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流星街的亚路嘉

    流星街不愧是流星街，就算是领头人的住所，也顶多与外界的平房差不多。

    亚路嘉止步在了目的地之前。有些破旧的铁门大开着，黑洞洞的甬道没有一丝光亮。他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掏出了随资料一起寄来的玻璃瓶，一口喝下其中的液体后。

    本是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的让·托里，在看到代表着亚路嘉·揍敌客的红点在踏入房子的一瞬间消失不见的时候，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他咆哮着，“为什么我的标记不见了！！”

    接着便是巨大的恐慌。

    掌握着对方动向一直是个猎人角色的让·托里在发现自己丧失了对对方行动的掌控后，一时觉得自己变成了那笼中的猎物，他被困在七区这个大牢笼中，等待着那个杀手的到来。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里奥？里奥！里奥！！”

    在看到身边的青年时，让·托里找到了主心骨，他踉跄的重又倒回了椅子，看着青年温柔的扶住了他。

    “我会保护你的，让大人。”

    在极度恐慌中的让·托里这时也找到了依靠，他尝试着将自己坐直了些，抚上了青年棕色的柔软的发丝，“保护我，里奥。”

    “好的，让大人。”

    里奥的念展开，跳舞的玛莎，他轻声念到。美丽的少女被丝线拉扯着出现在空气中，能瞬间攻击所有范围感知内知道行动的所有生命，与让·托里的念能力配合无往不利。

    力量，速度，反射能力，无疼痛感，优秀的战斗人偶。

    他就这么一直警戒着。

    亚路嘉在喝下液体后并没有直接进行暗杀，他将自己藏在房顶烟囱处的阴影中，决定过个两三天再说。

    【傻子才会在这种装模作样的高度警戒中进行暗杀。】他对拿尼加吐槽道。

    【傻子才不让拿尼加杀了他们。】

    【我总得要自己进步的拿尼加。】

    【哼！】

    三天的等待亚路嘉并不焦躁。优秀的杀手必须要有耐心，他想着大哥的教导。

    耐心，亚路嘉最不缺耐心。

    吃下了口袋里装着的最后一粒巧克力，感受到房子里门的打开与渐弱的脚步声，亚路嘉知道是时候了。

    他撑着手将自己翻进了烟囱里，整套动作悄无声息，像只猫儿一样轻盈。

    烟囱的位置在大厅，目标经常呆的地方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真是详细的情报，亚路嘉暗道。

    大厅里灯火通明，正确的来说，这座房子里的每一盏灯都尽职的在他的岗位上闪亮。光亮越多，影子就越少，但总归阴影是不可能消失的。

    【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突然出声。

    【我知道。】相信我。

    仍旧在烟囱阴影里的亚路嘉就这么看着面前的门缓缓打开。

    让·托里坐在他钟爱的椅子上，迟迟未等到里奥的归来，就在不安在他的心里逐渐扩大时，房间的门就这么被打开了。“谁！”

    在里奥那张清秀的脸映入他的视线时，让·托里松了口气。“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黑色的宛如阴影的利刃从地面探出就这么插进了他的心脏，他瞪大了双眼，看着从青年身后探出的笑嘻嘻的脑袋。

    “你....你控制了....里....”让·托里愤怒的看着眼前揍敌客的杀手，但这愤怒随着生命的流逝也逐渐消失，他挣扎着将视线转向里奥，最后一眼，让我再看一眼，他这么想着。

    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七区的枷锁就此崩裂。

    “想什么呢，蠢货。”亚路嘉站在尸体的面前，颜色有些不屑，“亚路嘉可不是操作系。”

    他掏出手机看着尾款到账的提示信息出现，笑着转头。“那么，承蒙会顾啦，里奥先生。”

    话音刚落，从他们相连的阴影中再次伸出了利刃，他看着青年微笑着倒地，不解却依旧优雅的微微鞠躬，“感谢选择揍敌客。”

    【这年头，连殉情都要找揍敌客了吗亚路嘉...】

    【不知道呢，这种复杂的感情...】

    这种复杂的感情，亚路嘉一辈子都不想知道。

    *

    里奥是个可怜人。但这年头谁又不是个可怜人呢。在外界看来，所有流星街人应该都是可怜人才对，虽然这话被流星街人听到，他们可能，不，是一定会大笑三声表示不屑，然后骄傲的将面前人碾碎。

    但是里奥不是流星街人，他是被丢弃在这里的。所以他是个可怜人。

    八岁的他在家族破产后，被迫与妹妹分离，父亲以往的仇家将他流放到了流星街。而妹妹，他美丽又可爱的妹妹，玛莎，怕是此生的未来便是某位大佬的床上了。

    接着便是一段挣扎着活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杀人，机械的杀人，所有挡在面前的都不是名为人类的生物，只是一群活动的肉块罢了。

