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霞接下来比赛进行并不顺畅。
用顺畅的这个词，是相对于洛霞的第一局。
虽然总的局势还是德川和也领先，洛霞并没有再像第一局那般顺畅的连连得分，但还好的是没有连连失分。
主要是“运气球”太多。
不是压线就是撞网带后落入德川和也的场里。
这样的球出现的频率高到让德川和也也感到一丝无奈。
在洛霞获得了自己的第二个胜局后，德川和也有些奇怪地上前看了看球网。
除开局势外，洛霞自己打球打得也不太顺畅。
从第二局开始，一旦是德川和也来的球，洛霞便感受到了那种身体沉入“水”中的阻力，自己回了球后那种阻力又消失。
就像是整个人被反复浸在水里又被拎出来风干。
那股并不是简单的沉浸在某种密度更大的空间里的阻力，而是一种精神和□□的一种不契合的奇怪的感觉。
就是简单的那种“我的脑子说‘我会了’，我的手说‘你不会’”的感觉。
交替变化着的感受，让洛霞自己都没有办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身体。
摇摇晃晃着。
一会左偏一会右倒。
一会前倾一会后仰。
就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在打网球。
又似是小儿学步。
甚至会产生一种“被夺舍后还没有适应身体”的滑稽诡异感。
洛霞全靠着前滚翻续命。
才避免自己疯狂摔跤，进而能够接起对方的回球。
不过组织进攻就别想。
至于屁股蹲倒是没有怎么摔过了。
毕竟朝后的屁股蹲摔多了害怕伤到了尾椎，从而影响身体造成某种不良隐患，于是洛霞在最后都将重心朝前移动。
前滚比较好自己控制方向和姿势。
于是，一个又一个好好的接球就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前滚翻的表演。
这番的骚操作，在旁人的眼中，就像是洛霞急匆匆地冲过去回球后，用力过猛将自己一起甩了出去。
甩出去的身体在彻底失去平衡的时候，又靠自己的灵活而优秀的翻滚技术来挽救即将摔倒的自己的前滚翻打法。
这样的打法出现在U17的集训营里，极致的特别。
作为特别的那一个，洛霞感到极致的丢人。
前有狗叫，现有翻滚。
丢人这种事情。
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反正已经丢人了。
洛霞也懒得去在意旁人的目光，开始全身心地试图好好把握这个度量。
洛霞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在心里暗想道：“还好旁边也就这两个人。”
在洛霞拍灰的时候，隐藏在树枝间的摄像头拉了一个远景。
不过，这样的状态是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
洛霞没有办法感知它的存在，只能被迫接受。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状态的关键，在对方的身上。
洛霞看向德川和也，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牙。
“虽然姿势奇怪了些，但是她好像没有错过德川的每一个球。”入江奏多的眼睛像是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一般地睁大。
“是这样没错。”鬼十次郎点点头，“但是这样，没有任何章法地冲向网球。”
会输。
这是两人同样下的结论。
接个网球跌跌撞撞的根本就不像样。
鬼十次郎的眉头皱得更深：“停止吧。这样没有意义。”
“不。”入江奏多伸手虚点了一下，“她需要再多一些时间调整。”
“调整什么？”鬼十次郎看向洛霞。
接球的决心是看见了，但是接球的状态未免也太差劲了。
动作也不到位。
脚步也显得很凌乱。
大量的翻滚对体力消耗巨大。
而失分基本都是自己的失误导致出界而失分的，这样的球……
等等。
自己的失误？
“她跟上了德川的速度？！”鬼十次郎定睛看向洛霞的动作。
撑着膝盖有些气喘的洛霞平复了一下后，又半蹲着身子做着等待的姿势。
“你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的落球都是偏离的吗？”入江奏多看着洛霞摇晃的幅度变小，“而且之前，她击球的动作都是半调子或者被迫做出的。”
“是。”鬼十次郎盯着洛霞，“你是说——她在适应一种新技巧？”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现在能够就这样跟上德川和也的速度，那么等她完全掌握，说不定可以更快。”入江奏多笑开，“有意思。”
“有意思。”黑部由起夫从撑着头的漫不经心，但前倾着身体，双手交叉着叠在自己的下巴处，“前田。”
“是。”
“将B003场地的比赛单独提出来进行分析。”黑部由起夫视线没有移开，扬着声音。
“还没结束呢？”斋藤至问道，抬起头的时候顺便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吱嘎的响声，“哎呦，这个桌子也太矮了。”
“还没。”屏幕上的光映照在黑部由起夫的脸上，在他的瞳孔中留下画面的光芒。
“嗯？”斋藤至站起身来，朝着监控屏看去。
“你不是应该继续分析国中生的下午比赛吗？”黑部由起夫听见他的脚步声，问到，“哦，对，你是该出去进行指导的时间了。”
“……我怎么觉得你不想让我看洛霞的比赛？”斋藤至语气抱怨，眼中盯着屏幕看。
“怎么会。”黑部由起夫的视线像是被黏住一般，瞥了一眼斋藤至后又看回屏幕，“顺道一提，你需要负责的9-16号球场已经到齐了。”
“是是。”斋藤至将头后仰，有些懒散地晃了晃身子，“前田，之后也把视频给我一份。”
“好。”
“那你顺道把分析一起写了。”黑部由起夫出声。
“……魔鬼。”斋藤至走到门口被黑部由起夫的声音分走了一部分的心思，接着又是撞上了门框，“唔。”
揉着自己的头，走出了几步的斋藤至又原路退回到了门口，来拉开门：“黑部。”
“嗯？”黑部由起夫应了一声。
“呸。”斋藤至呸完就快步离开。
“……”
……
没有造成残影或者分神普通的跑动。
没有带着炫目弧度或者惊人旋转的普通的回击。
甚至击球都没有带着任何的“特效”。
除了打网球其本人那摇摇晃晃有些可笑的姿势，一切看起来都很普通。
可就是这样的普通，纠缠着将比赛的战局拉长。
当然，其中她还应该多谢那诡异的好运。
不过次数一多，便将运气的成分降低了下来。
能够用网带作为自己的得分点，没有精准的控球技术是没办法做到的。
可在那有些滑稽的前滚翻下，德川和也不是很想承认这是精准的控球而不是好运的连连暴击。
德川和也将网球捏在手里，低垂着眉眼。
从第二局，自己打算用幻彩发球快速结束比赛的时候，洛霞开始的这样奇怪的状态。
面对幻彩发球的前两球时的原地呆愣，看来并不是被震慑。
而是在观察。
之后的光击球也连连被都她追到。
这样的感觉有些不爽，还有些奇怪的愉悦。
德川和也抬头看着用自己脏兮兮的手抹过脸后，脸上也脏兮兮成花脸的洛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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