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去你的多情将军6

    徐霁撤了手,掌心下的温度骤凉。

    苏绵眼睁睁地看着这双好看的手抽离,她自己也明白,这可是古代,仅仅因为手控的执念就想去摸手,实在过于孟浪,至少不符合女子该有的端庄。

    他看见,她白皙的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绯红。他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只以为她害羞了。

    他勾着唇,笑意在眼角眉梢轻轻流转。

    一会儿,他敛了神色,温和认真地说:“你是谢家的独生女,我自然知道你嫁妆丰厚。你自己收好,我不动,也不许这府中别的人打主意。我会向爹娘禀明……等我死了,你只管带着嫁妆重新嫁人,到那时,你可自己挑个良配……”

    “公子!”苏绵打断了他。

    她蹙着秀眉,嘟着粉唇,一面为他难过,一面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世人皆知他是个病殃子,没准哪天就没救了,这是事实;世人也知她和徐霁是奉旨成婚,她虽不似原主那般留恋徐霖,可也确实不喜欢徐霁,这也是事实。

    他这个人啊,拖着病体不知好好休息,一天到晚总在操别人的心。

    徐霁对人的好,就像一盏淡淡的茶香,不细想时不觉得,回味间却是余韵悠长。就像,湖边不留姓名的斗蓬,昨晚看着平常的几盘点心,还有今日众目睽睽下相赠的御赐之物……

    “公子不肯要我的东西,却又为何将那么贵重的流云百福佩赠予我?”

    他神色间略显黯然,说到钱财之物,他也算是看清了府中人的嘴脸。

    早些年,徐家靠的是齐夫人的嫁妆,后几年,出了徐霁这位少年将军,拿的俸禄也算是血汗钱。后来,他受了伤,指望不上了。陛下赏赐的钱,多被父亲拿了去应酬,所幸的是,御赐的物件父亲不敢动,要不然,也早被拿去变卖或者送人了。

    自从徐霖出了头,被华昭公主看上,徐勉宠妾灭妻的态度也越来越明显。徐霁看在眼里,父亲对母亲一日不如一日,若非看在齐夫人还有些嫁妆田产,徐霁还有些昔日的功绩,这府中早就变了天。

    他苦笑:“我一个将死之人,再贵重的东西亦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御赐之物留着压箱底,不能吃不能喝,倒不如送给她,还算有点作用。

    苏绵故意绷着脸:“那盒参今日就先不炖了,待我下回问过洪太医,他说可用时再用。只是,那个不吉利的字,无论如何,公子日后不许再说了!”

    徐霁愣了愣,似乎除了父亲母亲,已经许久没有第三个人用这种唬人的语气同他说话了。他挑眉一笑,分明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掩不住的意态风流。

    他说:“好。”

    苏绵怕打扰他休息,离开时,她冲着珍珍挤弄了一下眉眼。珍珍立马会意了,跑到徐霁跟前端正地行礼道喜:“奴婢恭贺公子和小姐新婚大喜!”

    徐霁:“……”

    青梧才跟了苏绵一天,也学精了,连忙去珍珍身边站着,也行个礼,又原样重复了一遍,连字都没改。

    徐霁:“……”

    他示意成丰打赏,抬眼又看见苏绵回来了。他哭笑不得地问:“不会你还要一份吧?”

    哪有新娘自己要打赏的道理?她笑着摇头,伸手指一指桌案上的食盘:“昨晚发现,你这儿的点心味道不错,麻烦帮我打包一份。”

    徐霁:“……”

    不愧是谢元宝的女儿,雁过拔毛!

