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小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小腹, 极力掩住自己的慌乱, “我告诉你，我体质特殊，医生说了，我要是做手术的话，风险很大，孩子没了我也活不了！所以……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就是一尸两命！你这是谋杀！”
秦渊冷笑, “你觉得, 我会信？”
“不信你去问金医生！”武小小对上他的眼, 没有半点躲闪，“贞德医院的金医生，她可以为我作证！”
秦渊死死地盯着着她。
半晌, 他终于松开她, “你想生下这个孩子？”
武小小声音微颤，“是。”即便这个孩子最终保不住，她也不想主动了结它的生命。
武小小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情绪从何而来。这会儿，她像是她自己, 又像是伍小小, 又或者她们两个合为了一体。
她们有着同样的想法, 都想留下这个孩子，像是身为一个母亲的本能。
秦渊莫名其妙地换了话题，“跟他分手, 听到没有。”
“不。”武小小一口回绝。
秦渊双手撑在她身后的蓄水池墙上，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声音似笑非笑，“你喜欢上他了？”
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武小小心跳变得飞快起来，颤声道：“是……”
“可是……”他抬起她下巴，逼她与自己一双阴郁的眼直视，低低道，“你不是爱我的吗？”
“我不爱你！”武小小脱口喊道，眼泪却掉了下来。
她终于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伍小小……苏醒了。
她话落音，秦渊便狠狠地吻住了她，他扣住她的脸，死死地亲吻住了她。
武小小挣扎了起来，但她竭尽全力打在秦渊身上的拳头，对他来说就像雨滴一样，密密麻麻，不痛不痒。
秦渊吻她吻得很用力，武小小渐渐停止了挣扎，哭得不能自已。
心中像是有两个自己，一个爱秦渊爱得死去活来，另一个落寞而悲哀，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
武小小的记忆回到伍小小大一那年。
她记得，那一年，秦渊也曾经这么强吻过她。
那个时候，她还在军训，忽然听说秦渊回国了，当时他好像是回国参加一个考试。
那天正好她军训结束得早，教官四点钟就放他们走了，伍小小趁这机会跑回了家。
她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秦渊还没回来，她还穿着军训的迷彩服，就那么蹲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他回来，希望能见他一面。
走廊里铺了地毯，她没听到他的声音，等她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她发现他长高了好多。
几年不见，他已经从一个少年蜕变成了一个男人。
秦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冷不热地嘲讽了她两句，她当时就哭了，正想走，秦渊却忽然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按在门上，狠狠地吻住了她。
她当时就傻眼了，眼泪都忘了掉，怔怔地看着他。
就在她被他亲得几近窒息的时候，秦渊又突然松开了她，沉着脸让她滚，然后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她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怔怔地回了学校。
秦渊亲人一点都不温柔，很粗鲁，就像现在一样。
武小小哭得不行，秦渊终于松开了她，抵住她的额头，低喃道：“和他分手，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小小，这话我只说一次——我们在一起吧。”
武小小突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秦渊甚至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她歇斯底里地冲他咆哮着，“我不！我不想和你一起受尽折磨！我跟你在一起只有无尽的痛苦！你还要逼我从这二十八楼跳下去吗？我快被你逼疯了秦渊！我真的要被你逼疯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再爱你了！我求求你让我走吧！”
武小小冲他咆哮完，脸上还挂着泪，两人面面相觑。
武小小懵了，大脑空白了片刻——这话不是她说的，可是，心里残留的那种绝望而痛苦的感受却在撕扯着她。
她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伍小小，是重生的，她有着书中直至完结的记忆——她记得她和秦渊的所有纠缠，也记得自己最后宁愿从医院的二十八楼跳下去，也要结束掉这段痛苦的感情。
“小小……”秦渊不解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情绪，更不明白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武小小抬手，想要擦掉自己的眼泪，奈何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掉。
她现在脑海里全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回忆，她被动地接收了伍小小对秦渊的所有爱恨……她爱他，也恨他，可是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受得住秦渊这病态的爱。
