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夏蜜没有任何反应, 抱了抱手臂。
他们早就离婚了。
她没有一丝一毫心虚的地方。
半晌,傅廷裕也收回了目光,他平淡地拉开车门, 从车上下来。
他绕到车子后面, 拉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 些补品和营养品来。
他脸上表情恢复了自然, 刚才的戾气一闪而逝, 重新变成往日淡漠斯文的样子。
夏蜜看着他手里拎的大包小包,原本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也恍然明白了。
估摸着,是父母在她这里碰了钉子, 干脆直接邀请傅廷裕过来毕竟见面三分情么。
也难怪, 母亲还说什么可可想姥姥了, 一定让夏蜜回来吃这个饭。
“走吧。”傅廷裕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别让叔叔阿姨等久了。”
夏蜜皱了下眉,“你别误会, 他们一直不知道咱们离婚的原因, 所以一直想着让咱们复婚来着。”
傅廷裕说“我知道。”
他静了几秒,声音低些“谢谢你。”
夏蜜知道傅廷裕谢什么,原本想说不用谢,他那些龌龊糟心的事儿,她讲出来都觉得恶心,并不是为了维护他的声誉。
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过去那么久, 也懒得再提。
就在这时
“哎哟,你们终于来啦,等你们好半天了。”夏母站在楼道口, 外面灯不好用了,过来接他们了,一遍朝他们招了招手,“快进来快进来,可可都等急了,一直在叫妈妈呢。”
夏蜜听到这句,加快脚步往里走。
傅廷裕拿东西多,夏家是老房子,楼道狭窄逼仄,稍慢了点。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呀”夏母笑呵呵说“哎哟,其实不用这么多的,人过来就行啦。”
说着要帮傅廷裕拎。
傅廷裕微笑道“没事的阿姨,不重的,楼道窄,您快先上去吧。”
夏母推脱了几句,往里走去。
夏家的房子很老很老,原本是一整栋老德式别墅,但是后来隔成了一间一间,分成一户一户,加上年久失修,就显得破旧。
一楼很长的一道走廊,住了四五户。
夏蜜家住在一楼最里头,尽头挂着红灯笼,随着风摇晃;
快进门时隔壁邻居出来洗头,看见走在最后西装革履的青年时,眼睛一亮,
“哟,女婿上门啦”
“咱们蜜蜜真是有福气啊,嫁了个这么好的女婿又有钱又贴心,等着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家灵灵介绍一个”
夏蜜听见女婿两字,眉心猛的一抽,望向夏母。
夏母咳了声,拉开门率先推着夏蜜进去,一边和邻居寒暄着。
门没关好,外面还传来傅廷裕的声音,礼貌而客气,微笑回应着,给足了面子。
约莫几分钟,他们才进来。
大门嘎吱一声关上。
夏蜜看了他们一眼。
夏母讪讪地,“那个,我去厨房看看菜。”
“可可呢”夏蜜问。
“你爸看着她呢。”夏母喊了一声丈夫,夏父出来比了个嘘,说可可刚才累了,睡着了。
夫妻俩说了几句话,交换了一个目光,走进厨房弄菜。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夏蜜未发一言,也不跟傅廷裕有什么交流,去卫生间仔仔细细洗干净手,来到父母的房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小夏可果然睡着了。
夏蜜刚才的不满尽数褪去,满心都是怜爱,帮她温柔地掖了掖被角,也不舍得叫醒她,托着腮看了她一会,帮她拧灭了台灯,关上门往外。
傅廷裕正倚靠在门口等她。
“睡着了,一会再看吧。”
“夏蜜。”傅廷裕静静看了她两秒,往厨房那头往了一眼,深灰色的眼睛在暗沉的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要不我们谈谈吧。”
“好。”
家里是一楼,外头连接着一个小院,不大,乱糟糟的,头顶上黑色电线交错而过,也没怎么用心打理,墙角停着以前旧自行车,还有些舍不得扔得老家具,盆栽杂七杂八的。
傅廷裕点了支烟,望着这一切。
他眼神有些恍惚,突然想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夏蜜欢天喜地之余,又有点担心和不好意思。
担心他觉得这里破旧,担心他嫌弃自己家里。
“你要谈什么,快点谈。”夏蜜打断了她的思路。
“今天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傅廷裕单刀直入。
果然还是问了这个。
“和你没关系。”夏蜜调整了一下呼吸,说“你要是想和我谈这个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没关系”
