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保康在巴拿马地峡一呆一个月。

    巴拿马地峡, 连接太平洋与西班牙宗主国的交通枢纽,每年一度的波托弗洛交易会吸引着欧洲各大商行的代理商,成吨的秘鲁白银与欧洲货物进行着有利可图的交易, 一个日益繁荣的好地方。

    而如果有了巴拿马运河, 美洲东西部的往来不再需要走危险万分的麦哲伦海峡, 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间的航线缩短, 运输成本大大缩减好处多多。

    保康回忆记忆里的麦哲伦海峡, 目前沟通南大西洋和南太平洋的唯一通道,峡湾曲折, 水道曲折迂回, 寒冷多雾、多雨、风大流急, 潮高流急,多得数不清的旋涡逆流,浅滩、礁石

    但目前来往大西洋和太平洋的船只都必须走那里, 他上次回航大清也是走那里。

    不过保康又微笑。

    想当年, 一百八十年前,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自信在大西洋上一定有一条通往太平洋的航道。从葡萄牙出发, 历经一年到达南美洲东海岸, 沿着海岸前进,进入他要寻找的海峡。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他经过一个多月的艰难航程,数次战胜死亡的威胁,驶出海峡, 进入风平浪静的太平洋, 为第一次环球航行开辟胜利的航道。后人为了纪念麦哲伦对航海事业作出的贡献, 把这段海峡称为麦哲伦海峡。

    西班牙的哥伦布, 葡萄牙的麦哲伦, 都是多么勇敢可爱的人,还有那无数为了航海事业扬帆海外,而他要开挖巴拿马运河和苏伊士运河,进一步推动人类征服自然的进程。

    保康信心满满,至于这两个地方的所属权,就交给他汗阿玛去谈吧。

    中美洲的小娃娃、中美洲的美人儿,光洁华丽的沙滩、绿宝石般的海水、椰林、丛树,碧海蓝天之间的一座座小岛保康看得不亦乐乎。

    和西班牙的美洲总督,一个胖乎乎的,热情洋溢的西班牙老人,喝着德意志库尔希啤酒,吃着路边摊的炸黄鱼,柠檬汁醃生鱼生虾,逛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听各国人群的交易喧闹

    听他喋喋不休地讲述,二百年前,西班牙人来到南美洲的一个小渔村,一举建设成一个巴拿马城市的辉煌历史;感受他的满腔骄傲。

    一个西班牙士兵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逛在大街上,四周人群急忙避开,其中一个小娃娃避让不及,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但是小娃娃不敢哭,他的父母慌里慌张地扶起自己的孩子,避开喝醉的西班牙士兵。

    保康微笑,注视着总督的眼睛。

    总督喝一口啤酒,叹气“亲王殿下,你相信吗权利是魔鬼。”

    “相信。”

    “在西班牙,他们都是最忠诚的士兵,是西班牙的英雄。”

    “阿弥陀佛。快乐大师还相信,人性中并不是光有权利,魔鬼也并不是不可战胜。按照大清国的礼仪说法,他们都是总督的治下之民。”

    “好吧,瑞亲王殿下,你说服了我。”

    一个年轻一个苍老,一双黑眼睛,一双蓝眼睛,两个人相视一笑,继续逛街。

    当然,保康不光是在西班牙统治区域内逛,既然来到美洲,怎么能不去见见大清在美洲的地盘

    保康顺着中美洲的海岸线南下和北上,在南美洲和大请官员长谈,下矿进山,参观朝廷在这里开办的学院,又和当地部落酋长们几番交流,回去的时候,在北美洲,那当然要去“瑞安”看看。

    瑞安区域作为欧洲人进驻美洲的第一站,还有这优良的深水港口,本身就就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人文优势,它本应该发展的非常迅猛。

    保康本打算在这里只待三天,却是五天也走不了。

    一开始他还能耐心教导“这应该是一个包容的城市。一切伟大的城市都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吸纳来自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到此定居,地域歧视、地域保护、文化分隔”

    过几天后直接狮子吼“这里不是大清的殖民地大清国没有殖民地,大清国也没有高低贵贱血统划分尊重当地人的传统习俗,不知道吗根据当地环境资源合理发展地方城市,不记得了吗”

    “哈得逊河和北美五大湖连接的大运河,我当然知道很好,银子在哪里作坊在哪里教育在哪里”

