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寿宫中说出阿萌怀孕的秘密后, 朱祐极就做好被父皇训斥的准备,闻言, 毫不示弱地表示:“回禀父皇,儿子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并无其他任何算计。”
“喜欢的人?喜欢的事?”
成化帝面色一沉, 道:“你知道你的这份喜欢会在前朝后宫引出多少问题!”
“不知道, ”朱祐极道,“但儿子自信有能力解决因此引发的所有问题!”
“你——”
“父皇当日为所爱坚持立贵妃、开西厂的时候, 不也曾遭遇朝廷上下的一致反对吗?”
朱祐极抬头, 无所畏惧的看着成化帝:“为所爱之人, 披荆斩棘,死而无悔!这些可都是父皇教给儿子的!”
“那你也不能喜欢这等卑贱人!”
成化帝冷冰冰地瞥了眼跪地的孟湖,道:“亡国狐媚!”
“父皇!”
朱祐极拿出杀手锏, 道:“若父皇认定阿萌是亡国祸水,认定儿子与阿萌的事情是荒唐不可为,儿子恳请父皇废除儿子的太子身份, 该立三弟为皇太子!如此一来, 阿萌不用背负亡国祸水的骂名, 儿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阿萌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混账话!你想气死朕!”
成化帝怒不可遏。
朱祐极却是寸步不让, 道:“父皇,若是你能接纳阿萌,不久的将来,你会得到至少一个漂亮孙辈,若是你决意拆散我们, 你将永远失去我这个儿子!”
“你……”
成化帝气得手指发抖:“你敢威胁朕!你的圣贤书是闭着眼睛读的吗!”
“儿子没有辜负圣贤教诲。圣贤教诲儿子,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有始有终!所以儿子信守爱他的誓言,对他有始有终!”
“你可真是……”
成化帝无话可说,只得拂袖而去。
他离开后不久,狐狸听到东宫外墙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担心地抓住朱祐极的袖子:“龙哥哥,阿萌听见外面来了好多人,他们把东宫包围了!”
“那又如何?”
朱祐极抱着小狐狸:“既然父皇不介意失去一个儿子,我也不会害怕和你一起困在这里。”
“可是——”
狐狸抬头,看着朱祐极的下巴:“龙哥哥当真要为了阿萌放弃皇位甚至放弃生命?”
“贵为皇太子,却连爱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朱祐极低头,亲了亲狐狸的鼻子尖,道:“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爱的人,我不希望你陪我一起死!如果父皇真的要杀我们,我就主动在东宫放火,制造混乱,掩护你逃出去!”
“龙哥哥……”
狐狸感动得眼泪流下来,小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存在所谓的三生三世的约定吗?”
“你说呢?”
“不知道,阿萌完全不记得所谓的前世。”狐狸诚实地表示,“但是阿萌知道,只凭这辈子的短短相处很难让龙哥哥为阿萌做到这地步。”
“所以孤才说你是个笨狐狸。”
朱祐极宠溺一笑,抱着狐狸回寝宫歇息了。
东宫外,禁军正调兵遣将,火把照得黑夜如白昼,在东宫当差的所有人都因此战战兢兢,生怕一觉醒来就身首异处。
唯独狐狸身处风暴中心却大咧咧的躺在朱祐极怀中,睡得香甜可爱不知忧愁。
……
……
东宫为了娈宠不惜得罪皇帝的事情很快传遍紫禁城。
膝下有皇子的后妃们无不心思活泛起来,绞尽脑汁研究讨好成化帝的办法。
三皇子朱佑樘身旁也有人出谋划策,建议他趁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太子之位占为己有。
朱佑樘性格温和,对幕僚们的建议不置可否,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来到东宫探望被软禁的二皇兄和他的心上狐。
此时,彻底摆脱太子身份带来的枷锁的朱祐极正和狐狸坐在一起阅读《金瓶梅》的小段子,突然听到“三皇子驾到”的声音——
朱祐极还未有所表示,狐狸已经抢走《金瓶梅》,压在垫子下面,义正词严地表示:“那么不正经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给外人看到!”
朱祐极不禁打趣道:“原来阿萌也会害羞~”
“狐狸精才不会害羞,但是阿萌怕龙哥哥的形象受损。”
小狐狸撒娇地磨蹭着朱祐极。
朱祐极只好把它抱在怀中,对来访的三皇子朱佑樘道:“三弟,你是孤被父皇软禁后第一个来东宫看望孤的。”
“皇兄受苦了。”
朱佑樘坐在朱祐极对面,看了眼坐在朱祐极怀中的狐狸,道:“皇兄当真要为孟湖和父皇决裂?”