傅廷裕扣住了她胳膊,将她往回一带,强迫性转向自己。
“我不同意。”
夏蜜被气笑了,“你不同意你算什么哪里有你不同意”
“就凭我是可可的父亲。”
傅廷裕一字一顿,
“就凭那样男人可能被我的女儿叫爸爸,夏蜜,我不同意。”
他语气彻彻底底冷了下来。
刚才对待她父母那张温和斯文的假脸,也撕了下来。
“你没有不同意的资格。”夏蜜想将他推开,却发现男人手劲大得吓人,她皱起眉,语气透出排斥,“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女儿跟了我,就是我的女儿就算你是她亲生父亲,也没有资格管我将来的事情,明白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傅廷裕紧紧扣着她的胳膊,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垂下眼睛盯着她。
“刚才那个男人,绝对不可以。”
“我觉得很可以”
夏蜜被激怒了,她厌恶极了他这种态度。
以前就是,根本没有尊重可言,好像她就是他私人的一件物品。
她以为他有所改变。
这一年多里,他们还算和睦,平平淡淡的。
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这样。
“我觉得周远洋非常可以,他年轻,有力气,还踏实,我告诉你,可可也挺喜”
她话没说完,下颌便被男人两指紧紧钳住,头强迫抬了起来。
突然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
傅廷裕望着她,深灰色眼睛里压抑着暴戾的怒意。
夏蜜却一点都不怕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同样愤怒地回视他,一定要说清楚这句话“可可也很喜欢他。”
“非常喜欢他”
傅廷裕眉心越拧越紧,神色也越来越冷,那只冰冷的手指愈发收紧,
就在夏蜜以为他要做什么时
那只下颌上的冰凉大手骤然松开了。
夏蜜怔了两秒,有些惊愕抬起眼睫朝他望去,却见傅廷裕已经微侧过脸,转过身去。
月光清冷。
撒在他半边肩膀,看不到他脸上的具体表情。
夏蜜有些莫名其妙。
她鲜少见到过傅廷裕这样,一时呆住。
半晌,傅廷裕很轻地叹了口气,身形也透出些许颓然。
“算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神色间平缓下来,
“抱歉,先回去吧。”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其乐融融。
傅廷裕不愧在商场浸淫多年,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从小院子里出来以后,他又成了那个斯文温和又儒雅的青年才俊。
对前妻的父母谦逊有礼,大方尊敬,对女儿也慈爱耐心,体贴入微。
夏蜜有时候都在想,或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暴露出真正的样子吧。
就连刚开始结婚的时候,温芷一直都觉得傅廷裕是个很好的男人。
饭后,傅廷裕陪着可可玩了会玩具,夏父夏母一同把他送到了门口。
夏蜜并不想去送,她今晚住在这里,去自己的小房间收拾了下带来的东西。
她刚将随身带的护肤品刚收拾好,放到自己桌上,父母就回来了。
“蜜蜜,你跟妈妈说说,你跟小傅,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夏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将卧室门关上了。
这次叫小傅过来吃饭,又叫她回来,就是想撮合撮合他们俩,没想到女儿还是一点不领情。
夏母叹了口气,将卧室门关好,坐在女儿的小床上,“正好,这次你也跟妈妈好好说说,你们两个,真的是不可能了吗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夏蜜这个话题说过很多遍了,嘴唇上都要起茧子,她将桌子收拾好,再次重复,“妈,我们真的不可能了,我对他没有感情了。”
“还有我们已经离婚了,绝对不可能复婚,您别想了。”夏蜜说到这里,又想到一事儿,
“您也不要再隐瞒下去,也不要跟邻居们说来说去的,好像我们还没离婚一样。”
“为什么不可能啊”夏母语气高了起来。
“我跟邻居不说,那不也是为了你好嘛。你年纪轻轻的,带个孩子,说你离婚了,那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而且人小傅哪里不好了咱们整栋楼,是不是就属这个他这个女婿最好了我说你们离婚,人家说不定以为是你有什么问题”
“那你随便吧。”