“你放开我！”武小小推开了他，往楼梯口跑去，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伍小小带来的情感。
“小小！”秦渊追了上来。
武小小跑得急，一个不小心被天台的门槛绊倒了，眼见着就要摔下楼梯。
这一刻，她甚至生起一种宿命感，难道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吗？
就在这时，秦渊一把拽住了她，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双手护住了她的头和腰，垫在她身下，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直摔到武小小家门口才停住。
武小小听到秦渊闷哼了一声，连忙从他身上撑坐起来，她扶了扶脑袋，感觉有些眩晕，她刚刚头撞到了秦渊的胸口。
而秦渊这会儿正躺在地上，脸色发青。
武小小正想开口说话，却让秦渊脑后溢出来的血骇住了——他的后脑勺下面，晕出来一滩血，很浓稠的血。
秦渊倒吸了一口冷气，抬手摸了一下，满手黏腻。
武小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什么，“秦渊……”
“嘘……”秦渊哑声道，“先别动我，让我缓一下……”
武小小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好一会儿才慌张地摸出了手机，第一个就想到要给秦辞打电话。
秦辞可能在忙，好一会儿才接电话。
武小小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出声来，“秦辞，秦渊他出事了……流了好多血……”
武小小话未说完，秦渊就伸手将她手机抢了过去，沉着脸按掉了电话。
秦渊盯着她，眸色阴冷，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讽刺道：“就那么依赖他？嗯？”
出了事，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下意识就知道找他？
武小小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还有些懵懂。
秦渊觉得有些好笑，罢了，他气什么，她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总是傻乎乎的么？
他将手机还给她，“打120。”
武小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刚打完电话，秦渊又将她手机拿走了，直接调成了静音。
武小小想拿回来，秦渊将手机扣住，沉声道：“我现在出不了力，一使力后脑勺就疼，你不想我大出血吧？流这么多血，是会死人的……”
武小小刚止住的眼泪又出来了，“你不会死的……”
秦渊盯着她的眼，抬手擦她的眼泪，“害怕？还是心疼？”
武小小泪流不止，心里有两个自己，一个害怕，一个心疼。
秦渊忽然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唇，低声道：“亲我一口，我答应你活着好不好？”他声音低沉，带着些蛊惑。
武小小怔怔的，目光落在他唇上。
他双唇有些薄，像是个寡情之人，但是……她知道的，他对周围所有的人都薄情寡义，只独独对她……用情至深。
“不亲的话，”秦渊低低道，“我就不保证还活着了……”
武小小忽然俯下了身，封住他的唇，眼泪滴落在他眼睑。
秦渊笑了一下，按住她脑袋，加重了这个吻，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武小小擦了一下眼泪，“秦渊哥哥，答应我……你要活着，你不能出事……”
秦渊眼里有了笑意，秦渊哥哥，有多少年没听过她这样叫他了？有将近十年了吧？
他将她按在自己胸口，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抱住她，低低道：“好啊，我答应你。等我好了，我们就在一起吧……”
虽然，未来满是荆棘，但是……只要牵着她的手，也可以一起走下去的吧？
武小小将脸埋在他胸口，正流着泪，忽地，她脑海中晃过了秦辞的笑脸，他的眼里，像盛着明媚的阳光。
武小小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豁”的一下直起了身子，发现秦渊已经昏迷了过去，她连忙拿回自己的手机。
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秦辞的，武小小连忙回拨了过去，这会儿她冷静了下来，和秦辞说了秦渊现在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秦辞道，“我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你现在先不要移动他。小小，不要怕，好吗？”
武小小“嗯”了一声，咽了咽口水，“我不怕的，我等你过来。”
武小小心里实则慌得一批，秦渊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脱不了干系。
“好，我跟你连着麦好吗？”秦辞道。
“嗯。”武小小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些哽咽。
看着昏迷过去的秦渊，她心情很复杂。
一看到秦渊这张脸，她就确认自己很爱他，同时抑制不住地想哭，没办法，谁让书里走的是虐恋情深的套路。
在书里，伍小小都不知道为他流过几公升的眼泪了，现在看到他，像是条件反射地要掉眼泪。
“小小？”
“嗯？”她别过脸去，不去看秦渊。她发现，要是自己不看他，情绪就能控制住。
“我看到救护车了，他们在我前面。”秦辞道，“你放心，秦渊不会出事的。”
“嗯。”
忽地，秦辞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他生起不详的预感，“小小？小小？”
那边没有任何回应，武小小已经晕了过去。
