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被压制着,她没有反抗, 却也没有顺从地被带走, 身后制住她的两个人三番几次要将她拖走,却发现无法撼动这个看似瘦削的女人。
他们皱着眉, 看着阿婵死死地盯着前面的毛泰九,面面厮觑了一会儿。
毛泰九似乎也很有兴趣一样, 微微勾了勾唇,眼神轻蔑,语调满不在乎地问:“怎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毛泰九。”阿婵眼中那些凶狠和杀气已然消散, 只余下冷漠和讥诮。
毛泰九皱着眉,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这种讥诮又讽刺的眼神, 真令人讨厌, 碍眼极了……要是能马上消失就好了。
“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会被你吓哭的孩子了,你却依然是从前那个用欺凌弱小来发泄自己的混账!”
随着阿婵的话, 毛泰九凝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也越来越扭曲。
而阿婵丝毫不为所动,更没有害怕和恐惧, 她依然讥诮的、嘲讽地笑着:“二十几年了啊,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枉费雅琴姐在你身上耗费那么多心思和精力, 被你害得瘫痪了十几年,却依然担心你,她太天真也太善良了, 她很快就会明白——”
“毛泰九,不值得!”
毛泰九眼中的阴狠已然不加掩饰,他突然出声,吼道:“闭嘴!”
有个人,在他心里,是不能提的存在。越是在乎,就越容易被激怒,更何况是拿那个人来刺/激他。
那些人明明穿着南韩的警服,却不是为人民服务的人,仿佛是毛家的家犬一样,随着毛泰九一声令下,马上用处了吃奶的劲头要将阿婵带走。
阿婵终于反复扭着肩膀以卸下他们的力道,挣扎着,她头发乱了,衣服也乱了,偏偏心如磐石,乱了心的人在她面前,那个让她到现在依然觉得讨厌的人。
“毛泰九,像你这种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不会爱一个人,也不配被爱!你会后悔的……”
“还愣着做什么!马上把她带走!”
“恼羞成怒了?是我说中你最害怕的事情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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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婵终于被押走了,空荡荡的走廊就剩下毛泰九一个人,然而阿婵那坚毅而讥讽的眼神,那肆意的嘲笑,却依然留在毛泰九的脑海中,久久不曾散去。
毛泰九咬紧了牙关,猛地闭上眼睛,他愤恨地一拳砸在了墙上,从手骨上传来的钝痛才让他感觉好受一些……但是,依然难受啊。
他闭着眼,喘息逐渐加重,继而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毛泰九难捱地机械性眨着眼睛,他颤抖着手,动作熟练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仿佛这样能让呼吸更好受些。
然而没有用,尽管他咬牙尽量抬高了头,仰面看向天花板,用尽一切克制自己,可是没有用,好难受,想杀人……那令人憎恶的眼睛,说话难听的嘴,让人想通通摧毁!
有一种杀戮的冲动,排山倒海地侵袭着毛泰九的大脑,他猩红的眼珠子渐渐趋于茫然,又趋于野兽一般的凶狠和暴戾,额角的青筋不断地跳动,渐渐地,毛泰九额头都浸出了薄薄一层汗。
“我上次看到你这个样子,是在那天晚上……阿姨的浴室门口。”
毛泰九听到声音,突然一悚,继而在理智回笼前,他已经将所有的暴戾和疯狂都尽数被压制住,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被硬生生地关进了笼子里。
他动作极快地深呼吸了几下,然后面色如常地回头,莞尔一笑:“啊…雅琴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提到妈妈?”
舒夭绍静静地看着他:“你让那些人,把阿婵带到哪里去?”
“她涉嫌在南韩从事间谍活动啊,需要配合调查,啊对了,你们所在的那栋小楼房就是个很不错的□□点。”毛泰九满不在乎地说着。
末了,他看着舒夭绍,补了一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舒夭绍忍不住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啊!”生命危险,确实是她的底线所在。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们?”舒夭绍扶着墙的手,用力到关节泛白,她并不知道自己这虚弱的模样看起来多么令人怜惜,又令人破坏欲暴增。
“你们……?”毛泰九缓缓地向右歪了歪头,左边唇角勾起,眼神越发恐怖,他就用这种令人惊恐的眼神,盯着舒夭绍,重复:“你、们?”
