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夏橘强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她抬手擦掉商陆嘴角流下的鲜血，带着哭腔喊, “我不走, 我现在就去, 去把那个丧尸给杀了！”
她毅然转身，就要从楼梯口冲下去，去迎接那铺天盖地, 无穷无尽的丧尸。
一只手突然抓住夏橘的尾巴, 商陆努力撑着坐起身, 眼神痛苦, “你疯了！”
他抓紧手里的尾巴, 竭力阻止夏橘冲下去, “它是八级以上的丧尸, 你也会受到攻击，你甚至都无法接近它，别去!”
夏橘想要在千军万马的丧尸群中杀死那只双头丧尸，无异于送死。
她努力去擦不断滑落的泪水, 爪子上沾染的商陆的血抹到了她的脸上, “那怎么办？！”
“我不会留下你自己走！”
商陆会被蜂拥而至的丧尸群撕碎, 一丝一毫都不会剩下。
精神丝又崩断两根，商陆猛然捂住头，细细的血线从他的双耳溢出，顺着耳垂滴下一滴鲜红的血液。
夏橘哭出了声，可下一刻她又死死咬住嘴巴, 压住哽咽，用力从商陆手中抽出尾巴，“哪怕送死，我也要去试一试！”
丧尸群已经涌上了六层，它们兴奋而贪婪，越来越近。
商陆突然爆发出了力量，一把拽住夏橘死死抱在怀里，背包在两人拉扯间掉在地上，晶核从敞开的拉链里哗啦啦滚出来，散落一地。
商陆靠在夏橘身上喘了一口气，艰难的伸出手，抓向一地晶核中，那枚瑰紫色的九级晶核。
月光照耀在密密麻麻涌动的丧尸潮上，也照耀在这枚璀璨瑰丽的，紫色光华缓缓流动的九级晶核上。
商陆的嗓音在夏橘耳边慢慢响起，清朗的嗓音带着沙哑，说出的话因痛苦而微颤，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夏橘从商陆的话里听出了异样，她惊慌抬头，就看见商陆把那一枚九级晶核塞进了嘴里，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像是高岭花盛开到荼靡的笑容。
在下一瞬，就要枯萎凋落。
“商陆！”夏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不是说越级吃晶核会爆体而亡吗？！你为什么还要——”
商陆抬手捂住夏橘的嘴，露出惨烈的笑，“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
他倏地扭头喷出一口鲜血，体内九级晶核的力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七级的他根本承受不住九级力量的涌入。
商陆捂着嘴，可是不断有鲜血从他嘴里涌出，从他的双耳、鼻孔流出血线，他的白衬衣染上鲜血，脏污不堪，他靠着夏橘躺在地上，浑身浴血，垂死挣扎。
丧尸们被血腥气刺/激，此起彼伏的吼声惊破黑夜，像是在提前庆祝即将到来的美食，急迫而贪婪。
双头丧尸坐在一个力量型丧尸的身上，被它背着往商铺顶层爬，前面涌动的丧尸纷纷让开，留下一条通往盛宴的道路。
夏橘抱着商陆痛哭出声，她变回人，把商陆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走，往顶层跑。
她不顾自己没穿衣服，努力背着商陆，踉踉跄跄，一步一晃的艰难往顶层攀爬，想寻求哪怕一丝生机。
但他们又能逃到哪呢？
无处可逃。
“夏橘……”
商陆从她背上滚落，重重的摔在地上，九级的力量让他体内肝肠寸断，内脏器官全都寸寸断裂开，又在自身治愈异能下，再一寸寸的愈合。
冲撞断裂再愈合，愈合又再次冲撞断裂。
商陆浑身浴血，冷汗不断出来和鲜血混搅在一起，他眼镜早已掉在地上碎了，双眼布满血丝，宛如赤红。
他嘴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却一步步爬向地上的背包，死死撑着身体坐起来，抓住背包里的晶核一把又一把不要命地往嘴里塞。
大把大把的晶核被商陆吞下，迅速补充消耗殆尽的治愈异能，化为身体的力量与九级晶核力量对峙冲突。
商陆跪坐在背包旁边，他嘴里涌出鲜血，可他弯着腰不管不顾的拼命往嘴里塞晶核，不见停顿地塞着，把晶核能量混着鲜血一起大把吞下。
鲜血从他嘴里的晶核缝隙间滴落，滴在地上溅开，沾满灰尘。
月光一如既往的高高挂在天上，照在商铺高层，那染满鲜血的高岭之花。
夏橘泣不成声，扑过来紧紧抱住商陆，死也不肯放手。
商陆拼命的吞食着晶核，体内器官内脏治愈的速度渐渐追上了损伤的速度，九级晶核的力量被他分离一点点吞噬，直到……
商陆拼命往嘴里塞晶核的动作停下，他扭头，对身旁哭的声嘶力竭的夏橘缓缓露出一个笑。
“夏橘……”
他的声音嘶哑，抬手抱住夏橘，手里沾血的晶核顺着她的脊背滚落，他紧紧抱住她，双手在她白皙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夏橘，我有点痛。”
商陆捧起夏橘的脸，她的眼里都是泪，“我有点痛，你亲亲我。”
夏橘哇的一声，仰头撞上商陆的双唇，支吾声混着细碎的抽噎，咸涩的泪水混着甜腥的血。
血腥而悲情。
