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大清国人的反应哈哈哈笑, 保康也哈哈哈笑。
这还要怎么行礼这些年那准格尔和高丽来朝见,除了一开始的三跪九叩大礼后面也都不同以往繁琐了,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他们的藩属国。
但是同样重视礼节的皇上老人家郑重表示, 他对大清人的心意,是知道的,是感动的。皇上老人家在朝廷邸报京报上严肃声明,我们是礼仪大国,尊重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礼仪表达方式。
皇上老人家甚至根据自己的博学,总结自己一辈子和西洋人打交道的经验,写了一篇小文章出来。
比如,欧洲人普遍忌讳数字十三,其原因源于基督教;欧洲人将黑色作为葬礼的表示;欧洲人喜欢的花草虫鱼和我们不大一样, 我们喜欢的吉祥物孔雀和仙鹤,在法兰西和英吉利是和蠢汉的代称
再比如, 他们聊天说话和我们这不一样, 人和人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熟悉的人不要问私人问题;他们的日常手势也和我们不一样, 招手一类友好的手势,在奥斯曼帝国意味着“下地狱”
法兰西, 男子讲究优雅的绅士精神,女子讲究优雅的着装举止。
西班牙,男子讲究热情, 强调信誉, 重过生命、财富的那种;女子必须戴上耳环, 若出门没戴耳环, 就像一个正常人没穿衣服一样被人笑话。
荷兰, 曾经的“海上马车夫人”其实是欧洲最正统的民族, 爱清洁、讲秩序的人。
匈牙利,不分男女老少都较迷信。甚至认为餐桌上有禽类,好运会飞走。
奥地利人在特定时间内不喜欢食用虾类。因为虾会倒着行走,象征不吉利,若吃了虾,新的一年生意就难以进取。
如此这般,一项一项的,清晰明了。大清人总结皇上老人家的意思,我们大清人面对他们的时候,着装整洁,干净利索,保持有礼貌的低调,不骄不躁,友好交流。
大清人再次在家里将自己和家人和家都洗洗刷刷,对皇上总结的一条条小窍门,一面感动,一面觉得西洋人果然和他们不一样麻沸散都没有直接开膛破肚的不开化蛮夷嘛,姑且忍让包容一二。
大清人拿出他们最大的诚意,咳咳,他们自认为的,按照官府衙役的指点做出“热情欢迎”的姿势。
西洋人“”
大清、大清人,果然和传教士,和每一个来过大清的欧洲人回去后说的话一样,果然是让所有西洋人特羡慕,特不爽,还没有理由反驳特郁闷的那一种。
欧洲人眼里的东方人是什么样子的那
作为第一批来到大清的奥地利查理亲王,一位年轻的,蓄着小胡须的,满头金色大波浪大卷发的东方文化爱好者,一身绑腿裤加一套金色东方丝绸披风,金光闪闪,美美地用着瑞亲王殿下亲自泡的大清红茶,哈哈哈笑着解释。
“这应该从大航海后,来东方的第一批传教士开始,距今一百多年。瑞亲王殿下你知道,当年意大利的一位传教士马可波罗曾经来到东方,写了一本马可波罗游记。
东方的土地辽阔,东方的物产丰富,东方的人口众多”
保康微笑点头。马可波罗游记在欧洲广泛流传,激起欧洲人对东方文明东方财富的倾慕,也算是引发新航路和新大陆的发现的原因之一。
查理亲王对此感慨特深“后面的很多传教士再写书,其实大同小异。
他们都认为,东方人曾经的伟大成就和他们现在的愚昧无知一样厚重。对外来人的排斥和偏见,日常勤俭节约,有礼貌、谨慎的性格,溺死女婴的迷信”
“但是,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他们都一致认同一件事情,东方世界是全世界文明的一个大集合,拥有世界上其他居住地区人类的所有最美丽物事。”
保康哈哈哈笑,查理亲王也笑“这是真的。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父皇指着地图告诉我,上帝将地球上最好的乐园赐予不信仰他的东方人,上帝最喜欢的土地不是欧洲,而是东方。”
“上帝,那个时候欧洲人羡慕东方人拥有的一切,却又不甘心。鄙视手工匠人和科学家,科技落后偏偏不自知,狂妄自大,却生活在没有瘟疫没有战争的美丽天国”
说到这里,他又有感叹。
“后来我一度怀疑,不光是我,我们都在怀疑,是不是,上帝听到了欧洲人的心声,特意给东方送来瑞亲王殿下谁能想到,短短不到三十年,东方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上帝”