    一个个读着四书五经考出来的官员,都低着头,都不说话。

    保康气得肝疼,却又拿他们没有办法,憋气得来

    他不能把他们全撸了,撸了他们再换一批官员还是这样。其根本,还是大清本身的官员选拔制度和文化制度,朝廷对美洲的态度。

    派去西西里岛的官员挺好,知道和当地人打成一片,知道保护当地古建筑古文化,知道“以柔克刚、以理服人”那是因为他汗阿玛顾虑那里是欧洲中心,选人的时候用了一点心。

    可是这里,这里是美洲。

    贫困、原始、落后的美洲,不说他汗阿玛、就是那些天天念叨“儒家仁义”的古板老夫子也不当一回事,都觉得这就是大清一个下属地盘,他们没有和那些欧洲人当这里是殖民地,那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做父母官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天子门生。那是为了做京官的,做大官的,光宗耀祖,财富美人,不是为了来美洲受罪的。

    保康气着气着就笑了。

    笑得特冷漠,特无情。

    “都当这里是一个毫无前途的发配之地觉得这里是流放之地觉得自己委屈了觉得朝廷对不起你们觉得朝廷规定你们在这里也要守规矩是胆小了

    今儿快乐大师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想在美洲做官,说一声,不说,就老老实实的。”

    流放之地,知道宁古塔和广西知道流放去的都是什么人你们你们以为你们犯错能去流放之地你们以为他们要你敢不乖乖的,快乐大师送你们去东南亚。”

    狠话一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臣等保证乖乖的。”亲娘啊,东南亚,那个印度的种姓制度,打死也不去。

    “王爷,王爷。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来之前也想好好做一番事业回去大清,可是来到这里,毫无头绪。当地人野蛮无知还不听教化,外来欧洲人野蛮无礼不听道理,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还想家,想家里的亲人。王爷,真不是我们故意不作为啊,王爷”

    他们容易吗他们自从来到这里,一直都过着和尚的生活,要听戏没有要啥啥没有,一个个地方官哭鼻子,诉说委屈。

    保康听的头大。

    在大清的时候,这些人,妻子侍妾丫鬟围着,偶尔还能逛逛青楼楚馆,到了这里

    嫌弃当地女子黑乎乎的就不说了,那欧洲女子在他们眼里,不是一身传染病,就那肆无忌惮伤风败俗的打扮,他们哪个都不敢招惹。

    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好像真委屈

    可是保康有什么办法

    这伙儿人不管在哪里做官,那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混吃等死的类型。

    保康突然有点迷茫。

    英吉利对这里一直虎视眈眈,不光是平时的小规模战事,这次的停战谈判,估计英吉利就致力于要求进入美洲,参与地盘划分

    而这个地方,明明他都看到了,有着非常好的未来他打了下来,他不能退回去给英吉利,他应该负责到底。

    抬手按按眉心,对着这伙儿哭爹喊娘的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吓得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敢再哭。

    “都乖乖的,回去京城后,快乐大师有赏。否则”声音和眼神儿都和五大湖的水一样温柔。

    “乖,保证乖乖的”后面带一声委屈巴巴的哽咽。

    “很好,快乐大师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加油哦。”

    “遵王爷命令。”

    一个个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等到保康待了十天,看看日期,不得不出发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更能哭了。

    “王爷你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们”

    “王爷你回去大清后,代替我们和皇上他老人家请个安。”

    “王爷,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真的想家。王爷和朝廷说说,能不能多给我们送一些家乡的物事来。”

    五花八门的要求什么样的都有,保康一一记下,一一答应“事情做好了,什么都有。乖。”

    “保证乖”

    等到保康登船起锚,船走出来老远老远,他们还在挥手哭泣。

    保康听着他们一声声“王爷你保重啊,王爷下次再来看看我们”,心里也酸酸的。

    南美洲派去的基本都是武官,武官嘛,人粗糙一些,性子大大咧咧,在南美洲习惯后活得特滋润,简直乐不思蜀。可是北美洲这伙儿文官保康也心疼他们。

    保康这个时候当然想不到因为他的到来,美洲的大清官员都画风突变,形成一种特“二、傻”的传统管理风格,影响深远。此刻的保康因为他们的眼泪,就是突然觉得,大清国太大了,好也不好。

