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对着奥兹复杂的眼神,竟然捂着嘴笑了出来。
先是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后来更是笑得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用手指擦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他仰着下巴,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食指的指尖抵住下巴,然后低头与奥兹对视。
“你连黑手党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吗?”
太宰的语气充满了惊奇,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着奥兹喊乡巴佬一样。
见奥兹没有说话,太宰又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脚下的各种碎片吱吱作响,他摆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给奥兹听,关于他工作上各种有趣的事情。
“比如走私啊,对了,你应该不知道走私是什么吧?就是法律上不允许贩卖的东西,都是由我们来进行交易的哦,上次做的那一单也不知道被哪方的人知道了,他们还带了好多炸-弹要埋伏我们呢,可惜运气不太好,他们没能杀掉我。”
“对了,还有刚刚那个小鬼说的,收保护费之类的也是基础的业务啦,交不上来的话是真的很有可能会被杀掉哦。”
太宰漫步到奥兹的面前,在发现自己凑近对方的时候,奥兹竟然撇过脸后退了半步,顿时,他的脸色就不好了起来。
“还有更过分的,你要听吗?只是杀人这种像是吃饭的事情,我可是做了不知道多少了呢。”
奥兹后槽牙咬紧,周身的气场都有些不稳了起来。
太宰看上去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恐怖的事情,似乎就真的跟他所说的那样像是吃饭一样普通。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奥兹的沉默让太宰皱起了眉头,他收起了笑眯眯的表情,直起身子,用脚尖踢了踢旁边男孩的尸体。
“看来你也是个无趣的家伙啊。”
说完,带着微妙的血腥味,太宰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从奥兹的身边擦过,往咖啡店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就像没有看到奥兹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似乎没有察觉那阵围绕在奥兹身边的风卷起了他搭在肩头的大衣袖口。
飘在空中的袖口最终因为太宰的离去,再次沉默的垂到了他的身侧。
这样决绝的气氛,就连一向迟钝的织田作都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他搔着头发,手里的咖啡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放下去,看太宰离开后,他只能喝完最后的那一口,来到了奥兹的面前。
“啊,奥兹先生还不知道我们的工作吗?下次有时间我带你参观一下?不过我的工作都挺无聊的。”
奥兹苦笑起来:“你还真是跟义勇先生有一些相似呢。”
“哦。”织田作应了一声,没有打算问义勇先生是谁,他又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安吾一直说我不该顺着太宰的话去聊天,不然他会一直得寸进尺。”
“虽然我觉得他的话其实很有意思,但是安吾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
“所以我想这些话也对你有用吧,不能顺着太宰之类的。”
说完,连织田作都忍不住笑了,他这个向来在太宰面前处于下风的人,竟然有一天也能对别人说出教育的话。
“总之,不要吵架。”
太宰治跟织田作带走了港黑剩下的人,一时间,咖啡厅都空荡荡了起来。
由于打斗激起的尘埃渐渐落下,咖啡店的员工躲在柜台后面,偷偷的露出一个脑袋,惊恐的往奥兹的方向看。
奥兹摸了摸口袋,拿出几粒宝石,轻轻的放在了柜台上。
“抱歉,我没有钱,只能用这个赔偿你的损失。”
店员连连摇头,一副不敢要的模样,直到她看出了奥兹脸上的落寞后,才颤着声音小声解释:“不、不用了,他们待会要来清场的。”
“我们每年都有按时交保护费,在保护期限内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店员看了眼狼藉的店铺,叹了口气,“他们会负责赔偿,就当是买了保险吧。”
奥兹没有问保险是什么,他执意将宝石留在了店子里,然后从地上抱起了男孩的遗体,往他哥哥死去的地方走去。
他想,男孩应当是想跟亲人在一起的。
奥兹带着两具遗体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海岸边,他让附近的藤蔓与小草空出了两片风景不错的位置,然后将闭上眼的两个人放了进去。
“你们会喜欢海边吗?我还挺喜欢的。”
他顿了顿,没有人回答。
“我知道现在墓地都需要购买,不过我没有钱,”奥兹看向男孩的方向,失落极了,“游戏机被踩碎了,等我能够赚钱了再买给你吧。”
“……这样你会原谅他吗?”
被海风吹走的声音消失在天地间,似乎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伤感从何而来。
血族是不会流泪的,所以这个活了很久的家伙表达情绪的方法,只是一朵开在他身边又立马枯萎的玫瑰花。
在离开太宰的这几天里,奥兹走过了很多地方。他向路边的行人打听过港口黑手党,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在听到这个词语之后,连忙逃离了奥兹的身边。
也有一些老人会谈往年的祸乱,感叹现在的黑手党没有了以前那股狠厉。
甚至还有几个向往长大能够加入黑手党的小孩,他们每一个都是住在贫民街的流浪儿,黑手党对他们来说像是护身符跟铁饭碗。
哦,对了,还有只体型不小的橘猫,在骗奥兹给他买了小鱼干之后,用一个砸在奥兹脸上软乎乎的巴掌,回答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
奥兹站在电话亭里,面前不远处是泛着金光的海平线,海鸟停在他的附近,好奇的望着这个站在原地不动了很久的两脚兽。
他的手里是用宝石跟小孩子换的两枚硬币,足够他拨通某一个人的电话,并跟他通话整整三分钟。
奥兹不太熟练的按下了几个数字,在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后松了口气。
“织田作先生,是我。”
“奥兹先生?”织田作的声音有些惊讶。
奥兹想到他们的通话时间不长,直接问道:“太宰最近还好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他没告诉过我联系方式,我碰到了你的同事,他给了我你的号码。”
“原来是这样啊。”
电话那头的织田作也停顿了几下,他那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推开门的声音。
织田作继续问:“我在太宰家给你留了信,看来你没有回去。”
“嗯……”奥兹低头,没有把不知道怎么面对太宰的话说出来,“我想在离开之前确认一下太宰的状态,他、我会尽快完成跟他的约定。”
织田作把奥兹的话重复了一遍,过了几秒,却问道:“你要跟太宰说两句吗?”
织田作没有等奥兹回答,而奥兹在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后手一紧,连气息都乱了几分。
“之前我们遭遇了一次袭击,所有敌人都是跟之前那对被强化过的兄弟一样的家伙,在战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晕了过去,然后……现在正在加护病房里。”织田作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离话筒有一阵距离,“离开前一起去lupin喝两杯吧。”
奥兹瞳孔紧缩了一瞬,用力靠在电话亭上的他吓走了周围的海鸟。
电话那头,太宰垂着眸子坐在床边,他的手里捏着从不同地方寻来的几块小宝石,宝石们沾上了他手心的温度,正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织田作等了他很久,才见他抿着嘴,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然而,电话里却没有传来那个总是带着疑惑与温柔的声音。
奥兹没有用他听来软乎乎的声音喊他“太宰”。
也没有用他的魔法召唤出小花苞,骚扰他的侧脸跟眼睛。
太宰把听筒放在耳边,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他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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