夏蜜知道母亲是为了虚荣心,这个问题上,她也不想再去说。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行行行,那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们就说说小傅,我刚才送他出门,我问了一下。人家小傅说”
“他其实对你,对可可,都是很有感情的。”
夏蜜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
“你居然去问他”她简直不可思议。
“蜜蜜。”夏母打断了她的话。
她站了起来,握住了女儿的手。
“妈妈知道不该问,但是你听妈妈说。”
“小傅真的不错,而且你们俩已经有孩子了,对吧。都已经有孩子了。婚姻,说白了它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你现在错过了他,又带着孩子,很难再找更好的了。”
那一瞬间,夏蜜脑海里浮现过周远洋的身影。
“那我就不找呗,我自己带孩子。”
“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蜜蜜。”夏母语重心长说“你现在感受不出来,是因为我跟你爸还年轻,还能帮你带带,孩子至少还有十多年才能长大呢,我跟你爸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有些苦,你现在可能感受不到,你还太年轻。等你孩子稍大点,青春期了,你又要上班,又要管她学习,还要照顾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生活上的那种小事情,你一个人,怎么撑”
“说句再不好听的,如果我和你爸有了什么病,你那点工资,能养活得了孩子吗”
夏蜜“”
“小傅的事儿,妈妈也猜到了。可现在你们这社会,哪个男人不会这样”
“他那个工作,应酬交际也是少不了的,他又有钱又有势,你嫁给他的时候应该也知道。”
“我不知道。”夏蜜扭头说。
“你心里应该是知道的。”
夏母叹了口气,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离婚这事儿其实也挺看人品的,这点来说,他对你至少是有责任心的,有责任心就够了。两个人一块儿,是夫妻,也可能是搭档,帮一把是一把的,生活就是这么回事。”
夏母拍了拍女儿的手,“行了,蜜蜜,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早点睡吧。”
“妈。”
夏蜜叫住了她。
“难道你跟爸,也是这样吗”
“搭档,不是夫妻”
夏母笑了笑。
“我跟你爸一开始不是,现在嘛,也不是。”
夏蜜没听出来其中的意思来,“就是么,你们自己感情好,却让我搭伙过日子。”
“老了感情都会好的。”夏母没多说,转身出去了,“快睡吧,可可我跟你爸看着,你好好睡一觉。”
夏母知道她单独带孩子时,晚上总是睡不好的。
夏蜜关好房门,坐在了床边。
她掏出了手机。
看见了好几条短信。
她睫毛颤了颤,点开。
都是周远洋的。
她今天吃饭一直也没注意看手机。
一条是问她到家了没,一条是问她在干嘛,还有一条是问怎么不回复他。
夏蜜心里有些乱,想回复他,但是想来想去,又删掉了,草草回了个,没看见,睡了。
便放下手机,直接将手机关机充电了。
翌日。
盛世华庭,一栋白色的现代别墅内。
“傅爷。”
“这是您让我找的资料。”
“周远洋,二十三岁,海市州下面的州海区人,父母健在,家里有个姐姐。毕业于州海体育学院,体育教育专业,现在失业。租住在西村路十八号。”
傅廷裕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一边闲散地翻着手里的财经报纸,一边淡淡听着。
和他猜测得差不多。
穷,没钱,没工作,住在城中村。
这种人。
傅廷裕心里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曾获得过市运动会田径组百米预赛第一名,决赛第二名。”
“还参加过2017年省运会,获得省第一名。”
周特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傅廷裕抬眸瞟了眼,“怎么”
“但是由于赛后被查出服用兴奋剂,取消了其参赛成绩,比赛资格。“
傅廷裕握着报纸的手顿了顿。
周特助舔了舔唇,心道夫人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他小心翼翼瞟了眼傅廷裕,发现他的脸色还算平静,眼角眉梢有些细微的冷意。
“傅爷,我这里核实了下,他确实是州海体育学院毕业的,但是没有拿到学位证书,只有张毕业证。”
周特助往下看,越说越犹豫,“咳,还有”
“还有什么”
“傅爷,您还是自己看吧。”
周特助将手下人搜的资料递了过来。
傅廷裕接过来,看了看,眉梢越挑越高。
