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不,说是撞到人,但太宰甚至都没有这段记忆。仍旧停留在一团白色的东西朝他扑过来的时刻,回过神来时就听到“哎呦”一声。
“你没事吧?”
太宰连忙蹲下去查看他的情况,即使脑子仍旧很懵——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男人低头揉着脚踝,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哎呀,崴到了。”
他捏起一块不小的石头泄恨一样的丢出去,看着它轱辘轱辘的滚到了附近的草丛中。
“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事,是我太着急了。要是道歉的话应该是那块石头跟我道歉,总之,你完全不用在意。”
男人轻巧的说,紫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搭把手,劳驾?”
“啊,好的。”
太宰有些手足无措的把他拉起来,男人轻轻的吸了口气,一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慢慢的把全身的力量转移到另外一条腿上。
太宰犹豫不决的看着他,“要去……”他一下子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白大褂,于是慢慢的把嘴闭上了。男人把脸颊旁荡下的一缕头发夹在耳后,这会很感兴趣的看着他。
“我好像见过你。”
他突然这么说。
太宰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是之前的事情。
“……啊,是吗?”他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附和。
“我姓森,请问你是?”
“太宰。”
“看,我果然见过你。”男人的声音因为兴奋而不断上扬着,“最近身体怎么样,有在好好吃饭吗?”
“有的。”
“胃病可是很麻烦的呀。”
“是呀。”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避免服用止痛药。你对它有依赖性,这可不行。”
“……我知道了。”
虽然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可太宰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一下子也说不上来,但却足以引起内心的警觉。
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医患关系。
他在心里这么说。
与此同时男人也在观察着他,这个正搀扶着他的年轻人,黑色头发、鸢色眼睛、没有绷带,最熟悉的也是最陌生的人。
森鸥外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一笔。
实际上,当太宰出现意外的那一天福泽谕吉就打电话告诉了他。而自己也在听完全部之后就以“太宰君目前是侦探社的社员吧,跟我可没关系啊”为由挂断了电话。
然后在不久之前,在这件事上稍显迟钝的中也向他报告了这件事。
灵魂交换的太宰君目前来说就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没有自保的能力,或许也根本就没有想活下去的执念。
如果说之前的太宰君是一只想动然而又不敢动的雄鹰,那么现在得到风声之后一直虎视眈眈的组织们应该要抓紧机会、有所行动了。
毕竟,他们所以为的,大概还是太宰君是被港黑派去侦探社卧底的这种过时消息吧。
也对,太宰治会叛逃这种事情,只会在引起足够的惊诧之后想当然的往阴谋论的方向想,稍稍的引导一下更能获得令人满意的成绩。
黑暗世界中,没有人会相信他在走向光明。
「恶人只要有一丝善意,大家就会觉得他开始改过并善待。」
然而最可悲的是,这么无理的定理在太宰治身上完全不被适用。
他扶起受伤的人,人们会以为他将会把他编入计划中的一环;
他对人微笑,人们会以为这是某件糟糕事情的前兆;
他拥抱一个人,这个人会转身寻找身上的窃听器;
他开/枪自杀,人们会以为这又是他排解无聊的把戏,枪里肯定没有子弹。
然后当他真的死了,在稍稍的松了口气之后又会忍不住的恐慌。
——假死?
——又是掩人耳目的把戏?
——下一个又是谁遭殃?
被终生打上的烙印,永远无法甩脱的黑暗过去。
即使将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切抹消,档案一片空白、可是精神呢?——在那灵魂深处、被残忍缠上的锁链一点一点的束紧,而在即将窒息的时候又伪善的稍稍松开。
可惜太宰君永远不明白只有自己才最了解他。
不,或者说是他明白,可他不愿意承认。
在这片浓烟滚滚的黑暗里,无声的战斗已经开始。
从一开始,中也和芥川就已经加入其中,包括侦探社以及坂口安吾。
分散在各个据点,白天、黄昏、黑暗,以各自的方式战斗着。
密切关注各组织的行踪,把一切不利的情形掐死在摇篮中——这就是港黑一贯的作风。
结盟、敲打、压制、剿灭……
当那天晚上,自己轻描淡写的对中也说起的时候,预料般的看见了他睁大的眼睛。
“为什么……”犹豫了一会,中也忍不住的问起来,试探一样的,“太宰已经是侦探社的人了。”
“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我倒是很期待回来之后他会怎么报答我呢。”
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森鸥外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接着又微笑起来,紫色的眼睛犹如狐狸看向平原时候的眼神,似乎一下子空旷起来了,整个人的感觉也随之不一样了:
“要是太宰君死掉的话,还有谁能制衡Q的力量呢?”
站在他旁边的金发幼女用同样的微笑表情看着他。
“哦!”
太宰看着照片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男人惊喜,“你看见她了??!”
不久之前,太宰为了转移话题的问起男人的急事,“要是可以的话就请让我帮忙吧,让您受了伤无论如何也要让我补救一下。”
“一下子变得这么温柔我还不适应呢,太宰君。”森鸥外微笑起来,太宰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探究的看向他。
但是很快他也微笑起来,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总觉得森医生也很温柔呢。”
森鸥外感觉到了他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尖锐起来的气息,状似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力道卸下来。
他们正沿着路边在走,太宰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这时候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嘴里絮絮叨叨的说,“我养的孩子走丢了,刚刚急急忙忙的去找她,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哎呀,真是调皮的孩子啊……”
照片上黑色头发的小孩子表情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身上穿着件哥特式的裙子,手里拿着一大束红玫瑰花。鸢色的眸子微微垂下,好像是在排斥、或者是因为被强迫而在赌气。
“啊呀,不好意思。”
男人闪电般的把照片拿回去,又掏出来张照片,“拿错了,这个才是走丢的。”
金色卷发的小女孩捧着块草莓蛋糕正甜甜的笑着,鼻尖上有一小块奶油——“我还真没见过。”
太宰说,一边又有点好奇,“不过这个发色……”
男人没说话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腮帮子,看上去有点难言之隐。
“啊我明白了。”太宰立刻点头,把森鸥外弄的懵了一下,“你明白什么了?”
太宰没有说话,只是鸢色的眸子中一下子弥漫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超强的脑补能力使太宰脑中开始上演一出狗血的感情戏,什么因为太过思念在异国的女儿而将儿子打扮成女孩的样子,什么妻子与陌生外国女人的交战,“这才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外国女人甚至这么洋洋得意的说,一下子把妻子惹急了,两人开始唇枪舌剑什么的……
“不是,你真的误会了。”森鸥外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抬手无奈扶额。
但最后被男人纠缠的没办法还是和他一起去找了,因为脚踝受伤所以走的奇慢无比,一路上男人怕摔倒的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弄的太宰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而束手束脚的,难受的不行。
发现女孩的时候她正一脸期待的趴在一家蛋糕店的壁橱上,里面摆放的草莓蛋糕在灯光下呈现诱人的色彩。
“啊啊啊啊爱丽丝酱——”
男人突然大叫起来把太宰吓得一哆嗦,然后就一脸无语的看着男人拖着受伤的腿用奇行种一样的姿势朝女孩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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