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的小护士忍不住对医生科普“李医生, 你搞错啦, 不是女朋友, 是前妻哦。”
姜黛“”果然女孩子不分职业都酷爱网上冲浪。
主治医生是个中年人, 可能上网也很少看八卦, 所以一时间并没有认出姜黛和霍容深。
另一个护士也说“李医生你家村子还没通网吗这位是姜首富, 前年就荣登福布斯富豪榜第一名的女首富，你竟然连她都不认识”
医生这才盯着姜黛仔细打量，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真没认出来，这也太年轻了, 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呢”
姜黛在涉及私人的事情上脸皮其实挺薄的，如果是寻常时候，被陌生的医护人员调侃，她绝对尴尬得想跑路了。
但是眼下, 她还真顾不得窘迫，一心都在霍容深的伤处。
刚才她在外面无比心焦, 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打开手机网页查了一些被强酸腐蚀相关的知识点。
越看心里就越慌，不知道腐蚀到什么程度。
刚才听医生说切掉了一部分腐肉, 竟然没有打麻药，她光是听着都觉得浑身发软, 也亏得霍容深还能笑得出来。
医生护士们也都很负责, 开了几句玩笑后就正经工作, 确认伤口包扎完毕, 把患者推着安置到一间宽敞安静的独立病房, 还不忘把开了药的单子交给姜黛“您稍后记得去缴下费，有什么事按铃就行。”
病房里只剩下姜黛和霍容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姜黛坐在床边，表情管理十分失控。
霍容深被贴心的护士披上了病号服，姜黛更看不见他的伤口了。
但是她记得在宝莉门口看到的画面，那时她和霍容深都是虚惊一场，她以为已经没事了，差点跟他聊起来，聊着聊着才看到他质地精良的西服竟然被腐蚀了很大的两块。
一处在右侧肩头，一处在右上臂。
加上霍容深态度坚决不肯让她跟进手术室
姜黛皱着眉，语气毫无玩笑的成分“为什么不让我进手术室你如果有什么好歹，我肯定要承担责任的，事情就发生在宝莉门口，而且那个暴徒也是冲我来的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了。”
霍容深抬起左手，不轻不重地抚向她眉心，笑得似有似无“别皱眉。”
姜黛心里火烧火燎，语气控制不住就冲“你能不能严肃一点，你很清楚我是什么脾气，你是因我受伤，而且伤得这么重，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会一直为此愧疚。其实你当时根本不应该冲上来，他泼得那么猛，根本躲不及，如果不凑巧，说不定是两个人一起受伤。你明明是个理性冷静的人，为什么要做无畏的牺牲，如果伤到的不是手臂和肩膀，是脸呢”
姜黛骨子里还是很理性的。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后果。如果霍容深伤到了脸，这是霍氏家族继承人的脸，霍氏将会经历怎样的风暴，股市必定也要大起波澜。
即便现在只是伤到手臂，难道右臂就不重要吗，如果右手的使用出了问题，他后半生要怎么办。
霍容深却显得何其平静，仿佛不是被强酸泼伤，而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他一字一句“你的脸当然比我重要，我是男人，即便毁容也不要紧，何况现在情况远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皮外伤，用不了个把月就好了。”
姜黛突然暴躁，霍容深平静的样子让她想起了离婚前两个人争吵的时候。
她暴跳如雷，她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总是这么平静，好像她在无理取闹。
她咬了下嘴唇，竭力克制着情绪“那为什么不让我进手术室事情发生在我面前，你说不严重，可是又不让看，包扎好了才让医生开门，遮遮掩掩的我没办法不往坏处想”
霍容深笑得有些玩味“你心疼我了”
姜黛脸色一拉，随时要翻脸的架势。
他叹了口气“果然是不心疼我的，所以我才不想让你进来。你是对我有怨有恨才跟我离婚的，让你看到我身负重伤，你岂不是有报复的快感，一个会咒我遭雷劈的女人，我才不想看你得意。”
姜黛被他一套一套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明白他还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
她眼里都泛着水光了，“你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是向来不苟言笑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爱开玩笑，变得又皮又油。”