“难道你觉得孤应该主动让步?”
朱祐极反问朱佑樘:“若是你像我一样深爱着一个人,你也会像我一样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皇兄即将为这份感情付出的是太子之位!难道太子之位在皇兄心中也不如他?”
朱佑樘有些想不明白。
朱祐极笑道:“二弟还没遇上真爱,自然无法理解孤的行为,等你有了愿意与他相伴一生一世的人,你也会像孤一样勇敢地放弃让你和你深爱之人不能在一起的所有东西!太子之位也好,千秋万代也罢,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与所爱之人的日日夜夜的相处是贴心的温暖。”
“贴心的温暖……”
朱佑樘念叨着这五个字,竟是心头一震。
朱祐极又道:“世人总以为皇家无情,但是父皇当年也曾为了他所真爱的人做出各种荒唐的事情,并且至今不言后悔。”
“皇兄说得很有道理……”
朱佑樘的神色越发惆怅。
朱祐极趁机道:“父皇此番动了真怒,我很可能被废。到时候,你一定要竭力争取太子之位,莫让绍宸妃之流有了可乘之机!如此才能保证你以后不再被绍宸妃之流羞辱,我也不用担心失去太子之位后会连生命都失去!”
“皇兄,你这话是……”
“若我不是太子,以绍宸妃对我们的恨意,你以为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
朱佑樘沉默了。
成化帝膝下有儿女众多,其中万贵妃生皇长子,柏贤妃生皇次子,纪淑妃生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俱是绍宸妃的骨肉。
换而言之,如果皇次子和皇三子相继发生意外,太子之位就很可能落在绍宸妃的儿子们的身上!这正是绍宸妃近年来频繁针对皇三子、算计皇太子的原因。
朱祐极见朱佑樘神色忧郁,再次提醒道:“老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
“皇兄放心,弟弟这就去父皇面前为皇兄求情!决不让绍宸妃奸计得逞!”
朱佑樘指天发誓。
他的性格实在太温和,甚至不知道失去兄长的庇护后要怎么对付后宫的明枪暗箭。
“老三,你——”
朱祐极叹了一声,最终什么都没说。
朱佑樘也不敢提敏感问题。
见气氛沉默,狐狸翻出一套马吊牌,建议打马吊。
于是乎,三人开始打马吊,输掉的人喝酒或是表演一个小节目。
可怜狐狸笨呼呼,为了调节气氛主动提议打马吊,哪怕朱佑樘看在朱祐极的份上频繁放水,朱祐极也不断地给狐狸喂牌,狐狸依旧输得一败涂地,只能——
“我输了!我喝酒!”
“我又输了!我继续喝酒!”
“啊啊啊!这么好的牌怎么还会输!我不服!不服!”
……
一路惨叫着,狐狸很快变成醉狐,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唱各种走调的曲子,唯一没有走调的居然是——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看到狐狸醉后的娇憨可爱模样,朱佑樘也渐渐理解皇兄为了这份感情甚至可以放下皇位的觉悟了。
天黑后,朱佑樘离开东宫,来到成化帝面前:“父皇,儿子刚刚从二哥那边回来。”
“那逆子可是准备向朕服软?”成化帝问。
朱佑樘摇头,道:“父皇,儿子被二哥说服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佑樘抬头,朗声道:“儿子被二哥说服,儿子也觉得二哥没有错!喜欢一个人更没有错!”
“哪怕他准备为了这份喜欢放弃太子的地位也没有错?!”
“是。”
朱佑樘朗声道:“儿子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儿子也打算效仿二哥,成年以后只娶一位王妃,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你……”
朱见深很生气,但生气之余,内心深处却泛起出乎预料的羡慕和嫉妒。
他想起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对万贞儿的承诺: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
然而,现实却是……
如今他的儿子们都已经长大,也学着他向喜欢的人说出类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诺言,可他们哪里知道,承诺从来给得容易做到却是千难万难!
“老二,你以为你大哥真能如他的承诺那样——真爱一个人,白首不相离?”
朱见深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朱佑樘不死心地追上去,恳求道:“父皇,您甚至都没给过二哥机会,怎么知道他一定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后天会万更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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