    活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他这样告诫着自己，泯灭自己的良知，一切为了力量。

    活下去，然后走出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一定，一定要再一次的看看外面的天空。他一次次的抬头看着流星街灰蒙蒙的天空，一次次在心底这么坚定着。

    结识让·托里是个偶然，但是少年的相识总是充斥着巧合的。他看着被他打倒在地的少年，蓝色的眼睛让他仿佛看到了天空，于是刺向脖颈的小刀便停住了。

    “里奥，我叫里奥。”他的姓氏甚至在他被丢向流星街的时候被剥夺了。

    卧在地上的少年有些奇怪，但是活命的机会谁不想抓住呢，“让·托里。”他最终是握住了伸出的手。

    于是两人就此组队。1 1在流星街人的概念里从来都是大于2的。

    他们一起厮杀，一起学习念，一起将面前的敌人吞噬殆尽，在让·托里18岁，里奥17岁的时候走到了五区夫人的地界，就快了！我与外面的更近一步了！里奥在心里这么兴奋的叫喊。然后他们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前进。

    他趴在地上，看着穿着精致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夫人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两只匍匐在地的蝼蚁。

    “没有才能。”那位夫人这么说道，接着转头看向了他，“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我或许允许你前行。”

    他看着身边愤怒的扭曲了自己脸庞的让，看着那双阴沉的快要下雨的蓝眼睛，拒绝了夫人的提议。

    他们搀扶着回到了七区。

    “不要紧的，让....再努力努力....我们就可以...”他笨拙的安慰就这么被没有了理智的让打断了。

    “没有才能...呵！没有才能！！”那双蓝色的眼睛被蒙上了阴影，“我不需要别人来否定我！！我出不去，任何人都别想出去！！”

    里奥看着身边的同伴使用了誓约与制约，用自身现有的放出系念能力念刃，和自己必须待在七区这片土地为制约，让一切踏上这片土地的人永远失去了走出去的机会。

    啊....里奥用凝看着土地上生气的红色气界，感受着自己心脏处传来的灼烧，发现有什么东西终究是崩坏了。

    “你会保护我的！！是吧！！里奥！！里奥！！”让就这么抓着里奥的手，手劲大的惊人像是抓着唯一一根稻草。

    “.......”

    不！！！里奥听到自己灵魂发出的呐喊，但他看着那双蓝眼睛，那双有着外界天空的眼睛。

    “是的，让大人。”他听到自己这么说，甚至不自觉地加上了敬称，明明他们俩的相处一直是他处于主导的一方。

    里奥就这么呆在让·托里身边呆了13年。他日日夜夜的看着那双蓝眼睛，一次次的想要举起刀，却在看到那抹蓝色时，将刀锋对准了敌人。

    如果我杀了他，我是不是就杀了那个我心里的外面的世界呢，他扪心自问。

    他拿着让·托里的血站在七区的边界，在每次要喝下去的时候，将其交给了身边更渴求的人。

    他终究不是流星街人。

    我跟让托里早已皮肤黏着骨头，纠缠在一起了。他悲哀的想着。让·托里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象征，他主导着他，那双蓝眼睛是他对外界幻想的寄托。

    他想离开，却觉得去了哪方都是对自身的背叛。

    他只是个可怜人。

    里奥拨通了揍敌客的号码。

    在另一个世界，我们一定，一定能一起踏上外面的世界，他在倒地前这么想着。

    他现在又是个流星街人了，他跟他们一样扭曲，一样不愿松手。

    【只是个懦弱的人罢了。】亚路嘉这么对拿尼加说。他看着这对头靠着头死去的首领与副手，转身离去的脚步变得更加坚定。

    这个任务过于简单了，揍敌客的作用在其中只是把自杀者的刀，让人觉得无趣又扫兴。大哥把这个任务给他怕只是不想跑那么远，又或者只是想让他在看望祖母之际顺道做下这把刀，亚路嘉这么想道，那倒是我有些本末倒置。

    他蹦跳着再次敲开了祖母的大门，不意外的看到祖母做好了小甜饼在客厅等着他。

    “下个任务是卡金帝国呢。”他塞的鼓鼓囊囊的嘴这么说道。

    “加油哦亚路嘉。”祖母笑着看向他，跟看向他去暗杀让·托里的表情一摸一样。“那可是个麻烦的任务。”

    “是的呢。”

    亚路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祖母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即使她蜗居在离枯枯戮山相隔甚远的流星街。

    【看上去比你还厉害，拿尼加。】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