秦辞赶到武小小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救护车将秦渊和武小小两人抬上车，秦辞连忙追上去，飞快地跳上了救护车，将医护人员都吓了一跳。
武小小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从市医院转到贞德医院了，秦辞守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
见她睁眼醒来，秦辞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很温柔，“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武小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孩子没事吧？”她晕倒之前，感觉自己小腹有点痛，像是传说中的动了胎气！
“没事，”秦辞道，“医生给你打了保胎针，你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
武小小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问道：“秦渊呢？”
“他……”秦辞顿了顿，“他还在市医院做手术。”
“做手术？”
“你放心，手术风险不是很大，没什么大碍。”秦辞紧了紧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下来。
其实很严重，秦渊送到医院后，颅内二次出血，手术风险很高，就算手术成功了，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落下后遗症。
但这会儿，他不能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秦辞拿过一旁的保温桶，转移她的注意力，“先吃点东西？”
武小小“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她肚子确实饿了。
秦辞喂武小小喝了一小碗参鸽汤，武小小喝完，感觉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她伸手，和秦辞要抱抱。
秦辞微微一笑，将床摇高，上了她的床，将她横抱在怀里。
被秦辞抱在怀里，武小小感觉安全感一下子就回来了，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静静地闭目养神。
“小小，”秦辞低声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秦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是个问题。
武小小睁开了眼，如实道：“我也不知道，我下午出门吃个雪糕，回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我家门口，让我上天台，说有话和我说。”
“那……他和你说了什么？”秦辞轻声问道。
说到这，武小小就有些心虚了，她低下头来，小小声道：“他让我……打掉孩子，然后……和你分手。”
秦辞默了片刻，“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没同意啊，然后就走了，结果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摔下楼梯，他为了救我……才磕到了脑袋。”
“还有别的吗？”
武小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了。”
秦渊强吻她，还有要求她和他在一起的事，她不想让秦辞知道。
武小小在回答他的问题之前抿了一下唇，秦辞看在眼中，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有往下追问了。
武小小醒来后没多久，简小爱就赶了过来。
秦辞见简小爱到了，就离开这里，去市医院处理秦渊的事了，临走前嘱咐简小爱好好照顾武小小。
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武小小才收到秦辞电话，说秦渊的手术很成功，四十八小时内就会醒过来。
武小小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麻烦。
秦渊醒来后，怎么办？她怕他会不择手段地要得到她。
虽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但她也不确定，秦辞斗不斗得过秦渊。
武小小不过才担心了一下，就觉得小腹有些疼，她揉了揉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事了。
因为心事有些重，她等到晚上十二点多才睡着，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就见自己床前坐着个人影，在看手机。
武小小吓了一跳，以为是秦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秦辞。
武小小起身，将床头灯调亮了些，“你怎么在这儿？”声音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倦意。
秦辞关掉手机屏幕，抬眼看着武小小，一双桃花眼下，有着淡淡的淤青。
“你一直没睡觉？”武小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心疼，“怎么不去睡觉？”
秦渊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他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小，”秦辞忽然没来回地问了她一句，“你到底要他，还是要我？”
