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中, 她恍惚看到了身穿龙袍的秦渊朝她扑了下来……那画面, 不真实得像是她的幻觉。
小小往下坠着，周围都是朦胧迷散的烟雾，她仿佛坠入了云端中……
“小小！”山巅之上，蓦地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因嘶哑有些变了音，听不出是谁的了，但听着……不像小李子的。
这声喊, 仿若响彻云霄, 贯穿天地。
***
武小小是让秦辞轻声唤醒的, 她在睡梦中哭个不停。
醒来后，她满脸都是泪，怔怔地看着秦辞。
秦辞圈她在怀里, 低声问道：“做恶梦了？”声音很温柔, 带着点哄小孩子的语音，“不用怕，做梦而已。”
武小小哭着紧紧抱住了他。
这不是梦啊！武小小将脸埋在秦辞脖间, 闷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这个结局真的是糟糕透了！
番外！对了，还有番外！
大结局的结尾那里, 像是埋了一个伏笔——秦渊心系于她的埋伏, 那个撕心裂肺喊她名字的人, 会是秦渊吗？或者是……徐青？
武小小连忙联系系统，询问番外PO了没，系统答复是还没有。
武小小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询问秦渊对她的爱意，系统查询后回复爱意为零，武小小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秦渊并没有喜欢她。
武小小抱着秦辞，陷入了沉思中。
如果，把自己当成来世的小小，那她是不是可以补偿秦辞，比如说——这一世和他远走高飞？
虽然说任务就无法完成了，但是，任务也没有完成期限啊，她可以过多五十年再回来扑倒秦渊？就是不知道到时七老八十的秦渊还……举不举得起来。
再退一步讲，五十年后失败了还可以读档重来。
这么一想，武小小觉得事情简单多了，就这样决定吧！
她搂着秦辞的脖子，泪眼汪汪道：“我们私奔吧！”
秦辞微微歪头，“嗯？”
“殿下，”武小小依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前打着圈圈，“你就没有想过……要我吗？”
她生起一种强烈的想要补偿秦辞的感觉，恨不得现在就扑倒他。
她觉得，哪怕是书中的小小，也并没有觉得成为秦辞的女人是一种耻辱，像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啊，一想到秦辞临死前都觉得自己玷污了她，武小小就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秦辞怔了一下，喉结一动，很温柔地拢了一下她的鬓发，微笑道：“成亲之后。”
武小小伸手，轻轻拉开自己的腰带，低低道：“我觉得……成亲前，也可以试一下呀。”
秦辞按住她的手，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摸了摸她还有些苍白的脸蛋，“你现在身子不适，不着急。”
他说着，低下头来，珍重而细心地替她系好腰带。
武小小：“……”
好吧，她要去找徐青拿药了！拿两种药！一种解药，外加一种扑倒秦辞的药！
武小小借口身体不适，要找御医，秦辞心疼她，请了老御医来帮她诊脉。
武小小知道，徐青就是老御医的手下，他一定会找机会跟过来的，徐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触到自己妹妹的机会。
果不其然，徐青来了。
书中记载，小小背后有一个小小的胎记。
武小小想了一会儿，才想了起来。当初她肩上的伤口流脓的时候，是徐青亲自帮她处理的，当时她痛晕了过去，秦渊也撇下她走了，徐青身为一假太监，居然！掀她衣服看！
想到这，武小小又给秦渊记了一笔帐。
他就不怕这徐青对她意图不轨吗！当时孤男寡女，她还不醒人事，衣衫半解啊！
武小小几乎可以确定了，徐青就是在那次发现她的身份的。
因为自从那日之后，徐青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以前的爱理不理变到一脸讨好。
她几乎想像得出来徐青发现她身份时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地按照秦渊的吩咐——不用麻沸散——怎么疼怎么来——于是他下了狠手——使劲折磨她——直至将她虐昏了过去——结果衣服一掀——哦，是自家的妹妹啊，当时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老御医和秦辞到一旁去说话的时候，武小小和徐青两人也在低声说着话。
武小小现在才发现，以前徐青和她拉家常，不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真的在打听她的身世，比如说——你是哪里人？几岁进的宫？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武小小有意和他认亲，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提起自己小时候好像有个哥哥，很疼她，年纪大她许多，但少年时就离家了。
徐青忍不住热泪盈眶。
当年他外出学医时，他妹妹才三岁，那时他要走，小丫头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舍不得他。
他咬咬牙，骗她说他去给她买糖葫芦吃，小丫头这才松了手，泪眼汪汪、奶声奶气地让他早些回来。
他这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后回来，才知道他一走，他爹就续弦了，第二年他爹一死，妹妹就让后娘卖给人牙子了。
当时他追悔莫及，即便后来将那毒妇抓来当了药人狠狠折磨了多年，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四处搜寻，终于打听到妹妹极有可能让人卖入宫中，他便隐藏身份入宫追查，在宫中耗了两年，终于找到她了。
徐青克制不住，将自己是她兄长的身份说了。
武小小一脸惊讶。
徐青怕她不相信，道：“你后背有一个比拇指稍大的胎记，是浅白色的。”
武小小瞪大了眼。
好你个徐青，敢情为了找妹妹，借着太监的身份四处瞧宫女的后背？
徐青见秦辞和老御医说得差不多了，低声迅速道：“明日我再过来和你细说，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尤其是景王，记住了。”
武小小怔怔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徐青心酸地冲她笑了一下，这傻乎乎的模样，和小时候多像啊！他妹妹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姑娘了。
