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烈日顶头,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强光刺着皮肤,燥热难耐。
齐弈收了手机,人仍旧斜斜地靠在车身上,微眯着眼看眼前的姑娘。
个子不高,小巧玲珑,身材比例倒是很好,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直,高马尾编成麻花辫儿,俏皮可人。
保安大叔似乎没听见齐弈说的话,还跟个侦查员似的贴着门框在那儿探头看情况。
一上来就被人怼,童彩心里自然不爽,回头对保安大叔道:“这男朋友呢,首先得是男的,您看他……”
童彩声音低下来,看了眼齐弈,皱着眉头耸了耸肩膀,笑道:“您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齐弈睨她一眼,没搭腔。
保安大叔只当是情侣之间斗嘴的小情趣,抬手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指了指,“你看你俩穿的,这么明显,你还否认。”
童彩看了看齐弈的着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难怪保安大叔会误会。
她的白T是衬衫领的样式,黑色裤裙,整体看起来和齐弈那一身意外酷似情侣装。
童彩本想跟保安大叔解释清楚,毕竟齐弈孩子都这么大了,让人误会着实不太好。
还没来得及开口,齐弈忽然站直,身形颀长,虽瘦,却有型。
男人站在跟前,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童彩顿时感觉凉快了许多。
“我不会找个矮子当女朋友。”
尽管疾驰而过的车辆声音很大,童彩依然清晰地听出了来自头顶男人的声音里毫不隐藏的嘲讽之意。
童彩的确不高,一米六三,但也算不上矮。
只不过齐弈太高,她穿的又是小白鞋,两人面对面站着,童彩就只到他胸膛的位置。
矮子。
童彩在心里冷哼。
你高。
王八羔子。
童彩往后退一步,不客气地问:“什么事?”
齐弈打开车门,弯腰从车内拿了个透明塑料袋,勾在指间。
顺手捞了瓶矿泉水,拧盖的瞬间,人已经转了过来,“齐驰轩头几天有点小感冒,药吃了四天,昨晚才见好,我问了医生,说最好再吃一次,巩固下。”
“好。”童彩说,“我会喂他吃。”
齐弈仰头喝水,喉结滚动,上面有汗珠,透着晶莹的光,缓缓往下滑。
一瓶水去了二分之一,他拧好盖,扔进副驾驶,车门顺带关上,“你不行。”
童彩以为齐弈看不起她,觉得她没能力哄好孩子。
职业能力遭到了质疑,她下意识回他一句:“你才不行。”
闻言,齐弈低头笑,一直紧皱的眉头难得舒展开来,眼角微微向上翘,薄唇微裂,“我行不行,你知道?”
齐弈平时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给人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感觉,实际骨子里也有男人的坏。
高中时,童彩就见过他这个样子。
有次齐弈心情不好,童彩反射弧太长,在旁边坐了一天也没察觉到,等要放学了,就想起找人要作业了。
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齐弈的手臂,“老齐,你昨天答应我的,让我带回家抄。”
齐弈冷淡地扫她一眼,没吱声。
“咋不理我呀。”童彩贱兮兮地笑着凑过去偷瞄他的作业本,“是不是还没写好?嘿嘿,没关系,不着急的,我等你。”
谁知这句话不知怎的就惹到了齐弈,作业本“啪”地一声合上,眉心紧紧拧成“川”字,满是不耐与烦躁。
“你一天到晚除了抄作业还会什么?不知道自己努力,就想着不劳而获,你这样高考怎么办?我能帮你考试?”
童彩成绩一直都不太好,有努力学,补习班也没少上,可就是学不进去。
以前作业都是自己写,哪怕交上去,发下来全是红色的叉,她也没想过去抄别人的。
跟齐弈当同桌的那个星期,妈妈出了事,做完手术在住院。
双腿永远不能站起来,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妈妈表面虽然很平静,童彩却好几次发现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担心她情绪不稳定,童彩每天放了学就往医院跑,早上也要去一趟,非要看到人好好的,她才放心。
要不是爸妈不同意,她都直接在医院里陪床了。
那个星期童彩在学校无论干什么都像丢了魂似的,又不想被人看出来,脸上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一颗心只挂着妈妈,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作业没心思写,饭也吃不进去。
网上查遍了资料,都和医生说的结果一样。
童彩从小被爸妈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什么苦难。
当时出了这样的事,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突然被人这么骂了一通,一直强憋着的负面情绪瞬间全涌上来,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课桌上大哭起来。
少女哭得很厉害,双肩不停地抖动。
少年当时也懵了,向来沉着冷静的他竟急红了眼。
童彩两天没理人,不跟他搭话,也不缠着他要答案了。
齐弈反倒每天提前把作业写好,平平整整的放在她的桌面上。
童彩不领情,碰也不碰一下。
高考前的第三天,正好轮到童彩这一排值日,大家分了任务,每人负责一个区。
其他同学打扫完都走了,就剩童彩一个人还在搬凳子。
搬到最后一排,余光扫到站在门口的齐弈,装作没看见,转身就走。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少年一个用力把人拉到跟前,少女挣扎着,使劲踹他的小腿肚。
童彩没留情,每一下都踹得很重,齐弈疼得闷哼了两声,手臂收紧把人直接扣课桌上。
童彩倔性上来的时候,你越是给她来硬的,她就越要跟你对着干,有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非要让他疼得直皱眉她才觉得解气。
齐弈多少也了解这丫头的性子,任她踹。
童彩踹几下,累了,停下来,抬眼去看他。
腰忽然被人双手握住,往上一抬,屁股落在课桌上。
“你干什么?”
