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化为幻想。
幻想成为现实。
从可乐罐变成企鹅开始。
*
苍天见的。
亚路嘉托起了面前的魔兽,皮毛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浑身不适。
“你有点沉。”他颠了颠手中的生物,“脂肪太多了吧。”
他像扔床上的玩偶那样将手中的生物往天空抛了抛,随手的抛起又随手的接住。
“yepiiii!”
小怪物对于接近天空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它在亚路嘉的怀里扑楞着翅膀,积极拍打着亚路嘉的肩膀表示自己还要再来一次。
于是亚路嘉便又好脾气的给它来了五六七八次,一次抛的比一次高,一次抛的比一次迅速,一次比一次的更加接近月亮。
他看着那个小怪物接近天空时发出的叫声,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一种畅快和轻松。
异变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抛起,属于另一个生物的气息突兀的消失了,有什么东西比小怪物更快的坠落,精准的落入了亚路嘉的手心。
那是一个可乐罐。
冰凉的罐壁让亚路嘉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夏夜夜晚的凉爽,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完好无损的可乐罐好像是刚被人从贩卖机中拿出来的一样。
这股冰凉直接浸入心底。
他应该把手里的异常扔掉的。
亚路嘉内心清晰的知道。
但是。
“嗒——”亚路嘉打开了手中的易拉罐,碳酸饮料独特的快感迅速充满了口腔,就连神经末梢也愉悦的蜷缩了起来。
女人带着炫耀的哼笑声伴随着海水咸湿的味道被夜风裹挟而来。
这是如此熟悉的声音。
亚路嘉猛地转过身,在叮叮当当的挂坠碰撞声中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鲸鱼在天空中飞翔,无数的小怪物伴随其中,叽叽喳喳的布满了整个夜幕。飞鸟在脚下□□,整个城市在海中生长。
世界是颠倒的,却也是停滞的,奇妙的城市里除了人类以外什么都拥有,却又因为没有人类而导致一无所有。
在遥远的世界中央,亚路嘉看见了一棵眼熟的树。
那是——
【尤克特拉希尔。】
这颗世界树是亚路嘉从未见过的壮丽,无数经脉扎根于大地,数以万级的枝桠如蛛网一般布满了天空,隐隐有能量顺着这颗星球的中心攀爬至树干被输送到每根枝桠的尖端,而那枝与枝之间的缝隙,闪耀着奇异的碎金光线,让人无法再凝视其第二眼。
这是比从亚路嘉手中长大的那颗巨巨花更为巨大的存在。更加的高大,更加的富有力量,更加的神秘。
小怪物们从这个枝头窜到那个枝头,但即使是纤细的仿佛下一秒便会断裂的枝杈也在金色的纹路支撑下纹丝不动。
他们好像天生就是这样。
像幅画一样生长在世界的中央。
那是企鹅,小蠢货。
女人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亚路嘉清晰的感知到了搭在肩膀上属于女性手掌的温度。
谁是小蠢货。
亚路嘉撇了撇嘴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反击的欲望。
【攻击!】
大哥的面孔再次从心底浮现,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还是强迫自己调动起了念。
!
阴影似乎是破土而出了,亚路嘉不确定的后退了一步。企鹅的叫声此起彼伏,海浪的声音由远及近,这里是桃源,天高地阔,云淡风轻。
他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亚路嘉便突然的理解了。
左眼是幻想,右眼是真实。
左眼中的幻想里没有阴影,平静祥和的让他一位自己身上沸腾的念不过是错觉。
然而右眼的现实里却是以他为中心的十米的利刺,尖锐、血腥充满杀意,从远处看这片墓碑仿佛被竖立起了一个个黑色的十字架,阴森又恐怖。
幻想里的世界平静的让人落泪,温暖的又让人忍不住如婴儿般蜷缩。现实是黑暗与孤独的碰撞,是连夏天的夜晚都无法阻止的冰冷。
但是亚路嘉最终放弃了让他脆弱的属于幻想的那一边。
他闭上了左眼。
神经拧上了发条,亚路嘉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仔细听着,没有衣服的摩擦声,没有生物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这片土地上在他的感知中确确实实的只有他一个人。
拿尼加还没醒。
不与强者为敌。
他瞬间做出了判断。
“嘛——大姐姐,投降啦。”他举起了双手,尖锐的指甲被乖巧的收起,浑身上下属于揍敌客的那一面被藏得一干二净,无论是谁看到都只会觉得这只是个普通少年人。
然而亚路嘉在原地等了半晌,却再没有等到更多的动静。
这片属于现实的土地现下真真切切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好吧。
亚路嘉低垂下睁着的右眼紧了紧手中的易拉罐,脆弱的铝制品被轻易的捏出了几个坑洞。他晃了晃易拉罐,将罐中剩余的可乐一饮而尽。
在最后的气泡沸腾于胃部,顺着气管爬到了外界后,亚路嘉打了一个让他一激灵的嗝后睁开了左眼,那座海水中的城市便就这样氧化成风。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颗扎根于星球中心,矗立于苍天之下的尤克特拉希尔。
左眼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坠落。
属于幻想的那一边彻彻底底的被他舍了出去。
我知道该去哪里。
亚路嘉面无表情的擦净自己的面孔。
即使没有拿尼加,我也该知道。
*
电话无人接听。
中岛敦坐在椅子上扯了扯自己的背带,有些小尴尬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少年人。侦探社一大早便迎来了客人,是在把门口的歇业的牌子翻转的下一刻便迎来的敲门声,准时的好像这位客人在楼下等了一晚上。
客人是位留着长头发的男孩子。他再次抬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这雌雄莫辨的面孔,又从不禁在内心里小小的为自己的辩驳了一下。
长得和镜花酱一样精致甚至连头上都和镜花酱一样戴些可爱的东西,我喊一句小妹妹也没什么大错吧。
