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睁开眼睛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樱桃靠在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有点乱的头发遮住眼睛只露出小半张脸,一手揪着他衬衫另一只手缩在羽织下,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当然了,这是必然的。
自己的头只能搁在硬/邦/邦、冰冰凉的椅背上,而他呢,可以舒舒服服的枕在自己的胸口!
自己只有一件单薄的要死的衬衫,虽然看上去的确很飘逸帅气,可却突然想到了生前从九月底到十月初,那大约的十天,从单衣转到袷衣的过程果然痛苦①。而他呢?穿着华丽的羽织就算了,竟然还有个毛领子,喂!有钱的也太过分了吧!
是在炫富吗?一定是在炫富吧!
于是怀着这样的嫉妒,太宰在樱桃耳边大喊了一声:
“着火啦!”
可樱桃不为所动,仍旧舒舒服服的趴在他胸口。
太宰抿了抿嘴,装模作样的捏起他的羽织一角,自言自语的说,“这羽织能卖不少钱吧……”
樱桃猛的一抖,随后推开他坐了起来。
“你干嘛?”
看着眼前人这一脸警惕的样子,太宰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还真是个孩子啊……”
樱桃想也不想的堵回去,“可别忘了咱们的本质一样。”
太宰露出了如同吃到苦瓜一样的表情,然后伸手把他头发揉的更乱了。樱桃“啪”的把他手打掉,于是太宰赌气一样的说起了自己的黑历史,也不知道到底在膈应谁:
“穿着那件和服出门一定会下雨,甚至发大水,真是衰神附体啊。”
樱桃“哼”了一声,“驮着背、打着哆嗦走在晚秋萧瑟的寒风中,简直是穷神、乞丐以及讨厌鬼的结合啊。”
“那件毛料和服呢?”太宰露出了自虐般的微笑,“穿着像女装一样的衣服走在大街上,真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晴天穿着橡胶长筒靴也实在是标新立异呢。”樱桃的声音轻飘飘的,露出了堪称天真无无邪的笑容,“橡胶长筒靴是珍宝呀。”
太宰:“……”
太宰:“握手言和吗?”
这一次樱桃抢先的用仿佛要捏碎他骨头一样的力道握住了他的手,太宰龇牙咧嘴,但还是硬要保持风度的勉强微笑着说,“哎呀,互爆黑历史什么的大可不必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呢。”
上下眼皮轻轻的碰了碰,樱桃看上去既无辜又单纯。
太宰火速转移话题,“之前你说你是从图书馆偷偷溜出来的,为啥嘞,谁惹你啦,最近也在失眠吗,安吾人嘞?”
“谁知道嘞,我们又不是一直黏在一起,话说你这么说话干哈啊,显得很奇奇怪怪啊。”
“哎呀,毕竟可是东北人啊,不过这么多年了忘得都差不多了哈。”
太宰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甚温柔的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呀?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的感觉呢,也想让你重新得到呢。我呀,可是很喜欢你的,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呢。”
可樱桃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嘟嘟囔囔的开始说,“都怪志贺那个老狐狸。”
“哦?!”
太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喂,你果然在取材吧,你果然在取材吧——”
樱桃拉下脸伸手拍了他一下,“我就说你这张脸怎么变得这么快,果然是为了要拿我的经历去写小说对不对?要是别人可就被糊弄过去了,但这种事情……”
太宰插嘴,“——正巧就是你常做的事,对吧对吧?”
说话的时候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樱桃恨恨的看着他,“说好了不再提这种事的!”
“那就拜托你救救我吧,”太宰双手合十一脸诚恳,“请别对我见死不救,我走投无路到都要去跳河了,请给我一点生的希望,请让我活下去,我还想看明年的樱花,我还想继续作为作家的身份存在。”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竟然说出这么凉薄的话……”太宰捂着脸,声音里满是沉痛,“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知道我这个人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我知道我这个人已经被神明抛弃了,可是,不管怎么样,不管怎么样我也在努力的活着啊,我是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啊……”
“喂,喂,说串了吧,”樱桃一脸嫌弃的指出来,“神一样的好孩子?你以为你大庭叶藏呢?!”
太宰火速改口,“不管有多么艰难,我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勇士,不要为自己感到耻辱,要作为一个勇士光荣赴死②——”
“喂,喂,这是梅勒斯吧。”
太宰猛的站起来,双臂举起振声高呼,“奔跑吧,太宰治!”
“你给我快点闭嘴啊!要不是附近没人,不然真想把你打死。”
可太宰不为所动,一手指向天空不甚夸张的说,“太阳正在落下去,正在落下去!③”
“你给我闭嘴啊!这么玩有意思吗??!你能不能成熟点!”
