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云身为状元, 初入官场便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主要职责是掌修国史, 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 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注]。
翰林院就是皇帝的秘书处, 方轻云现在就成了秘书处的一个小秘书助理。
现在皇帝身体不好, 连早朝都很少露面了, 国事由太子代理。翰林院这秘书处,自然也就是为太子殿下服务了。
方轻云在翰林院见过好几次太子, 太子也时常问她一些政事上的问题,旁人一看便知她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将被重用。
一时间身边簇拥者众。
方轻云一点都没有飘起来,她始终记得自己这次的任务重点是为了扳倒平阳侯府, 为方婉婉复仇。
第一次任务中的方云娘是想摆脱被陈家磋磨至死的命运,掌控自己的人生。第二次任务中的皇后方蓉是想保护娘家不灭,保护儿子不死,保住自己的地位,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让宠妾灭妻的瞎眼皇帝和丽贵妃获得应有惩罚。
那么这第三次任务,方婉婉应该是想为养父母报仇,让当年做出掉包换女之事的方如珺生母得到惩罚,让对不起她的平阳侯府得到惩罚……
既然方轻云确定了这次任务是以复仇为主要目的,那么她就不会满足于花费时间慢慢往上爬, 这样太慢了,何时才能为方婉婉报仇?
迟则生变。
方轻云另辟蹊径,为太子私底下献策几次,更加得到了太子的重用,在翰林院刷了个资历后,就被太子调到重要职位去,当做自己人安排上了。
初初掌权,方轻云没有擅自动用手中权力给平阳侯府使绊子,而是决定先对付方如珺的亲生父母一家。
方如珺的亲生父母已经靠平阳侯的关系混成了皇商,赚得盆满钵满,大笔的银钱孝敬给了平阳侯,这才是平阳侯没有追究当年掉包换女一事的真正原因。
不然光是为了维护自家血统纯正,平阳侯就不会放过胆大包天敢混淆方家血脉的人,他对罪魁祸首不闻不问,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
既然有利可图,那么牺牲方婉婉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女儿的利益,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不过也正因平阳侯只拿方如珺的亲生父母当做是钱袋子,两家的关系是这一家依附于平阳侯府,以平阳侯那唯利是图的性子,绝不会花费大代价去保住他们。
方轻云动起手来也毫无顾忌,她给太子献上了一份将那些豪商掌控在手中的计策,作为曾经在古代经过商也当过皇帝的人,方轻云这计策有点狠,但无疑是对朝廷和百姓大有好处的。
就是那些豪商们会损失不小的利益,再也不能随意哄抬物价,低买高卖的薅羊毛了。
太子对这个计划十分感兴趣,在方轻云的大力撺掇下,决定尽快实施。
其实太子很清楚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但他又本能的看不起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如果方轻云的计策会动了官僚的根基,太子或许还要思虑再三,但她的计策只是针对商人,他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这些豪商一个个狡诈如狐,又贪婪成性,怎么可能愿意给自己脖子套上绳子,任由朝堂薅他们羊毛?自然想要联合起来反抗。
方轻云就对太子建议:“这些商人结成的联盟本就是一盘散沙,只需殿下杀鸡儆猴,再怀柔拉拢几个,他们的联盟不攻自破。”
太子殿下觉得她所言有理,方轻云就趁势把方如珺的亲生父母一家给塞进了‘杀鸡儆猴’那群‘鸡’的名单里。
身为掌控一国实权的太子,上头又没有皇帝掣肘他,太子一旦下了决定,无人能阻止。
他的屠刀挥下来,谁能抵挡?而且方轻云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她选择的‘鸡’都是‘瘟鸡’,一个个都是周扒皮似的人物,为了赚黑心钱,没少干一些害人家破人亡的事儿,全都砍头了也不无辜。
方如珺的亲生父母一家子倒还幸运,发迹时间短,还没来得及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比起那些被抄家抄斩的大豪商,他们只是首恶斩首,其他人流放五百里。
平阳侯府里,有个少女哭哭啼啼的来府上找方如珺求助。
这少女是方如珺亲姨母的女儿,是方如珺的嫡亲表妹,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再娶继母容不下一直被养在方如珺生母身边。
如今方如珺生父被斩首,生母被流放,她只是个外姓表姑娘才逃过一劫,连忙来平阳侯府找方如珺这个表姐求助:“表姐,你可一定要救救姨母啊,只有你能救姨母了。”
方如珺蹙眉问她:“怎么回事?”
