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Chapter 10

    那个女孩儿挺漂亮的，圆圆的脸蛋，皮肤很白，小巧玲珑，很活泼，听说是他的同学。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齐弈早把她忘了吧。

    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赵玉眠胆儿也大了起来，齐弈递酒杯过来时，她顺势握住他的手腕。

    齐弈惊了下，下意识要缩回。

    赵玉眠双手握住，很用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眼神迷离，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我肯定让张教授给轩轩看病，齐弈，你打算怎么回报我？要不以身相许吧！”

    齐弈笑了，没有逃避，很直接，“没有爱的婚姻，你能接受？”

    别人肯定不能，但如果是你，我可以。

    赵玉眠非常认真地说：“我可以。”

    齐弈盯着她看了几秒，把手抽回来，“抱歉，我没有办法接受。”

    “为什么？”赵玉眠忍不住红了眼圈，隐隐带着哭腔。

    齐弈说：“那样做，是对你的不负责，更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

    他微微一顿，修长手指摩挲着玻璃杯边缘，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声音很淡，却又无比坚定，“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我坚信未来我会和她走在一起。”

    “是那个女孩儿吗？”这么多年来，赵玉眠第一次这么明白地跟齐弈说到感情上的问题，她情绪有些难以自控，声音不由大了起来，“你哪里来的自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或许早就谈恋爱结婚了！”

    齐弈：“那又如何？”

    “她是我心里的光，如果她已婚，我便不婚，如果她离婚，我便娶她。”

    她幸福，我就站在远处看着她，那样，我也有了幸福。

    她不幸福，我就出现，给她幸福。

    齐弈从小家世好，长得帅，自身条件一等一，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天之骄子，生来不愁钱，不懂人间疾苦。

    实际上，他有一个自己的世界，那是座荒凉的孤岛，四周满是冰冷的海水，一望无际，似乎怎么游，都游不上岸。

    尽管如此，也有无数鱼儿奋力甩着尾巴想要一点点靠近。

    赵玉眠就是其中一条。

    齐弈性子冷漠，除了家人，对谁都是一个态度。

    讨厌绯闻，有人拿他和女人做文章，会第一时间处理，几乎不与女人单独见面，见面也会保持绝对的关系。

    有女人跟他表白，无论对方身材有多好，长得有多漂亮，永远拒人千里，话说得很绝，不给对方留丝毫面子。

    偏就是这个样子，让人更加爱惨了他。

    赵玉眠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对爱情是不屑的，对于婚姻也无所谓，大不了年龄到了，和大多数豪门子弟一样，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了事。

    而她，就是那个门当户对的，她一直在等他。

    没想到，他却已经赌上终生在等别人，如此偏执而疯狂。

    -

    这家店的小龙虾好吃，就是口味儿有点重，没一会儿，童彩就喝了两瓶肥宅水，肚子涨得不行。

    餐厅内没有洗手间，广场每一层都有固定的公共卫生间，她拿着手机往外走，目光不自觉地瞟了眼对面。

    公主走了，齐弈独自端着高脚杯品酒，动作漫不经心，像只落寞的哈巴狗。

    童彩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把他比作狗（没有侮辱狗狗的意思，狗狗比他可爱多了），大概是齐狗子齐狗子地喊习惯了。

    一边蹲坑一边在网上刷狗狗的视频，突然就很想养一只，名字都取好了，就叫齐狗子。

    不过——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狗狗了？

    这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旁边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进去了，很快又关上。

    淡淡的香味袭来，清新自然，让人心旷神怡，跟市面上的廉价香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童彩感觉这气味有些熟悉，很像她去年攒了两个月工资给妈妈买的那款香水，具体是什么牌子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让有强迫症的她很难受，正打算在手机上查一查购买记录时，旁边隐约传来一阵浅浅的啜泣声，声音渐大，带着压抑的情绪。

    童彩一听，身体僵了下，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调成静音，不发出任何声响。

    这个时候她要是发现还有别人在场，一定会很尴尬。

    约莫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旁边的人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

    “哗~”，包包拉链的声音，一阵淅淅索索，看样子是在补妆。

    很快，旁边的人开了门，高跟鞋踩着地面，渐行渐远。

    童彩这才出来，洗干净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耳机线有些松，她扯下来，重新绑好，往外走的同时，习惯性地低头看了下手机。

    周语柠已经在催她了，发来微信：掉进去了？还是已经在厕所吃饱了？

    脚步不由得加快，快到餐厅门口时，拐角处看到一抹红色身影，带着帽子墨镜，遮得严严实实的，显然不想被人认出来。

    如果不是先前看到她在对面和齐弈吃饭，童彩也不会一下子认出她就是赵玉眠。

    粉了她三年，第一次距离这么近，一点也不激动是假的，童彩心脏怦怦直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拍照，没要签名，心情很好地转身进了餐厅。

    明星对她来说，只有喜欢和不感兴趣，喜欢的，她会关注，追其优点，但是不打扰，不感兴趣的，不黑，也不关注。

    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有谁是为了要讨所有人喜欢才生下来的。

    等了十五分钟，人还没回来，齐弈起身去结账，付款时，手机进来新消息。

    赵玉眠：“经纪人刚来电话，临时有个活动要参加，只有先走了，非常抱歉，下周去法国我提前联系你。”

    齐弈边走边打字：“你的事要紧，如果不方便，就不麻烦了。”

    赵玉眠就在对面，男人从餐厅出来，手机震动，她低头看手机，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瞬间碎成一盘散沙。

    手指紧了紧，回他：“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赵家和齐家的关系本来就很好，就算你没有开口，我也会帮忙。”