霍容深没伤的左手抚上她的脸，拇指很温柔地拂过她脸颊柔软的皮肤。
“你看看你，对我何其挑剔。我不会说笑的时候你嫌我木讷没有情趣，现在我学会了，你又有新的嫌法。”
姜黛无言以对。
他才认真了几分，沉声说“放心，我真的没事，现在都能去上班了。”
姜黛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是心里盘算着等他下次换药的时候一定要亲眼看一下伤势。
没有看过，她无论如何不能心安。
霍容深略带撒娇的口吻，轻声道“我渴了，姜总给我倒杯水吗”
姜黛起身去给他倒水，套了两层纸杯，水尽量兑成温的，直接递到他嘴边，“喝吧，不烫的。”
霍容深喝了有大半杯，唇色似乎是红润了一些，但脸色还是缓不过来。
姜黛用手背试了下他额头，不免担忧“好像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啊，伤口面积大，很容易变成炎症，我还是再去找下医生”
“老实儿坐着。”霍容深拽住她胳膊，不让她动，“我没发烧，你也别折腾了，陪我歇一会儿。”
姜黛只好坐在床沿看着他。
男人安静了没多久，突然轻笑一声“强酸没伤到你，那一秒钟我是真的松了老大一口气。你那么爱臭美，又是卖化妆品的，这张脸就是宝莉的门面，如果出了事，你会不会哭成傻子”
姜黛不悦地蹙眉，“胡诌八扯，我什么时候臭美了外表都是次要的，宝莉现在也不需要我当门面了。”
霍容深似笑非笑“那你怕是不记得那件事了。”
姜黛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着说起一件旧事，大概发生在姜黛大三的时候，两人谈了有一年左右。
姜黛跟他去某海岛度假，昼夜温差大，晚上挺凉快，入睡前就把窗户留了个缝，透着点风。
没想到那个地区的蚊子非常毒，也兴许不是蚊子，是其他什么厉害的昆虫，给姜黛睡着的时候鼻子上啃出个巨大的红点，还微微隆起，鼓了个包。
霍容深看着她忍不住发笑。
姜黛又痒又疼，躺在床上扑腾“你笑什么我都成这样了，你还笑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霍容深当时还是个耿直的boy，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丑倒不至于，就是觉得你现在好像一个熟悉的东西，叫什么来着哦，小丑，很像欧美的小丑。”
姜黛气得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指着他鼻子，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跳下床赤着脚跑去照镜子，对着镜子嚎啕大哭。
把耿直boy都给哭懵了。
霍容深旧事重提，然后还笑“鼻尖上一个蚊子包都能让你嚎啕大哭了半小时，还不算过分臭美吗”
如果不是他提起，姜黛完全不记得这事了。
被他翻旧账，偏偏她还没发反驳。
算起来，恋爱的时候霍容深还是挺娇惯她的，倒也没有做什么夸张的事，其实就是包容她的各种小脾气，霍容深那时脾气还挺好的，任她随便磋磨，他从来不会翻脸。
反而是婚后，可能是真的太忙了积攒了很多压力变得烦躁，夫妻间才偶有口角。
虽然他提起这种糗事让她有点不高兴。
但是她想起了两个人热恋的光阴，心里头还是有点甜的。
大约因为她也没有跟别人恋爱的经历，所以觉得跟直男谈恋爱也很有意思，直男好撩，容易上钩，也好哄，反正一切都是由她主导，大多数的时候，是很快乐的。
如果没有那些甜蜜和快乐她也不会嫁给他。
姜黛晃了晃脑袋，不想回忆过去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再吃点止疼片什么的”
男人严肃地点头，表情还有点痛苦。
姜黛微惊，刚想起身去找护士要止疼片。
就被男人扣住了手指，十指交扣。
“你亲我一口，亲亲就不疼了。”
“”姜黛脑子里轰的一声，浑身血液往脑袋上涌。
霍容深凑近了她，两个人的距离真真是近在咫尺。
男人灼热的呼吸甚至就喷洒在她颊边。
姜黛的大脑有点宕机，还在躲与不躲之间缓慢迟疑。
霍容深像是能猜透她的心思，含着笑沉声说“别躲，我就亲一下，就一下。”
姜黛真的被他玩得一愣一愣的。
倒不是真的被撩拨了什么。
而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狗直男，竟然变得这么会这么会
完全不像是当初被她一脚踹掉的那只狗子了。
姜黛的心情有点复杂，介乎惊叹和欣慰之间。
霍容深并没有冲动，他很镇定，也是试探居多。
最近他和姜黛的关系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进展，又有了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许是推进关系最好的时机。
但是也要看姜黛的反应，她虽然有些吃惊，但本能并没有抗拒。
他看着姜黛轻轻合上眼睑，又卷又密的睫毛轻颤，他忍不住唇角上翘，更靠近了几公分