    隔日,洪太医再来的时候,苏绵得到消息,特意又过来了。

    她等着对方诊完脉出来,与他在外间喝茶交谈。

    这是个老实忠厚的中年男子,身上有股子极重的中药味儿,俩人简单地彼此见过,苏绵便开始细细地询问徐霁的病情。

    还是从洪太医这儿,她才得知,当初徐霁的官职甚至比徐勉和徐霖都高,他才是徐府的顶梁柱。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徐霁冒死从崖下背上来的人,竟是当朝的皇叔——康阳王。

    这位皇叔是先皇最小的弟弟,比今上大不了几岁。他刚正不阿,不喜朝中争权夺利,只愿为大鑫国戍守边境,定国□□。

    当年那一役,他中了埋伏,险些丧命。危难之际,是将军徐霁豁出命去,将他从崖下背了上来。

    可是,命虽是保住了,他俩却都中了奇毒,阴寒入体。康阳王伤了脑子,变得浑浑噩噩,成了傻子;而徐霁,到底是功夫底子好,脑子没事,却成了病殃子。

    苏绵想想都觉得玄,幸亏徐霁扛住了,若是这样好看的男人成了傻子,还真是可惜。

    她又向洪太医问起她那盒宝贝人参,不知适不适合给徐霁补养身体。她今日特意带了,拿给他仔细瞧了瞧。洪太医说:“确是参中的极品,只不过,眼下大公子身子孱弱,经不得这样大补。”

    苏绵问:“那可还有别的法子?”

    洪太医犹豫半天,这才答道:“有种药材十分珍稀,太医署倒也偶尔能有一两株,只是,可医可补的好药等的人多了……”

    他没说下去,样子是有些为难。苏绵转念便已明白了,既是非常珍稀的药材,自然是紧着宫中地位最高的人用,怎么样也轮不到宫外的人。

    他见这女子冰雪聪明,一点便已通透,他又接着说:“原本,以康阳王爷的身份,弄一株来入药,倒也未尝不可。只是……洪某不才,此症无人医过,我也没什么把握,又恐入药太猛,反受其害。”

    宫中这样珍贵的药材都是有记录的,他浪费一株便是过错,若是将康阳王治出毛病,更如何承担得起?

    苏绵问:“是何种药材?”

    洪太医答:“此物名冰玉灵芝,长得和雪灵芝差不多,生于极寒之地,不可人为种植。冰玉灵芝生长极为缓慢,若需入药,至少十数年以上的方可,若要极品,需生长百年。”

    “冰玉灵芝是吧,”她点了下头,“没关系,我爹有!”

    不是吹嘘,谢家的药铺药品齐全,宫里能进到的,谢家都可以。大不了,再多花些钱。更重要的是,宫里的药不是谁都能用上,可谢家药铺的药,她能作一半的主。

    此时的谢元宝扒拉着算盘,突然一捂胸口,为啥拔凉拔凉滴?

    苏绵向洪太医细细叮嘱:“您只管治病,若是缺了药找我便是,若是试过不行,我也不会因为吝惜药材而怪您。只是,用药的方子还请务必谨慎,多加斟酌。”

    其实,洪太医也是有些胜算才敢说出来的,只是医者天性谨慎,不敢打保票。如今,他不必担心损失了珍贵药材被宫中责怪,只需专心考虑对症下药,那更好尽力一试。

    轻咳声由远及近,苏绵回头,看见徐霁披了件衣裳出来了。成丰搀着他,在桌边坐下,苏绵闻到,除了淡淡的药香,还有他外衣上清苦回甘的沉香。

    她知道他赶着出来是要说什么,于是在他开口前,苏绵便不容拒绝地说:“别的事可以听你的,治病救命的事,你须听我的。你若不肯用我家的药,我便不要你送的玉佩。”

    徐霁止了咳,原本要说的话已经尽数被她堵回了肚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弯着唇,睨她一眼,当真是个善解人意又牙尖嘴利的姑娘。

    苏绵笑了笑,腮上浮现一对雪白的梨涡,甜得沁人心脾。“你若是怕欠我的情,日后慢慢还便是了,反正来日方长。”

    她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徐霁待她好,她自然回报。可是,洪太医听着这新婚的小两口说话,却听出了别的味道。

    “大公子和少夫人真是伉俪情深!”他顿了顿,又踌躇着交待,“只是……房·事上千万不可过多勉强。”

    徐霁的咳才刚歇了,这下子,又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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