几秒后,他将那两张薄薄的纸丢在了桌上,薄薄的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有点意思。”
“傅爷,您说夫人不会是遇见”
“行了,你下去吧。”傅廷裕摆摆手,打断了他。
“是。”
周特助微微颔首。
“等等。”
周特助停下。
“找人跟着那小子,确保别出什么事儿。”
“是。”周特助恭敬退下了。
傅廷裕又看了看资料,嗤笑一声,眼底泄露出几分嫌恶,继续拿起报纸看起来了。
时间很快。
五月份最后几天转瞬即逝。
六月一日是儿童节。
傅廷裕之前打过电话,为上次的事情道了歉,又表示很想来陪孩子过节。
理由合情合理,夏蜜看了看和妮妮玩得正开心的可可,沉吟许久,应允了下来。
孩子太小了,老一辈也不过这种儿童节,夏蜜原本也没有准备给夏可大操大办,买了一只很小的植物奶油的蛋糕,又给夏可挑了一份礼物是一只芭比娃娃礼盒。
夏蜜之前看过网上有三岁的小女孩开始玩芭比娃娃,每天上幼儿园前,还会帮娃娃梳头发、穿小裙子,很锻炼孩子的责任心和耐心。
下午六点。
门铃声响,孩子的父亲傅廷裕准时到了。
上次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但是成年人大多都有这种调解能力,两个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陪着孩子吃了蛋糕,鼓了掌,又拿出礼物来。
令夏蜜意外的是,傅廷裕准备的,居然也是一套芭比娃娃礼盒。
和她的一套娃娃加几身礼服的截然不同,一整套别墅梦想豪宅,三层楼,包括里面的所有家具,卧室、厨房滑梯和豪车等。
还有三个芭比,一大堆闪闪发亮的礼服。
梦想豪宅很大,发来的是零件,需要一些功夫去拼装组合。
傅廷裕便坐在了客厅中间地毯上,低着头帮夏可装好。
小夏可对芭比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手里还抱着那只妮妮,不过她对拼装的豪宅十分好奇,看一会,便忍不住伸手去碰,孩子那点暴脾气和叛逆心上来,还捡起零件丢一边去。
傅廷裕对孩子超乎寻常的耐心,她丢,他便捡起来;她推倒房子,他便再装,连一句斥责都没有。
夏蜜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莫名觉得这画面有点好笑,弯起唇角笑了两下。
傅廷裕装到一半,抬起头看了看落地窗,玻璃窗刚刚好映出她的娇俏甜美的笑颜,她坐在沙发上,仿佛以前每次等他回家时一样。
笑容纯真,干净。
他正装着别墅侧面的楼梯的大手,突然往下一按。
霎时间只听哗啦一声
“倒啦”
“倒啦”
夏可奶声奶气地跟着叫了起来,笑容大大的,眼瞳晶亮无比,还一边拍着小手。
“哗啦”
她模仿着刚才倒塌的声音,特别开心,“哗啦”
“”傅廷裕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第三遍装好的房子又倒塌了,再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捏捏眉心。
“爸爸”
夏可又哗啦了好几遍,听到这声叹息,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走了过去。
“嗯”
傅廷裕心里蓦地软成了一团。
可能是最近在一起玩久了。
这一声爸爸,要比之前生硬的称呼好了许多,软绵绵的,也有了点感情。
夏可年纪是小,虽然有点叛逆,但性格很甜。听见叹气后,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了。
“一会,我”
“一起装”
她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小短腿又哒哒哒跑到角落,捡起了一个刚才被摔掉的沙发,哒哒哒跑了回来,递给傅廷裕。
“一起”
“我、我”夏可指了指自己,“我捡”
傅廷裕望着漂亮可爱又贴心的女儿,突然不说话了。
他手指动了动,又看了看落地窗,似乎也终于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捡”夏可不知道怎么了,点了点自己两次。
见傅廷裕仍没什么反应,她撅起玫瑰色的嘴唇,哒哒哒走到了夏蜜身前,胖乎乎的小手抓过了她的手。
“妈妈也一起”
“不要,唉”
她学着刚才大人叹气的样子,鼓着嘴巴唉了一声。
夏蜜被夏可拉到了房子前,她没办法,也跟着捡起了各种小电视机、小床铺、还有小被子。
她拿着这些零件捧在手心,递给傅廷裕。
傅廷裕看着一大一小,嘴角翘起,心里却痛了一下。
“爸爸。”
“怎么了”
“我没事。”傅廷裕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收敛起感情,接过来那些东西,认真耐心地安装起来。
他低垂着眉眼,灯光下,温润如玉。
晚上九点半。
豪华别墅终于装好了。
