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紧贴的人是火热的, 零乱的呼吸就落在苏绵的耳边。
她愣住, 一时间忘了反应。
她不说话, 凌恤就一直静静地抱着她, 手臂箍得很紧, 生怕她跑了似的。
就这样抱着,她在怀里。这件事他已经悄悄地想过很多次,在国外的时候, 也梦过很多回。
许久,苏绵强装镇定, 声音却暴露了她的紧张:“凌恤, 你喝醉了。”
他在耳畔回答的却是:“落落,我喜欢你。”
凌恤原来只敢在心里这样叫她,这是第一次,把这样的称呼叫出口。仿佛这样叫她,她就变成了属于他的小女人,让他感觉自己比她大。
他嗓音微哑, 低低地说:“我喜欢你……已经喜欢了很久。”
“你先放开我再说。”苏绵低头去掰他的手, 他借着醉意, 脾气越发执拗, 随她怎么掰怎么拽,他就是死死地搂着, 不松开。
他的手很白,平时捏画笔的时候,尤显性感俊秀。这会儿苏绵急了, 挠了几下,他手背上能看出一道道的红印。他却不怕疼,固执得很。“就是不放,你先答应做我女朋友我才放。”
“凌恤,你这是撒酒疯!”
“这些年来,我总在跟别人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说了那么多回,我自己都希望是真的,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咱们试试吗?”
他抱着纤细的腰肢,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我保证会对你好,不会冷落你、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欺负你。我不会像韩奕那样,让你伤心,我既然开了口,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对你。”
苏绵半晌没说话,让他心里发慌,他从后面抱着她,又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
凌恤到底松了手臂,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她脸上染了层浅浅的红云,不知道是让他吓的,还是搂得太紧,给热的。
他握着她的手,把纤秀的手掌按在他胸前,十分郑重。“这里,不会有别人。”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醉,我很清醒。信我。”
“太晚了,你先回房间去睡觉,睡醒了再说。” 苏绵默默地从他掌心里抽出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在拒绝我?”他有点委屈,又有点激动,“我知道,我以前没什么担当,总想着一个人过得悠闲自在,还总让你把我当小孩儿。可我以后不会了,是因为遇见你,才让我想要变得更好的。”
“落落,你为凌霄集团做的一切,不会就只是为了报恩吧?”他红了眼圈,“在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吗?”
只是为了报恩吗?当然不是。苏绵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却从没仔细想过,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从凌恤回国,她是能感觉到他的心意的,她的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他。她很清楚,上一世的情感,只能留在上一世了,那一辈子,已经过完了。而她,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里。
只是,她对于新的情感,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是的。”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对上他凝视的眼睛,“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太多,你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他的神色缓和了一点,苏绵抬了手,用指间在他蹙着的眉心揉了揉。“你这一段,也太累了,我知道你很努力,我也知道,你很好。可是现在,先回去睡觉。”
凌恤没说话,苏绵狠下心来,自己回了房间,房门一关,把他关在了客厅里。
一会儿,她贴着房门,听见他回房,很快,门外变得一片宁静。
凌恤虽然人是清醒的,但到底酒喝了不少,加上连续地加班熬夜,人困倦得不行。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倒在床上,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苏绵却很久无法入眠,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闹钟把她叫醒的时候,她都有点睁不开眼。
她梳洗完,发现凌恤那边还没有一点动静,估计是睡过头了。苏绵来到他房间门口,发现他昨晚居然连房门都没关,直接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她轻叹一下,这样的状态也能叫清醒?
