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电话的张浩霖，被裴陆阳给吼懵了。
他蹙眉，冷静快速的理了理思绪，凝神问：“你认识孙肖？”
“什么孙肖？”裴陆阳语气不耐烦，这个名字他听都没有听过，“我让你离照片你的人远点，听到没？他不是你能喜欢的人。”
张浩霖被他命令般的态度，弄得也有些火了。
他扬声：“你他妈不知道孙肖，你让我离他远点？裴陆阳，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你他妈脑子有病吧？”
“你是说，你照片的人叫孙肖？”裴陆阳听出了关键的地方，先是疑惑，然后火气愈发上来，压都压不住。
齐桑用假名字接近霖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想做什么？报复他，还是另有目的？
他向好友确定，语气沉重：“是不是照片里的那个人告诉你，他叫孙肖？”
对于裴陆阳的询问，让张浩霖开始察觉到里面可能有不对。
他身体靠在拳击台的围绳上，单手将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朝上捋，露出的锐利的眉眼，深深看了一眼台子下和南叔说话的男生。
他眼神幽深，朝电话那头开口：“不然呢？他不叫孙肖叫什么？”
“他叫齐桑，不叫什么孙肖，和我一个学校，一个班。你们现在在哪？”
“南叔的拳馆。”
“把人留着，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张浩霖心里乱成麻。
他这个人眼里一向容不下沙子，愿意跟你做朋友，是看你人不错，一定会真心相待。
但是现在，他从发小这里得知，自己准备深交的朋友，居然连名字都是骗他的。
名字都骗，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也是骗他的，为了博取他的同情？
张浩霖不想憋着心里疑问，他要当面向孙肖问清楚里面的事情，很干脆的跳下拳击台，走过去，“南叔，我找孙肖有点事。”
“行，你们聊。这小子不错，以后多带人来坐坐。”
“嗯。”张浩霖点头，随后把孙肖带到了角落，他深呼吸，告诉自己别冲动，才问：“为什么骗我？”
“什么？”孙肖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情猜一猜，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
“你叫齐桑，不叫孙肖。”张浩霖几乎是把话挤出来的，说完，力气也散尽了。
他不懂，名字而已，为什么要骗他？
不想说的话，可以告诉他不想不说，他也不会介意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可是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欺骗。
面对张浩霖质问，孙肖全程淡定：“我没骗你，我叫齐桑，也是孙肖。”
发现他面不改色，完全没有被戳破谎言的慌乱和难堪，张浩霖缓了缓情绪，凝眉问：“你改过姓名？”
如果这样的话，他可以理解。
结果下一秒，对面人却坦然地摇摇头，打消了他的猜测：“没改过，我对外一直自称孙肖，齐桑这个名字不喜欢，出了学校就不用了。”
不是他的名字，他自然不会用。
听上去有隐情，张浩霖若有所思，随即追问：“为什么？”
他好歹也需要知道真相，不然心里难免会生出芥蒂，他不希望自己主动争取的友情就此没了结果。
才问完，张浩霖目睹男生闻言后，眼神恍惚起来，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最后，他对着他扯出如风般轻淡的笑容。
用最自然不过的声音，给他答案：“因为……所有人都讨厌齐桑，我也讨厌齐桑。”
男生说话时的表情看似正常，却隐隐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哀伤。
让张浩霖的内心猛然受到冲击，他面对这张看似若无其事的脸，又想起几个小时前对方说的话，腾升出一股愧疚感。
“对……不起。”他神情陡然变得颓丧。
这种事情，在他听到孙肖说的那些话时，就他早该想到啊。他刚刚甚至还质疑他所有的话都是骗人的。
“没事的。”孙肖眼神一闪，“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叫齐桑的？”
张浩霖抿抿嘴：“你知道裴陆阳吗？”
现在冷静下来，他发现阿阳刚刚的态度很奇怪。
阿阳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就因为孙肖说谎了？不对，在生气之前，他还不知道孙肖用别的名字。
阿阳和孙肖只见，到底有什么关系，能让阿阳这么生气？
果然是裴陆阳的关系。孙肖预料到会出现在这情况，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至少比他计划的快了两三个小时。
他露出疑惑，嘴上回答：“知道，他和我是同班同学。”
“那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关系？张浩霖没把后面的话问下去，只因为他有点排斥那个真相。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群里发了你的照片，然后阿阳打电话过来让我离你远点，还说你叫齐桑。阿阳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男生薅头发，选择实话实说。他讨厌别人骗他，他自己自然也不会说谎。