砰的一声。
病房的门被震开。
陈慕哭天抢地真情实感的扑上来，“霍总，您没事吧青天白日的，咱们燕京城治安一直都很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慕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跟随霍总也已经近十年了，突然得知霍总被暴徒袭击，而且直接送进了医院，这一路上他是紧赶慢赶火烧火燎，偏偏又是上班高峰期，他外出办事，已经到了城东，从城东赶回cbd附近的医院，足足堵了一路，这一路上可谓是无尽脑补
这会儿见到自家老板还好端端地坐着，他悬着的心脏骤然落地，猛男流泪也不为过了。
姜黛刚才是闭着眼睛的，听到陈慕的声音，跟触了电一样弹起来
她神色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习惯性地把卷发拢在耳后。
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又把这个身负重伤还不安分的狗男人骂了一遍。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立场了
竟然随随便便就被蛊惑了
霍容深更是过分，这还是在医院里，像什么样子。
还好刚才没亲下去，也还好闯进来的只是陈慕。
这会儿霍氏不少人应该都陆续收到风声了，八成会陆续赶来探望，要是撞见什么不熟悉的人她真的是能就地刨坑钻进洞里。
病床上的男人俊脸阴沉，板着脸，委实笑不出来。
和陈慕一同赶来的盛秘书还站在门口
她虽然也是小跑着赶来的，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共情能力强，刚一推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了，姜黛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而霍总似乎正要吻她
盛秘书一时间甚至不知道究竟是霍总被强酸所伤更刺激一点。
还是这被她和陈总助撞破的病房“奸情”更刺激一些
陈慕一点坏了老板好事的自觉都没有，还是盛秘书谨慎提醒他“陈总助，姜总也在呢”
陈慕这才注意到姜黛，忙点了点头示好“姜总您没伤着吧”
姜黛“没。”
陈慕失态地用袖子蹭了蹭自己的眼睛，双眼红通通地盯着霍容深“霍总，你的脸色这么差，伤得一定很重吧，是不是很疼啊，我们转院吧，去咱们霍氏私家医院再好好处理一下”
霍容深冷着脸“再处理一下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包好的伤口拆了重新弄”
陈慕感觉到男人的暴躁，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担心这间医院处理的不够好么”
霍容深“我看你是嫌我命太长了。”
陈慕扁了扁嘴，真的十分委屈。
不过转念一想，被强酸腐蚀的痛楚肯定非常剧烈，霍总在忍耐剧烈疼痛的情况下，情绪暴躁也是难免的，作为一个称职的贴身特助，他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还是盛秘书比较有情商，连忙上前善解人意地劝阻 暗示“陈总助，霍总看起来状态还可以，我们先去见一下主治医师吧，不然等会儿霍董和夫人问起具体情况，我们回答不好，惹得他们更担心。病房这里有黛姐陪着霍总”
姜黛简直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该往哪儿搁。
盛绾绾这反应，显然是看见什么了
姜黛已经两年多没跟任何男性有什么亲密接触，更别说接吻被旁人撞破这么窘的事了。
尤其是盛绾绾在她面前还是个妹妹的角色，成天黛姐黛姐地叫她。
这会儿她莫名有一种自己为老不尊教坏小孩的错觉
陈慕果然是直男老板标配的直男助理，到了这一刻都没丝毫感觉到病房里残留的暧昧氛围。
哦，大概是因为没谈过恋爱的男人压根不知道暧昧是什么味儿吧。
陈慕的语气还很不认同似的“盛秘书，霍总的状态哪里看起来还好了明明脸色就非常差”
盛绾绾“”陈总助你再瞎比比下去可能就不仅仅脸色差并且还会炒你鱿鱼哦。
盛秘书快被陈慕噎死，恨不能反手掐自己人中，又要顾及两位总裁的颜面，不好把话挑明。
她甚至都拽住了陈慕的胳膊，试图把他拖出病房再做解释了。
还是姜黛看出了她的挣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陈慕照顾人也有经验，就让他留下来陪护吧，我先去缴费，单子在我这儿，你们俩看看霍总有没有什么重要工作要交代的，你们先聊吧。”
姜黛刚抬脚迈出半步，又被霍容深攥住一只手指拽了回来。
他还真是毫不委婉，一字一顿“你们去缴费，姜黛留下陪我。”
盛绾绾“好的。”
陈慕瞪大眼睛，目光死死落在霍容深的手上。
这这这就牵上小手了
老板的追妻之路，前几天明明还丝毫没有进展啊。