童彩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齐弈怕她跑,单手撑在课桌上堵着,另只手从兜里掏了一把东西出来。
手掌摊开,是大白兔奶糖。
他把大白兔奶糖送到童彩面前,低头看着她,似是酝酿了许久,才开口: “在我这儿,你可以不劳而获。”
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宠溺?
少年嗓音有些沙哑,低低的,在耳边清晰地回荡。
童彩承认,她当时心跳加速了。
“好好考试,不到最后,都不知道结果,别轻易放弃。”
齐弈剥开一颗糖,放进她嘴里。
甜甜的奶香味儿充斥整个口腔,童彩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双脚晃了晃,轻轻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糖太甜她忍不住发出的声音。
齐弈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对着她脸上吹了口热气,舔了舔嘴角,笑了,“哎,万一没考上也没关系,我刚说了,你在我这儿可以不劳而获。”
他顿了顿,又道:“吃颗糖就能这么开心,嗯,挺好养。”
这话可真可假,听起来无端暧-昧。
童彩那时心思格外单纯,倒没往深处想,还嚼着奶糖傻愣愣地符合:“我本来就很好养。”
齐弈闻言挑了挑眉,“看来——”
尾音拉得很长,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少女的耳朵,吐着热气,“你很想让我养啊。”
那时童彩就知道,齐弈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正经。
他会在女孩子面前耍坏,更会捉弄人。
——
齐驰轩调皮得很,每次吃药总能想办法扔掉,骗人说已经吃了,目前为止,还只有齐弈治得了他。
童彩听齐弈说完真实情况后,跟他一起在保安大叔那里做了登记,便一同往教室走。
一路无话,童彩找阴凉的地方躲太阳。
齐弈走在后边,见她蹦得跟只兔子似的,突然很想来一盘麻辣兔肉。
成年人中午通常休息半小时就足够了,幼儿对睡眠的需求相对就要大得多。
快要两点半了,有的孩子已经醒了,哭着要找妈妈,马老师和古老师一边安抚一边给他们穿衣服。
有些孩子还在睡,怕他们睡太久晚上睡不着,这时候都会去把他们叫醒。
齐驰轩睡得晚,这会儿紧闭着双眼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童彩轻柔地拍拍他肩膀,“轩轩。”
喊了两声没反应。
她力道稍大了一些,接着喊。
小家伙睡得正香,被吵醒,起床气上来,小腿乱蹬,“哇”地一声哭起来。
童彩连忙轻声哄他。
可小家伙什么也不听,用力蹬着腿撒泼打滚地大哭。
童彩打算把他抱在怀里哄,结果手伸过去还没碰到人,一只大掌先她一步,抓住小家伙胸前的衣服,直接把人整个拎起来。
齐弈单手把齐驰轩抵在墙上,另只手握住他的下巴,厉声:“不准哭。”
齐驰轩被吓了一跳,闹得更凶,等他看到眼前的男人,又惊喜又害怕,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还在直直往下流,肩膀也忍不住地抽搐。
亲爹啊。
童彩在心里感叹。
旁边的孩子被吵醒了,也哭闹起来,童彩起身去哄他,刚站起来,就听见“咚”地一声响。
回头一看,手机掉在了齐弈脚边。
两人同时伸手去捡。
刚换的手机,还没来得及设置密码,掉下去的时候不知怎的就划开了锁,界面是和周语柠聊天的界面。
此时进来两条新消息,同时低下头的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柠檬:“童彩,你跟我装就过分了啊,高考前夕,我可是亲眼看见齐弈把你按在课桌上亲。”
“别不承认,照片还在我空间存着呢,你俩没奸-情,傻子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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