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岙仔细回忆了一下, 惊觉他们已经在南极圈内停留了六天,也该回去了。

    他顿时陷入一片怅惘之中。

    这次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一次。

    不止他, 船上其他人大多也陷入了要离别的低落,甲板上看景聊天的人都少了。

    科考船不再绕南极大陆环行,而是直接偏离原来的路线, 往北驶去。

    一时间,船外面全是大海, 再不见陆地, 对于他们这种在大海上飘一周的人来说,外面的大海根本没看头。

    节目组导演看着一成不变的茫茫大海,也没有了录节目的兴致。

    他们海上的素材本来就录够了, 剩下的交给剪辑和后期制作, 也没什么需要补录。

    见大家都垂头丧气,兴致不太高, 导演干脆大手一挥,直接放假。

    陆岙没什么事做,喝了姜茶, 在外面晃了一圈,干脆回船舱里补眠。

    其他人大多也是如此。

    离南极大陆越远,海上浮冰越少, 船也慢慢提了速。

    下午吃饭的时候, 陆岙看船上的海图标记显示,他们已经离南极大陆很远了,陆岙在心中换算了一下, 大概明天清晨, 他们就能回到大陆。

    科考船一直在海上航行。

    离大陆远了之后, 一直盘旋在船只附近的南极贼鸥再不见踪影,漂泊信天翁也渐渐消失,只有偶尔才能见到一些海鸟的身影,不过也很快消失不见。

    陆岙倒是再次见到了那条跟他互动过的蓝鲸,他推开窗户,不知道这大家伙怎么找到他们的科考船,又怎么悄悄出现在他窗前不远处。

    这条大家伙缓慢而优雅,叫声像是来自海底深处。

    很多人都被它吸引,纷纷跑出来看。

    陆岙听见脚步声乱哄哄地在甲板上响起,在告别南极前能看到蓝鲸,实在太令人惊喜。

    陆岙也很惊喜,隔空用意识里跟它互动了一个多小时,道别后,让它去更远的地方,远离人类。

    蓝鲸离去后,船边很快又来了座头鲸和虎鲸。

    它们一前一后各自过来,并没有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

    座头鲸们在科考船不远处喷水,浮浮沉沉,一直随着他们的船前进了好一会,才在陆岙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偏离科考船,去觅食。

    虎鲸们则在海面上不停跳跃,它们从水面下钻出,很快又落入海水之中。

    陆岙看着它们的身影,莫名想到打水漂。

    虎鲸们在水中跃出又落下的身影神似打水漂,速度快,优美。

    哪怕什么都不做,看着虎鲸们跳跃,也让人心情极好。

    陆岙马上要回去,宋州就不过来了。

    当晚陆岙一个人睡。

    他行李里一直带着卫星电话,可惜一直没用上,也就是在这晚,才用卫星电话和宋州黏黏糊糊聊了会天。

    第二天早上还没到六点,他们的科考船就驶入了港口,静静等待船上成员们醒来。

    陆岙他们前一天晚上都收拾好了行李,在船上吃过早餐之后,跟船上的船员和探险队员道别,马不停蹄地出发前往机场。

    这一趟飞行花了许久,等陆岙踏上华夏的土地时,已经是华夏的凌晨三点。

    节目组有相当一部分工作人员的合同已经结束,其中陆岙的合同也结束了。

    他已经不算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节目组也不再给他安排住宿,酒店问题他要自己解决。

    林栖岩他们还有一小段节目要录,还需要跟着节目组。

    见陆岙被落下了,林栖岩不太放心,“现在这么晚,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行动吧比较安全。”

    “不用,我打个车。”陆岙轻推了他一把,“你忙你的去,等会宋州会来接我。”

    林栖岩眼里流露出羡慕,“这么大老远他还来啊”

    陆岙点头。

    “哎,”林栖岩摇头,起了个话头,感叹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美好的爱情都是别人的。

    陆岙转眼看他。

    林栖岩摆摆手,“没事,我就感叹一声,那我跟节目组走了。”

    “好。”

    大家累得要死,节目组那边早联系好了车,直接将还有工作的人拉回市里。

    剩下的人要么蹭着节目组的车回去,要么等家人接。

    机场离市区太远,深夜地铁又停运了,大部分人都舍不得打车。

    陆岙没这个烦恼。

    他等人走了之后,摸出背包里刚充满电的手机,刚要打电话给宋州,背后忽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他诧异转头,却见宋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你来了”陆岙的表情一下亮了,一百八十度转身抱了他一下,“你怎么来得那么快”

    “看了你的航班信息。”宋州一手牵着他手,一手拉着行李箱,转头看周围,“饿不饿先出去吃点东西”

    陆岙摸摸自己的胃部,想念华夏的美食,更想念家里的狗,他三秒之内做了决定,“打包点东西回家吧。”

    宋州笑了笑,“好。”