可是这该死的景王，竟然将他的断肠丹用在他妹妹身上！
之前他师父就曾经说过，他身为医者，却没有悲天悯人之心，迟早作茧自缚。他当时不以为意，却不曾想，师父的话竟一语成谶。
他制的毒药，竟然用在了他最心疼的妹妹身上。
他知道断肠丹发作时有多痛苦，他记得那些药人在发作的时候都因为痛苦难耐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次日，徐青给武小小送来了调理身子的汤药，和她说起了许多她幼时的事情，在武小小的配合下，兄妹二人顺利相认。
武小小抹着眼泪道：“大哥，你怎么就入宫当了太监呢？这样咱家不就断子绝孙了吗？”哼，叫你当初使劲虐我！你就缺那么一点麻沸散吗？
徐青：“……”
徐青憋了半日，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
武小小用一种“家里要绝后了”的绝望眼神看着他。
徐青选择性忽略，将断肠丹的解药拿了出来，让武小小服下，“记住，你已经解毒一事不能让景王知道，以后他派人给你解药，你假装服下就是。”
“知道了，可是……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个解药？”
徐青轻描淡写道：“这毒本就是我制的。”
武小小面上现出几分惊惧，似乎还记得这毒发作时给她带来的痛楚。
徐青心生懊悔，宽慰道：“放心，以后哥哥再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他们兄妹二人已经团聚，他会为她多积些阴德。
武小小打听道：“哥哥，你懂医？”
“自然。”
“那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给我防身？”
“什么都有，你要什么样的？哥哥给你制。”徐青连忙道。
“唔……催情一类的有吗？就是男人服了之后，会不知不觉地情动，事后还不会起疑的那种？”
徐青眼一眯，“你一个姑娘家要这种药做什么？你想爬太子的床？”
武小小：“……”你这个当哥哥的这么直接好吗？
不过，徐青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
徐青盯着她看了片刻，“哥哥问你一句，你随在景王身边这么多年，他……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武小小摇了摇头，“没有。”
徐青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想到她谨慎的性子，不敢多问，怕引起她怀疑。
在宫中这种地方，多留个心眼总归没错的。可是，他妹妹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的啊，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在她这个年纪都当了孩子的娘了。
“你听哥哥说，出宫好吗？不要再呆在宫里了。”徐青认真道，“哥哥在外面有很多银钱，还有宅子，哥哥会养你。你想去哪儿，哥哥都陪着你，到时给你找一个好夫婿，你安心嫁人，好吗？”
“出宫吗？”武小小喃喃道，“谈何容易啊？”
徐青见她有出宫的意愿，心中欢喜，连忙道：“只要你愿意出宫，哥哥自然会给你安排好这一切！”
他早就想好了，一找到妹妹，就立刻带她出宫。虽然小小现在的身份有些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死人是不可能再呆在宫中的。
武小小陷入了沉思中。
她和秦辞假死要是能有徐青的鼎力相助，实是如虎添翼。可是，现在还不宜表露出她想出宫的心思，以免徐青多想。
徐青见她这样，也不催促，只让她仔细考虑，想好后再回复他。
武小小点了点头。
***
三日后，武小小的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搬出了东宫。
她和秦辞订亲后，本就不该再继续呆在东宫里了，但秦辞以她身体不适为由，又留她住多了几日。
不知是谁提议的，让武小小住进王嫣的浅月宫，武小小便搬入了浅月宫的偏殿。
搬来这日，正好碰到秦渊在浅月宫里和王嫣喝茶。
王嫣见武小小来了，忙邀她入座。
武小小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在看过书中的大结局后，武小小再看秦渊，总觉得这人身上好像蒙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轻纱一样，怎么都看不清了。
武小小从王嫣口中得知，秦渊过几日也要搬出宫外了，他的府邸已经建好了。
秦渊喝茶的时候，武小小注意到，他的手受伤了，虎口处还包着白色的纱布。
见武小小盯着看，秦渊弯唇一笑，“让小畜生咬了。”
武小小不解，但很快，就见窗口忽然跃进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猫，大猫一跃钻入秦渊怀中，懒懒地看了陌生的武小小一眼，就眷恋地依在秦辞怀中，自顾自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武小小看得一怔。
说实话，这只宠物不大像猫，反倒像是……一只幼虎。
王嫣有些怕它，轻声对秦渊道：“小雪长大了，性子许是有些野了，你也要小心些。”
武小小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忍不住一缩。
小雪……
小雪死前的惨状又浮现在她眼前，武小小心生难受，只觉得嗓子有些干涩，连忙端起茶盏来，低头抿茶。
喝茶的时候，她抬眼悄悄地瞄了秦渊一眼，她不明白秦渊为什么要养一只这么像小雪的幼虎，还起了同样的名字。
秦渊低眸浅笑，看着怀中的爱宠，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很有意思不是吗？从小养到大，不知怎地就惹毛了它，让它咬了一口，怎么都不肯松口……”他修长的手指慵懒地顺着小雪雪白的毛发，低低道，“可是……又舍不得打死它，能怎么办呢？只能受着了吧……”他说到后面，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武小小和王嫣都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不止是武小小，王嫣也一样，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有时他明明是笑着的，但她却能看见他眼底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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