查理亲王一副特郁闷的模样,特不明白他们最信奉的上帝为何会偏爱只崇拜偶像的东方人。
保康“”
保康给查理亲王续一杯茶,笑得自在。
“佛家说天机不可泄露。应该是,万事自有其命运。既定的命运也好,打破的命运也好,都是其气运所知。”
查理亲王听得懵懵懂懂,只听明白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凭借他对东方佛门教义的理解,不再询问。转而说起大清国发达的纺织业。
保康看看时间,干脆领着他去参观内务府的一处古董作坊。
“自从开始大机器织布,传统织布机就慢慢地被取代。如今还有的一些老作坊,都是怀旧的人喜欢穿传统布匹,也可以说是为了保存传统技艺特意留下来。”
“传统织布机都有一个传统木床类似的框架,织布时,机身要有一定的倾斜度,一端是布满经线的机头,机头两端有六个翅,可控可放机头转动”
离机头不远处安装竖立的框架,通过上方的横木棒向下引绳提拉两个缯。缯,与机头等宽、高约几寸的长方形线刷,缯的下方通过引绳连接两个踏板,轮流踏下踏板,缯便分出高下,均匀穿过细细缯眼的经线便被分为两层。
织布梭子从两层经线中间穿过,带领纬线与经线交错,再通过机杼的挤压便形成布匹。这样织出来的布匹全是手工,工序非常复杂,耗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
前期的轧花、弹花、纺线、络线、浆染、经线、刷线单是织布就要再经过作缯、闯杼、吊机、栓布、织布、了机等等十几道工序,再加上后面的晕染、晾晒
如此下来,即便是之前男耕女织的时代,也不是所有妇女都是织布能手,很多重要工序都要请能手来帮忙。
保康细细地讲解,查理亲王听得迷迷糊糊,但也大体听明白。
就看着这间只有十台传统织布机的小作坊里,妇女们端坐在织布机这一端的布柱前,双脚踏板上下交替,双手轮换着操纵机杼和梭子,双手翻飞,穿梭往复,娴熟的动作如同大师弹钢琴一般美妙。
走到作坊里面,分别是纺线、染线、分线的忙碌情景,分工明确。
再到作坊的后院,到处是晾晒的布匹,闻一闻嗅一嗅摸一摸,果然是和机器织出来的布匹完全不同的感受。
查理亲王摸着一块粗棉布,纠结半天也还是纠结“要说也说不出来,当然是机器织布更好,可,好像就是多了一份人气儿。”
保康因为他的模样和说词笑出来。
可他的表情,充满怀念,看向这些充满“原始”感的布匹的目光,幽远深沉。
“我小的时候,一下山就能看到村子里的人们纺线、染线、织布随意走在一个巷子里就能听到织布机的梭子声现在大清国父老乡亲们的生活日益更新,传统的织布机渐渐地消失在历史暮霭中”
不管怎么维护传统的一切,终究是变成历史。
保康此刻听着这织布机的梭子声,到底是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节奏是那么的熟悉,旋律依旧是那么的动听,女子们坐在织布机前的身影是那么的专注,两脚协调踩下踏板,两只手来回投梭、接梭,经纬线在交织中变成一卷卷天然的、绿色的,凉爽透气老粗布。
可这一切,不再是作为养家糊口的生计,不再是家家户户的必备,不再有那种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
保康眼睛一眨,发现查理亲王正朝他挤眉弄眼的乐呵,手上还摸着一块红色的粗棉布,当即笑出来“殿下若喜欢可以做一身衣裳,只是殿下可能穿不惯,粗布一开始穿拉皮肤,要穿久了才舒服。”
查理亲王眼睛一亮,欢喜得来
“传统不可丢弃。我要带头穿老粗布”
保康“”
“说得对。传统不可丢弃。随着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越来越关注环境保护,我们可以相信,老粗布会有重新受到欢迎的一天。纯棉质地、手工织造、古老民间工艺等特质,穿在身上,就是历史的质感”
穿在身上,就是历史的质感查理亲王的心肝儿一颤。
“请问瑞亲王殿下身上的衣服,可是传统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匹做出来”
保康特“诚实”地点头。
“汗阿玛是一个老派的人,他总认为,不管什么物事,人手工做出来的,才有灵魂才有精神气。在汗阿玛的带动下,老布就是大清国的一种层次文化象征。皇家宗室、王公贵族,都还是喜欢传统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匹,棉麻丝绸纱缎等等。”
查理亲王眼巴巴的。