然而当时在中岛敦开口叫出小妹妹后,乱步先生突如其来的大笑让他很轻易的意识到自己看错了面前人的性别。
中岛敦手忙脚乱的道歉,却发现被叫错的那位却是不怎么在乎的转了转自己发饰,乖巧笑着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与自己这个从孤儿院爬出来的野犬完全不一样。
中岛敦这么想着,思维再次跑偏了。
我想要找一下太宰治。
客人说出了来意。
这就是他们现在坐在这里打电话的原因。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睛抱着零食窝在他自己的位子上,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国木田独步恶狠狠地敲着手机,将电话里说着请稍后再拨的女声无情掐断。
“那个,亚路嘉君?”中岛敦动了动自己的屁股,“你找太宰先生有什么事吗?前阵子太宰先生好像是刚打完电话回来说近期都不好联系到他和织田先生来着。”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急的话,可以告诉我们,等他们回来了再通知你。”
织田先生。
亚路嘉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这个名字。便又自然而然想到了他从阿嵬茨出来后的场景。
他们当然有事,因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我召唤了过来后又
“他们在意大利吗?”他这么问道,白色装置跟彭格列的有关的话,那么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便是这个名字很好听的国家了。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苦恼了。他看过这个世界的地图,名为意大利的国家在大陆的另一边,拿尼加沉睡的情况下我又该怎么去往那么遥远的地方呢?
“意大利?为什么会在国外?”国木田给出了让亚路嘉松了一口气的答案,“说起来之前太宰那个家伙确实有说过会有客人上门,但是他的客人实在是——。”
国木田独步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全都是情债。
他看着面前的这位未成年,决定将这种污染未成年花朵思想的牢骚吞进肚子里。
当时的电话是国木田独步接的,电话那头跳脱的声音依旧让严肃的国木田先生手痒,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暴打太宰治的欲望,记下了电话那头报来的电话号码。
他当时说着什么来着?
国木田网上翻了翻眼睛,觉得自己连太宰治当时的预期都能模拟出来。
“我和织田作后面要有段时间不能接电话啦,社长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国木田桑你要学会自己长大啦。”
“哈哈哈,抱歉抱歉,生气长皱纹。”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我给你我这边的特殊电话。”
“不过别乱打哦,我对成年的男性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听你那些乏善可陈的□□。”
说真的,要不是国木田独步深知太宰治这嘴上刻薄,心里弯弯绕绕的性格,他绝对把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并且管他去死。
然而国木田听出了太宰治加重音的成年二字,所以他将备忘录里夹着的电话号码递给了亚路嘉。
亚路嘉看着递到他面前的纸条,只一眼便记住了上面的号码。
“需要我帮你拨打电话吗?”国木田伸出了手里的手机。
亚路嘉摆了摆手,拒绝了来自大人的好意:“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电话。”
“也行。”
国木田对此并没有意外,他撕掉了手账本上记着号码的那一页将他塞到了亚路嘉的手里。
“.....谢谢”
这位国木田先生真是啊大好人啊。
亚路嘉将纸条塞进口袋里,将自己再次跃跃欲试的得寸进尺之心按死。
不能总是依赖于他人的善意,亚路嘉这么告诉自己。
对方自愿的帮助是一回事,但是依赖于他人的帮助便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
他并没有可以让这所武装侦探社出动的报酬。虽说可以获取钱财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亚路嘉将视线看向了窝成一团的名侦探。
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来历的男人,亚路嘉不知道如果他用沾染了暴力的金钱进行委托会有什么后果。
亚路嘉对于给予自己善意的人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去,这幅小大人的模样国木田的眼神越发慈祥。“好啦,那我会给他打电话的,谢谢国木田先生,中岛先生啦。”
他边说着边跳下了凳子,在经过江户川乱步的时候,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他准备自己吃的巧克力糖球——是用沾满暴力的金钱购买的糖果。
但是这个时候亚路嘉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谢谢哦,名侦探。”他说的模糊却坚定,好像完全相信这面前这个道谢对象能理解他的意思似的。
事实上,江户川乱步确实完全理解了,他拧开了糖衣歪在沙发上看着道完谢的人像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后。
这个隔了一个世界的道谢终于是又一次的说给了江户川乱步。
“咦?乱步先生,你认识他吗?”国木田有些诧异,他刚才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客人便在他面前跑开了。
“嘛——你就当认识吧,我可真是,不论在哪里都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啊,不愧是我!哼哼。”乱步将糖果扔进了嘴里,像只猫似的将自己团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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