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平伯夫人知道有问题的是自己儿子之后, 就再也不提给儿子塞小妾的事了,还对儿媳十分慈爱, 连手中的管家权都放了一半给罗靖。
罗靖虽然看出了自己亲生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毕竟是亲娘,他想怪也怪不了, 安平伯夫人对外人再怎么不厚道, 心底还是爱他的, 处处为他的利益考虑。
基于这样的矛盾纠结想法, 罗靖待安平伯夫人依旧亲近,这种不记仇的行为让安平伯夫人心里被感动到了, 还私底下对安平伯夸他:“婉婉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脾气也好,幸亏当初没退婚,若是换了个不安分的, 靖儿如今这情况,怕是要闹得府上鸡犬不宁了。”
安平伯作为公公与儿媳接触得极少,对‘方婉婉’的印象仅限于新婚第二日敬茶和安平伯夫人口中的描述,听安平伯夫人说这个儿媳妇是好的,他也觉得好。
“靖儿马上要考会试了,你那些补药什么的就停了,免得影响了靖儿科举。”
安平伯作为男人,深知不举对男人造成的心理影响有多大,他一边怜惜长子,一边又觉得长子能抗住压力科举高中实在是优秀。
他想得挺明白的, 虽然长子有缺陷,但这缺陷又不妨碍长子的优秀。他也没想换继承人,自古以来嫡长子继承制根深蒂固,他不会废长立幼,乱了国法家规。
日后长子无嗣,从幼子膝下过继就是,左右不会断了罗家嫡支血脉的。
安平伯把自己的打算与安平伯夫人说了,安平伯夫人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让飒儿日后娶个好生养的媳妇,多生几个儿子了。”
原本还有点偏心幼子的她现在也没了偏心的念头。
以前安平伯夫人总觉得日后长子会继承整个安平伯府,幼子分家只能分一点家产,她总觉得幼子以后会受委屈,吃了亏。
现在她想到长子日后过继幼子的孩子,整个安平伯府都是幼子那一房的,幼子占全了便宜。倒是长子没有亲生孩子,才是真正可怜的那一个。
安平伯夫人又说起罗靖管家的事:“我还以为婉婉在平阳侯府什么都没学到呢,毕竟看平阳侯夫人就不是愿意教她的,没想到她还管得挺好的,都不需要我教她。”
安平伯说:“这还不好么?她嫁进来之前,你不是总担心这个?”
安平伯夫人瞪了一眼不理解她想法的丈夫,没心情跟他继续聊下去,甩手走人。
安平伯又是一脸茫然:“这又怎么了?”
罗靖沉浸在管家事业中做得十分快乐,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家的内宅这么深入的插手管理呢。
他的理想是科举入仕做官,将来成为一个好官,造福百姓,光宗耀祖。
现在他是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了,只能把这安平伯府的内宅当做是自己的管辖范围,折腾折腾这些下人们了。
方轻云在为会试做准备,沉浸在温书的快乐中不可自拔。
会试考期来临,方轻云再度踏上考场。
这一次罗靖比之前方轻云考乡试时要轻松不少,毕竟方轻云的实力已经在乡试中证明过自己了,这次会试,总不可能乡试第二名在会试就落榜了吧。
榜上有名是肯定的,区别只在于这榜上排第几名。
方轻云在会试考完之后,刚一回府,就累得倒头就睡。
睡到自然醒之后,睁开眼发现罗靖趴在床边睡着了,她一动,罗靖就惊醒了:“你醒了?”
方轻云感觉身上熏臭黏腻的味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干净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睡着后已经有人帮自己洗过澡换过衣服了,倒也没在意,现在她又不是女人,就算被人看光了,别人看的是罗靖的身体,关她方轻云什么事?
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有吃的吗?”