    他们拉着行李往外走,深夜也有不少人在机场等飞机。

    见到两个俊美的高大男人手拉手走过,许多人困得睡眼朦胧,往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清醒一下,目光追着他们看。

    陆岙和宋州都发现了旅客的目光,两人都没在意。

    对上眼睛瞪得特别大的,陆岙还会小幅度晃晃手,朝对方示意一下。

    他俩手上都戴着镶嵌有海蓝宝石的戒指,都在无名指上。

    这是直白又浪漫的暗示。

    今天刚好一月一日,天气有些冷,不过没下雪。

    陆岙身穿着卫衣,出了机场,感受到一阵阵凉意。

    他微微抬头,看宋州,“我们怎么回去先找个厕所”

    “不去,只要监控拍不到就行。”宋州牵着他,“去d区,走广场。”

    深夜广场上人很少,广场边的便利店和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倒是有人,不过都在打瞌睡,并没有人刻意往广场上看。

    他们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餐厅,打包了饭菜,等走到广场转角的时候,宋州轻轻一拉陆岙的手。

    陆岙站住,眼睛一花,下一秒就到了家里的院子里。

    胖墩就睡在走廊上的狗窝里。

    陆岙和宋州回来的时候它睡得正香,睡姿还挺乖巧。

    一闻到陌生又熟悉的气味,胖墩四条腿抽动了一下,接着猛地睁开铜铃般的眼睛,一骨碌翻身站起来。

    “汪汪汪”胖墩反应了一下,猛地冲过来,朝陆岙拼命摇着尾巴,上蹿下跳地吠叫。

    陆岙离开近十天,胖墩隐隐已经从狗崽长成青春期的狗,身子从圆滚滚往修长方面进化。

    陆岙也挺想念这小家伙,在船上的时候问了几次。

    见胖墩在脚边跳来跳去,陆岙干脆一弯腰,将它抱起来,揉揉狗头和还软乎的狗肚子。

    “汪”胖墩一边叫着,一边伸长舌头去舔陆岙的手。

    陆岙勾勾它下巴,弯着眼睛问宋州,“胖墩这几天乖不乖”

    “还行,除了把厨房门咬了个角之外没其他。”

    陆岙探头看去,只见厨房的木门一角果然被咬碎了,从原本的直角变成不那么圆滑的弧形。

    “想偷吃”

    “可能。”宋州从他怀里接过狗,“别玩狗了,先去洗澡。”

    陆岙上前亲了他一口,“你帮我拿衣服,我先去看看鹅。”

    鹅圈就在房子隔壁。

    陆岙打开外面的壁灯,高兴地跑去隔壁看鹅。

    短短几天没见,他感觉家里的鹅又大了不少,身子又胖又威武,隐隐有种猛禽的霸气,而不是家禽的秀气。

    鹅群很警觉,一感觉到人气,立即骚动起来,一根根长脖子探着,要看个究竟。

    等看清楚站在鹅圈外的是陆岙后,鹅群才安了心,又窝回原处,将脑袋往翅膀下一藏,接着睡。

    陆岙看完鹅群后也安心了,跑回院子里,关了灯,搓搓手,跑去浴室里洗澡。

    陆岙在家的时候比外面要放松得多,累了那么多天,他洗完头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往宋州身上一趴。

    宋州揽着他的腰,带他到客厅里吃宵夜。

    吃完,陆岙先去刷牙,宋州洗碗再去,陆岙先爬上床等他,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陆岙才被一通电话吵醒。

    “你好。”陆岙开口,发觉嗓子有些干。

    “陆岙,是我”那边传来熟悉的大嗓门。“你回国了没有现在在哪”

    “在村里。”陆岙揉揉眼睛,问,“项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项兴昌道“我不是关注了栖岩嘛,我看他今天一早就他主页上发了一条vog报平安,你跟他一起工作,我估计你也回来了。”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啊”项兴昌问一句,又道,“不过我这次找你是真有事。”

    “你说。”

    “你知道明亚湾吧就在洋钳岛边上那个。”

    陆岙回忆了一下,“我知道,怎么了”

    “那里出事了,这几天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帮傻逼,直接用双拖网从海洋底层拖过,我们最近移植的珊瑚和海草都被拖毁了。”

    陆岙拉衣服的手一下就顿住了,完全清醒了,“这么严重”

    “是啊,海底淤泥的痕迹显示得清清楚楚,我看那痕迹,他们估计用的还是绝户网。我们已经报警了,等找到那些孙子非让他掉层皮不可。不过现在还没找到人,先得把珊瑚之类重新种上去再说”

    陆岙应了一声,表示在听。

    项兴昌不太好意思,“我们这些人当中,你种珊瑚的技术最好,又有经验,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给我们当个技术指导。这个也是公益项目,我们筹到了点款,不过只够管饭,可能没钱给你工资。”

    陆岙直接答应,“跟我客气什么你发照片给我,我先看看,明早过来。”

    “好嘞,我就知道你愿意来”项兴昌十分高兴,“我现在就发,我们微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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