这个表妹是她生母时常派来给她送钱的,方如珺才算勉强允许她喊自己表姐。
今日听说表妹来了,方如珺还以为又是来送银票的,毕竟自己马上要入宫选秀了,确实缺银子。
没想到表妹一来就跪下哭着求她救人。
“表姐,姨父不知怎么就被判了斩首,家里也被抄家了,姨母和几个表弟都要判了流放,表姐,你是侯府千金,你一定可以救救他们的。”
方如珺一听自己生父被判斩首,生母和亲弟弟被判流放,第一个想法就是:‘幸好我没认回去,否则倒霉的人也有我了,以后就成罪人之后。’
她嫌弃的看着哭成花脸的表妹,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鬟就主动把哭着求她的表妹给堵了嘴拖了出去。
救人?她为什么要救人?她是平阳侯府的三小姐,跟那一家罪人没有任何关系!
方如珺心里只担心这事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影响自己选秀。
至于那血脉亲人的死活,她一点都不关心。不能继续给她送银子的亲生父母,她连听一听他们的消息都觉得脏了耳朵。
平阳侯早就收到了自己钱袋子被抓的消息,他本来还有心捞人,后来听说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就歇了这个心思,不敢插手了。
平阳侯想到自己府上还有一个方如珺是那家人的亲生女儿,他担心那家人求到方如珺头上,方如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连累了他。
他还想着若是方如珺不识趣要做些什么,他该怎么警告她,结果没想到方如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心狠,竟然把前来求助的表妹直接赶走,全当做没这回事。
平阳侯不禁为之心寒。
方如珺有情有义的救人,他觉得方如珺这是连累平阳侯府,他不高兴。
但若是方如珺如此冷漠的一点都不愿意帮助亲生父母,他又觉得方如珺实在太冷漠无情了。好歹她亲生父母没少给她送银子,现在他们落了难,她救不了人,把银子还回去让他们好过点儿也行,结果方如珺是一文钱也没给。
平阳侯忍不住反思自己把方如珺这样狠心的女儿留在府上,对平阳侯府是不是好事了。
他留下方如珺,一开始用意就是不想多年的培养浪费了,养女也是女儿,也能用来联姻或者拉拢人。
但看养女心性凉薄至此,对血脉亲人尚能如此狠心,对没有血脉联系的方家人又能有几分真情?
平阳侯思索了半天,叹了口气,选秀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且看后续情况吧。
若是方如珺能被选中,那么就以利益把她与平阳侯府绑在一起,她除了平阳侯府又能有什么依靠呢?
若是方如珺没被选中,那就把她当做弃子,废物利用吧。家族资源倾向他的两个亲生女儿身上。
平阳侯做好了决定,谁也没告诉,就自己默默决定这么安排了。
而此时平阳侯夫人才刚得知方如珺的那个亲表妹被她赶出去了,派人一查,就查到方如珺亲生父母家里出的事。
平阳侯夫人对方如珺亲生父母是厌恶至极,既恨方如珺生母胆大包天掉包她女儿,又厌他们想来抢走她精心培养多年的方如珺,一点都不待见他们。
要不是平阳侯说他们有用处,方如珺也表现得不认他们,她还真没法无视这家人。
但她再怎么讨厌这家人,看到方如珺如此冷漠无情的对家破人亡的亲生家人不管不问,她心里也不禁阵阵发寒。
不由自主的,就忍不住想:‘如珺能这么狠心的对待亲生父母,那么会不会也这么对我?我那么疼她,她应该不会,可万一呢?’
平阳侯夫人努力说服自己,方如珺会对亲生父母冷漠是因为没有感情,但她是一手抚养方如珺长大的,方如珺不可能也对她没有感情的。
但心底终究有了疙瘩。
整个平阳侯府都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提方如珺亲生父母一家的祸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终究还是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在方如珺入宫选秀之前,平阳侯夫人本来想多给点压箱银子让方如珺带入宫傍身的,但她鬼使神差的把装了银锭和银票的那个小匣子给收了起来,没有交给方如珺。
作者有话要说:[注]来自百度:翰林院修撰,是官名,从六品,主要职责为掌修国史,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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