舒夭绍站在走廊的中间,看着走廊镜头的几欲癫狂的毛泰九,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和失望,有一种悲哀和绝望让她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了。
p,这狗男人,死性不改!
她选择跳过话题:“你从前答应过我很多事,你还记得吗?”
“当然。”毛泰九也不揪着不放,尽管那个‘放过我们’让他倍感愤怒。
他笑了,笑得那么自然,就和那些报纸啊杂志啊新闻上的毛代表贵公子一样,温和有礼,如果能忽略掉他依然泛红的眼眶、滴着汗的侧脸,以及微微颤抖的指尖的话。
舒夭绍极为冷静:“那些承诺,还作数吗?”
毛泰九的微笑差点没能维持住,他勉强没出什么差错,抿唇笑着:“……当然啊,答应你的事情,永远都作数。”
“那你做到了吗?你坚持了你对我的承诺吗?”舒夭绍垂着眸,动作隐晦地看向他的修长笔直的腿,往下,是黑色的皮鞋。
皮鞋……是已经处理掉了,还是她看错了?
毛泰九不再笑了,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和表情,就这样,僵硬着面无表情的脸,像是一具死尸,像是一具傀儡。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舒夭绍,明明只是隔着半条走廊,偏偏像是隔了无尽的时间与空间,甚至像是……生与死的距离。
终于,他说:“我尽量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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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绍出院了,不过不是被阿婵领回家里人安排的小楼房,而是被新的医疗团队、新的护工厨师接手,直接领到了毛泰九安排的郊区别墅。
她是个很识时务的人,阿婵他们一行人全部给□□在那栋小楼房,她不打算激怒毛泰九,免得这个神经病反而去折腾阿婵他们。
因此舒夭绍除了一开始皱了下眉头以外,其他一切听从安排,只是因失去自由而发自内心的愤懑和不满,还是会让她泄露几分在眼神里。
毛泰九对她的不满,选择视而不见。
来接舒夭绍的人中,有一个陌生而沧桑的中年男人,舒夭绍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谁,直到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有“哒哒”的声音。
“南相泰……?”舒夭绍有些迟疑。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皱纹满脸的男人,这是南相泰!?记忆之中的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和眼前的中年男人格格不入,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南相泰眼神复杂地看着舒夭绍,最后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
他和当年一样,仿佛有很多话要和舒夭绍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未能将愧疚与亏欠说出口,毛泰九就出现了。
因忌惮毛泰九,南相泰他又深深鞠了一躬,匆匆离去。
“你和相泰哥说了什么?”毛泰九神色自若地问。
“我问他你是不是也在下巴钉了钉子,他还没回答,就被你吓走了。”
毛泰九好笑地看着她:“这种事情,问我本人就好了啊。答案是——没有,至于为什么我说话也会有那个哒哒的声音,那当然是因为……好玩。”
舒夭绍别过脸,闭上眼,不说话。
她早就知道这人的模仿能力极度非人,在年幼的时候,第一次见这个人,他就在模仿自己说话的语调。
只是……为什么毛泰九明明觉得有趣好玩热衷模仿别人,却除了之前在医院,她再也没听过他说话的时候有那个“哒哒”的声音?
舒夭绍眉头开始收拢,总觉得有些在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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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夭绍的手机之前放在阿婵身上,也被毛泰九没收了。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极为愤怒,不过好在那手机上和家人沟通的内容,在之前就被销毁了。
因为之前舒夭绍向他们要资料,堂哥说“南韩的警方不可相信,删掉我们的通信记录,资料我会想办法交到可信的人手里。”舒夭绍是个很听话的人,让删就删。
因里头没有什么要忌惮毛泰九的内容,舒夭绍倒是松了一口气,比起她自己,堂哥显然有种料事如神的智慧。
舒夭绍之前就曾不动声色地看过这栋房子的鞋柜,但是里面没有一双棕色的皮鞋,舒夭绍有些挫败。她唯有耐得下心来等待,等待一个可以从这栋毛泰九的房子里,找到另外一些证据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愿意和毛泰九沟通,时常就发呆。生无可恋的态度传达出来的消极抗议,也是一种放松毛泰九的警惕的手段。
不过在今天,毛泰九要拆下舒夭绍的手链的时候,舒夭绍终于不忍了。
她自住进这栋房子以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毛泰九,你到底想做什么?”
