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的手指在质感很好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嗯？怎么解释？”
武小小咽了咽口水, “其实是个误会。”
“哦？”
“这很难解释。”
秦渊唇角弯弯，眸色淡定，“我发现，很多资料都被人为删除了，我只找到这一份，但是这份资料显示我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吧？至少，我很喜欢你。”
他说——要和她在一起, 那至少他是喜欢她的, 很喜欢, 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孩子。
武小小心一跳，连忙查询了一下秦渊对她的爱意, 发现还是只有2%,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秦渊说的是视频中的他, 不是现在的他。
“你喜欢我吗？”秦渊盯着她，眸色冷清, 不带半点情意, 不知道的还是以为他是在和她谈生意。
“不喜欢的, ”武小小连忙摇头，“真的，我喜欢的是你弟弟。”
秦渊有些审视地看着她, “我怎么觉得……你似乎隐瞒了什么？”
武小小一脸真诚，“没有。”
“我喜欢你吗？”他又问。
说实话，秦渊一直用这种冷漠寡淡的表情问她喜不喜欢的感情问题，看起来还有点……反差萌。
武小小犹豫了半天，“其实……你以前好像有一点点喜欢我吧。”
秦渊应该调查了不少东西，西宅那么多老员工，都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大的，她与其全盘否定掉他们的过去，还不如半真半假地忽悠他一下。
“但是，”武小小哑声道，“后来你很恨我，恨我入骨。”
秦渊微讶，“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爸爸妈妈怎么死的吗？”
秦渊唇线微抿，面容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爸的死不过是个意外，他已经释怀了，但是他妈妈的死，他此生都无法释怀，他忘不了她上吊自尽的模样。
他不知道，生前那么美的一个人为什么能死得那么恐怖，她生前那么爱美啊，又温柔，她到底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最丑陋最狰狞的一个死法。
“那你还记得我妈妈吗？”武小小轻声问道。
“你妈妈？”秦渊眉眼间终于有了一丝困惑，“你妈妈是谁？”
武小小苦笑了一下，“你忘了。所以我说，你忘掉的，其实都是你不想记起来的回忆。”
“你妈妈……是谁？”
“你爸的小三。”武小小一脸平静道，“你妈妈是因为我妈妈自杀的，你爸爸坠机的时候，我妈妈也在那架飞机上。”
秦渊瞳孔一缩，一些被他遗忘掉的记忆忽然如海水般汹涌而来，他瞬间头疼欲裂，双手紧紧按住脑袋。
“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武小小笑道，面容却极其悲凉。
她终于替心中的伍小小直面了这个事实。
秦渊喘息了一下，抬头看她，似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我因为你妈妈的事情……迁怒你？”
武小小点了点头，觉得秦渊说的话有些古怪。
听秦渊的意思是——他好像不应该因为父母们的事情迁怒于她？可是在之前的秦渊看来，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像是父债子偿——她妈妈破坏了他幸福的家庭，而她妈妈和他爸爸这两个做错事的人都死了，留下的只有他们这两个孩子，活该他们两个受罪，代父辈受尽折磨。
秦渊沉默了半晌，“如果我会因这事责怪你的话，那我可能……也没有多喜欢你吧。”
又或者说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又或者是，这是一份极致的爱，因为过于追求完美，无法接受这过分纯洁的爱，受到半点玷污。
秦渊的头忽然疼得像是随时能炸裂一样，无法再往下思考。
不知沉寂了多久，他才问道：“你……为什么会和我弟在一起？”据他所知，至少在秦辞出国这十年，他们两个都没什么联系。
“你弟一直喜欢我的。”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
听到她这个回答，秦渊的心忽地抽疼了一下，他声音低沉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阵子相处下来，喜欢的。”
“是因为那晚的事吗？”
武小小有些惊讶，秦渊提起那晚的事……是想起来了吗？
武小小顿了顿，“那晚是个开头。”
“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你不记得了？”
“我只查到，我们四个人在那个房间里呆了一晚，然后……”秦渊顿了顿，“我弟和你发生关系了是吗？”
武小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秦渊皱眉，“就因为这件事，你就和他在一起？”他怔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你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才和他在一起。”
武小小没说话，是这样吗？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
“只是一次意外，”秦渊道，“又何必搭上自己的一生？”
武小小心中嘲讽，秦渊现在这话说得轻松，要是在书里面，秦渊一定会嫌她脏，而伍小小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到时虐恋情深还得再升一个等级都不止。
不说书里，就说现在，秦渊已经不记得自己疯狂搞垮了六家上市公司的事情了吧？