太宰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你真是冷静的犹如电风扇啊④。”
樱桃的嘴角在抽搐,这时候太宰捧着脸如同女孩子一样扭捏的说,“我只是想被别人喜欢,想对自己重拾自信,想为自己的容貌所陶醉⑤——”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樱桃扛着镰刀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时候还冲他抬了抬下巴,“继续说呀。”
“谢谢,不必了。”
太宰垂头丧气,坐了回去。
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朝旁边翘着二郎腿的樱桃看去,带着讨好的声音软绵绵的——“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跟志贺到底怎么了嘛,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绝对不说出来。”
“很想知道嘛?”
“嗯!”
“真的嘛?”
“真的!”
樱桃微笑,“那我就——”
太宰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我就偏不告诉你。”
成功的报复回去,樱桃整个人得意的不行,连世界都觉得明朗了一点。太宰嚷嚷着人间失格了然后就要找棵树撞死,然而在樱桃轻飘飘的“请你吃饭”下毫无骨气的跟了上去。
“说好了你请客!”
太宰还不忘补上这句话。
“我请就我请。”
“哦!你真是个大好人!”
“不要这么自恋。”
“好叭……”
太宰拖着长腔的跟在他身后,对突然调换的位置不以为意。现在樱桃位居上风,以“我给你买什么你就给我吃什么”的态度给他点了一份荞麦面。
“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宰!”
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太宰听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紧接着一个看上去很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出现在窗外,和服领口大敞,手里捏着一支烟。
他冲太宰眨了眨眼睛,然后大大咧咧的向樱桃介绍自己:
“初次见面,我是无赖系的安吾亲。”
樱桃面对这个伸长了脖子几乎要凑到自己脸上打招呼的安吾有点接受不了。
“果然被嫌弃了吧安吾,”太宰托着下巴看着他,“你凑太近了啦。”
“我才不要隔着老远打招呼呢,这样就体现不出我的热情了w”
安吾想跳窗户进来,然而被太宰制止了,只好摆出幽怨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绕进大门走了过来,干脆利落的拖了张椅子坐到太宰旁边。
“因为交不出稿子就逃跑可实在是不行啊,”他
一边说话一边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在樱桃震惊的目光中点燃了手里一直捏着的那支烟,“这可不是无赖派的做派,丢脸,太丢脸了太宰。”
“我丢过的脸还嫌少嘛。”太宰反驳,然后像想起了什么,面对他这么一派轻松的样子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你竟然……”
“没有。”
安吾吐了个烟圈,“我直接说最近嗑药磕多了都能看到齿轮了,必然命不久矣,识相的就快点给我放个一百年的假让我修养,然后把接下来一百年的稿费先预付给我,不然等我一死就立刻从棺材里爬出来把他们告到倾家荡产”
一边说着一边抽烟,烟还全往樱桃那飘。樱桃一开始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很快就没忍住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别,别抽了!”
“哦呀,都能看见齿轮了呢……你竟然能看见芥川老师的齿轮???”
“那我看见啥?樱花?你撑着把伞在雨里跑?”
“……无……无所谓了,你看见头猪在天上飘也无所谓。”
“喂,你们——”
太宰却仿佛没听见樱桃的声音,接着安吾的话继续往下说,“那假放了吗?稿费给你了吗?”
“没有呢。”
安吾微笑起来,“主编让我吃点好的,然后去做个梦,梦里什么都有。话说你真的没问题吗,你一直在咳嗽哎——”
他担忧的看向对面的樱桃。
樱桃充分的觉得这俩就是故意的,可惜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干不过他们,要是安吾在就好了,拜托拜托,快点从天而降吧——他一边在心里这么祈祷一边冲他微笑,“没什么事,也就是你在这边抽烟影响我呼吸了。”
“这边建议您快点去死呢。”
太宰抓住一切机会为刚才被耍的自己复仇。
不过安吾倒是一边道着歉的一边把烟捻灭了,然后问太宰这位是谁。
“是太宰治。”
太宰板着脸。
“哦呀,是太宰啊w”
安吾笑眯眯的端详着樱桃,得出了这位很有钱的结论,因此语气非常之轻松,“看来我果然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呢w”
“所以说你们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樱桃愈发觉得自己真是全场最正常的那一个,“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反正我是无所谓了。”
太宰继续吃那半盘荞麦面。
“我也无所谓。”
安吾拿着太宰的筷子把他的荞麦面拖过来。
“现在我想交稿子都交不了了哈哈哈,最好就呆在这好了w,反正太宰也在这ww”
安吾拍着太宰的肩膀和他一起大笑起来。
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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