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宫里宫外都很不太平, 尤其是索额图提拔起来的人。
皇帝连日大怒, 多位官员遭训斥贬罚, 连告老退休的索额图也在儿孙们的搀扶下抖抖索索地回到金銮殿, 祈求皇帝的宽恕。
于是乎,无所事事的小狐狸站在上书房里,看朝廷大员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却对正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转眼又是一天结束。
阿萌坐马车回到四贝勒府, 下车的时候满脑袋想着晚上是躲在屋里偷吃烧鸡还是啃五香牛肉干,突然瞧见一辆挂着年家标记的马车驶入视野,停稳后,马车上走下几个着装干练体面的婆子,最后一个婆子从车厢里搀出一个才七八岁左右的珠玉般可爱的女孩。
女孩?
小狐狸顿时来了兴趣。
女孩也对小狐狸有兴趣,才下马车,立刻冲着小狐狸:“三哥哥~三哥哥~”
原来这个珠玉般可爱的女孩竟是未来的敦肃皇贵妃年氏!
当然,她要等到康熙五十年才会被赐婚给四皇子胤禛,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刚刚知道男女有别的纯真萝莉, 白皙粉嫩如糯米团子。
小狐狸瞬间对小年糕有了好感,伸手,握住小年糕的小胖手,道:“四妹怎么会突然来贝勒府?”
“二哥派人送我来的, ”小年糕口齿伶俐地回答道,“二哥说三哥明日公休,让我来贝勒府陪三哥。”
说罢, 小年糕伸手搂年安尧的脖子,道:“三哥,你明天会带我逛街给我买糖葫芦吗?”
“我不止会给你买糖葫芦,我还会给你买孙悟空的泥人!”
小狐狸宠溺地抱起糯米小年糕,与她一道进贝勒府。
……
小年糕是个孩子,不知道二哥年羹尧在朝堂因太子再度风波不止的此刻把自己送来四贝勒府是别有居心。
小狐狸倒朦朦胧胧意识到年羹尧正谋划着什么,但比起研究便宜哥哥年羹尧的野心,小狐狸更希望小年糕能养好身体,免得嫁给四爷以后——孩子生一个死一个,自己也三十不到就香消玉殒。
入贝勒府后,他首先带着小年糕拜见四贝勒夫妻。
此时的小年糕才七八岁年纪,乳臭未干,只依稀看出将来是个美人胚,胤禛的后院已经有妻妾儿女,自然不会对这种小孩有什么不正经的想法。
当然,看到小年糕小小年纪却能口齿伶俐进退有度好像小大人,胤禛心里难免有几分喜欢,夸赞道:“你的父兄把你教得很好。”
“谢四贝勒夸奖。”
小年糕奶声奶气地回答着。
胤禛于是又说了几句夸她乖巧的话。
小姑娘站在厅堂里,谦逊有礼地垂下头。
乌拉那拉氏瞧姑娘懂事,摘下镯子赐给小年糕,又让嬷嬷带小年糕去后院寻侧福晋李氏生的大格格玩耍。
小狐狸跟着走下去。
乌拉那拉氏却道:“安尧,你留下,四爷有话和你说。”
“嗻。”
小狐狸返回四爷跟前。
他不知道四爷寻他说什么,只能脑袋微微垂下,耳朵高高竖起。
乌拉那拉氏晓得他们要说大事,起身:“四爷,我先下去了。”
“去吧。”
胤禛目送乌拉那拉氏离开,开门见山道:“二哥和我说他喜欢你,要你搬去撷芳殿住。”
“啊?”
小狐狸浑身一激灵,赶紧跪地恳求:“爷,您没答应太子殿下吧?”
“没问过七叔的意见,我怎么可能替你答应?”
胤禛似笑非笑,手中念珠转动不停。
小狐狸慌得连声哀求道:“爷,您千万别答应太子殿下的请求,我死也不去太子殿下的撷芳殿!”
“为什么?”
“因为……”
小狐狸不敢说。
他虽然天真单纯,但经过荣觉连日开导,也逐渐意识到茶水房的事情关系重大,胡乱漏出一个字都可能导致杀身之祸,尤其是在康熙和诸皇子面前。
胤禛见小狐狸明明满腹心事却一言不发,轻笑,道:“安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爷?”
“爷,您都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安尧把那件事说出口?安尧不想死,安尧还想留着这颗脑袋继续孝顺您呢!”
小狐狸不知如何回答,索性照搬清宫剧台词。
胤禛看这笨狐狸连讨好拍马屁都透着无人能模仿的天然单蠢,终于明白荣觉的暗示,叹道:“安尧,你可知道你身上有一样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宝贝?”
“安尧不知道……”
小狐狸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心中念叨道,四爷莫非已经知道我是狐狸精?