凌恤房间的布局,是床头靠着墙,就在门的左边,再往左,有一张沙发,上面扔着他昨晚迷迷糊糊脱下来的衣服。
苏绵站在门口,就能把人看得很清楚。他的睡颜显得特别干净,平时感觉虽然是成熟了不少,睡觉的样子,依然像个大孩子。他的睫毛纤长浓密,低低地垂下来,宛如迷人的小扇子。嘴唇是浅粉色的,有淡淡的光泽,他抿得很紧,却有种禁欲的诱惑。
苏绵一直都知道,他是个美男子。
她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单身男子的房间,她还是没有贸然走进去。“凌恤,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她又接连叫了两声,凌恤才迷茫地睁眼,答应了一声。
他这是喝多了酒早起,整个人还迷糊着,脑子都没清醒。他只听见苏绵说要迟到了,于是猛地坐起身来,侧到左边去够沙发上的衣服。
他忘了,昨晚倒在床上感觉不舒服,他只脱了衣服,并没找睡衣穿上,他这会儿身上从上到下就只有条平角短裤。房门开着,门口还站着人。
苏绵慌忙从他线条流畅的美背上撇开视线,她刚扭身想走,脑中突然闪现出,她刚才一眼扫过时,好像看见了什么。
她愣了一下,重新回过身来。下一刻,她坐在床边,扶着他的后背,一下把凌恤按趴在床上。
这一惊,让凌恤清醒了不少。“你干嘛?”
“别动,让我看看。”她怔怔地盯着,在他的后腰窝上,有一个鲜红的胎记,形状规整,是颗四角的星星。
苏绵: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这个嘛……
苏绵:你可别告诉我是巧合!同样的部位,同样的形状颜色,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你也……没早问。这个,确实不是巧合,但我不能说……
苏绵:不能说是吧?那我们现在就一拍两散!
系统:别别别!好吧,你都猜到了,凌恤就是徐霁,同一个灵魂。一个书里觉醒的灵魂,还是只能被困在书里……就这些。
苏绵:滚!
她向系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整个过程,在凌恤看来,只是她愣了个神的工夫。
不过,这点工夫他也并不太好过,内心冲击巨大。他这会儿完全清醒了,想起昨晚自己对她表白了,不过她当时并没答应,只说要想想。
可是,今天这神反转,也太突然了。一大早的,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把他按在床上,手还停在腰部布料的边缘。她说……要看看??!
他涨红了脸,做为一个未经情·事的男人,内心默默挣扎半天,哆嗦着问了句:“看……看看,要……要脱光吗?”
“……”苏绵意识到此刻的窘境,她收了手,飞快地拿被子把他遮上了。
她在床边正襟危坐,绷着脸:“我就……觉得你的胎记长得很特别,你抖个什么?”
“啊?”凌恤自己平时看不见,他都快忘了那里有个胎记,心底悄悄地有点泄气,嘴上却很硬,“天气多冷啊,我抖一抖很正常。”
苏绵站起身来,看他一眼:“你赶紧穿衣服出来,我去做点早餐。”
她转身往厨房去了,凌恤可怜地抱着被子没动。他之前也想赶紧穿衣起床的好不好,可是,他一个年轻小伙,一大早上被她这样骚·扰,他就算想现在下床,也不方便马上穿裤子。
苏绵在做早餐的时候,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淡淡的喜悦笼罩着她。她在想,相见欢,原来真的能相见。难怪,她和凌恤自认识以来,相处中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他在一起,总能让她觉得轻松。
俩人坐在一起吃早餐,凌恤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觉得你脸有点红?不会又发烧了吧?”
他说着,又伸了手想试她的额头。苏绵躲开了,淡淡地说:“是做早餐的时候,热气熏的。”
他“哦”了一声:“可我好像发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没穿衣服的时候着了凉。要不然,你帮我试试?”
他说着,嘴角噙了丝不怀好意的浅笑,倾身上前,一只手扣着她的头脑,把苏绵带向自己。
俩人的额头轻轻地碰在一起,连交织的呼吸间都带着早餐奶酪的甜腻。他的丹凤眼中藏着清亮的星光,他用迷死人不偿命的声音问她:“我是不是病了?”
“你是脑子有病!”她终于反应过来,从他的手下逃脱,她狠狠地瞪他,“你还说你在国外的时候没有泡妞,我怎么觉得,你根本没以前老实了!”