夏可玩了一会,这个年纪还t不到芭比娃娃的乐趣,更喜欢软绵绵的可以抱着的妮妮。
可是妮妮太大了,这个豪华别墅不适合妮妮。
于是夏可跟玩积木一样玩了一会,就困得不行,被夏蜜抱回去睡觉了。
“夏蜜。”
夏蜜转身出来,发现傅廷裕仍旧坐在地毯上的小别墅前。
他今天表现得挺好的,虽然可可不喜欢芭比,但是还是让可可非常高兴。
他让夏可高兴,或多或少,夏蜜也对他也能略好一点。
这种好,也就是客气客气。
相处时间这么久,夏蜜已经很清楚傅廷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谢谢你了,这套玩具可可还是挺喜欢的。”夏蜜收拾了一下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道“明年六一你要是想的话,你也可以去接孩子过节。”
今天孩子是很开心。
但是她想过了,这样一起过节或多或少有些暧昧。
以后这样的节日,可以分开来过,她今年,他明年,公平轮流,孩子也能享受到父爱母爱。
傅廷裕摆弄着芭比小床的手停了一下,微蹙眉,嘴唇动了动。
夏蜜桌上的手机响了。
这个角度,傅廷裕刚巧能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熟悉的三个字,面色一冷。
夏蜜看了眼屏幕,滑开接听。
“我去接个电话。”
公寓大,她走到外面露台上去接电话。
那天她态度挺冷漠的,但是并没有浇灭男孩子的热情。
周远洋声音依旧听上去活力四射,先祝了小夏可六一儿童节快乐。
“谢谢。”
“不用谢。”周远洋犹豫了一下,说“我给可可买了份礼物,但是只记得那条路,不记得具体门牌号,下次见面给你吧”
“或者你告诉我个地址,我现在送过去”
夏蜜静了下,有一点细微的感动,“谢谢,不用了。”
“小孩子过儿童节,不用什么礼物的。”
“那我下次见面给你带过去吧,我买都买了。而且是给可可的,不给你的。”周远洋笑了笑。
夏蜜嘴角很轻地抿了下,“那,再说吧。”
“蜜蜜,我上次那些话,真的都是真心的。”
周远洋讪讪地说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听他这么说,听筒里再度安静下来。
夏蜜拨弄着蓬松柔软的发梢,没说话。
对待这份感情,她确确实实是没有想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她承认,对周远洋,可能是因为他永远生机勃勃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他青春朝气的身体,她心里有一丝丝好感。
但是也只是有好感而已。
现在傅廷裕又掺和起来,让她感到累,也烦。
“下个周好像就要出笔试成绩了。”周远洋见她没说话,转开了话题。
夏蜜嗯了一声。
“但愿我们都能进面试。”
“嗯呢。”
“有空还是去图书馆看看书吧,我给你占位置。”
“好。”
那边听见她答应,情绪明显高涨,还想再说,突然
“妈妈”
“可可醒了”周远洋问道
下一秒“爸爸”
隔着一扇玻璃门,傅廷裕略高的声音清晰传来,“在这呢。”
电话里突然安静了。
夏蜜皱起眉,望向外面。
傅廷裕并没有看她,神色自若地从城堡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手指骨节轻敲了敲门,声音平缓而清晰,“我去看看她,你继续。”
傅廷裕插着兜转身离去。
电话里愈发寂静。
寂静到甚至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几秒后。
周远洋打破这份安静,“那是你前夫”
声音听上去酸酸的。
“是。”夏蜜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
“现在不是快十点了吗”
夏蜜说“过节,一会就走了。”
周远洋还想说什么,夏蜜说“好了,不说了,挂了。”
“你他要是强迫你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我离你那里很近的我这就骑车过去。”
夏蜜心里压着火,听到这句话心里动了下,但没多说,攥紧了拳头,挂断电话。
她握着手机,走向了卧室。
“妈妈”
小夏可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被傅廷裕抱在怀里,又伸手要夏蜜抱抱。
夏蜜摸了摸她的头发,瞥傅廷裕一眼。
“乖,怎么突然醒了”
“冷”小夏可缩起小脸。
傅廷裕不动声色地帮她盖上被子,“夏天了,但是这几天晚上还是挺冷的。”
夏蜜冷冷地看向他。
“好了,你快睡吧,妈妈还有事呢。”
夏蜜帮孩子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守了她一会。
傅廷裕也陪在她们身边。
直到孩子香香甜甜地睡下了。
傅廷裕才起身告辞。