古人迷信,尤其忌讳鬼神精怪,打心眼里认为狐狸精会祸国殃民,要是四爷发现自己其实是狐狸精——
小狐狸下意识绷了绷屁股,夹紧它的狐狸尾巴。
它这一系列的小动作,胤禛都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你已经十八岁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十八岁就不能是个孩子吗?
小狐狸心里抱怨,但是它不敢说出口。
在十五岁就可以结婚的古代,十八岁通常已经是孩子的爹妈,没资格继续天真得像个孩子。
“许是因为安尧十三岁就奉命去五台山出家,远离京城,不问世事,于是格外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吧?”
荣觉突然走进,为小狐狸解围之余,更轻拍小狐狸的肩膀,道:“弘晖正在书房温习西洋文的功课,这事儿府里的先生们帮不上,须得你去。”
“四爷——”
小狐狸看向四皇子。
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去吧!”
“谢四爷!”
小狐狸一溜烟地逃出空气严肃得要凝固的厅堂。
荣觉立在小狐狸方才站立的地方,轻声道:“老四,你对他太苛刻了。”
“你舍不得?”胤禛反问。
荣觉:“安尧最讨人喜欢的便是他的天性烂漫,我不想他被迫失去天真无邪的本性。”
“但如果总是不懂规矩——”
“我会护着他,一直护着他。”
荣觉轻声但坚定的说着。
胤禛怔住,道:“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个——”
“他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荣觉道:“老四,若你心里也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拥有的人,你就能理解这种感觉!你会希望他仿佛被时光冻住一般,任岁月流逝,永远是当初那让你心动的模样!”
“容颜不老?”
“不,是永远的赤子之心。”
胤禛闻言,垂眸低叹,道:“七叔果然天生慧根,是侄儿浅薄了。”
“你不是浅薄,你是当局者迷。”
说罢,荣觉转身。
胤禛捏着手串回味荣觉的暗示,突觉醍醐灌顶,汗出如浆。
……
……
小狐狸在书房里给弘晖辅导西洋文,冷不防抬头,瞧见门口站着侧福晋李氏生的大格格怀恪和小年糕,两个小孩都眼巴巴地瞧着书房里读书练字的弘晖,想进又不敢进。
征得弘晖同意后,小狐狸亲自请她们进来。
这两个女孩也是可爱,其实很想学西洋文,进了书房后却扭扭捏捏地表示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敢在书房多逗留。
小狐狸看她们犹豫不决,劝诫道:“圣人教诲固然要遵循,但你们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将来的夫君必定是满腹经纶的人中龙凤,若你们连字都不认全,如何为夫君排忧解难打理家业?”
“三哥,大格格与我其实都识得几个字,只是……”
小年糕低头,不愿说下去。
小狐狸晓得她们担心识字太多被婆家笑话丢了娘家的体面,心念一动,对怀恪道:“大格格你以后多半要嫁去蒙古和亲,若是能学会西洋文,夫家有异动就可以写西洋文密折送回京城,神不知鬼不觉的便为大清平定一场叛乱!岂不是大功一件!”
“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怀恪被说服,看小狐狸的眼神写满崇拜。
小年糕也越发觉得五年未见的三哥是时间第一英明神武聪明非凡,乌溜溜的瞳孔里全是三哥的倒影。
顺利说服两个孩子后,小狐狸大摇大摆地将他们领进书房,和弘晖一起学习西洋文。
“yes!四爷!”
“四爷!爷四!Yes!”
……
女孩们学得很快,小半个时辰便掌握了十多个英语单词,小狐狸看着她们因为学习而越发光彩照人的脸蛋,心里也满满的骄傲。
他于是假公济私要去厨房端些冰果蜜豆之类的甜品,却是一抬腿就差点撞到了荣觉。
“哎呀!”
事出意外,小狐狸险些摔倒。
荣觉赶紧伸手抓住他,训斥道:“怎么每次都这么冒冒失失!”
“因为我现在很开心~”
小狐狸昂头,乐颠颠地看着荣觉:“我新收了两个学生,又聪明又好学!”
“两个学生?”
荣觉抬头,看到与弘晖一起读书的小年糕和大格格。
两个小姑娘晓得这位白衣儒雅的男子多半是顺治爷在五台山留下的骨血,忙与弘晖一道躬身迎接:“弘晖/怀恪/年氏给七爷请安。”
“不必多礼!”
荣觉和蔼一笑,让三人继续读书温课。
安抚好小孩,他反手将不知不觉又搞出大事的小狐狸拉到僻静处:“你这狐狸精,真是一刻都不让你荣觉哥哥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的年妃也是可怜人,虽然雍正对她很好,但因为她哥年羹尧在朝堂上太嚣张,以至于年妃明明是贵妃却活得比其他妃子更加谨慎小心~当然,这个平行时空的小年糕未必会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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