陈慕的目光上移，落在姜黛脸上，发现姜黛脸色平静，仿佛默许了老板的举动，没有不悦更没有反感和抗拒。
紧接着目光又挪回老板脸上，老板的俊脸看起来不大高兴，但是他看向姜黛的眼神竟然有点耍赖的意思
陈慕脑子里轰的一下，突然想起自己二话不说冲进病房时隐约看到的一幕
难怪霍总暴躁。
原来霍总暴躁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被他坏了好事
而且这种好事还极有可能是阔别两年，七百多天都求不来的那种
可怜的陈总助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跑到盛秘书身后“走走走，缴费去。”
姜黛叹了口气，一只手被霍容深攥着，她便只好用另一只手拿起缴费单递给了陈慕。
陈慕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秒之内消失在病房外了。
盛绾绾也知道她和陈慕来得不是时候，但是看到新闻，除了震惊于霍总负伤之外，更多的情绪其实是担心姜黛
“黛姐，你一定受惊了吧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态，希望警方能够严惩，你也一定要追责下去，绝对不能任由罪犯开出什么精神问题的证明就免去牢狱之灾。”
有远处对面大厦的职员放大镜头拍摄了略带模糊的画面。
镜头里暴徒的一举一动都被公布在网上。
盛绾绾看得是又惊又怒，恨不得替黛姐惩治那个神经病。
这两年黛姐教了她很多，也帮了她很多，在她心里，黛姐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竟然冒出这么一个猥琐油腻的中年变态敢垂涎她，而且还带着反社会的报复倾向。
姜黛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先帮我去找一下医生，多开点止痛针或者止痛片过来。”
盛绾绾立刻应声去办“好，我现在就去。”
盛绾绾转身的瞬间，姜黛看到她脖子处有一块明显的红痕，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红色，隐隐有点淤血的痕迹
姜黛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下意识就觉得她是受了伤，想着正好来了医院，不如干脆一并处理下，不然最近天气见暖，衣服越来越单薄，看着也影响形象。
“绾绾，你这个脖子受伤了吗要不要顺便去找护士处理一下”
盛绾绾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她回头摸了下脖子，奇怪地说“啊我吗没有吧脖子哪里啊”
盛绾绾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低头看了半天，突然回过味来，脸刷的一下变红，特别可疑地红着脸摇头“我没事，不小心碰的”
姜黛才觉得更奇怪，看着她红着脸跑出去，愈发一头雾水了。
等病房里只剩下她和霍容深两人。
霍容深不给面子地嘲笑出声。
姜黛瞥了他一眼“笑什么今天陈慕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绾绾也很奇怪，是不是都被你这个老总传染精神病了”
霍容深捏着她细细软软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把玩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手里的力道也暧昧起来。
“姜总，你真的需要谈场恋爱了，旷了这么久，你竟然连这都看不出来，还当着面问人家人一个小姑娘，被你弄得都不想见人了。”
姜黛
她懵了几秒，男人这话再加上盛绾绾可疑的脸红遁走。
姜黛心里咯噔一下“噗，她谈恋爱了啊”
霍容深“她这个年纪，谈恋爱不正常吗”
姜黛“是没什么不正常。”但盛绾绾是漫画世界的女主啊
作为一个女主角，谈个恋爱不声不响的吗
不过，前阵子，盛绾绾确实好像拽着她问了一些男女感情方面的问题，姜黛很敷衍地回答，还以为她又是在帮霍容深当僚机，根本没有往盛绾绾感情方面的问题去想。
姜黛向来不是八卦的人。但是关乎盛绾绾她还真忍不住不问。
“绾绾她和谁谈恋爱啊最近的事吗”
霍容深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和她不是挺熟的么，直接问她不就得了我对下属的私人生活又不关心，这是你们女孩子爱聊的话题。”
姜黛仙女失语“”按照设定，大哥您的这位秘书的恋爱对象应该是您啊。
她本来都不想聊下去了。
霍容深却又说道“好像是我投资的一个科技公司的高层，挺年轻的，也有才华，就是做程序员出身，可能会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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