保康被他逗笑。
阿弥陀佛。查理亲王确实是一位可爱的年轻人。
“当然都可以做衣裳,款式有殿下自己定,殿下若有空,可以自己选布匹料子。”
查理亲王惊喜得来他还激动地来一个抱一抱。
“上帝在上,瑞亲王殿下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主人。”
保康“佛祖告诉我,查理亲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客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那场西班牙王位争夺战中的一切争斗,都变成过往。
当天的晚食后,查理亲王和胤祉、胤禛等等皇子说话,说起来明天就到达天津港的法兰西团队,那个叫滔滔不绝。
“上帝,你们不知道,我上次去法兰西,哦上帝,就那个全部是玻璃的凡尔赛宫,你简直无法想象黑死病都消失了,天花也没有了,霸道的路易老爷爷还是不洗澡,他不光自己不洗澡,整个宫的人都不洗澡。”
胤祉“我知道。”
胤禛;“我知道。”
胤祺“我知道。”
其他地方他们不知道,但凡尔赛宫,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尽管在他们哥几个参观凡尔赛宫的时候,路易老爷爷专门让人清洁空气,吩咐所有人洗澡。
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复杂难言,查理亲王愣愣的,互相一对眼,彼此都能感受到那来自灵魂中的“痛苦并快乐”,他哈哈哈大笑,找到知音一般呱呱呱不停。
“我就说凡尔赛宫臭烘烘的,其他人还以为我是故意污蔑路易老爷爷。我说凡尔赛宫没有厕所,没人相信。”
“无数法兰西富商花费巨额资金买到一个进去的名额,岂不知那就是路易老爷爷的阴谋上帝在上,路易老爷爷通过买卖凡尔赛宫吃饭的名额,赚了多少银子。”
“里面的人,每天就象歌剧院的芭蕾舞一样,一举手、一投足都有明确的规定。上至王子、公主,下至无名奴仆,上帝都不知道,他们的头脑里怎么能够塞进那么多的东西,怎么能够记住自己这个角色举止动作的每一个细节”
胤祉心有戚戚焉,根据他最新研究的精神学,不确定地回答“估计是,进去的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住在一个没有厕所的房子里”
查理亲王一巴掌拍在胤祉的肩膀上,特肯定的语气“就是这样的心理,一个骗一个进去受罪。”
“一个贵妇人,在凡尔赛宫只有资格坐帆布折凳,到马尔利富被允许坐方凳,到了朗布依埃宫可以坐上靠背椅。一个掌门官必须记住哪些人经过的时候,他应当站在门里;哪些人经过的时候,他应当站在门外
“上帝,他们都好像被训化了一般。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路易老爷爷的阴谋。可是上帝,他对其他人这样也就罢了,他对自己,自己的妻子儿女也这般”
查理亲王放低声音,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胤祉、胤禛、胤祺赶紧把脑袋凑过去。
“一天清晨,王后殿下发现她那张大床上的棉被沾满灰尘,她腼腆地责问一下。这件事逐级传到寝宫侍从那里,寝宫侍从把责任推卸得一千二净,说打扫灰尘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因为他们的国王陛下昨天改了规定。
一天中午,王后殿下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前厅里的一张小桌子旁边,一群侍臣和一群好奇的前来参观的平民,在一定距离之外围成一圈站着,静悄悄地望着王后吃饭,平民猜测那道美味可口的菜是不是烩鸡块,一群侍臣就和这些富裕的平民兜售烩鸡块”
他说,胤祉给翻译,保康微微笑着喝酒,胤祉、胤禛、胤祺尚好,其他的小皇子们怀疑人生中。
二月初四,一个“春雨贵如油”“贵客临门”的日子,法兰西使节团的船队来到天津卫,大清瑞亲王殿下带人迎接。
五十岁的王太子路易领着两个孙儿,面对大清国瑞亲王等等人的热情欢迎,热泪盈眶,就是纳闷他们那同情的眼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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