秦渊似乎确实并不觉得那晚发生的意外是多严重的一件事，他面容平静道：“我知道，当时你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才会和他发生关系的，你体检报告上有一些违禁……”
“不是，”武小小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的体检报告？”
秦渊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电脑上有一份隐藏文件，里面是你的体检报告。”
武小小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隐私受到了极大的侵犯，她气极反笑，“这不就是你的作为吗？”
他有钱有权，去贞德医院拿到她的体检报告并不难，就算贞德医院不同意，他是学计算机的，以他的能力很容易就能黑进医院的数据库。
但真的，这很侵犯隐私，尤其是那天的那份体检报告！
秦渊一下子怔了，“什么？”
“秦先生，”武小小沉下脸，“我实话告诉你吧，小时候我确实喜欢过你，但长大后，你性子变得很暴戾你知道吗？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你，所以我就不喜欢你了，甚至很讨厌你。我来提醒一下，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我的体检报告属于我的隐私，你却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去侵犯我的隐私！你从来都不懂得尊重我！”
武小小站了起来，“这就是我喜欢你弟的原因！我爱他！”
武小小话喊出来，自己都怔住了。
秦渊也呆住了，不知道是在惊讶她的指控，还是在惊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半晌，秦渊站了起来，明明高出她一个头来，却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你以前……伤害我很深知道吗？你恨我，其实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想折磨我，以此发泄你内心失去父母的痛苦。所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我……”秦渊唇张了张，“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像我的所作所为……”
可不知为何，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像无力的狡辩。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了，你折磨我，仗着我喜欢你折磨我，我好不容易……才从你的泥泞深渊里挣扎爬了起来，真的，我求你放过我。我和你弟在一起，我们会很幸福。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两个人只能捆绑着往深渊里不断地往下坠，你懂吗？”
她替伍小小选择了另一条路，放弃了黑暗，选择了光明。
她知道，内心深处的伍小小给予了她祝福，她有时甚至能感觉到……伍小小看着她和秦辞在一起时……那种艳羡的目光。
秦渊有些困惑，但他的自尊不允许在武小小对他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他还纠缠着她，秦渊正色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是，如果你和我弟是真心喜欢，我绝对不会破坏你们两个人的感情。”
“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毕竟……你很讨厌小三，我相信你也不会插足我和你弟的感情。还有，”武小小坚决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不然，我宁愿去死！”
她指的是——就算他知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也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武小小说完，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看着她离去的决绝背影，秦渊恍惚觉得自己有些站立不稳，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团极浓重的迷雾当中，被困住了，怎么也走出不去。
他醒来后，困惑的东西太多了。
他发现，中秋那晚之后的第三天，他账户里产生了一笔三百个比特币的交易，毫无疑问，这是他支出的，可他不知道自己购买了什么东西。
他追查了很久，终于联系上卖家，卖家给他透露了，他从他那里购买了一个CIA音频分析的软件，他不知道自己花三百个比特币买这样一个软件做什么。
他自己就是计算机专业的，专业的音频软件都相当熟悉，还有什么是他分析不出来的吗？
于是他又花了三百比特币购买了这个软件，他研究后，发现这个软件是用来分析窃听音频的，因为很专业，还带有声音定位和声模组建功能——可是，他分析这些东西做什么？他要分析的东西呢？
在武小小体检报告的那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其实还有一个隐藏加密文件夹，他怀疑他分析的那个东西就藏在这个隐藏加密文件夹里面。
可是，这个文件夹是他自己设计编程加密的，不知道解密流程根本不可能打得开。除非他自己想起来，不然里面的东西永远都是秘密。
他不喜欢这种迷茫的感觉。他知道，不管那段被他遗忘了的记忆有多么痛苦，又或是以前的他有多想忘掉，他都要把它们一一想起来，他要掌握自己的过去，他的调查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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