    人的精力有限,交通工具不够快,大变革的时代里,管理偌大的国家,想要面面俱到,太难了。

    不知道汗阿玛有没有喊累,不知道他有没有舍得让太子哥哥、哥哥弟弟们帮忙处理政务。

    保康想着想着,一时间又开始想家。

    回去直布罗陀接哥哥弟弟们,就回家

    保康做下决定,若他回到直布罗陀那些人还没谈完,他也不管了,只签订大清需要签订的条约走人。

    归家心切的保康,从美洲返回直布罗陀的时候速度特快,顺风顺水的,可还是一直到康熙四十二年才回来直布罗陀,正好赶上欧洲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情人节。

    阿弥陀佛。快乐大师一个和尚那当然不过情人节。

    春天万物初生的佳日里,所有雀鸟都在二月十四日求配求偶,演绎青春生命的开始,年轻骚动的人们当然也是。

    来自大西洋的小暖风吹皱一汪碧水,也吹动着年轻人的激动心湖,保康一面围观哥哥弟弟们、水师将士们的“为情所困”,一面美滋滋地听着人们对爱情欢歌唱诵。

    阿弥陀佛。师祖啊,果然是“无情一身轻”的快乐大师最快乐。

    瑞亲王快乐大师小保康用着美味的巧克力蛋糕,尽情欣赏美神的花神、爱情的语言玫瑰花,听听周围那些表达爱意的小纸条,嗯,日子非常美好。

    众人看不下去了。

    胤祉苦着脸“保康弟弟你说,我若带她回大清,汗阿玛会同意吗”

    保康弟弟只有淡淡的眼神一枚。

    胤禛“胤祉哥哥,古兰经规定,男子另娶必须有妻子的同意。”

    胤祉瞪眼“有本事你别说我。”

    胤祺“说不到胤禛哥哥。胤禛哥哥今天慧剑斩情丝。”

    胤祐“也说不到胤祺哥哥。胤祺哥哥喜欢的姑娘信仰天主教一夫一妻制度,人家已经拒绝胤祺哥哥了。”

    胤祉“”

    大清国和沙俄、西班牙、法兰西的联姻,每一个联姻人选他们的汗阿玛都在宗室里面“精挑细选”,保证不纳侍妾,不娶侧室的类型。

    至少明面上要合乎规范,至于夫妻两个过的如何,联姻嘛,相敬如宾最好。

    关键就是欧洲人和东方人的婚俗习惯大大的不同,还有那个要命敏感的信仰问题。

    可是胤祉不死心,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保康弟弟。

    保康咽下嘴里的玫瑰花饼,淡淡的眼神儿第二枚,端起他的小鱼儿小瓷杯,喝一口香甜的巧克力奶汤。

    一直等到胤祉实在忍不住要爆发,慢慢说道“胤祉哥哥你确定,你真心喜欢”

    “你确定,对方真心愿意和你回大清,并且有能力适应大清的生活”

    “我确定”胤祉眼神坚定。

    “你确定,你的确定带有理智”保康一看他胤祉哥哥的模样就知道,妥妥的“痴男”一枚。

    胤祉不服,可是胤祉想反驳说我当然确定,我非常理智,他又说不出来。

    话语卡在喉咙里,那是他的不自信。

    胤祉很伤心,失魂落魄地跌坐到椅子上。

    弟弟们都特同情他。

    胤禛脾气直接,重规矩,也没有胤祉那文人心思什么“爱啊爱的”,他就单纯喜欢人家英吉利姑娘长得好看性情温柔有文采,既然不可能,那就断了念想。

    胤祺是在荷兰遇到一位美丽的姑娘,姑娘不知道他的身份,误以为他就大清水师中的小兵一枚,也是真心喜欢他。可是嫁给留守的大清士兵她愿意,嫁去大清她不愿意,再得知对方已经娶妻直接分手。

    胤祐更简单,性情的原因,西班牙热情的大美人儿他的爱啊,喜欢了谈爱情的时候谈的最好,觉得该回家了该分手了毫不犹豫。当然人家美人儿也毫不犹豫。

    就胤祉最放不下。

    说实话,不说保康,凡是知情人,任谁都怀疑这是摩洛哥老苏丹的美人计。可偏偏胤祉深陷其中,美人计也认了。

    保康当然不同意。三嫂在家里带着孩子等三哥回家,三哥带一美人儿回去作为大清皇子,家里有妻室的皇子,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以后这些出海的士兵每一个都有样学样

    保康坚决不同意。

    胤祉发现他保康弟弟态度坚决,其他三位弟弟都等着看他笑话,他文人性子的另一面又出来了家里人不同意,那当然是家里人最大、规矩最大。

    保康“”

    保康不再搭理他三哥。康熙四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日,历经艰难谈判,法兰西、英吉利、奥地利等国,以及东方的中国,在荷兰的乌德勒支签订和约。