“什么？”武小小让他这句话问懵了。
秦辞低头，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用力地揉着，显然，他现在情绪有些痛苦。
“你……”武小小的心有些凉，“为什么要这么问？”
秦辞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下自己的情绪，“没什么，就是……我大哥这件事有点严重，我家里的人开始调查了。”
“然后？”
“我爷爷明天会从新加坡回来。”
武小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秦辞站了起来，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无意继续这个问题，“你好好睡觉吧。”
武小小背过了身去。
秦辞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他俯下身，隔着被子轻轻抱住了她，“小小，你生气了？”
武小小闷声道：“你不该问那样的问题。”
秦辞抿了抿唇，低声道：“好，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武小小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他，“你说过，你不会放手的。所以……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好吗？”
秦辞默了片刻，抱紧了她，“嗯，好，我以后不会再问了……”半晌，他低低道，“小小，我爱你呀。”
武小小闻言，暗戳戳查了下他的爱意，嗯，百分百，看来没说谎。
再查一下秦渊的，99%……
糟糕。
“我老实和你说吧，”武小小小声道，“秦渊他说……他要和我在一起，怎么办？”
“那你呢？你怎么想？”秦辞看着她。
武小小摇头，“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她用力地抱住秦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秦辞弯唇笑了一下，“那就好，那不会有任何问题。”
“真的？”
“嗯。”
得了他的保证，武小小心下觉得轻松了不少，拉他上床，“陪我睡觉。”这家伙一整晚不睡在操心什么呢？
秦辞笑，听她的话，两人相拥着入睡。
武小小早上八点多醒来的时候，秦辞已经走了。
简小爱昨晚回家睡觉了，早上又来看她。
这会儿，武小小突然从简小爱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她们家对门在门口安装了监控，昨天秦家的人去调查，要走了那些监控视频。
武小小讪讪问道：“那监控……能拍到哪儿啊？”
“好像我们整个楼道都拍得到吧？”
武小小：……
她这会儿知道秦辞凌晨四点那股哀怨的情绪从何而来了——他当时在看手机，若她没猜错，他看的就是那些视频内容。
她没忘记，她当时亲了秦渊一口。
秦辞一定是看到了，所以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来。
武小小觉得糟糕透了，这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啊！
她连忙打电话给秦辞，秦辞这会儿正在市医院，秦渊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正准备转移来贞德医院。
武小小小声道：“我有话和你说，能和你见一面吗？”
“可以啊，我半个钟后到你那里。”秦辞道，他正要随秦渊的车一起过去。
半个小时后，秦辞就到了，手里拎着一盒精致的蛋糕。
秦辞看到她，浅笑道：“我给你带了上午茶。”
秦辞将蛋糕打开，是十二种不同口味的小蛋糕，“想吃哪种？”
武小小摇了摇头，“不想吃。”
“嗯？都不喜欢？”秦辞笑，“那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武小小一把抱住了他，“我有话和你说。”
秦辞身子微微一僵，“你……想说什么？”
今天早上，唇语专家已经分析出视频的所有谈话内容了，他知道秦渊最后和她说了一句什么话——等我好了，我们就在一起。
当时她的脸埋在他怀里，他不知道她答应了他没有。
他现在有些害怕，万一她要说的是——她想和他分手怎么办？
武小小轻声道：“你看过……楼道里的视频了是不是？”
秦辞唇线微抿，点了点头，“我大哥的伤……其实有些重，我爷爷下令调查，由专门的调查机构调查，他们首先要查清楚，我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那里。”
武小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也是，秦氏这么大的家业，不亚于一个王国了。
秦辞犹豫了片刻，道：“我大哥情绪很不稳定，中秋节那天发生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他假装没事，我们全都让他骗了过去。”
“为什么这么说？”
秦辞压低声音道：“这两个月的时间，他暗地里搞垮了六家上市公司。”
武小小惊讶，“为什么？”
“这六家上市公司的继承人，是那天我们对面总统套房的，你明白吗？我大哥找不到倾泄对象，就报复在那些人的身上。嫣然她躲到现在都不敢回国，如果不是看在嫣然爷爷的份上，嫣然她家只怕也要出事。”
武小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秦渊这么可怕的吗？敢情这两个多月无声无息，其实暗戳戳里搞了这么多事出来？
当初在书里的时候，秦渊知道和他发生关系的是伍小小，什么都没做，而现在……他以为和他发生关系的是王嫣然，结果就……这是疯了不成？
武小小感慨，秦渊好像……十分贞烈啊，尤其注重自己的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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