丧尸群爬上了九层，在狂欢中扑向拥吻的两人，双头丧尸骑着力量型走在最前面，近在咫尺，它迫不及待的张嘴，露出锋利獠牙。
商陆闭着眼，死死抱住夏橘，在他身上，在双头丧尸的眼中，无数根纷纷杂杂的精神丝狂乱飞舞，明明在清冷的月光下，却带上了浓郁的血色。
双头丧尸露出惊恐的表情，它不明白这个异能者为什么片刻之间突然变成九级，它立刻就要控制身下的力量型丧尸带它离开，可已经晚了。
力量型丧尸抓住脖子上的双头丧尸，狠狠将它摔在地上，一部分丧尸冲过来保护它，但更多的丧尸涌上来要杀死它。
夏橘眼睫颤抖，紧紧搂住商陆的脖子，鼻尖都是浓郁的血腥味，耳畔是近在咫尺的丧尸轰鸣，这个吻温柔又抵死缠绵。
在丰城，在商铺九层，是绝境之下，难以割舍的爱意，除了海啸般的危机，和天际遥远的冷月，没有见证。
当双头丧尸终于被打碎两个头颅，嘶吼的丧尸潮逐渐退散，商陆睁开眼，吻过夏橘眼角的泪。
“夏橘，睁开眼看看，我们都还活着。”
夏橘没有睁开眼，她只是抱着商陆，痛哭失声。
*
靠着治愈异能扛过体内重伤的商陆，成功升到九级，在吃了双头丧尸两枚九级晶核后，他彻底治愈了内伤，九级的他，能够轻易控制上千万的丧尸群，精神丝范围达到半径一公里。
夏橘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和嘴唇分不出哪个更红肿。
商陆让丧尸拉着车往青峰研究所去，转身轻柔地摸摸夏橘的头，安慰她，“还在伤心？”
夏橘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觉得我好没用。”
现在想起昨晚她仍然心悸，她只会哭，只会拖累商陆，什么忙都帮不上。
商陆低叹一声，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我并不这么想，你当时都准备单挑那只丧尸了，只是我拦住了你。”
夏橘闭上眼睛，忍着泪意，“什么时候到研究所啊？你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快了，前面就是。”
商陆放开夏橘，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好了，我们下车吧。”
两人站在高达上百层的大楼前，上面挂着的青峰集团四个大字，在阳光下亮闪闪的要刺瞎人眼。
“这是研究所？”夏橘一脸迷惑，研究丧尸病毒这种东西，居然如此大大咧咧的吗？
商陆习惯性抬手要推推眼镜，指尖划过空气，才想起昨晚眼镜摔坏了。
他收回手，拉着夏橘往一楼大厅走，“这场研究就是青峰集团投资的，目的是为了研究出异能者作为人形杀器，至于集团背后的势力，我并不了解。”
“病毒泄露时，我正在临江市参加一个神经科学领域的专家会谈，遇见你时我刚得知丧尸爆发的消息，临时配置了抑制剂要离开酒店，结果我们就撞上了。”
商陆露出怀念的笑，“感觉像过了好久一样。”
他带着夏橘穿过一楼大厅破碎的玻璃门，往一部编号零的客梯走去，“不知道现在还有电没有，不过研究所配备的有发电机和大量柴油。”
大厅里零零散散几个丧尸，还有一地狼藉，商陆按了唯一的上行键，没想到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
夏橘真心觉得新奇，末世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有电。
两人走进电梯，里面没多少血迹，但是地上掉了半张纸，商陆捡起来，夏橘凑过去一看，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和符号，根本看不懂。
“是研究所的资料。”商陆收起纸，抬手在1号键长按五秒，滴的一声后，又连按了53832，电梯门缓缓合上，一阵失重感后，电梯降落进了地下层。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打开，一盏明亮刺眼的白炽灯自动亮起，照亮了前方红毯铺地的一条玻璃长廊。
红毯上有一片片的黑色污渍，是干涸的血迹，玻璃长廊两旁是餐厅和休息区，再往前去，就是一间间实验室，纷繁复杂的仪器和设备，整个地下研究所规模宏大，夏橘只在电影里见过。
可惜地上躺了不少穿着白大褂的丧尸，还有散落的弹/壳和玻璃碎片。
商陆眼神扫过地上死去的丧尸，那些面孔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他突然有点迷茫，对于这场研究的意义。
夏橘拉住他的手，“怎么了？”
商陆自嘲的笑了一下，“没什么。”
他握住夏橘的手，领她走进这所规模宏大的研究所，走进一片灯火辉煌的狼藉中。
“跟我来，夏橘。”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新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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