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挑眉,避而不答地用怀念的语气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只有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才会语气平平地连名带姓地喊我。”
舒夭绍凝视着他,没说话。没错,她现在就是极端愤怒,如果不是理智克制着情绪,整日整日焦虑又愤怒的她估计又得被急救一次又一次了。
毛泰九最后还是不顾她的反抗与挣扎,拆下了她的手链,给她换上了一根红绳,一根中间串着玉质转运珠,通体金刚结,唯有末尾有两个桃花结的红绳。
“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生日,你送了我红绳。”
打感情牌?
特么地把我给囚/禁了,这会儿来打感情牌!?舒夭绍心中把他抽了无数次,没有说话。
“你说过每一年都会陪我过生日,每一年都要当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你食言了。”
“这根红绳啊,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毛泰九轻笑着,拉开了自己的衣袖,舒夭绍看到了他手腕上依然挂着当年那一根红绳。
那根曾经无比精致的红绳,如今已经很旧很旧了,尽管它的主人爱惜它,可是它曾经鲜艳的红色,如今已经暗沉无光,精致的金刚结甚至有些毛躁,看起来像是什么劣质品一样,唯有那颗玉质的转运珠,圆润而光滑。
舒夭绍心情复杂地撇过脸,不去看那红绳,也没有说话。
“没关系哟,我原谅你了。”毛泰九把那根一模一样的新的红绳挂在了舒夭绍的手腕上,然后他牵着她的手,紧紧的。
执手手腕皆红绳,仿佛某个月下老人古老的传说,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美好寓意。
“啊…你当时还说了月下老人的故事,红绳意味着姻缘,虽然隔了很久,不过……雅琴,和我结婚吧?”毛泰九牵着她的手,仰脸微笑着看着她。
他用说“等下一起吃个饭?”的语气,说出了“和我结婚吧?”的求婚……舒夭绍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他病的不轻。
她面无表情地拆台:“月下老人的故事是很久以前在手机上和你说的,红绳是之后见面的时候送的,而且,我没有告诉过你红绳意味着姻缘,你不要牵强附会。”
毛泰九不以为意,拨弄着舒夭绍的手指,心情颇好地看着她手腕上和自己一样的红绳,挑眉笑问:“那它有这个寓意吗?”
“……有。”
“所以我们结婚吧?”
舒夭绍突然就发怒了,骂道:“结婚!?结什么婚!?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你究竟有没有把人,当成是人!?”
比起她终于失控的愤怒,毛泰九显然平静得多了:“雅琴啊,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他还和从前一样,霸道、偏执、自我……你和他说话,他只捡自己喜欢的听,他不喜欢的,要么你说了他就当成耳边风,要么他连说都不让你说。这狗男人,简直了!
他替换了舒夭绍家人安排的所有人,他换掉了舒夭绍的住处,他拿走了她的手机,换上了所谓的情侣手机,他拿走了她的手链,换上了红绳……他拿走了最重要的定位芯片,打碎了舒夭绍联系外界的所有可能性,像是拔掉了一只鸟的羽毛。
然后,他还若无其事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草泥马!你说我为什么不高兴!?我把你狗腿全给打断,你高兴一个我看看?
舒夭绍冷着脸,看着窗外,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只可爱的燕子很喜欢我,它今天给我衔来了一株蒲公英,明天就给我衔来了一朵小野花……”
她仿佛在即兴发挥地讲故事一样,毛泰九保持着恰好好处的微笑,靠在她腿边,耐心地听着。
“它对我真好,我喜欢它,于是我把它抓了起来,拔掉了它翅膀上的羽毛,把它关进了笼子里。”舒夭绍伸手,毫不客气地抓紧毛泰九的头发。
即使吃痛,毛泰九也依然耐心地笑着,抬头,笑问:“然后呢?”
舒夭绍不管他痛不痛,抓着他头发的手收紧,沉沉地望着他的眼睛,倏地笑了:“然后?”
“然后啊……我就问笼子里没有了羽毛的燕子,说:‘燕子啊,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舒夭绍:好好好,好NM啊好!
关于那个抽奖,条件是截止到2020-06-26 00:00:00的时候,在本书的订阅率是100%,然后就自动抽奖了。
揭晓后大白再看看有没有中奖名单,会在作话公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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