    奥地利获得原西班牙欧洲属地,西属尼德兰一部分、意大利南部那不勒斯、撒丁尼亚,意大利北部的一小部分。

    英吉利从法兰西获得纽芬兰、阿卡迪亚等北美属地,海军大国地位不再,整体国际地位小幅度上升。

    法兰西从英吉利获得海峡群岛的一部分,从本土割让其他地区领土相同大小部分给英吉利。

    中国拥有直布罗陀海峡,意大利的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原法兰西的加拿大、新不伦瑞克等等北美属地。

    法兰西的腓力公爵继承西班牙王位,他和他的子孙永久放弃法兰西王位,法西永不合并。

    法兰西国王、英吉利国王、西班牙新国王、奥地利皇帝纷纷签字,保康代表中国签字。

    这是大清第三次用“中国”的名字签订合约,几个合约方都承认,合约不因为中国的改朝换代受影响。

    影响整个世界五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乌得勒支和约签订,几家欢喜几家愁。

    保康知道腓力公爵真要继承王位还有几场硬仗要打,也知道奥地利现在国力提升,更不甘心放弃西班牙王位。但是保康也认同西班牙王后殿下的话,他们能做的都做了,腓力公爵必须证明他自己的实力。

    四月初九,保康和诸位国王、皇帝、王后、女王辞行,带着大队人马,跟去大清的客人们,三万多人一起回航大清。

    大西洋、好望角、印度洋、太平洋十月二十八日,回到福建,十一月初五的上午回到京城。

    保康的眼睛湿润。

    “回来了嗷嗷”

    “回来了嗷嗷”

    “我们回来了嗷嗷”

    所有人一起呐喊,又哭又笑地抱在一起,保康紧紧地抱着他汗阿玛、兄弟姐妹们,也是说不出话,只有眼泪花花。

    待进宫后看到皇太后,跪在他额涅的面前,哭得好像小孩子一样。

    “额涅额涅是保康不孝,额涅”保康面对他额涅满心痛苦,可只皇后娘娘紧紧地抱着儿子。

    泪水模糊视线,浑身哆嗦,却还是那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其中那母亲才有的无限慈爱、无限包容,让保康更是愧疚自责。

    保康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四年。

    他一走四年。

    保康心里最愧疚的人,就是他额涅。

    保康哭着和他额涅保证“额涅,保康不走了,保康哪里也不去,就陪着额涅。”

    一句话说得皇后娘娘放声哭出来。

    团聚的时刻,一家人痛哭。

    一家人万万没想到他这一次离开这么长时间。

    晚上的接风宴过后,一家人围坐说话,皇太后和皇后,几位老福晋在说话,小格格们一起说话,皇上和儿子们一伙儿,听他们说起来这次出海的所见所闻。

    胤祉喝了七八分醉,面色红涨,情绪高涨,一出口,语气里带有一丝丝悲伤“我认为,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确定中国对直布罗陀海峡的所有权。”

    胤禛也喝醉了,但他明确地表示出不认同“我认为,直布罗陀海峡只是其一。亲自出海一趟,亲眼见到外面的世界,是最大的收获。有了见识,有了能力,这是根本。”

    说着话,他看看在座的兄弟们,嘴唇动动。想说你们都应该出去看看,面对醉醺醺的汗阿玛,想起皇额涅的眼泪,到底是没说出来。

    胤禛默默不做声。胤祺擦擦眼角的泪水,一走四年,想家的滋味,海上的风浪,父母的担忧他也不忍心说出来那句话。

    “法兰西的腓力公爵继承西班牙王位,承诺他和他的子孙放弃法兰西王位,法西永不合并。”

    “腓力公爵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年轻人,卡洛斯二世选得很好。这一次,西班牙虽然丢失不少领土,却幸运地保住西班牙国力,本土完整,更因为外敌的侵犯使得民众团结,更有卡洛斯二世的借机改革,是好事儿。”

    胤祐醉的要坐不稳,以手按头勉强保持头脑清醒,口齿清晰话到嘴边改了口。

    “新任国王腓力五世将给西班牙带来更为先进的政治理念、人文思想、科学技术西班牙在炮火声之中,大破大立,西班牙人满心期待一个新的、更健康、更统一的西班牙的诞生。”

    “终是不负保康哥哥一番辛苦。”