“那他是你……”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要不是我手贱，我也不知道他和你认识。”
早知道就藏起来，不发那张照片了，现在好了，事情没办法收场了。自己坑自己，也是够心塞的。
“这未免也太巧了。”
男生发出讶异，张浩霖特意留意，并没看出什么不对，心里的那点怀疑也打散了。
他瞥了一眼孙肖的手腕，“你受伤的伤疤是……”其实他之前就想问了，没找到机会。此时的情况，又让他多想起来。
孙肖抬起手，“这个？冲动的结果，已经没事了。”
不用多说，张浩霖懂了，也知道问多了不好。
留意到因为孙肖打拳，汗津津的衣服，还有他白皙皮肤上掉落的汗水，他趁机转移话题：“趁他还没来，我们先去洗个澡？”
拳击馆有专门的洗浴间，一般练完拳都去那里洗澡。
孙肖点头，身上全是汗，的确实该洗洗澡了。毕竟说不定等会儿，还有一场大戏要开场。
因为时间还早，此时的淋浴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用。
听着隔壁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张浩霖抓了一把沐浴露摸身上，从进来到现在他脑子里总在想孙肖和裴陆阳的关系，有了各种猜测。
越猜越烦。于是他对隔壁扬声问：“孙肖，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你之前说喜欢的男生，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问问，说不定我认识呢。”
过了许久，回答他的是一阵阵水声。
张浩霖以为他不想回答，关掉自己这边碍事的淋浴水，想调和气氛说一句算了，对面终于传来动静。
“嗯，你认识，是裴陆阳。”
隔壁同样关了水，所以这个回答响在淋浴间显得很空荡，足以让张浩霖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让人吐血的回音。
妈的！果然是这样。
张浩霖烦躁起来，以前考试猜题目答案的时候，老子怎么就没这么准过？干嘛偏偏是在这种地方如此精准？这不是玩他吗！
男生抓着开关，深呼吸：“他对你的态度很差？”
张浩霖心里有点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个好哥们，会是对方说的那种人。
但孙肖也没有理由骗他，当时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认识裴陆阳。
那边传来淡淡的一句：“还好。”
“都说你恶心了，让你去死了，这叫还好？”张浩霖下意识拔高声音。
他想冲到隔壁，和孙肖好好讨论这个问题，但理智制止了他。
如果自己对孙肖没那种意思倒也罢了，男生互相看看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有点意思，冲进去明显有种骚扰的感觉。
张浩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玩意，但还没这么败类。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
“他说的也没错。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我变态，恶心，不正常。”
穿过挡格的声音，充斥对现实的无奈妥协，让张浩霖气不打一处来，反驳他：“你很正常，别听那些人的屁话。”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在他心里，觉得孙肖不该是这种容易妥协的性子。他应该是那种面对流言蜚语，也不屑一顾的人。
他就是莫名有这种直觉，从刚刚打拳的时候，就能看出他绝对不是那种愿意认命的人。
“你洗好了？”
许久没有听到对面有水声，他发出疑惑。
“嗯。”这次的回应不再是响在隔壁，而是在门外面，“你要洗好了吗？”
张浩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冲干净的泡沫，“没有。”
“我在外面等你。
“好。”
张浩霖出去的时候，目光一愣，因为孙肖又穿上了之前的那件裙装。也是，之前那件都是汗，不穿这件也没法子。
但……如果阿阳看到了，会怎么样？
张浩霖在这个瞬间浮起阴暗的想法，如果阿阳看到了，再次伤了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喜欢阿阳了。
这种想法很卑鄙，但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想趁虚而入，是因为无人护他，那他来护。
“走吧。”他对坐在休息椅上孙肖说。
孙肖起身，和他一起出洗浴间。
两个人并肩而行，孙肖偶尔会偏头和他说话，脸上温和的笑意只增不减。
两个人看上去，一刚一柔，落在旁观者的眼中很是养眼。
裴陆阳进门不久，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人。
越看越觉得刺眼，心里涌起一堆无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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