她吃完了,回房间去拿包,准备出门上班。凌恤坐在餐桌边发呆,他想起刚才被他一碰,她瞬间红了的耳垂,他忍不住轻轻地弯了弯唇角。
他站起身,跟在苏绵的身后,一路上为自己叫“冤枉”。
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凌恤又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代理董事长。
苏绵在和他一起看晓文拿进来的资料,之前按照苏绵的吩咐,有人去东方集团的珠宝行打探了情况,还买了一些首饰回来。经过检验,东方集团的黄金首饰掺假,千足金根本就不是千足金。
这样,苏绵就能想通了。珠宝行只是东方集团旗下很小的一块产业,论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到现在。如果,卢东威没有牺牲集团利益,拿出资金来拯救珠宝业务,旗下珠宝业务又没有缩水,那么,贾慧是凭什么让东方集团的珠宝行支撑了这么长的时间,几乎要与凌霄和华采一争高下?
果然,是旁门左道。
凌恤问:“你想做什么?”
苏绵笑了笑,语气坚定地说:“结束这场价格战,结束这个严冬,拯救整个珠宝行业,让业绩回暖。”
A大校庆将至,这几天校友群里一直很热闹。
今天晚上,原本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转了话锋,爆出个猛料来。消息说贾慧根本不是什么女精英、女强人,她现在地位是睡出来的,她就是个小三。前几天,她还被卢东威的夫人堵在酒店里,叫人暴打了一顿。正妻斗小三,想不到这样的戏码,身边就有。
苏绵和凌恤虽然不是一个系,不在一个群里,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很快把A大所有同学群传了个遍。
苏绵所在群里的人都在说,贾慧丢了A大的脸,亏了她当初还在群里说陶星落有猫腻,原来有猫腻的是她自己,真是贼喊捉贼。
那么巧,就在第二天,凌恤和苏绵一起去A大校庆凑热闹,他们就在校园里,遇见了贾慧。
当时人山人海,他俩看见很多院系和社团在举办各类的活动,围观的人也很多。旁边在进行诗歌大赛,那声音青春扬溢饱含着激情。
凌恤问苏绵:“你喜欢哪个著名的文人墨客?”
苏绵想了想,说:“余秋雨。”
“怎么不是白居易、李清照之类的?”他挺意外的,“你不是喜欢古典风吗,怎么说了个这么近的人物?”
苏绵愣了一下,当初她说自己喜欢古典,是因为怀念。现如今他都来到现代社会了,就在她身边了,她也没什么可纠结了。她笑着白了他一眼:“你也没规定要说已经作古的啊。”
贾慧就戴着副墨镜,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发呆。她先看见凌恤和苏绵的,他俩在人群里特别显眼,站在一块儿像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跟在他俩后面。跟了一段路,凌恤察觉了,猛一回头,贾慧没地方躲了。
凌恤下意识地把苏绵往怀里搂了搂,是种保护的姿态。校园里这么多人,他想着,难不成还能遇见打劫或者变态的?
贾慧就知道,他已经不认识她了。她只好把墨镜摘了,让他俩认出她来。
她看了眼苏绵,又撇开了脸。“看到我这个倒霉的样子,你心里痛快吗?”
“我有什么可痛快的?我对你的私生活,可是一无所知。”苏绵觉得她这话莫名其妙,好像一直以来比较针对对方的人,是贾慧自己吧?
