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怒极反目

    他真的被软禁了。

    薛静影回到屋内, 他面色阴沉的在屋内走了两圈,心头的怒火还是无法抑制, 他猜不透水沉璧想干什么,也不知道那现身的四个暗卫是不是就是藏身在这个别苑里的所有暗卫了, 还是还有更多……

    他手掌在身侧紧握,细长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在屋内冷静了片刻,他终于明白, 这水沉璧恐怕是早有打算要软禁他, 不然根本不可能提前安排好这处别苑、这些奴仆、护卫、还有这些武功高强的暗卫。

    这人现下禁锢他,到底有何目的。

    薛静影双目微沉, 没有结果。

    软禁的意图一暴露, 别苑里的护卫便更多了,薛静影无法外出,只能在院落里坐坐, 每日能接触到的只有那两个照顾他饮食的奴婢和那两个清扫的小厮。

    他们见薛静影只行礼,从来不多话, 薛静影本来只当他们被交代过不许多言, 有一日无意搭话却发现根本不是如此。

    薛静影掐着他们的下颌, 才发现这四个奴仆居然都是哑子,他们不是天生哑疾,就是只有半截舌头,而且还双耳发聋。薛静影用性命威胁他们他们都是木讷又顺从,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奴仆, 似乎是专门培养的哑仆。

    薛静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原以为这不过是别有目的的软禁几日,但是此刻却隐隐感觉并不是如此,这水沉璧似乎有长期软禁他的打算。

    他心下一震,想起近段时间的日日困乏,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怀疑,他真的是因为练功急迫才日日精神不振吗?

    练功急迫该是走火入魔啊,他怎么会相信了水沉璧的所说。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放开那些哑仆,把他们都打发了下去,他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数圈,然后目光落到了屋内日日燃着的焚香炉上。

    记得从那日晕厥醒来,水沉璧便给他燃上了这个熏香,说是安神之用。

    真的安神吗?薛静影合上了焚香炉,熏香幽幽熄灭。

    僻静的别苑外,马车上下来一个气质尊贵、面容俊美的男人,他一下马,守在那院门外的两个护卫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暗卫便齐齐跪下,男人看他们一眼:“他近日如何?”

    那暗卫明白他问的什么,拱手道:“禀主上,薛公子近日如来的那日一样,用过膳就在院子里走走,他精神不振,有些嗜睡,偶尔一直在房中睡觉,偶尔在院落里就睡着了,现下应该已经睡下了。”

    男人点了点头,那两个护卫便打开院落的门,男人提步走进去,跨进门的时候,朝着后面的暗卫道:“把马车上的老太医弄醒,蒙住他的眼睛带进来。”

    暗卫俯首一拱手:“是。”

    被黑布紧紧蒙住了眼睛的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被两个哑仆扶着跟在水沉璧的身后,他被点了一路的睡穴,现在又被蒙着眼睛带着,根本不知道身在了何处。

    脑子正一片混沌,就听到前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他听得出那声音,是国师大人,他不敢怠慢,连忙停住了俯身竖耳倾听,就听那声音不疾不徐的道:“胡太医在宫中有四十余载了吧?”

    那老太医闻言连忙拱手应是,道:“有四十二载了。”

    那声音嗯了一声,然后道:“这么多年,那胡太医应该是很懂规矩,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吧?”

    那老太医心下一惊,连忙道老朽定谨言慎行,水沉璧看他一眼,嗯了一声,目光转回面前,旁边的哑仆连忙轻声给他推开了面前的门。

    进来的厢房里布置的很雅致,屋内飘着淡淡的熏香,床上的人正在安睡,似乎睡的很沉,几人进来都没有吵醒他。

    水沉璧先提步进去,他走到床边,看了床上的薛静影一眼,轻轻点了他的睡穴,才抬手示意哑仆带着那老太医进来。

    太医蒙着眼被扶着才把上了薛静影的脉,他原不知道这个身份尊贵的国师大人为何独独宣他,此刻把到了薛静影的脉象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在宫中是最精通安孕医理的。

    此刻一把到脉象,便连忙跪下来恭贺道:“恭喜国师大人,这位夫人已经身怀有喜了,看脉象该有两月余了。”

    水沉璧看了床上人一眼,眉头微微皱紧,道:“确定是胎儿吗?”