罗靖连忙给她端来一杯清水:“先喝水,吃的马上就端来。”
现在不是饭点,早膳时间已经被方轻云错过了,午膳时间还没到,不过她昏睡过去后,小厨房里一直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
厨房里烧着炉子温着高汤,就等她一醒,厨子把备好的面条下进高汤里,一碗香喷喷的鸡汤面很快就能端到方轻云的面前。
方轻云拿着茶杯一口口的把温水喝完,然后起身洗漱了一下,一大碗鸡汤面已经在桌子上散发着浓郁的鲜香味。
她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吃了起来。
罗靖也是经历过科举的,自然知道科举考试有多磨人,对她吃面有点粗鲁的举动都毫不介意,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母亲了,母亲说晚膳提前开席,你吃碗面垫一下肚子就好。”
吃完一碗面没什么感觉,本来还想再来一碗的方轻云没开口要求续面了,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角,说:“这次会试题目有些刁钻偏门,好在我之前的题海战术还是非常有用的,压到了类似的题。这次考得不错。”
罗靖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会试名次与殿试名次相差不会大,你若是会试成绩真的不错,二甲进士的功名就稳了。”
方轻云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二甲进士的功名稳了,能否入一甲,还要看看运气。
她之前有点小觑这天下读书人了,这一届科举考试还真有不少才华出众之辈,她虽然比这些考生多了几世历练,但论破题写文章,还真未必比得过这些专门钻研科举的考生们。
尤其是上个任务中当皇帝当久了,她写策论时总是忍不住带上一点指点江山的意味,大概在主考官看来,她这个考生是太自大了。
等待会试放榜的日子是难熬的,就算对自己有信心的方轻云,也不禁受到了身边人的影响,情绪焦虑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靠近,终于到了放榜这一天,方轻云忍不住提前在会试放榜地点旁边的一家酒楼定了个雅间,带着罗靖一起在雅间里等待着派去看榜的家丁回来禀报。
罗靖坐在窗边,看着张榜处熙熙攘攘人挤人的场景,张望着自己派出去的家丁的身影。
为了方便挤进去看榜,他还特意派的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家丁,力气大,别人都挤不过他。
身材高大的家丁在人群中也显眼,罗靖张望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他的身影,看着那个家丁的身影不停的往人群最里面挤去,越来越接近张榜处,心中越发期待。
“哎,别挤别挤啊!”
“我鞋子都被踩掉了,我的鞋!”
安平伯府的家丁挤进人群里,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不过当他们看见他的块头之后,就又收回了目光,抱怨声也变小了,阻碍他的力道也减轻了。
不过当官差出来张榜时,人群顿时又激动的往前涌去,哪怕是身材瘦小的人也拼命往前挤,就想早早的看见自己或者自家人的考试名次。
酒楼里也有太多如方轻云这样的考生本人在焦急的等待着。
很快张榜处就传来惊喜的高呼声:“中了中了!我中了!”
“少爷中了!少爷考中了!”
各种欢呼高中的声音响起,同样也有很多“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名字?我怎么可能没考中?”的疯狂不敢置信的声音夹杂其中。
坐在窗边的罗靖看见自己派出去的家丁在看完榜之后就拔腿往酒楼这里冲,一看他那激动的模样,罗靖就有猜测,压抑住喷涌而出的喜悦:“他回来了,你肯定是考中了。”
罗靖都把自己准备好的打赏荷包拿了出来。
果然没一会儿那个家丁人未至声先到:“大公子中了,高中会元!”
方轻云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色,她倒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拿个会元,之前她乡试时想考个解元结果却落得个第二名,这次会试却考了会元。看来要么是会试主考官比乡试主考官更欣赏她的文风,要么就是会试题目难度太高,其他考生都没她考得好,让她脱颖而出了。
像她这样的学霸选手,就喜欢难度高的考试,因为这样才能区别出她与普通成绩好的考生的不同啊。
家丁冲雅间内报喜,罗靖大方的把自己准备好的装了金银裸子的荷包打赏给他。
酒楼的人都听见了家丁的报喜声,知道这一届会试会元就在这个雅间里,从酒楼掌柜的到客人,纷纷前来拜访,欲要结识一下这一届会元。
至于某些想打小心思的人,在得知这次会元乃是安平伯府的大公子后,也纷纷掐灭了那点小心思。
方轻云与来访的人客气了一番,就带着罗靖回安平伯府了。
比他们先回来的是报喜的官差,安平伯夫人和安平伯高兴的大手笔直接赏了全府上下半年的例钱。
方轻云和罗靖回来,就收到被赏的半年例钱,心情有点哭笑不得。
安平伯对方轻云十分欣慰的说:“好,不愧是罗家麒麟儿。”
罗靖在旁边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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