夏蜜将房门关好,跟他一起走到了客厅。
她不知道夏可为什么会突然冷,突然醒来,但是她知道,傅廷裕故意抬高声音让周远洋听见,肯定是故意的。
夏蜜胸腔起伏了两下,刚才那股火憋屈着,怕影响到孩子睡觉,深吸几口气,却怎么都压不下来,低声道“傅廷裕,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的事情你不要来管,也不要影响我”
“我知道。”
傅廷裕修长的指间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我还有事,我先告辞了。”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想到一事,又停了下来。
“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一下。”
傅廷裕从包里掏出几张薄薄的纸,放在了茶几上,声音低沉清冷,“看不看随你。”
“什么东西”夏蜜一时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拿起来看了一眼,往下一翻便看见周远洋的一寸照片,脸色猛得一变。
“你有病吗”
她再忍不住了。
刚才打电话他有心打断,夏蜜就非常非常不快。
但是算了,夏可在睡觉,她这样,会吵到孩子。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傅廷裕居然去调察周远洋。
傅廷裕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语气平缓低沉“夏蜜,我只是想了解下情况。”
“了解情况了解情况就可以随便调察我的朋友吗”
“有意思吗”
夏蜜越想越气,“傅廷裕,你是不懂我们已经离婚了吗已经离、婚、了”
她抬高声音,将手里地几张纸狠狠丢在了他的身上。
“你到底能不能给别人一点尊重”
“知不知道”
傅廷裕被她甩了一脸的纸,有些狼狈。不想和她争辩。
他弯下腰,把地上的几张纸捡了起来,理好递给夏蜜,见夏蜜不接,他又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自己看看吧,我先走了。”
傅廷裕不再多留,拧开门把手离开了。
“滚。”
夏蜜将房门关紧,狠狠拧上锁。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夏蜜余光瞥到鞋柜上的几页纸,厌烦地拿在手里,手指攥紧纸张,再一次地狠狠甩在地上。
白色纸张像蝴蝶一样四散开来。
夏蜜深吸了一口气。
倚靠在雪白的墙壁上。
她就是很气很气,很憋屈,又很厌恶。
离婚了,仍旧甩都甩不走。
半个多小时后,夏蜜看见墙壁上的钟表指针又旋转了一格,时间太晚了。
她手握成拳头,抵了抵太阳穴,稍微冷静了点。
看见家里乱七八糟的纸张,她俯下身,还是一张张捡了起来。
夏蜜不想让自己去看那些资料,她觉得是一种不尊重,也觉得无聊透了。
可是有些文字,还是不自觉跳进她的视线。
夏蜜顿了下,拿起纸张,顺着看了下去。
她脸色微微发白,神色有几分狐疑,觉得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她又看了看。
几秒后,摇了摇头,想到这是傅廷裕给的以他的人品,未必就做不了什么手脚,她将纸张狠狠撕碎,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
楼下。
傅廷裕坐在车上,点了一支烟,手肘慵懒搭在车沿上。
白色烟雾随着风盘旋。
抬起头,看见公寓顶楼的灯还是亮着的。
温馨的黄色灯光。
他看了一会儿,又想到了刚才。
他坐在地上搭着城堡,可可的笑声如蜜糖一样,甜在心里。
他的小妻子抱着垫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微笑。
那一瞬间,傅廷裕忍不住想。
如果他们没有离婚,一切都没有发生,会是什么样
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还是那么单纯可爱,会每天等他回家,会每天打很多电话,会在夜深时抱紧了他,亲吻他。会是幸福,又甜蜜的一家。
傅廷裕想了一会,自嘲笑了。
二十七楼的灯突然灭了。
傅廷裕收回了目光,心里也陡然间空落下来。
他是真的为她好的。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个红包,求个作收。
我不是很擅长写副c这种c,就尽量给个我心里满意的结局吧因为不给结局也不太好,谢谢支持。马上就全完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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