    太医被这个问法问的有一丝疑惑,他心下纳闷,不过还是俯首道:“是。”

    水沉璧沉默了半响,又道:“他身体如何?”

    太医拱手:“夫人身体康健,胎儿也脉象有力,母子都很健康。”

    又是沉默片刻,“这个孩子能生下来吗?”

    这个问法太医更纳闷了,不过面前人身为国师,他不敢冒犯,便俯首回道:“母子都身体健康,他日诞下麟儿,定母子平安。”

    水沉璧看向一侧,面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片刻,他看向那两个哑仆,示意他们把这太医带下去。

    房间里只剩了水沉璧和薛静影,水沉璧半跪在床头,看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水沉璧盯了他许久,片刻,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又小心给他盖上了被子,才起身出门。

    门一阖上,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寂静过后,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他面色晦暗,双目通红,眼底幽深的让人看不明情绪,只透出一股隐隐的疯狂。

    薛静影抓着身下的被子,他不敢相信刚才听到了什么,什么叫有喜?什么叫孩子?对着他一个男人的脉象说有喜,这是什么荒诞之词,简直颠三倒四,一派胡言。

    这种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胡乱把脉的庸医,活着何用。

    他面上一怒,杀心顿起,一掀被从床上起来。

    老太医被两名哑仆带到了别苑里的另一处院子,这会才被允许摘下了蒙眼的黑布,他一取下,便见是在一处厢房。

    他担惊受怕了好一会,这会才歇下来,便是心情一放松,放下自己准备了许多药材的药箱,去桌上倒被茶水喝,刚喝了两口,门口便传来一声巨响。

    老太医浑身一惊,一转头便见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美貌公子,那公子一身青衣,衣带飘风,生的凌厉又俊秀,但是他面色却十分阴冷,眼底一片赤红,周身泛着杀气,模样分外骇人。

    老太医手下一抖,茶杯便掉在了地上。

    薛静影几步进来,一把攥住他的领口把他按在红木椅里,眼神阴狠的道:“刚才那个一派胡言的老庸医便是你吧!”

    胡太医被他说的一愣,颤颤巍巍的拱手:“不……不知公子何人,擒住老朽所为何事,老朽身为宫中太医,一生行医兢兢业业,从未胡言啊。”

    薛静影闻言几乎面容扭曲,一把攥住他的领口把他提起来:“还敢和本座狡辩,本座看你是老眼昏花,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本座现在就杀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口胡诌,胡说八道。”

    说着便要抽出长剑,那胡太医闻言吓的连忙求饶:“公子饶命啊,老朽行医当真从未胡言啊。”

    薛静影已经怒极攻心,他长剑一挑就要拔剑出鞘,那胡太医浑身受惊,大喊救命,电光火石间,就见屋外一道身影掠进来,一下从薛静影手中拉走了胡太医。

    薛静影沉下眼,转身回头就见水沉璧提着胡太医站在对面,他看进水沉璧的眼睛,面色瞬间一冷,充满了杀气。

    水沉璧把胡太医推给后面跟着进来的暗卫,让暗卫把胡太医带走,然后转头看向薛静影,面色柔和:“师兄有气可以对我发,不要牵连无辜,也不要伤了身体。”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薛静影却只觉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意有所指,当即怒不可遏,长剑一横,指在水沉璧的脖子上:“你住嘴!”

    水沉璧不再说话。

    薛静影看着他脑子里闹哄哄的,他理智上不相信那庸医所说,但是心里却又已经隐隐有几分确定。脑海里想起焚情谷那日那痴儿云奇喂给他的古怪的药还有那些奇怪的话,他眼里越来越晦暗不明。

    他一定是生了怪病,所以才会这样,只要把这个怪病弄死就好了。

    想着,他锋利的剑尖又朝着水沉璧靠近了两分,水沉璧没躲,瞬间剑刃在水沉璧喉结分明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薛静影看着水沉璧的眼睛:“让那个庸医给本座开一碗药。”

    水沉璧眼眸倏的一抬,薛静影仿若未觉,继续直勾勾的看着他道:“弄掉这东西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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