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露

    “我——”尤利乌斯撒了个小谎,“还没有立即回信,因为我也不知道如何回复陛下。”他顿了顿,看着羽休的眼睛。

    “一开始,我的确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因为嫉妒而污蔑圣子的案件。”尤利乌斯道,“以兰开斯特家的势力,庇护一个圣子是绰绰有余的,教廷也不会因此和我们为难。但是教廷的态度这次却出人意料的强硬和急促——你知道他们为了得到你,甚至答应允许阿黛拉和国王陛下的婚姻。教廷一向忌惮兰开斯特家族和法尼格温家族结盟,如果阿黛拉和弗朗西斯联姻,会对他们造成前所未有的威胁——而他们愿意承受这种威胁,只为了你。”

    羽休紧紧的抿着嘴,他的脸部看起来是僵硬的,而尤利乌斯能够清楚的看见有细汗从他的额角流下。

    他知道羽休有什么在瞒着自己,什么教廷已经知道的事,他保护羽休的理由当然是因为预言,但是他想要知道教廷和羽休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希望你能够在现在告诉我,解答我的疑惑。”尤利乌斯道,“我愿意以真诚之心对待你,那么希望你也能以真诚对待我,圣子殿下。”

    在寂静的藏书室中,羽休只能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呼吸和胸腔内心脏极速跳动的声音。瞒不了了,他想,看表现,教廷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他身为精神系法师的秘密,他不知道他是在何时暴露的,必定是在逃走之后,也许是谁出卖了他,也许是谁在暗中留意了他翻阅的书籍——虽然他在教廷藏书室时一直是独自一人的,但是难保哪里不会出差错。

    而教廷的表现让风暴城公爵也察觉到了什么,这个男人和阿黛拉一样聪明,也许更甚,如果自己不说,一定会和他产生隔阂,也许在风暴城公爵权衡了现状后他会再次落入教廷手中,阿黛拉会为他求情,可是那不一定有用,阿黛拉也不想嫁给国王可是公爵当年不也一样递交了赦免令为他们铺平道路;可是如果他说了,那么难保公爵阁下和国王不会利用他,是的,他对公爵很有好感,可是他不敢将信任给予任何人,尤其是在如此生死攸关的状况下。那么最后,他便只剩下了两条路——

    被教廷利用,或者被王室利用。

    他当然可以出逃,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有逃出城堡还不被抓的能力,就算他能够做到这些,那么他的朋友们,尤其是莉莉,也会受到连累,他没有办法不考虑他们。

    “我是精神系法师。”羽休道。

    尤利乌斯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羽休。

    “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尤利乌斯道,“教廷不会放过得到精神系法师的机会,无论是为他们所用或是杀死,都比让其落入敌手好。”

    他当然知道羽休与众不同,但却不知道面前的少年受眷顾到了这种程度,安洛大陆上次出现精神系的法师还是在百年之前,能够操纵人的思维和灵魂的法师,无论在哪个阵营都是一个巨大的助力,甚至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他一个人都能够推翻政权。而身为半魔的极高天赋能够让他的成就远高于人类的精神系法师,看着面前的少年,尤利乌斯仿佛在看着一个人形的武器——甚至可以说是行走的神。

    “我该做什么?”羽休问,他看着尤利乌斯,感到呼吸沉重而困难,他心里似乎在期待着些什么,他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尤利乌斯的嘴中听见什么。

    “如果教廷知道我们也发现你是精神系法师的事,难保他们不会硬抢。”尤利乌斯道,“我写信告诉国王陛下这件事,但是必不能声张,你也装作无事人的样子——现在有谁知道你是精神系法师这事?”

    “哈里斯、莉莉和阿黛拉。”羽休道,“哈里斯的父亲也知道,是他帮助我成为圣子从而能够接触到教廷典籍。”

    “会是他将你是精神系法师的事透露给教廷的吗?”尤利乌斯皱眉。

    “我不确定。”羽休道。

    “我以为沃瑟小姐也会知道。”尤利乌斯道。

    “安妮告诉了我我即将被抓捕的消息,只是因为我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不知道这件事。”羽休道。

    “我知道了。”尤利乌斯道,“教廷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们会帮助你,但是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是的,阁下。”羽休道,“我记住了。”

    顿了顿,他问:“阁下,我——我想问一个问题。”

    “请说。”尤利乌斯道。

    “您觉得国王陛下会怎么处置我?”羽休道,“我将真诚给了您,也希望您能够保持您的承诺。”

    “......”尤利乌斯并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并不想这样敷衍少年,他的心在抗拒着这么做,于是他感觉到心中的沉重和微微的凝涩,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弗朗西斯,但是那时迟早的事,而弗朗西斯的反应他也可以想象,他道:“你会上战场,如果日后有战争的话,你也许会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但是,你的地位会是稳固的。”

    他这样说并非全凭推断,在幻境中羽休的确是在为鹰喙帝国的王室效命,而为王室效命对于羽休来说——至少对于现在看来还算是单纯的羽休来说,并不是什么能够令人愉快接受的事。

    “您做过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吗。”羽休问,他没有关心自己,反而将话题引到了尤利乌斯身上。

    “做过,”尤利乌斯道,“很多,有些会让你感到惊讶的。”

    “你的感觉是什么,”羽休问,“当做那些你不愿意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时。”

    “一开始的时候,我讨厌我自己,也很讨厌这个强迫我的世界;后来,我讨厌我自己,我恨自己的冷酷和无情;到现在,我已经习惯了。”尤利乌斯道,他的手放在羽休的肩上,停顿了几秒,“你也会习惯的。”

    “但是您总会有底线吧。”羽休问,他微微的皱着眉,像是伤心又像是愤怒,却都不强烈。

    “我不知道,”尤利乌斯道,“也许是因为还没有真正触及到我底线的事情发生,也许是其他的什么。”

    “我曾经也做过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羽休道,“那个时候我很小,但是我仍然很痛苦,我不知道王室会让我做什么——您能告诉我您曾经做过什么吗?”

    “你不会感兴趣的。”尤利乌斯道,“现在说这些,你也未曾接触过,如果以后我们还能见面,我会愿意将这些作为经验告诉你。”

    “您后悔过吗?”羽休问,“关于那些做过的事。”

    尤利乌斯思索了一会儿。“你知道,”他道,“当你处在一个地位的时候,总会有很多枷锁禁锢着你,这些枷锁连着的东西不仅仅是你,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有关的事和物。谈不上后不后悔,我只能说,到现在为止,我对我曾经做过的事,都能保持问心无愧。”

    “阿黛拉呢?”羽休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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