    齐弈看完消息，没再啰嗦，说了声谢谢，把手机揣进兜里。

    福豪广场外，司机已经在等着了，他坐上车，打开笔记本，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敲击，回完工作消息，开始看助理发过来的文件。

    司机小王早已经习惯了老大的冷淡和忙碌，上车不是闭目养神就是一声不吭地进入工作模式。

    大人物挣的是大钱，费精力费脑子，像他这种没脑子的小虾米，也只能干点本本分分的活，混个饭吃。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他好歹是齐总的专属司机，同职位的，多得是干得比他多，又受气，薪水还没他高的人。

    这么一想，小王心里就舒服多了。

    车内空调温度开得比较低，有点凉，可别冻着他家总裁了。

    嘿嘿，其实是他自己觉得有点冷，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小王伸手去调温度，然后打开置物盒抽了张纸巾，准备关上时，看到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里面装满了口红。

    忽然想起来，这是上个月出差时齐总特意去专柜挑选的，各大品牌，各种色号，当时还认真选了礼物盒，看样子是拿来送人。

    如今却被扔在这儿，难道……

    哎，原来齐总也会被女人拒绝。

    小王叹息之际，他家齐总已经抬眼看了过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0.01秒，继而扫向礼物盒，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很快收回目光。

    下一秒，小王手机响了下，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男人清冷的声音：“地址发给你了，一会儿送过去。”

    -

    童彩上完厕所回来，进餐厅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热情过度的赵胖子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跑到门口去看店招。

    结果赵胖子在后头跟着她跑，还大声喊：“哎，童彩，你别跑啊！”

    惹得好多人都转头过来，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确认没走错后，童彩往餐厅里面走，赵胖子也察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夸张了，笑着解释：“这家店是我和另外两个朋友合伙开的，刚刚看到你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哈。”

    刚刚那一幕确实挺滑稽的，童彩打趣说：“我又不是财神爷，你追着我跑干什么。”

    “哎，别说，你还就是我的财神爷，你信不信，你们一来，我这儿的生意绝对一直红红火火。”做生意的人都有一张巧嘴，赵胖子说着还朝周语柠使了个眼色。

    周语柠无奈地笑着附和，“是是是，一直红红火火。”

    赵胖子一听这话，更高兴了，特别爽快地拍了拍胸脯，“两位美女吃好喝好啊，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走的时候到前台报我的名儿，记我头上就行了。”

    周语柠双手抱拳表示大恩不言谢。

    童彩连声道谢，他笑着挥了挥手，“客气客气。”

    赵胖子这人挺实在的，没有什么心眼，就是有点憨憨的。

    高三下学期，为了提高升学率，学校规定，除特殊情况外，都必须住校，方便上晚自习，备战高考。

    赵胖子是个吃货，偷偷买了个小型微波炉放在宿舍，平时没少照着网上的教程做奥尔良烤翅，葱油饼，葡式蛋挞等小吃。

    那台微波炉就是他的宝，一天不用心就发痒，泡个泡面都要放进去加热两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时间临近高考压力太大，半夜，赵胖子突发奇想，把偷摸着带来宿舍的榴莲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他下手重，拧了三十分钟，搬根凳子在旁边坐着打游戏，戴着耳机，帽子扣脑袋上，游戏打得入神，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

    十几分钟后，只听“嘭”地一声巨响，赵胖子顶着一头热腾腾的榴莲打开门，路过的同学吓了一跳，捂着鼻子在走廊逃命似的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我的天哪！302厕所炸了！赵胖子被喷了一身屎！！！”

    想到这儿，面对满桌美食，童彩顿时没了胃口。

    见周语柠津津有味地啃着大闸蟹，她忽然起了坏心思，看了一眼正在跟前台收银说话的赵胖子，目光转向周语柠手里的大闸蟹，悠悠道：“柠檬，你看这蟹黄，它真黄啊，像不像——”

    “打住。”

    周语柠一听童彩这语气就知道她要使坏，睇了个警告的眼神，埋头继续啃香喷喷的大闸蟹。

    赵胖子这事儿太出名了，一天之内传遍全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来，忍不住发笑。

    刚刚周语柠看到他身上那件土黄色的T恤就想起来了，为了不影响胃口，她努力转移注意力。

    童彩悻悻地耸了耸肩，忽然想起来，齐弈那时好像和赵胖子住一个宿舍。

    那——

    他是不是也被崩了一头香喷喷的榴莲？

    等周语柠肚子装不下的时候，两人才起身走。

    到前台结账时，收银员说：“赵总打过招呼了，说记他头上就行。”

    大家都不容易，开门做生意，哪有白吃人家的道理。

    童彩没再多说，从包里拿出三张一百元，扔在前台拔腿就跑，生怕被抓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偷呢。

    广场四楼专卖美妆产品，五楼是服饰，周语柠战斗力极强，穿着高跟鞋乐此不疲地逛了将近五个小时，幸亏童彩穿的小白鞋，不然早喊不行了。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收获都不小，周语柠买的全是衣服，童彩买了两条连衣裙和一只MAC小辣椒，结束时，她找家餐厅给爸妈打包了两只清蒸大闸蟹。

    出租车直接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童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车，被门口的保安大叔拦了下来。

    童彩以为保安大叔没认出自己，去拿本本让她登记，有些懵懵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寻思着她今天穿得也不像个送快递的呀。

    没会儿，保安大叔从保安室出来，手里拿着个四四方方的海绵宝宝卡通盒子，笑得一脸慈祥，“童彩，有个男人把这个放我这儿，说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