    哥四个一起说完,皇上躺在躺椅上,虽然没听到熊儿子开口,还是听得挺满意。

    儿子们都成材,皇上克制汹涌上涌的酒意笑出来“衰落中的西班牙帝国,注定被分食的命运,却有了这般运气,这也是保康和西班牙的缘分。”

    “有这样的结果就很好。你们出去这一趟也很好。”转头看向熊儿子,“新的罗马教皇派来使团,人还没走。意大利那里是怎么回事”

    保康眉头一挑,抬手按按眉心。他可能是唯一没醉的人,但他被那些宗室王公、文武大臣们灌酒最多,此时满脸通红,人歪在另外一张躺椅上,懒洋洋的小样儿,一动也不想动,嘴巴也不想动。

    听到胤祉、胤禛、胤祺、胤祐的话,只笑。

    听到汗阿玛的问话,还是笑。

    “汗阿玛,问哪个方面”

    亲亲汗阿玛直接瞪眼“还能哪个方面有几个方面”

    皇上因为醉酒瞪眼的气势一点儿也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势。保康更笑。

    保康感到胸口酒意上来,迷迷瞪瞪的只想睡觉,眼睛半闭,迷迷糊糊地笑“好多方面,汗阿玛。”

    皇上一噎。

    极力睁开眼睛一看,熊儿子果然一副马上要睡过去的样子。

    皇上气得来

    “我们都喝醉了还清醒,就你没醉要睡觉”

    “阿弥陀佛。醉是不醉,不醉是醉。”

    皇上“”

    太子、大阿哥、胤祚“”不行,克制不住要笑出来了。

    胤祉、胤禛、胤祺、胤祐“”保康弟弟哥哥果然是保康弟弟哥哥,赶紧放任自己的醉酒,恨不得立即醉倒睡过去。

    皇上察觉到儿子们的反应,更气。

    “都去睡觉,”特嫌弃的语气,“明儿给你们都休息一天。”

    “儿臣保康谢汗阿玛。”

    呼啦啦,十四个儿子一起起身行礼,特麻利地退下。

    皇上“”

    皇上瞪眼半天又笑出来“臭小子的熊脾气倒没变。”

    梁九功给主子爷端一碗醒酒汤上来,听了这话,立马笑出来“皇上请用一碗醒酒汤”

    皇上接过来醒酒汤,一饮而尽。

    想了想又气不过“醉是不醉,不醉是醉。也就他敢说出来,没大没小。”

    梁九功接过空碗放好,一张脸笑得菊花开“皇上,瑞亲王刚刚嘱咐奴才,好生伺候皇上休息。”

    皇上“”

    皇上这次气笑了。

    “小子还有良心。一走四年,哪家有这样狠心的臭小子”皇上气不过,皇上在梁九功的照顾下睡觉,睡着了还是气不过。

    四年。整整四年四个月

    那年刚刚醒来两个月不到就偷跑了,一跑就是四年四个月。皇上想儿子的时候有时候狠的咬牙,好几次都发誓等臭小子回来,不给他进京城大门。可是皇上看到熊儿子的时候,眼泪哗哗出来。

    可是皇上能怎么办那忠孝难两全,皇家子弟也一样。皇上是皇上。皇上再疼他的孩子们,再想他的儿子们,也要放手给他们成长。

    皇上永远也不可能和皇后一样,只管抱着熊儿子哭,念叨着瘦了,胖了。

    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翻江倒海,回来了那就要收收心,老老实实地面对京城的一切。这是皇上撑住醉意要给五个儿子的警告,可是熊儿子就能插诨打科地混过去。

    夜色深沉,皇上眉眼舒展,四年四个月来第一次睡得这般安心。

    夜色深沉,保康去坤宁宫看看他额涅,和醉酒的额涅说一会儿话,等她安心睡着,慢悠悠地踱步,回自己的乐福堂。

    初冬的夜晚冷意渗人,伸手不见五指。他提着一盏长长白白的小宫灯,披着一件额涅亲手做的披风,看着宫里头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慢慢笑出来。

    他汗阿玛想说回来了,很多事情,都要面对了。可是有什么事情那不外乎就是朝堂上的那些事。

    保康一点儿也不想理会。离开四年回来,他只想好好地陪着亲人过好每一天,今年和家人一起过春节,明年开春去五台山,陪着师祖,陪着师祖走走逛逛,看看大清的大好河山

    多好。

    保康想得简单。洗漱洗澡,倒在床上,闻着帷幔上熟悉的檀木香味,感受这份回到家的真实感,闭眼,睡得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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