满装着,是“保康”。
保康的担忧,师祖如何不知道
“昨晚上保康的汗阿玛和保康的额涅谈过,保康的额涅说,只要保康开心,她就开心。”
保康“”
师祖轻轻点头。
保康麻利地爬起来,迈开腿翻过门槛就朝他额涅的住处跑,红色的小袈裟在晨风里飞舞,如同保康的心一样。
“额涅额涅”保康一边跑一边喊,人还没到,声音大老远就传来。皇后娘娘刚刚送走前来请安的皇子公主们正在用茶,听到了,听到她儿子喊声里的欢喜和感激,情不自禁地微笑。
“额涅额涅”保康一把抱住他额涅,仰着脸道谢“额涅,谢谢额涅。额涅,额涅最好。”
亲亲额涅皇后娘娘的笑容更大,低头望着儿子,解释道“额涅只希望保康回宫,希望保康一生安康,快乐无忧。如今保康已经是瑞亲王,额涅也别无所求,保康喜欢,额涅也认为保康出宫最好,你汗阿玛一说,额涅自然答应。”
“额涅,谢谢额涅。额涅,额涅最好。”保康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激动和感激。
他额涅没有要求他去争太子之位,也没有要求他必须呆在宫里,他额涅告诉他,他只管出去,她会照顾好自己保康情绪激荡之下,脑袋在额涅的怀里轻轻蹭蹭,满心的濡慕亲近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娘娘面带微笑,搂着儿子坐下来,脸上的慈爱和关切之情无需言说。
璇玑领着屋里的人都退下,保康还是看着他额涅不舍得移开目光,皇后娘娘看着他纯净无伪的大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的人影儿,一时间也是情绪激荡。
母子两个额头对额头傻笑,皇后娘娘再次开口,这次话里带着担忧“额涅啊,知道保康在宫外会过得更好,知道保康跟着大师安全无忧,额涅自是放心得很。”
“保康在宫里额涅的保康太聪明了,可是额涅的保康才四岁。宫里有保康的汗阿玛和保康的太子哥哥,保康若可以,在大清的五湖四海自由自在地长大,额涅才放心。保康明白吗”
保康重重点头“额涅,保康明白,保康都明白。”
皇后乐了“真明白”
保康“额涅,保康不大明白。”
皇后娘娘慈爱地笑“等保康长大了,就明白了。”
被长大就知道小保康“”
“额涅,那汗阿玛有没有说,只保康一个人跟着师祖南下,还是哥哥弟弟们一起”
皇后娘娘“”
“你哥哥弟弟们如何可以出宫他们都要学习。”
保康赶紧解释。
“额涅,上次汗阿玛答应保康,保康的哥哥弟弟们一起出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皇后娘娘更惊讶。
皇后娘娘只是察觉到,她儿子太聪明,偶尔表现出来远见卓识都是皇上都没想到的,皇后娘娘一腔慈母心都在儿子身上,皇上没察觉到或者还没明白过来,她却看出来了,她怕她儿子没有因为太子之位和太子闹起来,先和皇上“斗”起来。
伴君如伴虎。谁能保证皇上永远这么英明宽宏大度
可是皇后娘娘没想到,她儿子还要带着他的哥哥弟弟们一起出宫。
“太子也出宫”皇后娘娘满脸不可置信。
“太子哥哥也出宫。”保康表情肯定。
“”
“额涅,太子哥哥和哥哥弟弟们的学习,不光在宫里,宫外也一样重要。”
“”
“额涅额涅师祖说,死读书不对的。”
“额涅也知道死读书不对。可他们和保康的师祖不熟悉,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说皇子们都出宫的事情重大,毕竟都是宫里长大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太子,万一一个不合心意脾气上来,皇后娘娘担心她儿子和她儿子的师祖因为要照顾他们太过麻烦
当然皇后娘娘相信他儿子和他儿子的师祖都不会吃亏,可选择起来她自然是只关心自己儿子。
母子两个四目相对。皇后娘娘表情存疑中带着不认同。保康没听大懂,他以为额涅是担心他师祖不喜欢人太多,保康猛然反映过来,他确实应该先问问师祖。
“额涅说得对。保康应该去问问师祖的意见,再去问问哥哥弟弟们的意见。保康不应该自己拿主意。额涅,保康现在就去找师祖和汗阿玛,再去找哥哥弟弟们。”
保康跳下绣墩,迈开腿就朝禅房跑。皇后娘娘看着她儿子这幅来去匆匆,风风火火的活泼模样,无声地笑。
其实也好。她只管自己儿子开心就好,太子和其他的皇子们,去不去,都自有皇上去头疼。
皇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