贾慧低下头,眼中忽然盛满泪水,她重新把墨镜带上了,不想让人看见她这个样子。她知道,是她自作自受。
“陶星落,可能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非常羡慕你。我从小就很努力,在A大,我成绩好还进了学生会。可是,受关注的人总是你,根本没人会看我一眼。”
苏绵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喜欢韩奕?”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猜。”她苦笑了一下,抬眼看着凌恤,因为有墨镜,她才敢这么直接地与他对视。“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是凌恤。”
“……”这真让苏绵意外,她总以为贾慧和韩奕联系,是喜欢韩奕。原来,贾慧打电话给韩奕告状的目的,是希望他出面,让苏绵从凌恤身边离开。
这件事让凌恤也挺吃惊的,那天在侧门外打架,他就奇怪贾慧居然认识他。他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可事实上,那并不是他俩的第一次见面。
“你们都没想到吧,”她笑了笑,“无论我在他面前出现过几次,无论我多想让他留意我,全都是徒劳的。在侧门外遇见的那天,我发现了,原来他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之前我们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我猜他如果听到贾慧这个名字,大概是人是狗都想不起来。”
凌恤略显尴尬,不过,她说的话是真的。凌恤从前一直有点自闭,不是很要紧的人和事,他都不上心。贾慧几次借故和他打交道,都是用了学生干部的身份,为了一些活动上的事。而这类人、这类事,恰恰是他最不关心的。
因为凌恤,贾慧就悄悄恨上了苏绵。苏绵进了凌霄,她却进不了华采,后来老天眷顾,她进了东方集团。
她一开始也想凭实力往上爬,可后来觉得,这样爬上去太慢了。她看见苏绵升了主办、主任,一直到了凌恪身边。
妒忌让她失去了理智,她想走捷径,而捷径就是卢东威。
有一次,卢东威在陪客户的饭局上喝多了,酒后想法多,而且胆子大。他看见身边的贾慧,虽然长得不算特别漂亮,倒也上围饱满,等到熄了灯,反正不看脸,这样一想,内心蠢蠢欲动。
饭后,他说醉了,需要休息,在客房部开了个房间,支开了助理,让贾慧去他房里送点酸奶给他解酒。自然,她一进去,便如同羊入虎口。她挣扎了几下,就放手由了他摆弄。一是因为想往上爬,二是因为卢东威见惯了风月场,手段实在太高明。
那之后,卢东威拿她当了自己人,对她很器重,她也努力地工作,想表现自己。职位升起来了,可她常常会在心底抱怨,为什么自己命苦,凌家兄弟俩那么帅,而她遇上的卢东威却偏偏是个油腻肥胖的中年汉子?
珠宝行对于东方集团来说,只是一小块产业,可是对于她而言,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职位。如果珠宝行倒闭,她这个经理也就没了。于是,她想到掺假,保住利润,保住珠宝行。
现在,贾慧每天过得惶惶不可终日,一方面是卢东威的老婆太凶悍,不放过她,另一方面是造假心虚,她总觉得要出事。黄金掺假的事,是卢东威默许的,但她知道,如果事发,天塌下来是不会有人帮她顶的,她多半会被卢东威推出去背锅。这样,他对外界、对老婆都好交待。
这些事,她没脸在别人面前提。她自己在痛苦中反思,后来想明白了。如果一开始她不攀比、不强求,脚踏实地地努力下去,她原本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也是可以收获幸福的。很多事,欲速则不达。
当前途一片迷茫,甚至是绝望,贾慧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凌恤,所以才会一路跟在他们身后。
她说:“凌恤,我想离开A市了,在走之前,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哪怕就是……校友的告别……”
凌恤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半步,他这个人,最不爱做虚与委蛇、敷衍应酬的事。他心底里反感这个人,不管贾慧有多爱他,也不管她要离开去哪,他遵从内心,实在是抱不下去。
他在考虑措辞,如果直接说:“你走开。”会不会太打击人?
苏绵已经看出了他的满脸抗拒,于是主动帮他解围。
“口头告别就行,拥抱就不必了吧。”
贾慧从墨镜后死死地盯着她:“我问的是凌恤,他没回答,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苏绵说:“我是他女朋友,你要抱他,我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不是大杀四方、心狠手辣的女主,男主会是各式美男,当然也不能弱。没有谁靠谁发达,而是共同成长。
凌恤和徐霁,这样的男主亲们爱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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